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霍子玄和他兩個手下草草吃了點早飯,就帶著包裹行李匆匆趕往碼頭,當他們到船上時,發現船上已經坐了不少人,霍子玄一招手,一行三人就在船艙靠邊的空位上坐下,坐在對麵的一對中年夫婦衝他們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霍子玄也禮貌的點點頭,算是答禮。


    這對中年夫婦自然是俞承澤和邢玉娘了,他們把要帶迴去的東西早已托人帶走,早早起來用了早飯,就直接來到碼頭坐上這家“源記”客船,他們就是想早點坐定,好似原本就有這樣的行程,以免霍子玄感覺他們是跟著他而來的。


    還有不少人在陸續登船,招唿客人上船和安放客人東西的船工們也顯得很忙碌。太陽已經升起,盡管這冬天的太陽不是很暖和,但也很光亮,這正是行船的好天氣。


    這艘“源記”客船建造的確實比普通客船大了不少,打造的也是古樸大方,客艙前後有門,兩麵有窗,共有數十個座位,甚是寬敞,就算是江上行船,裏麵的人也可少卻風吹雨淋之苦,還可觀賞沿途風景,聊以解悶。船上除了船老大有點年長外,其餘都是精壯的小夥子,一樣的打扮,看起來精氣神十足,煞是好看。就這麽一艘船,那船價著實的不便宜,兩天不到的行程,一個人要你五兩銀子,看來這船也不是普通人家就能坐得起的。


    “坐穩了,開船嘍!”一個小夥子拖著長長的聲音大聲喊了一聲,船上的這群小夥子就開始忙碌,解纜、起帆、把櫓,喊聲四起,互相唿應,大船就緩緩地離開了碼頭。


    船一駛上江麵,帆借風勢,船借帆力,行進很快,因為船大,船老大的掌船技藝又好,這船行的確是又快又穩,船艙裏的人也是圖個新鮮,爭相目睹江麵的景色,但很快就被迎麵刮來的冷風吹得瑟瑟發抖,一個個趕緊把兩邊的窗戶都關了起來。


    坐下之後的人們開始都還有些陌生,除了自己隨行的人之間有些閑聊之外,陌生人之間多少還是有點戒備心理,聊得還不是很多,但沒過小半天,彼此就都熟識起來,鄰近的人也顯的熱絡起來。


    “二位這是要去哪裏?”看著一直笑而不語,而又不斷關注自己的俞承澤夫婦,霍子玄也是微微一笑,也算是打個招唿,他有個感覺,這二位武功一定不弱,自己以前肯定不認識他們,但感覺又好像在哪裏見過,所以也就笑著問了一句。


    “我們也是閑來無事,想沿江而下,到黃山一帶走走,嗬嗬。”俞承澤打個哈哈,既不想撒謊,就隨口找個理由,邢玉娘也點點頭。


    “現在去遊黃山,時節可不是最好啊,哈哈。”霍子玄笑道,這個時間去黃山,水少山枯,天氣又冷,也真談不上是享受了。


    “是啊,”俞承澤道:“現在的確不是最好的季節,但我們遠道而來,主要是為了拜訪老友,其他的也就是隨便看看,領略一下黃山的奇峰異鬆而已。”


    “哈哈,難怪二位有如此興致,看來這朋友對你們一定很重要了。”霍子玄雖說表麵打著哈哈,心下卻在盤算,此二人現在去遊黃山並探訪老友,以他們的功夫,要探訪的人功夫也弱不了,而他們所要去的地方似乎和雲林堡也不遠,正巧他們要去雲林堡,難道有這麽巧的事,對這位有著江湖第一神捕之名的霍子玄來說,他可從不相信什麽巧合。


