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林堡占地很大,足足有數百畝地,除了雲林兩家的各式府邸,還有議事大廳、議事後廳、鏢局、府庫、貨場、馬廄等各項設置,當然也少不了鏢師、趟子手、莊丁及家眷住處,當然雲林兩家家眷及各項廳、庫、局等重要設施都處於東部,並且有高大的圍牆,紅牆碧瓦。大門朝東,宏偉氣派,上書有三個蒼勁有力的隸書大字“雲林堡”,顯示出雲林堡在江湖的顯赫地位。北部是一片村莊,雖說錯落有致,但也算整齊,這是眾多鏢師、趟子手及仆傭的家,隻是周圍沒有圍牆罷了,攝於雲林堡的威勢,就算沒有圍牆,一般也沒有什麽人敢在這裏來惹事。看似雲林堡就是圍牆內的那一片天地,但江湖上早把紅牆內外的這一片都稱為雲林堡了。平時由於雲林堡生意興隆,這堡內堡外也可以說是人頭攢動,一片興旺的景象。


    但就在老三林燕青去世後的最近一段時間裏,雲林堡可是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先是老六雲敦良押鏢到北方,倒是在自己經營多年的中原地區騎龍山丟了鏢,自己還遭人襲擊,受了重傷,要不是眾鏢師拚死營救,恐怕已遭不測,就這樣,也有一名鏢師和數名趟子手死於非命。雲林鏢局立局已近百年,從沒栽過這麽大的跟鬥,鏢局的聲譽受到極大的損害,還好由老五林燕明出麵,總算把鏢找了迴來,但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由於雲敦良傷勢過重,非幾月就能養好,北方的鏢路也就由林燕明代管了。


    後來就是老七林燕荃迴來,說是他們追田英和霜兒一路追到湘西苗疆邊上,好不容易打聽到他們在一家小飯館裏吃飯,但等他們趕到時,田英和霜兒因為露財,已經遭到店家毒害,張順子一氣之下就殺了店家一家,迴來的路上卻碰到那個女魔頭羅小星,說是那個店家賜過她一頓飯,為給店家報仇竟把張順子一掌給打死了,他和林玉鉉拚死才逃了迴來。因為這場架打得實在丟人,所以他們也就輕描淡寫地講了一下,沒敢過度渲染。


    本來指望田英和霜兒迴來弄清楚老三林燕青是怎麽死的,但田英和霜兒一死,這就成了無頭案,老六雲敦良也不能洗清自己的嫌疑,雲懷德迴來也做不了堡主之位,這一切都使林燕山非常煩惱。


    他知道隻要林燕荃追上田英和霜兒,這兩人就別想活著迴來,除非這兩人確實什麽都不知道。現在這兩人死了,說明老三林燕青的死確實有問題,但他卻沒辦法把這事說明,直接挑明了說那就等於撕破臉皮,雲林堡裏就免不了一場混戰,可能這百年基業也就毀在了他手上。


    田英和霜兒死了,林燕山對雲懷德也就不報什麽希望了,加上雲懷德是他悄悄派出去的,那就更不能說什麽了。但隨著雲懷德和林玉渙迴來,情況卻悄悄地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不但田英和霜兒活著,他們還知道了老三林燕青被人害死的真相,更重要的是雲懷德和林玉渙帶迴來了老大雲敦複的消息。雲敦良聽到這個消息後,恨不能馬上去除掉這兩個雲林堡的叛徒,但他還是被林燕山勸住,告訴他就算現在殺了他們,也洗不清雲家的嫌疑,因為還沒有直接的證據,何況雲敦良現在還身負重傷,要是真的打起來,這邊也占不到什麽便宜,還不如暫且隱忍,暗地裏聯係老大雲敦複迴來解決這個問題,乘此機會雲敦良也好養養傷。


    雲懷德和林玉渙出現在雲林堡,老二林燕山和老六雲敦良那裏也沒有說出什麽話,也沒有人提他們兩人出去過的事情,幾天過後,看著雲懷德那裏並未帶迴什麽石破天驚的消息,林燕明、林燕荃他們終於放心了,看來田英和霜兒真的死了,否則的話這些人還能放過他們。他們現在也不著急,四路鏢路他們已經控製了三路,剩下雲懷德控製的西路等機會再說。現在看來,名義上雲林堡還是林燕山在管著,實際上早已經是林燕明說了算了。


    老五林燕明、老七林燕荃本以為他們已經勝券在握,不覺有些得意忘形,但他們不知道對方為此已經布了多大的一個局,這暗鬥才剛剛開始。


    雲敦良這兩天已經可以下地走走了,臉色還是很差,這內傷也不是十天半月就能養好的,被震斷的肋骨還是很疼,但他已經實在躺不住了,下床走上幾步,就會疼得滿頭大汗。


    “老六,不讓你下來怎麽又下來了,”林燕山走進雲敦良的屋子,邊扶他躺下邊埋怨道:“你這樣不光好不了,還會加重傷勢。”


