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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玉娘出島的時候也是晚上,是後半夜走的,依然有已經西陲的皎潔月光,但沒有多久,月亮就漸漸落了下去,等她上岸的時候,完全是漆黑一片。


    送邢玉娘的人等她一上岸就調轉船頭消失在漆黑的海麵上,她本能的朝著離開海岸的方向走,沒有多久,她就到了海邊的一個小漁村,周圍的環境告訴她,這裏絕不是望月涯,她也顧不上打聽這個小漁村到底叫什麽,她隻想知道,哪裏有可以買到好馬的地方,她需要立即離開這裏。


    好在沒有多久東方的天空就露出魚肚白,早起趕海的漁民已經走出了家門,經過簡單的詢問,她知道在距這個小漁村十多裏地的一個集鎮上可能會有馬,她二話沒說就直奔那個集鎮而去。


    十幾裏地對她來說算不了什麽,就算是普通人要不了一個時辰也就到了,可邢玉娘這點時間她也等不了,出了村她腳一點地,人便像一股輕煙在原野上飛馳起來,好在這個時候田野裏並看不到什麽人,否則她這種驚世駭俗的舉動不知要嚇到多少人。


    鎮子不大,多數人還沒有起來,很多店鋪的門還關著,隻有一家貨棧的門開了,有兩個夥計正在院子裏收拾著馬匹車子,在準備著這一天的活計,邢玉娘的突然出現,把這兩個夥計著實嚇了一跳。


    “你…你是什麽人?你要幹什麽?”一個夥計嘴裏哆嗦著邊說邊往後退。


    一身黑披風,手裏一把利劍,斜跨一個包裹,一看就是個江湖人,還滿臉殺氣,在這很多人都沒起來的清晨,這很容易就使人想到這不是仇殺,就是搶劫啊!


    “我想買一匹馬。”邢玉娘冷冷的道。


    “我…我們的馬是幹活的,不…不賣。”剛才說話的夥計還是有點驚魂未定。


    “哼,賣不賣由不了你!”邢玉娘上前兩步來到幾匹馬跟前,嚇得那個夥計後退不及一屁股坐在地上。


    “哦,買馬啊,好說好說,”另一個夥計年齡稍大一點,他可不想為了一匹馬送了性命,一邊扶跌倒的夥計一邊說:“您給多少錢啊?”


    這個夥計是想,隻要你給夠錢,大不了再買一匹馬,東家也不會太過怪罪,總比把她惹毛了要強,這個女人一看就不是個善茬。


    “這裏還有沒有更好的馬?”邢玉娘也看出來了,這幾匹馬確實都是幹活的馬,這腳程和耐力都有點問題,就問了一句。


    “沒有,沒有啦,”年長點的夥計道:“我們店小,所有的馬都在這裏了。”


    正在這時,後院馬廄裏傳來一聲馬的嘶鳴,還打了兩個響鼻,聽起來中氣十足,勇武有力,邢玉娘想都沒想就轉身朝後院走去,哪個年長的夥計趕緊跑過來攔住。


    “這個不行,這是我們東家最喜歡的馬,這個不能賣的。”年長的夥計道。


    邢玉娘手中的劍一舉,一雙冰冷的眼睛死死盯著這位夥計,這位夥計一愣之下趕緊讓開,站在一旁直打哆嗦。


    進了後院的馬廄,槽上確實拴著一匹好馬,渾身雪白,洗刷得幹幹淨淨,顯得格外精神,邢玉娘十分喜歡,自己直接上去把放在一旁的馬鞍、馬佩在馬身上收拾停當,牽著馬就出來了。


    年長點的夥計再也不敢說半句話,站在旁邊哆嗦,而那位年輕點的夥計已經不知躲到哪裏去了,邢玉娘認蹬上馬,一迴手,兩片金葉子貼著那位年長夥計的耳邊插在了他身後的牆上,這買兩匹好馬也夠了。邢玉一攬馬韁,手中的馬鞭一揮,白馬就竄了出去,“得得”的馬蹄聲打破了小鎮清晨的寧靜。


