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叔。”陳獨醒走進這陰暗的廟宇之中,對坐在神像下的女子施禮參拜。


    原本應該香火鼎盛、自有威嚴的廟宇,此時卻幽暗無比,帶著陣陣陰寒氣息,隻不過陳獨醒並不在意罷了。


    那女子側坐於地,身姿婀娜,秀發披肩,隻是那張令人傾慕的嬌美麵容上,已經布滿了黑色的紋路,那一對原本透著靈氣的眼眸,也已經變成了一片漆黑。


    此人正是醉花樓長老花茗。


    “獨醒,既然恰逢你來,今日我有些事情便與你交代一下。”花茗麵容平淡,望著眼前的男子,淡笑著開口道:“你已經步入玄極,又能將身內死氣控製的如此穩定,我很放心。”


    “還是要多謝師叔的幫忙。”陳獨醒也看向花茗,有些擔憂道:“師叔您身上的死氣...”


    “我與你不同。”花茗抬起自己的左臂,那裏黑色的紋路已經像是叢生的雜草一般自手掌蔓延到了肩頭,使這條纖細光滑的手臂看上去有些恐怖,她苦笑搖了搖頭道:“你是很早便接觸了死氣,而後慢慢修煉,將死氣化為了己用。而我是意外中被死氣侵入身體,先前一直在努力壓製,寄希望於能找到排除死氣的方法。後來紅楓林一戰,我為了給蘇正星報仇,強行釋放了死氣,粗魯的將其化為了自己的力量。雖然後來在午夜之森中找到了陰苦泉的殘魄,從他那學了些控製死氣的方法,但也隻是勉強控製罷了。”


    花茗輕歎口氣,道:“之後我貪心的同你們一起吸氣了陰苦泉的殘魄,死氣更盛,但也越發難以控製,時至今日,我已經感受得到,馬上我就要壓製不住它們了。再往後,可能就不是我控製死氣,而是死氣將我控製,把我變成一個嗜血好殺的瘋魔。也就是...神庭一直說的那樣。”


    說到這,花茗自嘲的笑了笑,笑容美豔之中透著一絲邪氣。陳獨醒沒有笑,也沒有害怕,而是凝眸問道:“我能幫你做些什麽?”


    “我想把死氣渡給你,不知你是否有信心控製?”花茗看向陳獨醒。


    陳獨醒點了點頭,說道:“我接觸死氣很早,又得其修煉法門,死氣很難將我反噬。”接著,陳獨醒又說道:“但是師叔您身上的死氣也與你糾纏已久,遍布身體,若是此時貿然導出,會不會對你有損?”


    “有損傷又何妨,總比我變成一個神智缺失的老瘋子強吧?”花茗道:“幾個時辰前你剛剛離開此地,我以為一時半刻你迴不來了呢,原本我可是打算明日一早就撞進神庭,來個魚死網破呢。”


    陳獨醒沉默片刻,說道:“若是這樣對您有幫助的話,您便把死氣傳授給我吧。”


    “好,你過來。”花茗換了個坐姿,雙腿盤膝而坐,像極了身後的那尊神像。


    陳獨醒坐到了花茗麵前,而後下意識抬頭看了一眼那尊七八米高的神像。


    “那不是神明,是一位強大無比的使徒,似乎是叫封崎。”花茗隨口介紹道:“我聽聞這位使徒是個極度兇狠的家夥,也就這種偏遠小地方會供奉他。”


    陳獨醒沒有多做理會,深吸了口氣,等待花茗運功。


    花茗抬


    起雙手,如墨一般漆黑濃稠的死氣自她的手掌滲出,在她眼前流轉。花茗嘴角帶著笑意,眼中卻閃過一絲哀色地說道:“我與蘇正星找了那麽久清除死氣的方法,竟是今日才用得上。你可準備好了?”


    “是。”陳獨醒神色肅然點頭。


    花茗提醒道:“我打算把全身的死氣都轉移到你身上,這些死氣可以給你提供力量,甚至一舉送你登上玄極中境也有可能。但這死氣終究是見不得人的禍害東西,若是控製不住隻會害人害己,希望你不要貪婪,一旦覺得自己掌控不了,便叫我停止,你可清楚?”


    “清楚。”陳獨醒沉穩應道。


    “好。”花茗輕喝一聲,雙掌交疊,按在了陳獨醒的胸口正中央。


    死氣如水流一般,經過花茗的雙臂,潺潺湧入陳獨醒的身體之中。


    陳獨醒運轉功法,將死氣盡數吸納進身體。


    片刻之後,花茗身上的黑色紋路淡化了許多,雙瞳裏的黑色也漸漸褪去,而陳獨醒身邊則黑霧繚繞,眉頭更加深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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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茗放緩了注入死氣的速度,小心問道:“確定你能控製得了?”


