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星段五郎下山後並沒有真的離開崆峒山,而是在山下找了一個住處,先吃了頓飯,睡了一覺。


    快到年關時節的戌時,人們基本上都已經吃過晚飯要睡覺了,天已經大黑,微弱的月光也隻有後半夜才會有,外麵風雖然不是很大,但依然很冷。段五郎裹緊衣服,帶著他的劍,悄悄出了他住的地方。


    白天和洪繼山打了半天,又轉了半天,一無所獲,還弄得他疲憊不堪,睡了一覺,現在好多了。他在想,這諾大的一個崆峒山,到哪裏去找楊世光確實是個難事,現在隻有一個辦法,看著哪裏有燈光就往哪裏走,沒準就能碰上,或者聽到他們談論楊世光的事,也算是有了目標。


    盡管崆峒山有所戒備,也有人巡山,但對段五郎來說,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到崆峒山,到處走走,不被發覺還是很容易做到的,因為這裏實在是太大了。


    在黑乎乎的山上,段五郎展開輕功,從一處燈光到另外一處燈光,巡山的燈籠火把,劈柴磨麵的廚房,再到值夜小道所待的大殿,就連洪繼山的住所和戎繼光的清修之處都被他找到了,除了看到洪繼山在給弟子們講習劍法,戎繼光一個人打坐煉丹之外,沒有看到楊世光的一點影子,就連程繼明也沒有見到,更別說得到什麽有關楊世光的消息了。


    難道楊世光真的沒有來這裏,段五郎已經有點困惑,但他還是不甘心,他已經瞅準了一個地方,那裏可以基本看到整個崆峒派的人員活動的地方,他決定明天再觀察一天。


    段五郎下山休息,他並沒有睡多長時間,天不亮,他就帶了些幹糧和水袋來到了他早已找好的地方,那是在山崖上修的一處耳房,長長的一溜,裏麵山崖上是一些刻鑿的雕像,看來已經廢棄多時,有些還沒有完工,平日也很少有人來這裏,但這裏卻居高臨下,視野很是開闊,而且不易被人發現。


    清晨的山上寒冷無比,但段五郎卻感到清爽異常,他在耳房的廊簷之下盤膝而坐,運氣吐納,三個周天過後,喉嚨裏竟有低低的吼聲發出,猶如龍吟,頭上也冒出一絲絲熱氣,他虎目一睜,雙手握拳高高舉起,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周身通泰無比。


    早上的景色還是不錯,可這一天對他來說很是無聊,看著這些道士打掃庭院殿宇,挑水劈柴做飯,紮馬蹬腿練功,香客絡繹不絕,就是沒有他想看到的東西。他不想和這些道士沒完沒了地纏鬥,也不想被洪繼山領著漫山遍野的亂轉,所以他隻好忍著,等著。


    看著快要落山的太陽,這一天也快要結束了,山上道觀裏似乎傳來一陣騷動,從山下山門那邊走上來兩個人,太遠看不清是誰,隻感覺兩人都是俗裝打扮,沿途的道士都垂手施禮,段五郎一陣興奮,難道是崆峒派的掌門人程繼明迴來了?


    這兩人走近大殿,但見洪繼山及四名弟子出來迎接,還有更多的弟子出門相迎,看來這是程繼明和冼仁傑無疑了,但為什麽隻有他們兩人上山,楊世光跑哪裏去了?


    夜幕慢慢降臨了,喧囂了一天的崆峒山又恢複了寧靜。段五郎打緊身上的裝飾,一個飛身下了山崖,他要靠近去探訪一下程繼明,他要知道楊世光到底在哪裏。


    天雖然很黑,依稀的燈光依然可以找出一些山的影子,根據白天在上麵觀察的方位,段五郎沒有費太多功夫就靠近了崆峒派掌門人的住處,他躍上房脊,幾個起躍,就到了後堂,看見前麵的屋子裏燈光明亮,仔細觀察周圍情況後,他便一躍而下,找到一個最靠近那所房屋的隱蔽之所。


    段五郎知道,程繼明也不是泛泛之輩,他不能靠得太近,萬一給他發現,他這幾天可就白等了,先看看情況再說。


    “二哥,你這麽做等於是把崆峒派給賣了呀!”


