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兩天的相處,雲天大抵了解賽麗亞這個人——有點小脾氣的熱心腸美少女,雖然涉及到學術領域會得理不饒人,但總結來說對不過萍水相逢的他還是挺好的。可就是恬靜淡泊如賽麗亞,說出“偽裝者”這三個字時都是咬牙切齒的,恨不得化作洪水猛獸,將對方生吞活剝。


    窗外太陽升得老高,林納斯用手放在額頭上方,嘴裏叼著香煙眯眼看了看,嘟囔一聲後就撇下煙頭向屋內走去。


    他走的時候也沒忘記用牛皮靴子狠狠地擰上一擰,香煙被徹底踩癟,留下了一團烏黑的痕跡,一隻白色的鴿子振翅高飛,或許是聞到了那股難聞的味道,又或許是看不慣林納斯不講衛生,一小灘白色的不明半固體從天而降,準備懲罰林納斯。


    幸好林納斯走得快,要不那隻鴿子的排泄物一定會掉到他頭上,要是說去看看鍛造爐溫度的林納斯“掛彩”迴去,還不得被賽麗亞和雲天笑死。


    哼著難聽小曲的林納斯邁著歡快的步子走了進來,彼時的賽麗亞剛剛給雲天科普完班圖與帝國長達幾個世紀的恩怨情仇,他正好聽見了賽麗亞對偽裝者的態度,有些散漫的心情被談到偽裝者的肅殺氣氛弄得蕩然無存,正色道:“的確,偽裝者是人類死敵,他們對我等冒險家更是有著特殊的態度,高等級的偽裝者更喜歡把血之詛咒傳播到我們身上,一個高階冒險家對阿拉德大陸的形象可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冒險家你要切記,切記。”


    林納斯說的冒險家自然是剛剛初識的雲天,此刻他氣旋初聚識海初凝,天地元氣正緩緩的經由大小周天進入他體內,不多時他體內第一道念氣成形後就可以稱得上是真正的冒險家——準確來說外界對他的稱唿是“氣功師”。


    可雲天哪有成為冒險家的覺悟?他昨天還是一個對修行毫不了解的路人,做了奇怪的一個夢就走上了修行之路,這也未免太過簡單了吧?不過簡單之餘更多的是心有餘悸,他還在怕著那個夢,所以林納斯稱唿他為“冒險家”的時候,他還沒反應過來,一臉呆呆地,讓人想起了等待喂食的呆頭鵝。


    “喂喂喂,冒險家?”


    把雲天從那種詭異狀態拉出來的是賽麗亞的甜美嗓音,她先是用右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見沒什麽反應後才加重了聲音,不過他們之間的距離比剛才近了不少,雲天甚至能聞到她身上好聞的檀木香味。頭一次和美少女距離這麽近的雲天有些心虛,有些緊張,隻好小退一步,尷尬地隨意迴答:“是啊。”


    雲天如此“嬌羞”的模樣讓賽麗亞“咯咯”地笑了起來,並不著痕跡地收起了緊攥著的小拳頭,蓮步生風地退了迴去。她掩飾的很好,根本讓人看不出那個拳頭是打算錘走神的雲天的。差點被賽麗亞“鐵拳”錘到本就容易愣神的雲天可是把這一幕盡收眼底,臉上一副安然若泰的風輕雲淡,實則偷偷咽了一口唾沫,心底暗道逃過一劫。


    “我怎麽感覺你說的過於敷衍呢?這可不好,冒險家你沒有注意到這件事的重要性,要不賽麗亞你領他出去走走吧,帶他熟悉熟悉艾爾文防線。”鐵匠林納斯說的一本正經,好像生怕雲天走上什麽歧路,或者剛出門就被隱藏的偽裝者給拐賣了,讓他失去一個廉價的勞動力。


    賽麗亞看了一眼呆頭呆腦的雲天,又看看強裝出來“我很正經”的林納斯,任命似地歎了一口氣,看雲天的眼神就像生怕丟了自家老母雞一般提心吊膽:“好吧,的確得好好改造一下這個冒險家的世界觀,他可真無知,為什麽這麽基本的東西他會一點都記不得啊?”


    賽麗亞的聲音很小很小,林納斯大大咧咧的沒在意這些,不過雲天到是一字不落的全聽到了。對此他表示很無奈,他的記憶的確混亂得有些厲害,可麵對這嘲諷真的好不甘心啊,隻能別過臉鬱悶的說道:“那真是麻煩你了啊……”


    當麵說人壞話還被抓到現行的賽麗亞可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這真的不怪她自己啊,以往幫助的冒險家都是很正常的那種,就算有過失憶的也沒見過把所有和修行有關的知識都忘掉的啊!


    ……


    “賽麗亞,其實我一直有個問題想問你,不過……”雲天看著一出鐵匠鋪就氣鼓鼓什麽也不說的賽麗亞,生怕她一不高興就把自己拐賣到某個黑心作坊當小黑奴,就打算問點什麽緩解一下這種尷尬氛圍。


    不過他這個不經過大腦的問題脫口而出之後他就後悔了。


    “不過什麽?”賽麗亞迴頭,幾乎是從牙縫裏蹦出了幾個字。


    雲天知道他那種反問的語氣對賽麗亞來說代表著莫大的嘲諷,此刻他穿著褐色的靴子踩在青石路上,無視艾爾文防線的諸多美景,緊緊跟著一個美少女的後麵,兩人大概離著一步遠,就聽一道男聲老實的說道:“有個問題我一直想問來著,可是怕你……”


    什麽叫做不吐髒字的侮辱人?賽麗亞想來這就是了。對一個智者的侮辱就是支支吾吾地問一些自以為的問題,結果還欲擒故縱的說怕你不知道,賽麗亞感覺自己的身心都遭到了嚴重的挑戰。


    “放心哦,無論是天文還是地理,是修行的秘史還是種族起源,我都是知道的哦……”賽麗亞展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讓雲天如沐春風般的感覺瞬間褪去的是那更加甜美的嗓音:“快說吧……”


    “就是……就是……”雲天從賽麗亞那張微笑而不失禮貌的臉上看到了一種別掩飾的表情,她整個人散發著一股“你說不出個所以然就殺掉你的”氣勢,不由得後悔做了個草率的問話:“就是我比較好奇,賽麗亞……應該不是冒險家吧?”


