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算日子,此時的風隱大陸已經步入了冬季,聽說南邊都已經下起了雪。而由於地理位置,藍江一年也見不到幾次雪花,但隨著風兒越發喧囂,氣溫也多少下降了一些。


    宅子大廳的房門打開著,魏葉秋披著一件狐裘坐在案後,翻著一本泛黃的書籍,手邊放著一杯清茶,正起著絲絲霧氣。


    “公子。”一個女子的聲音在門口響起。


    魏葉秋頭也沒抬地說道:“進來。”


    一個體態的女子走了進來,她帶著一張黑色麵具,額頭處有著一朵金色花朵。


    “有何事麽,桃花。”魏葉秋問了一句。


    被魏葉秋取名為桃花的女子拱手答道:“我們在此地已經住了五天,是不是該換個地方了?”


    “怎麽?你察覺到了什麽危險麽?”魏葉秋抬頭看了她一眼。


    桃花聲音輕緩,如同天上漂浮的雲一樣柔和清淡,她說道:“齊金樸三家既然已經開始交戰,神庭便必然會對我魏家加強警惕。而公子你既然公開表明過要我們支持齊家,神庭對你便絕不會放心,在這樣緊張的時刻,難以猜測神庭會做出什麽過激的舉動。”


    魏葉秋輕笑一聲,說道:“不要太多心了,神庭若是不想逼我魏家也參戰,就不會衝動的對我下手。再說家裏不是還有一個傀儡在呢麽,全天下知道我在這裏的人,也不過屈指可數。”


    桃花沉默了片刻,而後道:“大公子會知道您在這裏麽?”


    魏葉秋也是微愣,他合上了書,端起茶水說道:“可能會吧。你在害怕什麽?”


    “我是在替您擔心。”桃花還想說什麽,但是最終還是忍了下去,再次拱手道:“是屬下多慮了,我這就退下。”


    魏葉秋喝了一口茶水,而後看著她說道:“這個地方,是我父親為我挑選的。”


    桃花聽到魏葉秋開口,自然就沒有退下,對於魏葉秋這句話,桃花若有所思,但涉及家主,她沒有貿然開口迴應,隻是安靜等著魏葉秋接下來的話語。


    魏葉秋也果然接著說道:“我父親若想讓誰知道,誰就會知道,他不想讓誰知道,那人就絕不會知道。至少在我魏家是這樣的。所以...我們安心處之便是。”


    桃花聞言點了點頭:“是。”


    桃花轉身走了出去,魏葉秋則端著茶杯,緩緩走到了門口,他望著屋外的青天,看著天上浮動的白雲,又看到一片枯黃的葉子隨風飄過,他輕聲感慨道:“冬天了,萬物凋零,能不能捱到明年的春暖花開,全看個人本事了。”


    喃喃說完這句話,他轉身走迴書案,又喝了一口茶水,突然問道:“傳來什麽消息了?”


    隨著一道身影從一側走出,聲音也隨之響起:“神庭請家主去朝雲亭會麵。”


    這人不知是從哪裏進的屋內,反正不是從正門走進來的,但明顯魏葉秋對此行為沒有任何異議,因為此人深得他信任,地位遠勝才來到身邊不久的桃花,進出自由,無需通報。


    對於他帶來的情報,魏葉秋眸子微凝,緩緩放下了茶杯,而後複雜笑了笑道:“那我們也要做好準備了。”


    “太危險了。”那人搖了搖頭。


    魏葉秋吐了口氣,道:“想與神庭鬥,怎麽可能不冒點風險。”魏葉秋低頭看著茶杯裏已經沉到底部的四片葉子,輕聲說道:“上一次在藍江,就你一個活了下來,這一次好不容易又找到了三個好護衛,卻又被父親拖入了九死一生之局,也不知道這一次你們有幾個能活下來。”


    說完這話,魏葉秋自嘲一笑,道:“我能不能活下來?”


    “錦書這條命是公子的,必定誓死護衛公子。”護衛抱拳鄭重開口。


    “這一年來,沒有你的話,我都死了好幾次了,你不欠我什麽了。”魏葉秋望向他說道:“如果是必死之局,你就走吧,隱姓埋名幾年,等風波過去,高手勢必大片凋落,那時你再出山,說不定也能成為一方霸主。”


    “我沒那個命。”錦書平淡之中透著堅毅地說道:“錦書隻想公子能成為一方霸主。”


    魏葉秋無奈一笑:“那就看看我有沒有那個命吧。哎,你說這麽重要的事情,應該會有天行者登場吧?”