    這一聲雖然不大,但口氣嚴厲,倒是把段五郎給嚇了一跳,仔細一聽,這是洪繼山的聲音。


    “三弟,這麽說有點過分吧。”一個壯年男子的聲音,應該是今天剛迴來的程繼明。


    “怎麽過分了,”洪繼山道:“受製於人,還要替人跑腿受過,你說這不是給賣了是什麽?”


    “但這麽做對我們也是有好處的,”程繼明道:“我派偏於一隅,數百年來都難於有大的發展,如果這次能夠成功,那也是光大崆峒派的好機會。”


    “二哥,哪有那麽好的事啊,”洪繼山道:“現在江湖人心險惡,人人爾虞我詐,恨不得把所有的好處都拿給自己,哪有會現成給你好處的。”


    “他給我們好處,是因為用得著我們,”程繼明道:“這件事我已經決定了,就不必再說了。”


    “這麽大的事,你也應該跟我和大哥商量一下。”洪繼山很生氣,聲音也很大。


    “我是本派掌門,這事我說了算!”程繼明也生氣了。


    都在暗處的的段五郎也沒想到,這程繼明一迴來怎麽就和洪繼山給吵起來了,似乎是這個程繼明幹了一件很丟人的事,他屏住唿吸,繼續聽他們講下去。


    “二哥,你以前可從來都不這樣講話。”洪繼山的聲音有點傷心。


    “洪師叔,師父他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一個年輕人的聲音。


    “哪仁傑你說說,到底怎麽迴事?”洪繼山道。


    “師父……”冼仁傑有點猶豫,像是在征求程繼明的意思。


    “那你就給你師叔說說吧。”程繼明道。


    “其實這件事一直窩在師父心裏,他也不是很痛快,”冼仁傑道:“一年多前,我和師父從外麵遊曆迴來,離山門不過幾十裏的地方,被一蒙麵人攔住,那位蒙麵人告訴我們,他是專門在那裏等師父的,似乎對我們的底細非常清楚,師父就問他要幹什麽,他說是要師父帶領崆峒派加入一個組織,幹一番大事,還許諾事成之後崆峒派可以擁有整個西北的江湖,師父當麵告訴他,說崆峒派隻是一個小門派,隻要守住祖業就知足了,不圖雄霸天下。但對方似乎胸有成竹,說不想雄霸天下,就要從江湖消失,師父當時非常生氣,說這是崆峒派的天下,說大話要拿出點本事,說完兩人就動起手來。那蒙麵人的功夫實在駭人,沒過十招他就將師父打成重傷,我情急之下也想上去幫忙,但被他一掌打飛,好在我隻是受了些皮外之傷。他就對師父講,現在該相信我能讓崆峒派消失了吧,師父在重傷之下無力反抗,有心尋死,但又怕累及全派上下,就問他到底要我們做什麽,他當時說現在沒事,要做什麽到時會有人來通知,師父無奈之下才答應那位蒙麵人,而那位蒙麵人還當即給師父治了內傷後離開。”


    “是你們迴來說你師父走火入魔受了內傷的那次?”洪繼山問道。


    “是的,師叔。”冼仁傑道。


    “二哥,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你迴來後怎麽不說?”洪繼山知道,程繼明的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間,十招之內能把二哥打成重傷,這江湖上恐怕也沒有幾人能夠做到。


    段五郎心說,這個程繼明確實挺無恥的,明明是打不過怕死,接受了人家的條件,還裝成一個受難者的摸樣博同情,真惡心。


    “唉,在自己家門口被人打了,我還有何臉麵去說。”程繼明也非常的懊喪。


    “仁傑你怎麽迴來不說?”洪繼山道:“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應該大家一起來承擔。”


    “師叔,”冼仁傑道:“一是師父不讓說,二是師父有他的考慮。”


    “什麽考慮?”洪繼山道。


    “師父講,就算答應也隻是他答應,並不是崆峒派答應,”冼仁傑道:“師父說如果未來丟人也是他的事,與崆峒派無關。”


    “怎麽能無關呢?”洪繼山道:“二哥,你是本派的掌門啊。”


    “掌門又怎麽樣,”程繼明道:“到時大不了拚個魚死網破。”