    陳獨醒篤定道:“沒有問題的。”


    花茗繼續運轉,直到她身上的黑色紋路盡數消失,露出了原本那白皙光滑的膚色。


    花茗深吸一口氣,收迴了手掌。


    陳獨醒又閉目靜坐了片刻的功夫,而後也氣機一斂,黑霧盡散,隨後他也張開雙眼,眸間閃過一絲沉寂的幽光。


    陳獨醒站起了身,抱拳道:“師叔放心。”


    “好,不愧是天行者啊。”花茗笑了笑,隨著死氣散去,她似乎又變迴了那個醉花樓最不守規矩的小師叔的樣子,道:“能為你提供一份力量,我也算沒白修煉這死氣。除此之外,我還有一物給你。”


    花茗拿出了一個乾坤袋,不是從中取出了某樣東西,而是把乾坤袋直接遞給陳獨醒,開口道:“這是你師父肖成蘭的乾坤袋,裏麵有你師父的武靈、醉花樓的基本功法和一些丹藥,都留給你好了。”


    “多謝師叔。”陳獨醒接過乾坤袋,而後看向花茗,眸子微動,開口道:“師叔,您的身體...”


    “我早就料到會是這樣了。”花茗豁達一笑,說道:“去把蘭安岐和姚白鳳叫進來吧。”


    陳獨醒猶豫片刻,開口道:“我這裏有一顆...”


    花茗搖了搖頭。


    “好。”陳獨醒認真地低頭行禮,又深深看了一眼花茗,才轉身走了出去。


    花茗的聲音在後方響起:“今後...醉花樓還要麻煩你幫忙照顧了。”


    “這是我的師門,我自會盡力。”陳獨醒沉聲迴應,而後道:“那楚辭,我也會幫你殺掉。”


    言罷,陳獨醒走出了廟宇。


    花茗突然聽得動靜轉頭看了一眼,發現那神像上竟是出現了裂痕,仿佛要崩塌了一般。花茗眉頭微皺:“這是生了何事?”自語過後,花茗又喃喃道:“也與我無關了啊。”


    待到蘭安岐和姚白鳳走進廟宇,不過一刻鍾的功夫,守在門口的陳獨醒便聽到了兩聲悲慟的唿聲。


    “師叔!”


    “花茗師叔!”


    陳獨醒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


    “你...”克倫迪亞捂著脖頸,卻止不住噴湧而出的鮮血,他想要開口說話,但由於脖頸受了重創,根本難以開口。


    眼前一道身影以極快的速度閃過,沒有給克倫迪亞任何機會,直接將其心髒捅了一個窟窿。


    名列積分榜前茅,實力極強強勁的克倫迪亞,便這樣死去,從遊戲中被淘汰掉了。


    王遠歐走上前來,收走了他的乾坤袋。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


    王遠歐早就察覺到了她在附近,也沒有意外,平靜道:“他該死。”


    林不負眉頭微皺,瞥了一眼克倫迪亞的屍體,而後道:“我問的是你為什麽要修煉這種功法。”


    “修煉這種功法怎麽了?”王遠歐轉頭看向她。


    林不負莫名有些惱火,冷聲道:“別以為我看不出來,你這功法是從那羅森聖殿騎士長奧克勞斯那裏所得,可以讓你的境界在短時間內得到大幅提升,但是也會影響到你之後的修行。就算你現在可以把境界強提到玄極中境,讓克倫迪亞毫無還手之力,但日後你想要晉升玄極上境,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玄極上境?我們打得到那個時候麽?”王遠歐搖了搖頭,道:“隻要我在你們到達玄極上境之前,贏下了比賽,不就可以了麽?”


    “那你要不要現在把我也殺了?”林不負挑眉問道。


    王遠歐沒有迴答,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道:“你有和萊德瑞交過手麽?”


    “沒有。”林不負搖了搖頭,問道:“與他何幹?”


    一向冷漠的王遠歐嘴角浮現了一絲弧度,但那卻是自嘲的笑容,他說道:“他們稱讚我刺殺技巧出色,都說我是有機會將萊德瑞殺死的人...但我比他們更加清楚,萊德瑞有多麽強大。”


    “入了玄極之後,即便有出手偷襲的機會,我也已經沒有機會殺他了。他太強了。”王遠歐深吸口氣,說道:“若是任其一直贏下去,即便最後到了玄極上境又如何?還不是會敗在他的手裏。還不如現在將實力提到極致,爭取這兩次能遇到他,將他打落神壇。”


    林不負聞言思索了一會,搖頭道:“我沒有遇到過萊德瑞,我也清楚他很強,但我不會像你這樣愚蠢的孤注一擲!”


    “不過是賭一把。”王遠歐擦幹淨手中短刀,接道:“不然別說是萊德瑞,就是你,還有那個叫薑陵的家夥,我都沒有必勝的把握。”


    林不負道:“所以你的選擇就是這樣的?”


    王遠歐看向林不負:“你好像很失望的樣子?”


    “我們很像,我以為你會是一個值得期待的對手。”林不負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


    王遠歐沒有出手,目送林不負遠去。


    林不負神情漠然,喃喃自語道:“麵對那幾個怪物一般的對手,那你也要成為怪物才行。不過這般偏執想法,那你不是已經輸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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