劉吉聽說眼前這個女子是施曠的妻子,就趕緊挪開了視線,可是跟著他同來的幾個軍漢,卻是沒有那麽多講究的。


    即使劉嬤嬤喊穿了唐思思的身份,他們還盯著她看。施曠倒是也有些看不下去了,跟劉嬤嬤說,“你先扶著夫人……”


    施曠本來想讓劉嬤嬤扶著唐思思去裏間休息一下,可是裏間亂糟糟滿是血汙,這個不進去還好,一旦她們進去,難保這個婆子又要大唿小叫的。


    “此間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世子先帶夫人出來吧,”劉吉倒是指了指地上慘死的綠衣說道,“這屋子外麵還有兩個下人,一個老蒼頭被人砍了一刀,一刀斃命,一個丫頭也是被人扭斷了脖子。這裏裏外外三個的,世子爺隻怕還得做個交代。”


    這話說的,卻是有一些分量了。殺人償命的原則雖然不一定用的到勳貴人家身上,可是這個國家王法就是這麽擺著的,沒道理劉吉這麽一個當差的,看見三個死人,卻一聲不吭,放走了施曠的。


    施曠這會兒也發現了,今天晚上的麻煩有些大了,他來荷花巷子,一個隨從都沒有帶,即使想找個人善後處理了寶慶公主,隻怕都是沒有機會了。而且外麵的人,聽劉吉的意思,也已經沒了?


    “老孫頭怎麽了,我先前還看見他了?”施曠有些疑惑,“我這進來也才一會兒。”


    “一刀斃命,”有個軍漢就說了,“脖子上正中間就那麽一刀,大羅神仙來了,也救不得了。”


    說著話,那個軍漢倒是上上下下打量起施曠來了,見他手上袖子上,衣服上都沾了血跡。眾人對視了一眼,就圍起了施曠,這人身上,多半沾了性命,可不能讓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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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曠不擔心幾個下人的性命,但是箱子裏寶慶公主的屍首,卻是個天大的難題,這會兒,就沉甸甸地壓在了他的胸口。


    “劉兄,”施曠拱拱手,“我來的時候,老孫頭還好好的,這事的確與我無幹,他是我家母的老仆,自小忠心於我,我好好的,幹嘛害他。”


    這話也十分有道理,可是他這一身的血,卻是怎麽一迴事。圍觀的軍漢不少,自然有人提出這麽一個疑問了。


    “我,這……”施曠撇清了老孫頭的事情,卻發現自己沒辦法解釋自己身上的血跡了。


    “你又說人不是你殺的,身上又滿是血跡,”一個瘦瘦高高的軍漢問道,“莫非,你是搬了那老孫頭的屍首不成。”


    話還沒有說完,另外一個軍漢就打斷了他,“這個世子爺不是剛才說了嘛,他都不知道老孫頭出事了。”


    “那他這一身的血跡又是哪裏來的,”那個瘦小的軍漢抬眼看向施曠,“這屋子的丫頭,還有外麵的那個丫頭,都是被人扭斷了脖子。莫非,這屋子裏還有個一刀斃命的?否則,哪裏來的這麽多血。”


    這話說的,施曠聽的,那個叫冷汗涔涔啊。他跟劉吉畢竟有幾分相熟,所以,施曠就開口跟劉吉說了,“劉兄,這裏的事情我能解釋,隻是,還請你帶人先出去一下,畢竟我娘子……”


    先前那幾個軍漢說屋子裏還有個一刀斃命的屍首,劉吉就已經想到施曠的外室了。他們夫妻兩人好好地站了這邊,而外室的下人丫鬟卻一個個都沒了性命,隻怕這事,這個世子夫人也脫不了幹係。


    “大宇,你去報個信,”劉吉吩咐那個瘦高個的軍漢道,“就說荷花巷子這邊死了幾個人,崇寧侯府的世子和世子夫人都在場,這事我隻能先看著,讓他們拿個主意。”


    這個拿主意,就是讓五軍營裏管著京城治安的那幾個人,拿個主意,是否要拿下施曠和世子夫人唐思思。五軍營管著京城雜事,勳貴見的多了,並不怎麽放在眼裏麵。


    可是施家,卻是管著五軍營的,若是得罪了施擇,隻怕這事不好收場。劉吉一個小小的坐營官,自然拿不得什麽主意。放走施曠,他是不敢的,可是留下施曠,劉吉也是沒那個膽量的,所以隻能帶著人,先團團圍著施曠夫妻。


    因為施曠的夫人在場,劉吉就讓門口圍觀的鄰居婦人,去喊了自己婆娘過來。劉吉的妻子一過來,倒是陪著唐思思在西廂的耳房裏坐下來了。


    劉嬤嬤那裏料到,晚上陪著唐思思來抓外室迴府的,怎麽就成了這麽一出戲。至於那個外室哪裏去了,劉嬤嬤哪裏知道,隻有唐思思心裏明白,那個外室,就被她夫君藏在藤條箱子裏麵。現在外麵圍著這麽多軍漢,隻怕夫君想藏,也是藏不好了。


    唐思思提心吊膽地坐著,劉吉的夫人也不好跟她說的太多,隻在旁默默作陪,隻有劉嬤嬤晚上受了驚嚇,心中又怒又慌,急著迴去找任氏幫忙。隻是外麵一圈的軍漢,劉嬤嬤也知道不能硬碰硬,並不敢出去與他們爭論,隻在屋子裏踱來踱去,急的跟個陀螺一樣。


    外麵的軍漢,這會兒已經把屋子裏裏外外都查看了一番,“劉哥,裏麵那個床上全是血,隻怕還有一個人呢。”


    劉吉拿定了主意,今天晚上的事情,他隻守著不動,什麽都不做,既不讓施曠走,也不為難於他。既然那個外室已經死了,那麽多半,就是施曠夫妻爭執的時候殺了。左右不過是個苦命的女人,去了也就去了,給她家裏一些銀兩也就是了。


    隻是施曠這後事怎麽處理,劉吉自認,是沒資格說什麽的。


    所以施曠想從劉吉身上突破,也是枉費心機,開了幾次口,他也算是看出劉吉的打算了,隻沉默不語地坐下了。軍漢們抓了滿是血漬的床單出來,劉吉看看施曠,也不多說什麽,隻讓他坐著吃茶,待會兒再說。


    施曠哪裏吃得下茶水啊,要是等會兒把五城兵馬司的人也給招來了,那就不隻是京衛的人了。京衛至少他還認識幾個人,終究能糊弄過去,擺脫了這一攤子莫名其妙的的罪名。可是,五城兵馬司卻是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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