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化的選材渠道造成了中衛們防守能力的下滑,他們在淡化本職工作的同時卻在進攻上不斷越界。


    近年來,越來越多的俱樂部在培養中衛時更加強調技術環節,他們認為技術上的優勢可以掩蓋很多不足,經驗方麵的確實可以通過其他環節彌補,提升區域內的協作水平比加強單兵能力更好實現。


    現年不到20歲的馬泰斯·德利赫特是荷蘭新一代中衛的佼佼者,他在14到16歲期間每天需要完成超過600次的高空球傳接,這其中還不包括大量地接應長傳後一腳出球打向固定靶點的專項練習。


    與之相對應的是,在荷蘭和英格蘭的很多青訓營中,防守訓練的時間“被壓縮到過往的30%左右”,斯通斯作為新時期第一批英式控球中衛起到了引領潮流的效果。


    近年來,荷蘭在盛產控球型中衛的道路上已經誤入歧途,反而是德國和英格蘭這些原本出產傳統中衛的國度繼承了荷蘭人的衣缽。


    多年之前,英格蘭人大多不喜歡擅長控球的中衛,他們看重球員的鬥誌和血性,不接受主動對前鋒施壓的冒險球風,對後衛處理球和防守失誤時的容忍度也要低於大陸聯賽。


    然而,隨著越來越多的大陸教頭和球員的湧入,英格蘭人的思路迅速因為安東尼奧·孔蒂和何塞普·瓜迪奧拉的成功而變得活絡起來。


    近年來,隨著大量資金的湧入和各家對青訓的重視,英格蘭俱樂部各級梯隊的基礎設施都得到了升級和完善,“泥地足球”已經成為曆史,訓練條件的改善有利於青少年磨煉技術。


    以曼城和伯恩茅斯青訓營為例,傳統模式下以大量田徑類訓練來打基礎的理念已經被放棄,小球員在入門階段就開始進行大量的有球訓練,專業化的全科教師會在完成基本教學的同時擬定符合個人特點的訓練計劃,幫助小球員們掌握以速度、力量、耐力、柔韌、靈敏為核心的運動技能,慢慢學會如何用傳球和控球來影響比賽,而不僅僅隻是如何破壞對手的進攻。


    當然,無論中衛在有球狀態下的表現有所出彩,中衛的核心價值都應該是防守能力。


    這或許就不難理解為何所有的俱樂部都希望擁有傑拉德·皮克或維爾吉爾·範戴克這樣的稀缺資源:高大強壯,球商出眾,預判精準,跑位聰明,防守時迅速奪迴球權組織進攻,引球出擊後能夠利用傳球打透防線。


    路易斯·恩裏克和埃內斯托·巴爾韋德時代的巴塞羅那已經無法像過往那樣長時間壓製對手,皮克在防線上的作用從未像如今這樣重要,他的傳幫帶作用讓搭檔薩穆埃爾·烏姆蒂蒂迅速成熟,後者已經開始在更多的比賽中肩負起紅藍防線核心的職責。


    維爾吉爾·範戴克在度過了短暫的適應期後很快就讓利物浦的防守能力躍入新層次,盡管他還不能在雙紅會這樣的比賽中一夫當關,但他的出現至少可以讓紅軍的防線在麵對中下遊球隊時顯得穩固了不少。


    現在就斷言盯人中衛已經消亡為時過早,以哈維爾·馬斯切拉諾被改造為拖後中衛開始,越來越多的球隊似乎又重新審視盯人中衛的價值。


    這種潮流的迴溯體現了物極必反的道理,一般球隊在遭遇極致壓迫時往往隻會在前場留下一名快馬來反擊(901陣型),主動控球的一方可以解放出一名出球能力很強的後衛來支援中前場,另一名球員就要承擔跟防對手反擊箭頭的任務。


    這種在開闊空間下的一對一對球員的速度、對抗、預判和腳下技術都提出了很高的要求,他們需要像傳統中衛一樣具備牛皮糖屬性和好勇鬥狠的比賽作風,他們在傳統的低位防禦體係中並不十分受歡迎,但在高位防線上卻有獨特的、不可替代的價值。