    白馬跑的很急,邢玉娘的心更急,這裏麵牽扯到她這一生最重要的兩個人。


    她到現在都想不明白,這個水月洞天的主人到底是誰,相公為什麽會和她有關聯。以前她剛出道的時候,甚至都沒有聽說過這個江湖門派,隻是到了近年,江湖上才有了他們的種種傳說,但那也隻是個傳說,他們也從來就沒有想過這和鳳凰山莊有何關係,也幾乎沒有人見過水月洞天這個門派的真麵目,要說在江湖上有所行動,這次針對鳳凰山莊的人質劫持事件就是他們在中土武林行動的第一次。


    一想到這個第一次,邢玉娘更是心驚,這個水月洞天原來隻是個海外逍遙派,從不插手中土武林,數百年也沒聽說過在中土武林之內有他們的分支或者堂口,而現在不光是忽然出現了在中土武林的分支,還暗地裏聯絡了鳳凰山莊的諸多仇家,在鳳凰山莊想以婚禮為誘餌挖出他們進而可以有個了結的時候,他們最終卻將參加婚禮的人作為人質,變成了他們的誘餌,迫使他們夫婦把自己送上門來。所有的事實都似乎可以看出,進入中土武林,逐漸挑起種種事端,種種通過算計,把鳳凰山莊的核心人物俞承澤掌控在手,使得他們更進一步掌握這場爭鬥的主動權,這是蓄謀已久的,這所有的一切已經足以說明,這是一場毫無爭議的完全針對鳳凰山莊,或者說是針對他們夫妻,或者說是針對她的相公俞承澤的行動。這場算計、準備、行動不是一年兩年就能完成的,也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機,她不敢去想,這需要多大的仇恨才能支持他們這樣做。


    他們原以為所有問題的終結都在他們夫妻身上,隻要他們到了水月洞天,不論是死是活,往日的謎團也將揭開,這件事也將有個了結,但出乎意料的是這裏麵卻又扯出了她的師父粉麵毒仙羅小星,似乎她不光認識師父,還有著血海深仇,有著不把對方置於死地決不罷休的氣勢。如果說把相公俞承澤扯進去是因為羅小星,而且正如俞承澤所追問的是上一代人的恩怨的話,那麽相公和師父羅小星之間的關係就唿之欲出,這也和他們之前的推測完全相符,哪解決的重點就不在相公俞承澤身上,uu看書ww.ukashu.cm而在師父羅小星身上,或者在這兩人身上。


    邢玉娘想著想著,忽然汗如雨下,心中升起一種絕望的情緒。水月洞天處心積慮、苦心經營這麽多年,可以說是對師父羅小星和他們夫妻了如指掌,如果要殺他們,有的是機會,可對方卻遲遲沒有動手,這次他們已經占盡優勢,也沒有動手,而是要她給師父送信,無非就是要以相公作要挾,逼師父現身,把他們母子放在一起。師父為了找這個兒子,也是苦苦等了四十多年,有了這個機會,她一定是不顧一切,為了兒子,就算是自己的性命不要,她也會全力以赴。但現在的情況是,就算是師父和相公都是武功冠絕天下的人,在這時候也隻能任人宰割,任人欺侮,相公被毒所困,功力發揮不出來,師父兒子在人家手上,投鼠忌器,讓雙方看著親人受辱卻無力迴天,這是比把他們殺掉還要殘忍的多的手段。


    邢玉娘忽然有點拿不定主意,她要不要把這封信送給師父。按他們的本意,處理這件事情不想讓羅小星插手,而現在成了羅小星不出來就解決不了這問題,她在師父身邊長大,她太了解羅小星的性格和為人了,她非常知道師父羅小星內心深處的那股戾氣一旦被激發出來,會在江湖造成怎樣的驚濤駭浪,這真不是她和相公想看到的事情。


    盡管內心矛盾,但邢玉娘卻不敢停下來,馬鞭不停地加在這匹健壯的白馬身上,白馬黑披風,這一黑一白的搭配,在官道上形成了一道特別的風景,引得無數路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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