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絲交織成一張巴掌大的方格網,在空中旋轉幾轉後便擴大了百倍,從天而降罩向薑陵。


    薑陵自然不願束手就擒,他想要閃躲,但這兜天伏地是神庭最為高深的秘法之一,在烏海寧手中更是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在大網向薑陵籠罩的同時,便有一股念力降下,讓薑陵體內的能量運轉凝滯了那麽一瞬,而就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黑色大網便將薑陵按在了地麵上。


    薑陵雙手撐著兜網,一時渾身乏力,隻能憤然喊道:“烏海寧!我有心與神庭一道維護天下太平,你怎能如此對我!?”


    烏海寧漠然道:“你心裏究竟打的什麽算盤,沒有人知道。若你真心想要靈元大陸恢複太平,就在這裏安靜等著便好,待我掃平這些居心叵測的狂徒,靈元大陸就不會混亂了。”


    薑陵嗬斥道:“亂殺一通,怎麽可能得到真正的安寧!”


    “等你能從這裏出來,再來教訓我好了。”烏海寧輕飄飄說了這樣一句,而後吩咐道:“洛澤,你留在這看著他。”


    “遵命。”一位修為在天變上境的年輕男子應了一聲。


    “若他有逃出來的征兆,便砸死他。”說著,烏海寧遞給了年輕男子一塊磚。


    是的,那玩意看上去就是磚頭,有一塊巴掌大小,方方正正,整體烏青色,看上去古樸卻不粗糙,隱隱可見表麵上有著紋路淺淡的圖案。


    很明顯這不是路邊隨便撿的磚頭,而是一件珍貴法器,而且烏海寧有信心這塊法器在一位天變上境的修行者手中,也能砸死薑陵。


    魚嫦不由有些擔心道:“庭主,天門石留下,一會與百靈穀之人交戰...”


    “無妨,沒有天門石,一樣可以應對那些家夥。”烏海寧瞥了一眼薑陵,冷然道:“能盯住這個大麻煩就好。”說完,烏海寧邁步便往山下走。


    “我奉勸你還是不要試著掙脫這兜網了。”魚嫦冷笑一聲,曾經與薑陵交過手的她,不禁嘲諷了薑陵一句。


    那位老者略作思索,也對薑陵說道:“你這放肆的小子,庭主使出的兜天伏地,可遠勝你之前見識過的,這網刀劍不可斷,水火不能侵,念力更無法撼動,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至於這天門石,即便是在隻有天變上境修為的裁決執事長手中,也足以讓你...”


    “斯沃格,下山!”烏海寧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斯沃格略帶深意地看了一眼薑陵,也隨之迅速離去,隻留下洛澤手持天門石盯著薑陵。


    “介於神子的號令,我不想殺你,但你若有掙脫的意圖,我還是會遵循庭主的命令。”穿著黑色長袍的洛澤瞪著眼睛對薑陵發出了警告。


    薑陵喝問道:“難不成你庭主的命令比神子的命令還好使!?你還是不是神庭的人?”


    “閉嘴!神庭輪不到你來指揮!”洛澤嗬斥。


    薑陵瞥了一眼對方手中的磚頭,語氣稍平和了一些說道:“難不成你覺得神子是錯的?你們庭主的命令才是對的?”


    “神子當然不會錯!”洛澤先是斬釘截鐵地給了迴答,而後稍有沉默,才開口道:“但烏庭主是靈元大陸上最偉大的庭主,是神庭近三百年來最天才的人,他的命令也不會錯。我尊敬神子,但神子畢竟沒有直接對我下達命令,烏庭主的話語我可是聽得真切


    。”


    薑陵歪頭想了想,皺眉道:“你這屬於自我說服,邏輯可談不上通順啊,庭主就是庭主,神子就是神子,作為神庭的一員,你當然要優先考慮最高領導人神子的命令啊。”


    洛澤不為所動,堅定道:“烏庭主絕聖棄智,我能想到的他必然也能想到,我隻需遵循庭主命令即可。”


    看出這洛澤是烏海寧的腦殘粉,薑陵無奈道:“行吧,‘直屬領導才是唯一真神’倒也不失為是職場準則。”


    這時薑陵突然想起之前韓甯曾與自己說過,神庭曆史上最年輕的庭主,就在靈元大陸,薑陵便好奇問道:“烏海寧庭主,便是神庭最年輕的庭主吧?”


    洛澤反問:“是又如何?”


    “烏庭主確實驚才絕豔,年紀輕輕就當了庭主,其心性和智慧也都必然遠超常人。”薑陵說到這,又搖了搖頭,感歎道:“可惜啊,還是年輕,桀驁衝動,真是比不上神子的百分之一。”


    “少在那汙蔑我們庭主!”洛澤哪聽得了這種話,怒容道:“烏庭主的智慧與格局豈是你這天外來者可以度量的!神子雖然神聖不可比擬,但你要知道,在很長一段時間裏,烏庭主可一直都是下一任神子的不二人選。”


    聞言薑陵目色一變,喃喃自語了一聲:“原來如此。”


