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很快就結束了。晚宴過後,幾家勳貴代表都聚到了徐文爵的房裏。所有人都神情凝重,此次所看到的合興泰的底牌超出了他們的預料,可以說,合興泰的底牌已經大過了勳貴們的牌麵。幾家需要重新商量一下應對之策。


    “小爵爺,現在的形勢對我們很不利啊,沒想到合興泰的衛隊居然這麽強。”趙家代表道。


    “誰能想到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能訓練軍隊,還訓練得這麽好。”劉家代表也感歎道。


    接著,李家和常家代表也抱怨開來。還有人說什麽當初早動手就好了。


    “好了。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還是想想後麵怎麽談吧。”徐文爵厭惡地看了一眼常家的代表:王家怎麽會派這麽個人過來?當初要能動手還用你說,真以為派點軍隊就可以搞定了,蠢貨。是不是要跟父親商量一下以後跟王家的關係。不怕狼一樣的敵人,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一句話大家都沉默了。以前以為能吃到塊肥肉,沒想到肉裏出現了骨頭,而且比牙齒還硬。這樣的轉變讓勳貴們都很鬱悶。雖然明知道現在已經不可能搶占更多的好處了,但是誰也不願意先提出來。


    長時間的沉默讓徐文爵怒氣勃發:“那就各自迴家商量好了再議吧!”


    大家都離開後,徐文爵一個人在屋裏沉思:哼!到底不是一家的,現在就開始鬥心眼了。按照合興泰的介紹,按照他們的工坊進行改造,家裏的工坊效率可以提升10倍以上,再加上那幾樣獨家產品,就是按照他們之前提的方案進行合並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現在他們亮出了底牌,要是還咬著以前的條件不放,他們很可能會放棄合並,甚至與其他家族合並。就是現在這幾個家族說不定也會有人私下跟他們聯係了。他們也不用與我們五家都合並,隻要有兩三家就夠了。以他們護衛隊的訓練速度,再過兩年,不與勳貴家族合並都可以了。以他們的成本,說不定都不需要兩年家裏的商行就已經關門了。看來需要跟父親商量降低條件才行啊。


    第二天,各勳貴代表都表示離家日久,要早日迴家以慰親情。合興泰代表略作挽留也就作罷了。不過在臨走見都給了他們一份文件,是合興泰的海貿發展計劃簡介。這也是合興泰的底牌之一,但這張底牌需要在護衛隊那張底牌足夠大的情況下才算是底牌,要不然隻能被當做又一塊肥肉。


    魏國公府,現任國公徐弘基的書房內。


    “父親。”此時徐文爵臉上全然不見了前幾天的傲然。


    “迴來了。怎麽樣?”徐弘基放下手中的書冊,端起茶杯飲了一口,溫聲問道。


    徐文爵詳細地向父親敘述了此行的所見所聞。完了之後,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據孩兒觀察,孩兒覺得這護衛隊也可能還不是合興泰的底牌,至少不是全部的底牌。他們對那三百支火槍都帶了一絲不屑,我懷疑他們還有更好的火器。木台旁的護衛懷裏肯定都有手銃,但看他們的表情,似乎那手銃可以隨時使用,每個人都很放鬆。相信場內應該還有其他的暗手,所以當時孩兒製止了徐虎的行動。”


    “嗯~!”徐弘基撫摸著茶杯,簡單地迴應了一聲。不過徐文爵知道這是父親認可了自己的判斷。


    “另外,迴程前,合興泰給各家都準備了一份他們的海貿發展計劃簡介。如果他們的預估沒有太大偏差,那這個發展計劃帶來的財富將相當驚人。就算他們隻有他們預估的一半,也足夠讓很多家族心動了。”徐文爵一邊將文件呈給父親,一邊述說著自己的看法。


    “這麽說,你是傾向於合作了?”徐弘基簡單翻看了一下,沒什麽表示。


    “根據他們工坊的器械以及這幾年出售的幾種獨家產品來看,他們完全有能力執行這個計劃,之所以想讓我們加入,我覺得還是對朝廷的顧慮。再加上他們所提到的西洋人的威脅,我想他們應該是希望能夠在短時間內建立一支強大的水師,但多年的海禁使得水手嚴重不足,而我們則可以動用官家水師的力量。如果我們真的聯合,那在江南就沒有什麽顧忌了,就算是北邊,也很難知道這裏的情況。”經過迴程時的思考,徐文爵確實開始傾向於接受合興泰的條件進行合作。如果這個海貿發展計劃進展順利,家族所能得到的好處將比現在所計較的條件帶來的好處多得多。