    在新一輪的歐戰賽事中,在防守端表現最後的球隊是利物浦,尤爾根·克洛普的弟子們在兩迴合麵對波爾圖時完成了零封。


    僅次於紅軍的球隊是阿森納、塞爾維亞、馬德裏競技、巴塞羅那和拜仁慕尼黑,五支球隊在180分鍾內都隻被對手破門一次。


    然而,綜合考量各家在聯賽中的表現可知,利物浦、阿森納和塞維利亞顯然不是以防守見長的球隊(注:這裏說的阿森納是溫格時代的阿森納,龐左道時代的阿森納在後文單獨敘說),馬德裏競技在強強對話中的抗打擊能力較之過往已經出現了明顯下滑。


    縱觀整個歐洲,隻有巴塞羅那和拜仁慕尼黑的防線甚少遭到詬病,但前者在兩迴合麵對的藍軍的較量中還需要門柱的幫忙,後者在強強對話中的表現還有待檢驗,幾乎沒有豪門對自己的衛線擁有絕對的信心。


    上古時期的足球比賽以高進球率著稱,以英格蘭頂級聯賽為例,上世紀五六十年代的場均進球數在3.2個以上,到了七十年代之後迴落到3個以下並趨於穩定,這個數字在八十年代末達到低穀後又持續攀升。


    從2007-2012這五個賽季的場均2.52個到近五個賽季的場均2.79個,造成防線失守、進球如麻的原因有很多,防守球員水平下降自然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項。


    在頂級中衛日漸稀缺,鋼筋混凝土防線愈發奢侈的情況下,前鋒的進球效率卻在逐漸上升,處於不同原因而選擇立足進攻的球隊也變得越來越多。


    當“矛”與“盾”之間的實力差距正處於史上最大值,如何為居於防線要衝的中衛提供保護就成為了各大豪門的難題。


    作為代表工人階級和無產者的一項大眾化運動,現代足球在興起之初就經曆著“優勝劣汰”的刷選和分工,技術能力較強的球員普遍位置靠前,水準稍遜者往往成為天才們的對立麵。


    近年來,隨著球員的自由流動和資本的急劇擴張,現代足球已經成長為一個巨型經濟體,頂級聯賽對人才的需求和一線球會人員新陳代謝速度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培養有天賦的進攻球員更加容易且能夠創造更大的價值,花費時間和金錢去打造防守球員很可能落入吃力不討好的境地。


    防守球員的成才比進攻球員的成熟要晚一些,進攻球員更容易因為專項技能突出而得意立足,他們擁有比後衛球員更大的犯錯空間和生存維度。


    對於“容錯率”要求最為苛刻的無疑就是那些主打控球的球隊,這些敢於遠離大本營作戰的球隊總是讓中後衛處於高壓和高負荷的工作狀態下。


    在理想的模式中,前置的防線能夠保持陣型緊湊,更好更快地從中前場奪取球權,這既能持續圍攻對手,也能縮短打迴頭球的攻擊距離並提升二次攻擊的成功率。


    從控球和壓迫戰術中,中衛需要被動為主動、勇於對前鋒實施壓製,主教練對後衛處理球和防守失誤時的態度更加寬容,因為防線前移可以大幅度解放中場球員,這對整體進攻的意義可以說是難以估量的,球隊因此獲得的進球要遠遠超過因站位靠前帶來的失誤丟球。


    進攻發起點大大提前不但可以降低運輸線過長帶來的失誤概率,也可以在更加靠前的位置展開反搶壓迫,這對於節省體力和保護球門都有十分積極的意義。


    當然,高位壓迫也有著很多技術上的難關,這其中既有體係的原因,也有球員個人能力的問題。


    一是高位壓迫戰術對體能的要求太大,幾乎沒有球隊能夠在漫長的賽季中保持一以貫之的比賽強度,作為主帥必須合理分配球員的體能,以減少傷病的頻率來提升主力陣容的續航能力。


    克洛普和毛利西奧·波切蒂諾在近兩個賽季中不斷提升球隊的控球能力,何塞普·瓜迪奧拉在本賽季開始將凱文·德布勞內和大衛·席爾瓦位置後移打反擊,馬競改全場防守模式為短促突擊,以及巴薩習慣性地在下半場實施搶開局等等,都是理想主義者向現實屈服的案例。