    這烏海寧原來不單單是神庭三百年最天才的人物,還是曾經的神子候選人,怪不得他年紀輕輕就能在神庭之中能有這麽大的威信,能讓這腦殘粉把神子的號令都往後放。


    “但我聽說,最好像候選人有點變動啊,現在烏海寧已經不是第一替補了,是不是票選環節出了問題呢...”薑陵故意如此說道。


    “那名為倉月鷹的小家夥,不過是百裏疾從小村落帶迴的娃娃,神子僅見了一麵,就將他任命為下一代神子,簡直...”洛澤似乎想要批評兩句不可理喻、肆意妄為之類的詞語,但他及時刹住了車,沒有敢大不敬的說神子的壞話,轉而道:“這個百裏疾就是故意與烏庭主作對,他...”洛澤話語一轉似乎想要把怨言放在百裏疾身上,但轉念一想對方是資曆極深的昭諭司命,自己也沒有資格對其指手畫腳,隻得又咽迴了到嘴邊的話。


    薑陵一邊暗中探查著罩在自己身上的兜網,一邊繼續套話道:“啊,那個倉月鷹我倒是見過,的確隻是一個垂髫小兒,看不出什麽特別的。有一說一,要論做神子的候選人,那小孩子的確趕不上烏庭主,甚至還不如我之前見過的韓甯庭主。對了,你們神庭這選擇神子的標準是什麽啊?怎麽百裏疾一個司命,竟然有權力更改候選人?”


    洛澤先盯了薑陵一眼,見其沒有明顯的動作,似乎挺老實的便稍稍安心了一些,心想若是陪他聊天能讓他安穩一些倒也可以,再說話都聊到這了,洛澤自己倒也挺想繼續說下去,他稍作權衡便開口道:“十年前神明降旨,要預選出下一任神子,神子大人便從天下七十二座神庭之中,選出了四位天資絕倫、聰慧無雙的年輕人,其中就有烏庭主和你剛剛所說的韓庭主。那一年,神子帶著四位年輕人遊曆天下,看遍天地萬物,閱盡世間百態,而最後表現最為出色的,便是烏庭主。”


    說這番話時,洛澤眼中有著崇敬的神色,但接下來他話語一轉,帶著幽怨道:“但百裏疾卻向神子提出了質疑,說烏庭主並不符合神明對神子的要求


    ,不具備成為神子的資格。神子思考一段時間之後,說神庭之中已無更合適的人選,竟是讓百裏疾自己留意世間是不是還有更符合的人,如果有便帶給他看,如果沒有,便還是由烏庭主繼位。”


    “原本我還以為這是神子的一句氣話,畢竟選拔繼承者是神明的旨意,烏庭主脫穎而出是神子親自考核,他一個昭諭司命,即便資料深厚,又如何敢提出質疑!”


    “但是誰知道,不久前這百裏疾竟是真的找到了一個孩童,而且神子竟也認可了!可烏庭主之絕代風姿早已展現,那孩童卻乳臭未幹,我等又怎能信服!”


    看來這事在洛澤心裏也是積怨很深,說著說著就對薑陵都說出來了,薑陵點了點頭,這一下烏庭主為何是那般態度是完全明了了。


    之前薑陵也接觸過對他比較反感抵觸的神庭中人,比如典經綸、柳池青,但典經綸恨自己,是因為自己與他有過直接衝突,且那一戰害死了孟昭辰,所以典經綸將神子的聖諭拋之腦後也要殺自己報仇。


    柳池青是出了名的狠厲、不通人情,他認為薑陵並不具備平定天下的能力,所以想趕走薑陵,但當薑陵拿出碰瓷的態度,將神子的聖諭糊他一臉的時候,他還是沒有對薑陵出手,不得不接受了薑陵的意見。


    但這烏海寧,明擺著是連聽薑陵意見的興趣都沒有,他完全要按照自己的方法行事,神子的聖諭他都可以選擇性無視,更要緊的是,跟在他身邊的這些人竟也願意把神子聖諭放一邊,聽從他的指令行事,這足以說明烏海寧在神庭威望確實很高,並且他也把自己擺在了一個很高的位置上。


    薑陵看得出,烏海寧對於自己神子繼承人被一個孩童搶走這件事,還是十分不甘的,以至於現在他已經不聽神子的號令了。


    可能在他眼裏沒有殺掉薑陵,就已經算是對神子的尊重了。


    “這個家夥可怎麽處理呢?”薑陵心中暗想:“不過該了解的也都了解了,再等一會他們就打起來了,我得趕緊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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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烏海寧天資超凡,有著玄極上境修為,這兜天伏地自他手中使出自然是極為麻煩,但薑陵已經找到了破解之法。


    那名為斯沃格的老者明顯和這些年輕人不一樣,他更尊重神子的意見,隻是迫於烏海寧勢大不敢明著作對罷了,他臨走之前留下的幾句話,看似嘲諷與警告,實則是對自己的指點。


    這兜網“刀劍不可斷,水火不能侵,念氣也無法撼動”,這就是變著法的告訴薑陵,要以靈術應對,好在靈術是薑陵最擅長的法門,經過剛剛的探索,薑陵將靈力滲入這兜網之中,這兜網由烏海寧的頭發所化,自然留了幾分“生氣”,經靈力的催化,薑陵已有十分把握破開這網。


    薑陵還接著與洛澤搭話道:“這天門石,是神庭重器吧?放在這留著對付我,太可惜了。”


    “我看也是,若烏庭主有天門石在手,對付那些叛神者定會更加輕鬆。”洛澤瞥了一眼薑陵輕哼一聲:“還不是因為你非要來插手。”


    “怪我咯?”薑陵輕歎一聲,而後看向地上的陣法說道:“這陣法是誰布下的?”


    “是烏庭主,他精通萬法,布這陣也不在話下。”洛澤也扭頭看向那陣法,一臉的佩服。


    “那我可還得和他好好聊聊啊。”薑陵伸手一把從洛澤手裏搶過了天門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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