    “嗯~!我知道了,你先下去休息吧。”徐弘基還是沒有明確的表示。這讓徐文爵有點兒氣餒,但也不敢有什麽表示。


    徐文爵迴府後的第七天,管家過來跟他說合興泰送來了禮物,指明需要小爵爺親自查收。徐文爵很奇怪,什麽東西需要自己親自接收,不過對於合興泰的東西,他還是很好奇的,所以也就沒有拒絕。


    來到正堂,看見居然是那天在趙永泰身邊的衛隊長。


    “小爵爺,這是弊商行送給小爵爺和國公大人的禮物,請笑納。”此時的張鐵柱很難讓人認為他在兩年以前還是一個文盲農民。


    張鐵柱身後幾人打開了抬進來的箱子:是兩支泰興手槍和十支泰興步槍,各備彈一百發。


    看到這些禮物,徐文爵心裏還是猛地跳了跳:合興泰果然還有底牌。怪不得要自己親自接收了。拿起那小巧別致的手銃,徐文爵立刻就想到了那天張鐵柱們鼓起的腰部。


    從府庫裏取來了火藥,在張鐵柱的指點下,徐文爵在後院小校場試射了手銃和長銃。這樣輕巧的長銃,其射程居然超過了那天他看到的那種重型火槍,且更精準,威力也是不弱。作為武將世家,同時也感受到了這種新槍的便捷。忍著內心的震驚,徐文爵親自將人送出了後院,然後直奔父親的正房。


    在親自觀看了手下的演示後,徐弘基往日從容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驚訝。雖然已經很多年沒有過問過火器的事,但他也明白這幾支火槍絕不是官家的工坊能夠製造得出的。甚至於這些槍比西洋人的火槍更好。府裏的火槍隊配備的就是高價從洋人那裏購買的重型火槍,對比試射的結果一目了然。


    雖然之前也認可了兒子的判斷,但沒有想到合興泰未出的底牌居然如此驚人。如果說前兩天還覺得己方還具有些微的優勢,現在徐弘基明白自己五家已經處在了一個不利的位置上。


    這個時候,徐弘基明白自己不能再沉默了,其他幾家肯定也收到了這樣的禮物,其效果可想而知。立刻讓兒子通知其他幾家合議。


    此次的合議雖然在是否合作上取得了一致,但在合作條件上卻存在較大的分歧。以致此次合議不但沒有達成理想的結果,還在幾家聯盟之間產生了一點兒小裂痕。此後,在與合興泰的正式談判之餘,各家都私下與合興泰進行了聯係。


    通過長時間的資料收集,合興泰幾大家族對海貿龐大的市場了解得更深了,他們明白現在聯合的力量更大,以後獲取海貿利潤就越快,越多。所以在與各家私下協商之時,合興泰也在不斷改變正式談判的條件,以促成合並的正式達成,畢竟大家想要的是聯合強大的力量,稍微破壞一下勳貴們的聯盟關係就行了,不是想讓幾大勳貴家族翻臉對抗。


    天啟七年九月,合興泰與南京五大勳貴家族的合並談判終於完成。各家族產業以白銀計並入合興泰,田地以麵積計並入永和;各家同意將工坊遷至台州;各家抽調兵丁和水手加入商行新組建的海航衛隊。


    由此,在以後被稱為超級托拉斯集團的合興泰終於成型,它在此後兩百多年的時間裏一直占據著全球商貿的領導位置,同時又對永和這個辛迪加集團擁有絕對的影響力,其甚至可以影響到全球糧食價格。


    經過五個月的時間,也就是到崇禎元年二月合並才徹底完成。新的合興泰股份分配為趙家16%,錢家、徐家各12%,宋家、劉家、趙家(趙之龍)各10%,孫家、常家各8%,何家、李家各7%。至此,合興泰董事會裏沒有強勢家族,任何提案都需要多數同意才能通過,基本杜絕了個人因素造成損失的可能,不過同時也增加了討論的時間,決議效率有所降低。


    可以說,現在的合興泰絕對是世界上最大的資本集團,其資產遠遠超過了荷蘭、英國的東印度公司。其所能動用的力量更是相當龐大。三月,台州大型船廠正式開始動工修建,同時動工的還有一座大型碼頭。其船塢可直接建造2料(130噸)的大型海船。


    早在天啟七年十月,就經董事會批準開始修築台州至寧波的馬路,路麵可供三輛馬車並行,全程預計超過350裏。馬路的修築主要用於各種原材料向台州的匯集以及台州出產商品向外的輸送。同時還方便軍隊的調動,當然,這個就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了,不會有人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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