    “既是朋友,必當以心相交,也不必分什麽重要不重要了吧。”俞承澤感到這個霍子玄有個職業習慣,他隨時隨地都好像要探聽別人的事,他當然不會那麽容易讓他得逞。


    邢玉娘依然笑而不語,他知道男人在這種情況下聊天的時候,女人最好不要插嘴。


    “那倒也是,”霍子玄道:“您在江湖一定是有不少朋友吧。”霍子玄的意思很明顯,看樣子你們二位也算是江湖人士吧。


    “說來慚愧,”俞承澤道:“我夫妻二人閑散慣了,很少在江湖走動,就算出來,結交的人也不多,真談不上有多少江湖朋友。”俞承澤也沒有否認,你要說江湖人士你就說吧。


    “看二位的武功定是不弱,一定是出身名門大派吧,不知在下有沒有福份認識一下二位?”霍子玄的話說的也夠霸氣,我想知道你們是誰。


    “噢,豈敢,”俞承澤道:“在下俞承澤,這是我的夫人邢玉娘,我們也就是一點家學,不值得一曬,哪敢攀什麽名門大派,倒是幾位官爺的打扮,定是重要的朝廷命官吧?”


    俞承澤現在也很滑頭,自從想開之後,他也沒有想再隱姓埋名,他知道就是告訴你姓名,你也未必知道我們是誰,倒顯得自己落落大方,你既要問,那你也應該告訴我你是誰吧。


    “在下霍子玄,”霍子玄也沒有說久仰之類的話,因為他確實不知道這兩位是誰,而是指著旁邊一高一矮兩位差官道:“這兩位是我的手下陳挺、陸威。”


    “噢,原來是大名鼎鼎的九鷹神捕霍大俠霍大人,失敬,失敬!”盡管俞承澤早就知道他是誰,但還是禮貌的往前直直身子,一拱手,算是敬重。


    盡管霍子玄不知道這兩人是誰,但他能看出這兩人不簡單,能夠聽到他的名頭而不失色,並且也就這麽簡單的拱拱手,這份定力說明這兩人必有些本事或者來路,能被這樣的人叫出名頭,霍子玄還是有點受用,他朝俞承澤夫婦一拱手:“俞大俠過譽了,那都是江湖朋友抬舉,慚愧!”


    “哈哈,霍大俠當之無愧,”俞承澤對旁邊一高一矮兩位官差一拱手,邢玉娘也跟著拱手示意:“這想必就是龍爪五捕的陳捕、陸捕二位捕頭了。”


    龍爪五捕的名頭在江湖也是大大的,霍子玄手下有五大捕頭,江成、陳挺、陸威、屈震、燕飛,都是一等一的好手,無論是朝廷內部還是江湖人士,栽在他們手下的不計其數。被俞承澤這麽一捧,二人也很是高興。


    “見過俞大俠、邢女俠!”“俞大俠、邢女俠好!”既然老大都對這兩位那麽客氣,陳挺、陸威兩位捕頭也趕緊拱手打招唿。


    “俞大俠,”霍子玄似乎在極力的想著什麽:“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


    “是嗎?”俞承澤假裝一愣,迴頭看了一眼邢玉娘,邢玉娘也表現的很是疑惑。


    “俞大俠,”高個的陳挺道:“您二位是不是昨天去過‘祥記’飯莊?”


    “是啊?!”俞承澤答道,俞邢而人有是對望一眼。


    “你們點了一份‘龍鳳配’?”看來霍子玄的記憶力也是不差。


    “是啊,”邢玉娘第一次接話道:“怎麽,你們也在那裏?”


    這話問的很巧妙,告訴你我在那裏,但我不知道你們也在那裏,省得這些人想到是聽到他們什麽話或者跟蹤他們什麽的。


    “看來我們真是有緣分,”霍子玄道:“要不是那小二那一聲高聲叫菜,我還真沒注意到二位,怎麽,那道‘龍鳳配’好吃嗎?”


    霍子玄似乎變得輕鬆起來,但他心裏卻隱隱擔憂,這兩位是不是聽到了什麽或者有什麽企圖,咋就那麽巧呢?


