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哈哈哈哈……你們別白費功夫了,我是不會告訴你們山寨具體位置的。”


    禹慶縣衙門的牢房中,馮仲清與鍾大人反複審問吳加爵。


    他們知道吳加君不會放任弟弟被抓卻坐視不理,遲早會采取行動。


    然而目前敵在暗我在明,不知道吳加君什麽時候來,馮仲清總不能十二個時辰都待在牢裏,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盡快逮捕吳加君。


    吳加爵知道自己這條命之所以還在,完全是因為有利用價值。吳加君一旦落網,他吳加爵必定會連同哥哥一起被砍頭。


    隻要哥哥還逍遙法外,他這個弟弟就十分安全,因此堅決不能說出山寨的具體位置。


    見吳加爵的嘴很嚴,馮仲清和鍾大人一時間束手無策。


    山寨藏在山林當中,不知道具體位置便無法準點打擊。雖說以馮仲清的修為,蕩平整座山不是什麽難事,但常治龍之前吩咐過,必須以凡人的手段解決仇人,因為隻有那樣才能真正令他們感到絕望。


    “這個常治龍,盡安排一些麻煩的事情……”馮仲清不由得自言自語。


    鍾大人在一旁疑問:“啊?你說什麽?”


    馮仲清搖頭道:“沒什麽……看樣子這家夥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你這兒有什麽刑具嗎?比如夾棍、烙鐵、老虎凳啥的?”


    鍾大人:“沒有。縣衙又不是東廠、錦衣衛,哪可能配備那些個東西?我們屈打成招一般是打屁股。”


    馮仲清看看鍾大人,嚴肅說道:“以後不允許屈打成招啊。”說完便走向吳加爵。


    吳加爵見馮仲清向自己逼近,慌忙後退中用他那不怎麽利索的口舌大喊道:“你、你要幹嘛!?”


    馮仲清掰著指關節,剛打算動手用刑,卻在這時聽見葉鈁從外麵跑了進來。


    “不好了不好了!”葉鈁十分緊張地說道,“衙門口聚集了好多人!都是來找大人申冤的!”


    鍾大人一聽心裏一沉,衙門不是飯館、酒樓,門庭若市可不是什麽好事。


    吳加爵陰險笑道:“哼哼……看來我大哥已經出手了。”


    沒錯!一定是吳加君為了救自己弟弟耍的花樣!


    幾人立刻將牢門鎖死,馮仲清吩咐葉鈁在此看管,自己則同大人一起走出衙門。


    打開衙門大門,台階下聚集著一眾百姓。有的灰頭土臉、有的攜家帶口,還有的麵目青紫,不知道還以為是何處來的難民。


    見到大人出來,百姓們紛紛上前叫嚷。馮仲清伸手將他們攔開,大人抬手壓了壓言,隨後詢問眾人道:“你們究竟有何冤屈,可以一個一個慢慢說。”


    有人帶頭喊道:“我家房子被人燒了,都是你不好!!”


    又有人接話:“我昨晚睡得好好的,突然讓人拽起來打了一頓!都是你害的!”


    百姓們群情激奮,似乎在短短一夜間,有多家人家遭到土匪迫害。他們都將矛頭指向鍾大人,責怪他不該燒掉那些藥,更不該抓吳加爵。


    唿嚎間,那些遭逢劫難的百姓紛紛從身上拿出一封封書信,如滿天雪片一般砸向大人與馮仲清。


    馮仲清低頭一看,信封上居然寫著“馮捕頭親啟”。他撿起一封打開一看,書信內容如下:


    「敬愛的馮捕頭。首先我要感謝您對於舍弟的悉心照顧,作為迴禮,我也會替您好好照顧禹慶縣的百姓。想必舍弟在衙門一定過得很好吧,馮捕頭可以放心,隻要他在衙門一天,作為大哥,我一定會讓禹慶縣的百姓們也同樣過得開心。吳加君上」


    馮仲清看過後將信紙揉成團,隨手丟棄。


    此時鍾大人麵對洶湧的百姓已然有些支持不住。這群人不隻是來興師問罪,他們還要求官府放了那個罪大惡極的吳加爵。


    馮仲清見狀大喝一聲:“夠了!!”


    砰!!