    屋子裏已經有不少人,雲敦良的妻子柳欣欣,雲懷德和雲敦良的二兒子雲懷瑾,還有兩個下人,林燕山看了一眼道:“這麽多人在這裏,也不勸勸,任憑他胡鬧。”


    “二叔,還是你來勸勸吧,我們說什麽他都不聽。”雲懷德道。


    “二哥,你坐,”柳欣欣道:“這兩天剛好了點,就把不住要爬起來,脾氣還很大,別人一勸就要罵人,還是您來勸吧。”柳欣欣給林燕山在雲敦良的床邊搬了一把椅子,順便把下人沏好的茶遞給他。柳欣欣雖說看起來文文弱弱,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但她也是江湖兒女出身,功夫也是不弱,但自從嫁給了雲敦良,就相夫教子,安心持家,很少在江湖走動,但江湖兒女的豪氣還在。


    “二哥,”雲敦良很虛弱的說:“我是不是已經廢掉了?”


    “別胡說,”林燕山道:“你也就是受了點外傷,養好以後啥問題也不會有,隻是這傷筋動骨的事也是急不來的,你就安心靜養吧,外麵的事有我和懷德呢。”


    靠在床上的雲敦良揮揮手,柳欣欣對兩個下人說:“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出去遠遠地看著,要有人來速來稟報。”


    兩個下人答應一聲退了出去。


    “二哥,這兩天一直躺著,有件事我一直沒有想明白,”雲敦良道:“騎龍山這條鏢路我已經走了很多年,我與騎龍山的大當家郭道洪還有些交情,這麽多年都安然無恙,怎麽一下子就翻臉不認人了呢?”


    “前一陣子你傷勢過重,我也沒打擾你,我也想問問你,”林燕山道:“難道是郭道洪帶人劫的鏢?”


    “不是,”雲敦良道:“是他們的二當家蒼雲子帶人劫的,但真正動手的人我並不認識,我感覺也不是騎龍山上的人。”


    “你說這次劫鏢有騎龍山以外的人參與?”林燕山問道。


    “這隻是我的猜測,”雲敦良道:“沒聽說騎龍山上有這麽厲害的人。”


    “我說也是,”林燕山道:“這騎龍山我也聽說過,就憑他們的實力要從你手上劫鏢恐怕也不是那麽容易,況且還讓你受這麽重的傷。”


    “老五是怎麽把鏢弄迴來的?”雲敦良道。


    “他說是找道上的朋友做中,支付了一大筆銀子的贖金要迴來的。”林燕山道。


    “唉!”雲敦良一拳砸在床上,因為用力過猛,一下子又疼的皺起了眉頭。


    “你輕點!”柳欣欣在旁邊嗔道。


    “這迴都是我不好,”雲敦良恨恨地道:“不光讓雲林堡蒙受損失,也把雲林鏢局百年老字號的名聲給丟淨了,不找迴這個麵子我誓不為人。”


    “這不是麵子不麵子的問題,”林燕山道:“我們是做生意的,不同於一般的江湖人解決問題,能不結的怨就一定不結,損失錢財是小事,維護雲林鏢局的聲譽才是大事。”


    林燕山的心思很複雜,原來非常興旺的雲林鏢局,因為內訌,害得大哥出走,盡管老三林燕青對雲鏢局經營的也不錯,但這麽快就暴病而亡,這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現在又出了這麽一擋子的事,隻要能保住雲林堡的百年基業,他寧肯破財免災,不願在江湖結太多的仇怨,鏢局的生意才是雲林堡的根本所在。


    “如果誰都可以在雲林鏢局的鏢上動腦筋,完了還可以得一筆銀子,那雲林鏢局還有什麽聲譽好言。”看來這次丟鏢對雲敦良的刺激確實很大。


    “對,不能就這麽算了。”雲懷德在一旁附和著,別看他屬於小輩,但他的武功已經不在父輩之下,就連雲敦良、林燕明也不見得就能輕易勝他,林燕山就更不用說了,所以年輕人說起話來也是很有底氣。


    “也許事情並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林燕山老成持重,若有所思地道:“老六你也說過這騎龍山可能有外人介入。”


    “是啊,”雲敦良道:“我與此人交手,可以說是我平生從未遇到的高手,以他的能耐,怎麽可能在騎龍山屈居人下?再說,他們既然處心積慮的要劫這趟鏢,怎麽老五一出麵,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把鏢還了迴來,難道就是為了那些贖銀?”