    “味道還真是不錯,不愧為他們的招牌菜。”邢玉娘道。


    “這荊州你們經常來嗎?”霍子玄像是無意問了一句。


    “我們很少出門,哪能經常來呢,這次也隻是恰巧路過。”俞承澤道。


    “二位很少出門,但對江湖的事卻是知道的很多啊。”霍子玄道。


    “也談不上多,我們也不大關心,隻是偶爾聽上幾句,覺得挺有意思而已。”俞承澤道,隨你怎麽想,偶爾聽聽總沒錯吧。


    “都聽到什麽有意思的事了,說來聽聽怎麽樣,哈哈。”霍子玄一下來了興趣,他想看看這兩人到底知道什麽。


    “譬如說聽說霍大俠在苗疆附近查一樁殺人大案,好像還和一位年輕人有過一場爭鬥?”俞承澤講到這裏,靜靜地看著霍子玄,看他有什麽反應。


    邢玉娘對這件事也來了精神,她很想聽到霍子玄自己怎麽說這件事,兒子的事永遠是娘的牽掛。


    “是啊,是在查這麽一樁案子,”霍子玄道:“怎麽俞大俠對著樁案子有興趣?”


    “沒有,”俞承澤道:“隻是這件事和霍大俠有關,好奇而已。”


    “關於這件案子的傳說有很多?”霍子玄問道。


    “這個就不清楚了,”俞承澤道:“我們也隻是偶爾聽說,這案子很重要嗎?”


    “這隻是一樁普通的殺人案,”霍子玄道:“已經交於當地官府處理了。”


    很顯然,霍子玄對這件事也不願意多說。


    “既是這麽一樁普通的案子,有您出場,還有人敢在現場鬧事?”俞承澤可不想就這麽輕易的放過。


    “可能是有些誤會,”霍子玄道:“他們也是路過,隻是想探聽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跟當地的差官發生了點衝突,我隻是勸了一下架而已。”


    對這件事,霍子玄一直有點不願意提起,盡管他不是那麽斤斤計較的人,但畢竟沒勝那個小夥子,在江湖傳出去也不是那麽好聽。


    “誰這麽大膽,在九鷹神捕麵前鬧事,那不是找死嗎?”邢玉娘故意道。


    “說來慚愧,”霍子玄道:“這個小夥子年紀不大,但他的劍法顯然經過名家指點,招數很古怪,身法更是詭異獨特,數十招內居然難以勝他,假以時日,必將成為一名江湖好手,就是不知道對江湖來說是福是禍?”


    看來他對和俞展翔交手的事也是記憶深刻。


    “此話怎講?”俞承澤道。


    “與他同行的是已經消失江湖多年的一位煞星粉麵毒仙羅小星,這孩子跟著她,未來會怎麽樣很難說啊。”霍子玄行捕快一事,一生辦過的案子無數,任何細微的線索痕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他發現一提到與他交手的那個孩子,這兩人的眼神中有了一些異樣的變化,所以他改變初衷,故意把當時的情況說的詳細了一點,想看看這兩位的反應。


    “羅小星?”俞承澤道看似一驚。


    “你跟過小星很熟?”霍子玄心中一怔,因為他看到對方對羅小星反應很快,似乎很是熟識。


    “哪裏,我們也隻是聽說過她的江湖故事,”俞承澤收了一下心神補充道:“隻是這個人最近的名聲太大了,她也關心這個案子?”


    “不隻是關心那麽簡單,”霍子玄道:“我發現這案子背後關聯著某些江湖力量,可能羅小星也是這些力量的一部分。”


    霍子玄說完他靜靜地看著俞承澤夫婦,在這段時間內,發生了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每件事的發生似乎都與一些不見首尾的人聯係在一起,眼前這夫妻二人在江湖上既沒有什麽名氣,又身懷絕世武功,會不會與他們有關呢?