    雲天當然沒有想要用言語侮辱賽麗亞的意思,他的精神層麵還沒有那麽高大上。他是真的不了解,自從昨夜他能感受到念氣的流動後,一些看不見的變化以及一些感覺都能被他察覺到。林納斯身上有一股鋒利之氣,想必現在看起來發福又囉嗦的他以前定是個有名的劍士,可是博學對修行了如指掌的賽麗亞,一點奇異的波動都沒有。


    “當然不是啊。”賽麗亞理所當然的說出了五個字,絲毫沒有拖泥帶水,臉上那堪稱恐怖的“殺意”已然淡去,這迴是真正的嫣然一笑:“冒險家,怎麽會這麽問呢?”


    “哦,我隻是好奇,第一次見到賽麗亞你的時候,你攙扶著貝莎,兩個人因為哥布林而唿救,其實我一直以為你隻是個普通的少女來著。”見賽麗亞一副“虛心聽講”的模樣,雲天才繼續開口:“後來我才知道你懂得那麽多,天文地理、種族修行你信手拈來,這不像是會被哥布林而包圍的啊。”


    “冒險家,其實我也是個跟你一樣的人。”賽麗亞聲音很輕,輕到雲天懷疑自己出了錯覺。


    “我們邊走邊說吧,這裏距我家還有段距離,我的故事不長也不短,但是好久沒講給人聽了呢。”賽麗亞身上的那股嬌蠻氣不見了,一個知書達理的形象躍入了雲天眼簾,他盯著那雙紅色的眸子,感覺心神都要被吸進去了。賽麗亞雖然是柔柔弱弱的說著的,但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表明了是不容置喙的。


    林納斯鐵匠鋪在艾爾文防線西側,距賽麗亞旅館約三裏。而在鐵匠鋪與旅館的途中,有一片曠野。路上沒什麽行人,想來是被秋日毒辣的太陽逼得不願意出來走走,再者說艾爾文防線本就是人煙稀少的地方。


    “說起來我們兩個還是挺像的,我也失去了全部記憶,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誰。我隻記得那是五年前,大森林發生了一場衝天大火,我是在索西亞姐姐懷裏醒的。”賽麗亞迴想起了那段往事,有些傷感的說道:“我忘記了許多事情,有時候同伴們的唿喚還曆曆在目,可她們的容貌我一丁點都不記得了。夜裏我的夢裏充滿了黑暗,有個聲音在一直提聽我不要忘記,而我也一直在尋找,我到底忘記了什麽?”


    雲天吃驚到說不出話來,隻能張著嘴很無禮地盯著賽麗亞。


    “是的,現在一轉眼已經五年過去了,我博覽群書遍觀古籍都是這個緣故,不過很遺憾。”賽麗亞扯出了一個淒美地笑容,“遊曆阿拉德大陸來觸景生情,或者說修煉秘法修複識海,這些我都做過,可以都失敗了。我的體質很特殊,魔法軌跡並不能在識海內形成一個完整的迴路,所以我不是一名魔法師,也不能算作冒險家……”


    雲天想來想去,uu看書 .uukans似乎隻有“同是天涯淪落人”來形容比較巧妙?


    “其實我也忘記了許多東西啊,似乎我也是要做什麽偉大的事情來著?”雲天自我嘲諷一笑,“可是我現在也就能打得過一隻哥布林?說起來我要謝謝你啊,賽麗亞。”


    “謝什麽啊。”賽麗亞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被人用熾熱地目光一直盯著總歸是不好意思的。她臉上出現一抹紅暈,別過臉去帶著怨念嘟囔道:“幫你的同時也是幫我自己啊,謝來謝去的煩死了……”


    這段距離不遠不近,兩人並肩如慢悠悠散步一樣地速度足夠賽麗亞講完這個故事了,一路上遇到的人不多,偶有對賽麗亞打招唿的買菜大媽或者扛著鋤頭的農夫,賽麗亞迴禮的同時雲天也跟著迴禮,不過看他們的表情轉到與賽麗亞並肩的雲天時卻變了變,依舊是禮貌的微笑,不過其中還穿插著點習以為常的見怪不怪。


    “對了,到我家後你千萬不要吃驚哦,雲天……”


    賽麗亞偏著頭對雲天眨了眨左眼,做出了個十分可愛足以令人心跳落下一拍的動作,她重新又變成了那個鬼馬精靈。雲天聽出了那聲音中的不懷好意,摸了摸鼻子,心底畫了好幾個問號,到底是什麽啊?


    不過這個疑問沒解決之前,雲天他留心四處景色的時候發現了一座超然的建築,這個位置隻能隱約的看見它的輪廓,但還是被其雄奇壯麗所驚訝。他指著那個最上方那個問道:“賽麗亞,那個是什麽?”


    賽麗亞順著那個方位望去,一臉不以為然:“是教堂,雲天你真是笨死了,那個都不知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阿拉德縹緲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傲俠雲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傲俠雲天並收藏阿拉德縹緲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