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一個正在氣頭上的女孩,什麽樣的方法是最好的?無論女孩的生氣是有有正當理由,苦了的終究是被指責的那一方,雲天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本以為厚著臉皮扮個醜角或者放下麵子來幾聲懇切的低聲細語,就能喚迴賽麗亞,可他發覺這次錯了,是完全行不通的,賽麗亞把他徹底無視掉了。


    第五次敲門道歉無語後,他望著那本誌怪小說長歎了一口氣,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極為精彩,把書狠狠地摔在書桌上,借此發泄自己的怒氣與怨氣。要是那本《大森林誌異聞》通靈可以與人語,一定會在被摔打的瞬間懟迴去:“你自己惹得人家生氣,管我什麽事?你翻書的力度都快變成撕書了,這是讀書麽?你是要我的命啊!”


    他把剛才捧讀愛不釋手的誌怪小說完全棄之若履,拇指與食指並攏有一下沒一下的扯著,略微泛黃的紙張繃起了一個誇張的弧度,有可能下一刻書頁都會完全破裂。要是那本書真的可以吐人言的話,早就痛罵雲天的祖宗十八代了。


    這迴他覺得賽麗亞是真生氣,和往常的鬥嘴絕不一樣,以往不過是由於某些誤會讓賽麗亞心生羞澀,訓不訓他都隻是麵子上的問題。這次他似乎把言語的冰霜利劍刺進了女孩子內心最柔軟的某處,事實已經證明犯賤或者打諢是根本行不通的。


    如何討一個女孩子的開心?這是雲天很頭疼的一件事,他要是麵容英俊鮮衣怒馬的世家子弟,大不了一擲千金為博美人一笑,可問題是賽麗亞不是普通的少女,他也沒長著信嗔那樣顛倒眾生的桃花眼——他隻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失憶冒險家,麵容勉強能用清秀來形容,這還是在他不低頭聳肩的情況下。


    這個法子行不通,雲天又得換一個法子,不是說他犯賤硬要熱臉貼冷屁股,人家越討厭他硬要湊上去的那種,實在是賽麗亞鬼心眼太多了,小姑娘蔫壞蔫壞的。她賭氣迴到臥室眼不見心不煩後,還開啟了屋內一部分魔法陣的禁止,雲天一釋放念氣識海就火辣辣的痛,不釋放念氣不作為他那念氣的被動感知也讓他渾身不舒服,如坐針氈,識海被煎熬的厲害,這下他才真正感受到賽麗亞作為房東的威懾力。


    這下問題就變了,從“如何討女孩子的歡心”上升到了“如何哄好一個把控你命脈的小姑奶奶”,問題的高度瞬間就不同了,讓他很是頭痛。


    他自從有意識見過的女孩子屈指可數,對如何哄女孩子更是一竅不通,在他那三腳貓的功夫殆盡之後,他突然想到了法爾梅利亞四世如何哄自己皇後開心的。據《佩魯斯史》記載,法爾梅利亞四世是佩魯斯後期統治的一個關鍵點,曾對虛祖發動戰爭,雖然結果以失敗告終,可也成功的暫時轉移了國內矛盾。他用鐵血的手腕強行把國力衰退的佩魯斯延續十年時間,他死後佩魯斯就分裂為大小數十個諸侯國,榮光不在。


    史書上對這位皇帝陛下的評價褒貶不一,有史官認為他是佩魯斯的力挽狂瀾者,把亂世到來的時間硬是拖後了十年;可也有史官認為他是一個目光短淺的君主,要不也不會對虛祖發動大規模戰爭,還有甚者說是他為了博生氣的皇後一笑,打算把虛祖王室至寶“念氣之蓮”親手摘下別在她的頭上。


    然而史官這樣說還真不是無稽之談,法爾梅利亞四世登基之前不過是一個混日子沒啥大誌向的皇子,但機緣巧合下迎娶了刁蠻的琪爾博格家族的小女兒,也是後來著名的拉尼婭皇後。琪爾博格家族不僅以雄厚的財力聞名阿拉德大陸,小女兒琪爾博格·拉尼婭也以火爆的脾氣在整個貴族圈子流傳,幾乎無人敢招惹這個脾氣火爆愛憎分明的“小辣椒”,結果這兩個人撞在一起就是天雷勾地火。後來還未登基的法爾梅利亞四世的老爹也就是法爾梅利亞三世突然病逝,幾位皇子興兵作亂,這個不被看好的年輕人在琪爾博格家族的鼎力支持下一舉在混亂中登上帝位。


