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有疾風徐過。


    一道極快的破空聲帶著必殺的信念向他們二人襲來,以菲特讚的眼力以及多年的傭兵驚訝,讓他可以清楚的察覺出那隻箭對準的是雲天,他幾乎是瞬間從大麾下抽手把他推了出去,大喝一聲:“小心!”


    可以說那隻箭幾乎是貼著雲天耳畔飛過去的,唿嘯低鳴的聲音落到耳畔卻如滾滾驚雷,炸響一片,讓他耳膜生疼。其實在那隻箭進入他念氣被動感知範圍的瞬間就做好了閃躲的準備,可因為酒精麻痹大腦的緣故,他動作跟不上意識,幸好菲特讚推了他一把,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在轉眼間,潛伏在暗處的殺手又接連射出兩箭,急促的破空聲與準確的力度都讓二人不得不凝神認真相對,這箭來的太快了,對麵似乎有在黑夜中作戰的經驗,不用刻意的瞄準就可以鎖定二人的身形。


    “估計是衝著我來的。”雲天閃過一支箭,退了一步,與菲特讚靠在一起,輕聲說道。


    他沒有說讓菲特讚先走的矯情話,接觸不多,但他對菲特讚性子還是把握幾分的,就如同上次洛蘭森林菲特讚大聲嗬斥他不要迴來一樣,他不還是照樣迴來了?你現在讓他走,隻不過是表達看不起他的意思罷了,無論是誰在這種情況下都會憤怒朋友的不信任,當然不排除你的同伴是貪生怕死之輩。


    而且就是說了也沒用,除了那必殺的第一箭是衝著雲天來的,其餘的羽箭也波及到了菲特讚,他就是想走也不可能了。


    “小心,他們距離太遠,根本不知道帝國派了幾個人。”


    望著死寂的夜色,小心提防著隨處都可能射出來的箭矢,菲特讚點頭不語,表示默許。他雖然沒有什麽朋友,相反也沒多少仇家,是個不折不扣的獨行俠,而雲天就不同了,他無意偷聽了帝國的機密,這場暗殺有極大的可能是對著他來的。


    除了那第一枚射來極有威脅的羽箭外,其餘的箭矢就沒有那麽精準了,零零落落的,準確度不如先前,讓人不由得懷疑根本不是出自同一個人手筆。不過被襲擊的雲天與菲特讚根本沒有任何一絲悸意,甚至雲天臉上還有一抹釋然與平靜,似乎等了這一天已經很久了。


    是的,說起來可能不信,他的確是一直等著這一天。自從被賽麗亞分析完他有可能被帝國盯上後,他就一直想法設法的避免這種可能,加入傭兵公會也是,借住賽麗亞的樹屋也是,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防止帝國派出軍隊截殺。可要是有人告訴他帝國跟本沒把他放在眼中,所做的努力全是白費,他未必會開心到哪去。


    被人一直不懷好心暗中惦記的滋味不好受,可一切準備付之東流的悵然感覺與之相比,還是要難受不少的。


    又是零零落落的一陣箭雨,或許普通傭兵早就被射成了馬蜂窩,但對已是冒險家的二人沒有一絲威脅,很愜意很輕鬆的就躲了過去,這些密集的箭雨對二人的威脅可比最先的那一箭差遠了。


    “應該是有兩撥人,一個是射箭的高手,另外幾個對射箭說不上嫻熟,但準頭也不差太多,應該是請來的傭兵。”雲天釋放了念氣,把那些箭矢射來的方向做了統計,雖然沒能探測出準確的位置,可還是確定了大概位置。


    “看不出來你的分析能力不錯啊。”菲特讚驚於這個修習念氣的朋友能在戰鬥中分析出對方的組成,就他那平緩而不失自信的語氣加上自己的判斷來看,似乎他說的沒錯。精銳隻有第一個射箭的人,其他人隻是在暗中,要是出來廝殺根本不足為慮。


    局麵一時間僵住了。


    那些藏在暗中的人似乎知道這兩位是冒險家,根本不敢斷然出手,他們必須把自己當成暗中吐著信子的毒蛇,準備隨時發動致命一擊,他們是不能也不敢現身,哪怕你是德洛斯帝國最精銳的士兵,一對一也沒有一絲可能戰勝第五停以上的冒險家,尤其是菲特讚這種強大的鬼劍士。