    近年來,堆積技術型中場成為一種風尚(龐左道的阿森納恰恰相反,他堆積的是爆點型球員和防守球員,後衛會詳說),但技術型球員因為體能和體格的原因很難保證在壓迫和跑動方麵的高輸出,皇家馬德裏的“文臣武用”策略在聯賽和杯賽中的反差就是明證。


    二是很多擅長高位壓迫的主帥並不擅長組織低位防線(龐左道恰恰擅長這兩方麵),球隊一旦落入低位後很難構築高質量的大巴體係。


    克洛普執教過多特蒙德和利物浦都存在這樣的問題,托特納姆熱刺在從3421體係迴歸4231之後也出現了這樣的問題,在狹小的空間內完成快速輪轉對防線球員默契度的要求很高,這需要大量訓練和實戰經驗的累積才能形成。


    三就是要在整體移動中保持陣型的緊湊和三線聯動並不容易,在拉開空間進攻時丟球後如何迅速收緊隊形同樣很有難度,太多的球隊存在著“鋒線搶、後衛看”的脫節狀態,各自為戰的盯人逼搶和鬆散的前場壓迫網絡很容易給對手哦留下可乘之機。


    一旦被對手成功通過中場,在進攻方拉開空間的情況下,現代的邊後衛很難限製對手的傳中,後腰也不能有效地進行攔截,中後衛在開放空間內進行一對一自然勝算不大。


    兩名中衛很難填塞禁區,四人防線不足以完成寬度覆蓋,依靠邊鋒或邊前衛頻繁迴補兩閘又顯得得不償失,那麽立足於防守的球員采取三中衛或五後衛體係就顯得很有必要了。


    新一輪三後衛風潮起源於2014年巴西世界杯,在2015-16賽季的德甲聯賽中遍地開花,在2016-17賽季的英超聯賽中達到了高潮。


    然而,僅僅過了不到一個賽季,英超的三後衛熱潮就迅速迴落,越來越多的球隊發現防守並非隻是簡單的禁區堆人,即便能夠利用人海戰術封鎖禁區,也會因為某些關鍵組件的缺失導致陣型彈性的缺失,進而陷入隻“防”不“反”的尷尬境地。


    近期,包括曼聯、熱刺和曼城在內的很多球隊都迴歸了四後衛體係,布萊頓在放棄三中衛陣型後憑借一波連勝遠離降級區的表現更是令人印象深刻。


    當然,布萊頓在主場遭受的創紀錄慘敗隻是個特例,因為龐左道的阿森納是一個充滿變數和難以捉摸的球隊。uu看書..co


    以引領三中衛潮流的切爾西為例,在大衛·路易斯淡出主力陣容之後,深藍的防線因為失去上搶能力而無法支援中場,他們很難在完成盯人的同時兼顧區域,三中衛體係較之雙中衛多出一人的優勢難以展現。


    安德列亞斯·克裏斯滕森的能力毋庸置疑,但他顯然無法像路易斯那樣通過對中場的支撐賦予整個體係張力,安東尼奧·孔蒂不得已采取三後腰陣型(3511)來保證中衛身前區域的安全,但這種重心過於靠後的陣型對進攻銳度的削弱確實顯然意見的。


    (注:龐左道的阿森納是第二個使用三後腰陣型的球隊,但和藍軍不同的地方,顯而易見,就是沒有削弱其恐怖的攻擊力,具體原因後文再詳說)


    從切爾西與曼城的兩迴合較量中可以發現,這種當堆人頭防守模式一旦被壓製在低位,就會因為衛線球員能力不足的問題失去反製能力。


    在經過一段時間的磨合之後,克裏斯滕森、塞薩爾·阿茲皮利奎塔和安東尼奧·呂迪格的衛線組合被確定下來,孔蒂用呂迪格取代加裏·卡希爾就是為了提升防線的彈性,德國人對後腰位置的補充作用在兩迴合對陣巴塞羅那的比賽中已經展現出來。


    切爾西能夠在2016-17賽季取得成功,作為後場頂盤星的路易斯功不可沒,但坐鎮中場樞紐的恩戈洛·坎特卻被認為是藍軍奪冠之路上的第一功臣。


    坎特的崛起代表了一種全新潮流,即“矮又硬”的球員開始擠占原本屬於高大後腰的專屬區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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