    一腳踏地猶如地動山搖,震動過後,隻見地上多出一個深深的腳印。


    眾百姓畏懼武力連忙後退,先前的抱怨者們更是收聲不敢說話。


    馮仲清指著這群愚昧無知的人說道:“你們隻


    會在此處吵吵嚷嚷……難道不知道大人這麽做都是為了你們好嗎!?看看你們一個個無精打采麵無人色,嗑藥嗑到六親不認、是非不分!幫助土匪要人?這麽做等於是毀了你們自己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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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姓們麵麵相覷,有膽大的出來高聲質問:“可是那群土匪這麽厲害,你們不妥協,他們整天對付我們怎麽辦?”


    此言一出,許多百姓在底下附和。


    馮仲清義正辭嚴地說道:“麵對黑惡勢力,我們不應畏懼而是應該反抗!你們這麽縱容土匪,難道想跟那些被砍掉雙手掛在城門樓上的人一樣?就因為少交了半分藥品,被殘忍殺害曝屍荒野!還是說你們喜歡一輩子當別人的奴隸,讓你們的子女世世代代都生活在土匪的陰影下,就這麽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啊!?”


    眾人鴉雀無聲。


    馮仲清接著說道:“與其屈服於土匪的淫威,你們現在最該做的是團結起來,共同努力鏟除他們!”


    有人反駁道:“你說得輕巧,你武功高強你不怕!可我們都是平頭百姓,土匪來了,誰保護我們呀?”


    “就是,衙門不怕,可我們怎麽辦……”


    “說得好聽,結果倒黴的還是我們……”


    哇啦哇啦……


    光說空話喊口號根本無法服眾,事實問題就是衙門現在缺人手,根本沒法從土匪手中保護百姓。


    吳加君也是看準了這一點,他知道如果直接劫獄,有馮仲清這個武藝高超的人在,他未必能得逞。於是便選擇迂迴戰術,通過欺壓良民百姓向鍾大人施加壓力,迫使他釋放自己的弟弟。


    目前的形式使得衙門方麵十分被動,麵對百姓們訴求,馮仲清一時也拿不出什麽有效的辦法。


    然而就在這時,人群外傳來一聲呐喊:“誰說沒人保護你們,我們來!”


    眾人迴頭觀望,隻見一群身穿練功服的精壯青年朝這邊走來。


    領頭的看上去三十多歲,兩條健碩的臂膀與腹肌,肌肉繃緊的皮膚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奪目光澤。堅挺的寸頭與胡茬,眉宇間散發著剛毅地氣魄。


    來到馮仲清麵前,抱拳拱手鏗鏘有力道:“柳蔭武館大弟子樊勇臣,協眾師弟前來助馮捕頭一臂之力!”


    馮仲清與樊勇臣相視一笑,抬手抱拳,以最簡單的方式做男人間的迴禮。


    此情此景令百姓們議論紛紛,人群中有人提出疑問:“柳蔭武館怎麽會來?沒道理啊……”