    那邊的密林中,有人壓低了聲音在說話:“老大,要不要繼續放兩輪箭,然後讓兄弟們直接衝出去,就是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冒險家也不一定能在這種夜晚戰勝我們。”


    手裏挽著弓箭,背後箭囊起碼還有三十枝以上箭矢的男人皺了皺眉,八字胡陡起了一個弧度,毫不留情的訓斥道:“你能不能長點腦子?雖然我們二十幾個兄弟都埋伏在這裏,可夜間能視的兄弟就你我還有老四老五,這兩個人都不是善茬,沒了黑夜的依靠,我們怎麽和人家打?”


    “可是他也沒說是兩個人啊!何況那個家夥還有鬼手!”那人哭喪著臉。


    “真他媽晦氣,誰知道能碰上鬼劍士?一會讓那個家夥最起碼再加一倍的錢,要不老子第一個就砍了他!”


    這些人都是普通的傭兵,準確的來說都是普通人,卻是一夥喪盡天良靠打劫其他傭兵為生的一小隊流竄勢力,領頭的那幾個憑借能在黑夜中夜視許遠的能力而沾沾自喜,也憑借這個本事發過不少財,也有新手冒險家死在月黑風高的夜晚,可今夜是個例外,他們遇到了雲天和菲特讚。


    他們離得很遠,雲天的念氣感知無法探測到每一個人的具體位置,可他們的談話沒有完全消散在風中就被念氣捕捉到了,並迅速傳迴了他的識海。他一臉愕然,沒想到念氣感知還有這個用處。


    “埋伏我們的有二十多個人,其中四個有夜視的能力,衝過去很不明智,隻要月亮繼續升高,他們就無處可藏了!”他把聽來的情況作了簡要分析,告知了菲特讚。


    菲特讚為了身形的敏捷,隨手一結,就把那件大麾丟了出去,黑色的大麾與夜色融在一起,也不知道他一會戰鬥結束還能不能記起來。他不知道雲天正腹誹他是個敗家子,而是用疑問的語氣問道:“你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我用念氣感知到的啊!為什麽會這麽問?”


    “我可從沒聽說過念氣能感知到把對方說的話都一清二楚的!”他望著聽到自己話而怔在原地的雲天,大聲提醒,“別在戰鬥過程中走神!有什麽話一會再說!”


    他們二人談話的瞬間。


    一箭飛過。


    圓月當空。


    月色刺破了雲扉!


    雲天酒意早已消退,uu看書 .co 經過剛才幾波箭雨,他早已活動開了四肢,不知道是不是那朗姆酒的影響,他感覺自己胸口熱熱的,那種熱量隨著念氣傳到了四肢百骸,他緊握著手中的武器,感覺有著使不完的勁。


    那隻趁他愣神飛過的箭矢雖然帶著無比的狠辣以及一擊必殺的決心,要是那隻箭來的更早些,他酒勁沒有完全消散,就是念氣感知到了也躲不過去。可是現在不同,在他的念氣感知範圍內,雖然那隻箭依舊勢頭淩厲,還隱約帶著旋風,巨大的力道把經過的天地元氣都做了輕微的扭曲,可在他眼裏依舊如龜速一樣,躬身,幾乎是不假思索的躲了過去。


    他認出了那隻箭。


    是那條他偷聽帝國士兵談話,他們手裏拿著的紫色羽箭,箭頭淬毒,不知道是用什麽材料打造的箭尖,可以輕鬆穿過精鐵鑄成的盾牆。


    “果然是他們啊。”雲天輕聲呢喃道,那些被雇傭來截殺他們的是傭兵,而射出這隻箭的是帝國暗殺者,那隻箭遠在傭兵們之後,即使月色亮起了起來,他也仍在幕後的某根樹枝上,隱蔽身形。


    他是森林中第五個能夜視的人。


    “菲特讚!這些人交給你!我去對付那個射冷箭的人!”


    他大吼著,那隻箭似乎刺破了夜色,殺意逼得月色刺破雲扉,也是某種號令,那些傭兵全部抽刀,在月下閃著寒光,一個一個進入了他的念氣感知範圍。


    “為什麽?”菲特讚毫不在意那些殺人如麻的傭兵,對那些咆哮的殺意嗤之以鼻,反而問了他這麽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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