    俞承澤點點頭,似乎很同意霍子玄的看法,因為他不光知道這股力量的存在,並且也確實與自己有著莫大的關係,隻是他更想知道霍子玄到底查到了什麽。


    “哪霍大俠一定是發現了什麽線索?”俞承澤道。


    “有件事我想問一下,”霍子玄沒有迴答俞承澤的問題,而是反問道:“你有沒有聽說江湖上最近在流傳一首詩?”


    “有所耳聞,”俞承澤道:“似乎是與一些已經消失很長時間的江湖上人物有關。”


    “你怎麽看這事?”霍子玄道。


    “江湖上總有些這樣或那樣的傳聞,也不知那些是真的,”俞承澤道:“姑且聽之吧。”


    “你不相信?”霍子玄道。


    “沒有真憑實據,談不上相信或者不相信,”俞承澤道:“莫非霍大俠覺得這事有問題?”


    “這些人都是昔年的一些江湖棘手人物,”霍子玄道:“他們已經消失了很多年,也沒有聽說他們要對誰不利,卻有人突然將這些人翻出來,弄的江湖人心惶惶,這到底是何原因?”


    霍子玄的話說的很怪,他既像在迴答俞承澤的問題,又像是在問為什麽要把這些人翻出來,好像俞承澤夫婦就是把這些人翻出來的人似的。說白了,霍子玄對眼前的俞承澤夫婦是心裏一點底也沒有。


    “霍大俠分析得有些道理,”俞承澤道:“這也許是一個人的劫數,或許這與昔年的一些舊案有關,或許有人想借此達到自己的目的。”


    俞承澤的這個說法,是想給霍子玄一個方向,隻要他能朝這個方向去查,總會幫到自己一些忙。俞承澤的想法倒是提醒了霍子玄,或許順著這些人昔日的仇怨能夠理出一些脈絡來,但他很快意識到俞承澤似乎在提醒他什麽。


    “但這似乎已經超越了一般的個人恩仇,”霍子玄道:“鹽幫、雲林堡、六連莊、玉龍觀等很多門派都卷入其中,這是要挑起一場江湖大戰哪。”


    霍子玄每說一個門派,目光都在俞邢二人臉上掃過,似乎要通過他們每一個細節的變化看出他們與每件事的關聯,看書.ukanshu.om 但遺憾的是,他看到的一直是兩張微笑而帶有一點木然的表情。


    “哼,霍大俠這麽看我們,莫非是在懷疑我夫婦二人與此事有關?”霍子玄目光裏的意味自然瞞不過俞邢二人,邢玉娘冷哼一聲道。


    霍子玄自是這樣懷疑,但還有些事情他自己解釋不了,若真是這兩人在肆意挑撥江湖爭鬥,那他為什麽要給自己線索去查呢,何況就憑這麽幾句話就做這個判斷,實在也是站不住腳,邢玉娘一問,霍子玄臉上就有點掛不住了。


    “自然不是,”高個的陳挺忙道:“大人隻是覺得與二位談的甚好,也是拿出此事與二位分析,怎麽會懷疑你們呢,嗬嗬。”


    “不錯,我隻是想讓二位幫忙分析一下罷了,還望不要介意。”霍子玄見此情形也隻好順著陳挺的圓場下了。


    “既是霍大俠對此案如此上心,那看來霍大俠此行必與此案有關了?”邢玉娘也是步步緊逼。


    “恐怕對這件事關心的不光是我們吧,我看二位對此事也挺關心哪。”霍子玄道。


    “我們二人閑雲野鶴,這事恐怕與我們搭不上半點關係,”看著邢玉娘已經有點壓不住了,俞承澤趕緊說:“我們隻是覺得有趣,也就是個聊天談資罷了,霍大俠倒是認真了,哈哈。”


    “俞大俠說的也是,談資,談資,哈哈。”霍子玄笑道。霍子玄本來就是一個嚴肅的人,這幾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有說不出的怪異。


    邢玉娘已經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看來她已經無意再談這個話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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