    “占山劫道可不就是為了銀子嗎?”柳欣欣在旁不以為然的道。


    “你別打岔,”雲敦良道:“我們付出去的贖金連貨物的三cd不到,二哥你不覺得奇怪嗎?難道他們不知道這批貨值多少錢?”


    “你的意思是……?”林燕山道。


    “我在想,這次丟鏢誰得到的好處最多,”雲敦良道:“對方不惜工本請了這麽一位高手,卻隻收了三成不到的銀子就把鏢還了,顯然騎龍山得到的好處不是最多的。”


    “老六,你到底要講什麽?”林燕山也有點急了。


    “我躺在家裏不能動了,北方的鏢路歸老五了!”雲敦良道,他的眼光盯著林燕山。


    “什麽意思?”林燕山的胸口像被重擊了一下,不是他沒想過,而是他真的不願意朝這方麵想。


    “我看這件事的目標不是在這趟鏢上,而是在我和這北方鏢路上。”雲敦良道。


    “你是在懷疑老五他們做局?”林燕山道;“他們特意請來一個高手就是為了殺掉或者廢掉你,然後再順理成章的霸占北方的鏢路?”


    “現在這種情況我不能不這麽想,”雲敦良道:“他們連三哥都敢害,他們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但這隻是推測,並沒有真憑實據。”林燕山幾乎相信了雲敦良的推測,但他沒有把話說滿,他心裏有很多顧慮,他既不能容忍這種兄弟相殘的行為,他更怕現在激化矛盾因為沒有全勝把握而使事情變得更糟。當初林燕明花了較少代價把鏢贖迴來的時候他還覺得這個老五挺會辦事的,看來他們也為此已經安排了許久。


    “證據會有的,等我好點我就上騎龍山找郭道洪問個明白。”雲敦良道。


    “他們能明劫這趟鏢,你覺得這個郭道洪還會認你的交情?”林燕山道。


    “這個人還是很仗義的,除非他死了......”話一出口,雲敦良倒吸一口涼氣,瞪大眼睛看著林燕山。


    “莫非他被人害了?”林燕山也覺得此時有點不對。


    “按說要劫這趟重鏢,郭道洪一定會出來,因為騎龍山也就他武功最好了。”雲敦良道。


    “那會不會是他覺得與你有交情不好意思見麵?”柳欣欣道。


    “鏢都劫了,那還有交情在啊,”雲敦良道:“如果他還講以往的交情,就不會劫這個鏢,除非他受人控製,或者被人害了。”


    這個情況以前倒是誰也沒有提到,如果真的郭道洪被害,這裏麵的事情就變得非常複雜,那就遠不是劫趟鏢那麽簡單了。


    “劫鏢郭道洪未出現,老五把鏢贖迴來也隻字未提郭道洪,難道這個大當家人間蒸發了不成?”林燕山道。


    “這樣看來,郭道洪很可能已遭不測,”雲敦良道:“如若這樣,隻有一種解釋,他不願幹這件事。”


    “看來對方下手挺狠的。u看書.uukansu.om ”柳欣欣道。


    “那我就更要去看看了,”雲敦良道:“朋友為了我不惜以身犯險,我就一定要還他一個公道。”


    “那是自然,但不是現在,還好你並無大礙,那就等你好點再說。”林燕山為此也感到欣慰,他得先勸住雲敦良,然後從長計議。


    “說起這件事我還有點奇怪,”雲敦良道:“和我動手的人既然能打傷我,就能殺了我,但他並沒有這麽做,盡管有眾鏢師舍身相救,但他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而我居然被救了迴來,似乎他對此留有餘地。”


    “哪這裏麵就更有文章了,”林燕山道:“他與騎龍山到底什麽關係,他與老五到底有沒有關係?”


    “如果是這樣,二哥你打算怎麽辦?”雲敦良道。


    “事關重大,關乎雲林堡的生死存亡,我想先穩住他們,找大哥迴來主持大局。”林燕山道。


    “但怎樣才能找到大哥,他還會迴來嗎?”雲敦良道。


    “會,一定會的。”雲懷德很肯定的說,提到父親,年輕人有點激動。


    “你當初和恩公是怎麽說的?”雲敦良問道。


    “恩公說他們辦完事會迴去把事情告訴我爹,一切由他自己決定。”雲懷德道。


    “哪這要等到什麽時候啊?”雲敦良有點著急。


    “要不我去南山,”雲懷德道:“我一定可以把父親找迴來的。”


    “這事還要從長計議,”林燕山道:“現在你六叔身體還未康複,你還不能遠離雲林堡,以防不測。”


    雲懷德會意地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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