    沒有人想到柳蔭武館會派人來給馮仲清助陣,理由是即便過去土匪如何猖獗,柳蔭武館也始終不聞不問。


    事實上柳蔭武館入駐禹慶縣的時間並不算長,也就隻有十五年。


    十五年前,由於某些不可抗的原因,柳蔭武館的掌門帶領一眾弟子被迫遷移,之後便來到禹慶縣建立武館。


    因為禹慶縣地處偏遠,這裏的老百姓對很少接觸外鄉人,因此對於武館的人並不十分友好。


    柳蔭武館在建立之初沒少受到本地居民們的刁難。後來站穩腳跟,雖說習武之人並不會因為小事進行報複,但柳蔭武館的弟子們與禹慶縣本地的居民始終保持著一定距離。


    不惹事,但也不會過分親近,這便是柳蔭武館的做事原則。


    由於不怎麽收本地人當弟子,禹慶縣發生的事,柳蔭武館方麵一向很少參與。禹慶縣的居民也對這群武夫敬而遠之,唯一肯去拜師學藝的老陳,說白了也隻不過是想找個靠山罷了。


    吳氏兄弟最開始來到此地時,其實是很忌憚柳蔭武館的。他們之前也沒聽說過此地還有這麽一股勢力,純屬功課沒有做好。


    然而在專業帶 路黨——老陳的介紹之下,吳氏兄弟知道柳蔭武館與當地居民關係並不好。


    經過幾次試探,發現武館方麵也確實沒什麽動作,於是也就放心下來。


    不過不管歸不管,對於吳氏兄弟這幫土匪,柳蔭武館還是萬分鄙視的。


    老陳曾在吳加君的授意下多次牽線搭橋,希望雙方能展開合作。結果非但沒能促成,反倒自己被逐出師門。


    柳蔭武館有規矩,門下弟子隻要碰忘憂散


    ,哪怕不是嗑藥隻是買賣,也一律逐出師門。


    馮仲清從鍾大人口中聽說了這個“中立組織”,在逮捕吳加爵之後便立刻前往尋求幫助。


    來到武館門口,發現大門鎖得十分嚴實,敲門也沒人應。於是馮仲清發揮他的慣用技能,輕輕一跳,從院牆進入。


    弟子們正在大師兄的指導下練拳,大堂中唿喊聲此起彼伏。


    馮仲清就這麽大搖大擺從門口進去,指著大堂兩旁掛著的牌匾念道:「以武養身,以德養心。字不錯,可惜全是屁話。」


    狂言一出,弟子們自然憤憤不平。尤其是大師兄樊勇臣,氣衝衝前來質問馮仲清想幹嘛。


    「幹嘛?」馮仲清右拳擊左掌,看似抱拳,實則挑釁說道,「我是來踢館的,把你們這兒武功最好的叫出來。」


    樊勇臣氣憤道:「師父正在休息,對付你用不著他老人家出手,我來!」


    樊勇臣為人性格急躁,沒說幾句,上來便一套剛猛且沉重的連擊。


    麵對強攻,馮仲清隻是用一手抵擋。他發現這位大師兄並非有形無實,武功路數確實已入高手之列。


    若不是因為自己有仙力護體,以凡人之軀想必與此人定有一番激戰。隻可惜……


    砰!


    馮仲清一拳將樊勇臣打退。


    受到強烈衝擊,樊勇臣腿腳連續後退數十步有餘,最終由於失衡倒下。


    坐起上半身,按壓自己胸口被擊中之處,雖有疼痛卻並未傷及筋骨,看樣子對方是有手下留情。


    衝動下,樊勇臣堅持站起。


    師門尊嚴不得有損,哪怕豁出性命也要捍衛!


    多次衝擊,多次被擊退。樊勇臣不顧師弟們勸阻,執意要戰死為止。


    馮仲清也是無奈,他原本的目的是來找尋盟友,卻不想遇上這麽個愣頭青。如今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場麵陷入僵局。


    幸好此時老掌門及時出來阻止,他隻憑一眼便看出整個武館上下,包括他自己在內沒人是馮仲清的對手。


    「年輕人,你的武功的確了得。這一次是我柳蔭武館輸了,你若想拆招牌就請便吧。」掌門語重心長地說。


    此言一出,弟子們立刻炸了鍋。尤其是樊勇臣,上前激動地說道:「不行啊,師父!不能讓他拆我們的招牌,弟子還能打,請讓弟子再與他過招!」


    掌門瞪一眼自己的徒弟,嚴厲說道:「混賬!你難道看不出人家一直在讓著你嗎?」


    「我……」樊勇臣低頭不語。


    老掌門對馮仲清平靜說道:「小兄弟,你可以收走我們的招牌,但老朽請求您不要將其破壞。雖然今天我柳蔭一門無人是你的對手,但假以時日我的弟子必定會奪迴招牌,老朽相信會有這麽一天。」


    馮仲清看到老掌門堅定的目光,發現此人絕不是那種明哲保身的軟弱之輩。


    出於恭敬,他抱拳施禮道:「掌門的氣概令人歎服,不愧是武學宗師。在下馮仲清,乃衙門新上任的捕頭。今日來此實則不為踢館,隻是有一個問題想問。」


    掌門點點頭,他早聽人說衙門有一新上任的捕頭,之前在長街之上僅憑一人便擊殺前來鬧事的土匪,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


    掌門伸手說道:「馮先生請說。」


    馮仲清:「如今世道紛亂,禹慶縣百姓受土匪欺壓。柳蔭武館既有能力維護一方,為何偏偏選擇作壁上觀,眼看百姓受苦而不顧?」


    「這……」老掌門遲疑片刻,沉重說道,「此間緣由十分複雜,馮先生您有所不知。」


    馮仲清:「在下的確有所不知,但在下知道貴武館能留存至今也是得益於一方水土。既是此地人,便有責任做此地人該做的事。在下要說的就這麽多,還請老掌門自行斟酌,告辭!」


    說罷,馮仲清迴身走出武館。他並未得到柳蔭掌門的明確答複,他隻是出言點醒。


    如今看到這群精壯小夥肯肩負起保衛家園的責任,馮仲清心裏十分欣慰。


    那麽現在有了人手,接下來就是與吳加君團夥的正麵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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