    “那要拚也是大家一起去拚!”洪繼山道。


    段五郎想,看來這個洪繼山還是很好糊弄的,被程繼明一裝,他倒信了,以後一定會吃程繼明的虧。


    “我答應他還是有一個想法,”程繼明道:“這個蒙麵人來無影去無蹤,也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事情,更不知道他所說的神秘組織是什麽,不妨答應他也好弄個明白。”


    “那您現在看出是麽睨端沒有?”洪繼山道。


    “現在江湖上最熱鬧的事情莫過於談論鳳凰山莊了,我也沒想到他給我的第一個指使竟然是要我公開的去打探鳳凰山莊的事。”程繼明道。


    “那你們去了?”洪繼山道。


    “去了。”程繼明道。


    “怎麽樣?”洪繼山道,鳳凰山莊的事情他也想知道。


    “那裏比傳說中的更是神秘百倍,”程繼明道:“能活著迴來已算萬幸。”


    “這麽說傳說中的那些人真的都活著?”洪繼山道。


    “恐怕還不至,”程繼明道:“在我看來,這裏的人似乎和昔年的粉麵毒仙羅小星也有莫大的關聯。”


    段五郎一聽他們談到師父不覺有點興奮。


    “您怎麽知道他們與羅小星有關係?”洪繼山問道。


    “我是聽川中玉龍觀的觀主楊世光說的,”程繼明道:“楊世光在我們離開鳳凰山莊後用毒控製了鳳凰山莊,在他快要得手的時候,忽然遭到一個僧人的偷襲,並且破了他的毒陣,此人的用毒破毒手段相當高明,除了羅小星或者他的門人,恐怕沒人能做得到。”


    終於談到楊世光了,段五郎興奮的差點衝了出去,心說,什麽偷襲,是你自己躲在暗處被我找出來好吧!還算這個楊世光有點眼光,也不枉我追你一場。


    “這楊世光怎麽也去了那裏,”洪繼山道:“難道他與這些人有仇?”


    “不很清楚,楊世光沒說,我估計也是受人指使。”程繼明道。


    “這麽說,你真的和楊世光在一起?”洪繼山道。


    “你為什麽這麽問?”程繼明道。


    “前天來了一位和尚,一上山就嚷著要我們把楊世光交出來,我說你沒迴來,楊世光也不在山上,他不信,為此我還和他打了一架。”洪繼山道。


    “那和尚呢?”程繼明急著問道。


    “為這和尚我們差點和對麵山上惠元寺的僧人打起來,”洪繼山道:“後來大哥出來,問清來龍去脈,退走了那些僧人,還讓我陪他在山上找了半天,最後他一無所獲,離山而去。”


    “哼哼,看來我這招還很靈。”程繼明冷笑一聲。


    “什麽意思?”洪繼山道。


    “我在雙河鎮遇到楊世光,uu看書 ww.ukanshuo”程繼明道:“他說有個和尚追他,想到崆峒山一避風頭,我就帶他到雙河鎮逛了一圈,然後和他一同消失,我估計那和尚可能會追到崆峒山來,所以就晚迴來兩天。”


    “那楊世光呢?”洪繼山問道。


    “現在恐怕已經迴到他的川中玉龍觀去了,哈哈。”程繼明很是得意。


    段五郎這個氣呀,恨不能立即衝出去把這個程繼明揍一頓,自己辛辛苦苦地追,確實中了人家的計,但他還是忍住了,這時候出去不但出不了這口氣,還對自己相當不利。


    “二哥,你要給我們惹麻煩了,”洪繼山道:“你知道這和尚是誰嗎?”


    “是誰?這楊世光也沒講。”程繼明道。


    “黑魔星段五郎!”洪繼山道。


    “怎麽會是他?”程繼明道:“不是說他七八年前就死了嗎?”


    段五郎心說,老子還活得好好的,就咒我啊,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現在再待在這裏就沒意思了,得想法趕到川中玉龍觀找楊世光去。


    “你剛才說破了楊世光毒陣的僧人可能和羅小星有關係?”洪繼山道。


    “那這麽說這黑魔星也和羅小星有關係?”程繼明道:“這個看來有些麻煩,那個大魔頭我可不想去惹。”


    “嘿嘿!”黑夜裏傳來陰森森的一聲冷笑。


    “誰!”洪繼山大喝一聲。


    眾人衝了出來,除了黑乎乎的夜色,什麽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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