    結果已貴為皇後的琪爾博格·拉尼婭還是婚前的火爆性子,動不動就給這位法爾梅利亞四世臉色看,還是不分場合的那種,這位人前風光人後窩囊的皇帝陛下吃了不少苦頭,每次他的皇後生氣都要費心費力的換著法子討她歡心。每次都是價值不菲的特色小玩意,雖然佩魯斯亡了,這個給予;禮物的特殊道歉習俗一直傳了下來。


    至於送什麽也是一個大問題,首先雲天是一個很窮很窮的冒險家,根本買不起貴重的禮物,其次那些禮物也不一定能討賽麗亞歡心,他與賽麗亞雖然相識有了一段時間,可在這方麵還是一無所知的。


    現在他又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了,就如他來到洛蘭森林沒遇到查爾斯的那段時間,他無所事事甚至到數天上的流雲,按照以往,他現在應該還讀一些書架上的藏書或者閉目修行念氣,再不濟也是去洛蘭森林宰幾隻哥布林,可現在他神情木然,吸引他的那本誌怪小說也頓感索然無味。


    偌大的大廳內隻剩下他一個人,一樓沉寂的可怕,每當有一點動靜想起,他都以為是賽麗亞推門出來,可那一點聲響之後又是無盡的沉默,他也跟著沉默了很長時間,可賽麗亞始終沒有出來。


    他突然有了個想法。


    很正常的想法。


    也是以後要麵對的一件事,這次矛盾是契機也不是,隻不過是把某些必然要發生的事情提前了一點。


    他把《大森林誌異聞》弄皺的那頁輕輕鋪平,合上之後轉身上樓,把這本導火索的書籍放迴了原處。


    他站在環形的二樓之上,掃視著這浩如煙海的各個古籍,發覺自己隻是讀了些皮毛,不免覺得有些可惜。懷著可惜的同時他在整理自己的被褥,他起來時隻是草草地疊了疊,與賽麗亞抱出來時的豆腐塊實在大相徑庭,眼下這個時刻實在是看不過去。


    收拾完床鋪,他來到了二樓書桌前,桌麵整潔不染塵埃,除了賽麗亞的筆筒以外竟在沒有其他的東西。uu看書 .ukshu 其實這張書桌是向樓梯處挪了很大位置的,空出來的地方給他安置了那張床,一時半會兒還好,時間越久越覺得空間逼仄,再加上那書架上陳列的諸多書籍,讓人喘不過氣來。


    他緩緩放上了兩本書,一藍一黑,是賽麗亞曾借閱他的兩本書籍。他原先把它們放在了枕邊,可現在他不知道原來擺放的位置,隻能放在這裏。麵無表情的站了一會兒,他一拍腦門,抽出了藏在胸前的幾頁薄紙——《養氣初學摘要》真本,他一直貼放在內襯裏,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


    這些都不是他的東西。


    最後他坐在椅子上扶膝想了一會兒,摸出錢袋,整齊的在書籍下麵碼了四摞金幣,每摞個五枚,是他身上這套新衣裳的錢。至於房租,他找迴了賽麗亞的遠古精靈之戒,算是付過了。


    他緩步走下樓,彎腰拿起了那把武器,牢牢地攥在了手裏,環顧四周,好生不舍。


    他不能一直窩在這裏,有很多事都等著他去做,都說安逸的生活會磨滅人的鬥誌,果然不假,他有時已經忘記自己還有一段記憶沒找迴來。早晚都要走,不如適時當機立斷。


    他要走了,不過走之前要送賽麗亞個禮物,既是讓她不要那麽生氣原諒自己,又是對她的感謝,感謝她肯收留自己,肯關心自己。


    臨了他又一次敲了敲賽麗亞臥室的門,依舊是無聲無息,他也不惱,自認為擠出了一個合適恰當的笑容,可要是對著鏡子會發現比哭還難看,他用平緩的語氣說道:“賽麗亞,我出去一趟,去去就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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