    “此乃天意安排,在下愚鈍,猜測不出。”


    “我倒是覺得很有可能。”魏葉秋笑道:“聽芷夏說,那個叫薑陵的小兄弟,在德城可是闖出了大名頭,遭神庭恨之入骨,若是他能來就好了,還能給我分擔一下火力。”


    錦書也知道自己家公子的脾氣秉性,知道他這隻是一句玩笑話,便也打趣道:“您可是欠人家一個人情沒換呢。”


    “也對。”魏葉秋將案上的書籍收進了乾坤袋,隨後又翻手拿出了一把掛著玉墜的折扇,他眼眸已經變得肅然無比,隻聽他說道:“叫他們三個也做好準備吧,既然願意跟著我,那就陪我那命賭一把。”


    “往哪走?迴青嶽?”


    “去藍江國國都。”


    不往迴家的方向跑以求有家族的救兵幫忙,卻反要遠離?錦書感到意外,不由失語道:“那豈有活路?”


    “神庭若下決心要殺了我,迴青嶽才沒有活路。”魏葉秋用紙扇點了點錦書,嗔道:“你這隻知修行的榆木腦袋,在這陰謀詭計上可得向桃花那姑娘學一學。”


    兩人走出了屋子,片刻間另外三人也都出現在了魏葉秋麵前。


    魏葉秋依次掃過這三位帶著黑色麵具的護衛,開口道:“上一次本公子去齊家賀壽,路過藍江,一路遭遇追殺,我的護衛有人反叛,有人為我而死,還有人反叛了,卻又為我死了。”


    魏葉秋想起黃酒、宮柳、鮫綃、離索幾人,這些自己精心挑中的護衛,都已經在那一場由父親設下、自己與大哥的賭局之中離自己遠去了。眼前這三人,都是之後他又重新選出的護衛。


    隨著上次魏葉秋成功逃脫追殺,去往齊家獻上了賀禮,在齊芷夏的幫助下,也取得了齊家的支持,這賭局算是略勝一籌。迴到家後,父親也出手敲打了大哥魏衍一番,終於是將魏衍那第一繼承人的地位撼動了幾分,讓他人視線裏也多了他這位庶出的少公子,也多了一批意圖攀龍附鳳的投奔者。


    幾經篩選和甄別,魏葉秋最終留下了眼前這三位,身世幹淨,實力不俗。


    魏葉秋說道:“桃花、山盟、東風,你們三人,可做好為本公子去死的打算?”


    山盟和東風毫不猶豫地迴應道:“屬下願意”


    桃花則等他們兩個說完,才鄭重道:“願拚上性命保護公子周全。”


    魏葉秋點了點頭道:“好,從現在這一刻起,都繃緊了神經吧。隨我往藍江國都走一趟。”魏葉秋也不等三人有任何異議,直接說道:“東風,去安排馬車。”


    “是。”那身形瘦小的男子快步離去。


    “山盟,去城東門守著。”


    “明白。”那身形健碩的男子應了一聲,也轉身離開。


    魏葉秋看向桃花開口問道:“此去藍江國國都,挑選出一條最大限度避開有神庭城市的路線。”


    “好。”桃花也應下,而後猶豫片刻,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多問,轉身離開。


    魏葉秋看著桃花消失的背影,說道:“她當年是天策棋府的教習,與另一位教習對賭一局,賭注便是輸者離開棋府。”


    錦書點了點頭,雖說他是某個隱世宗門走出的靈師,但對於大名鼎鼎的天策棋府還是有所耳聞的,那不單是所有棋師的勝地,也是自成一派的念術宗門,實力極為強大,在風隱的東北之地可謂地位超然,與西北的鼎盛教派玄圖書院齊名。


    能在天策棋府當上教習,足以說明這桃花實力非凡。


    魏葉秋繼續道:“希望這一次她不會賭輸。”


    ......


    九河城北麵,兩位神庭執事長,二十位神庭執事,圍住了三道身影。


    “天行者?!”青嶽國道經城裁決執事長沈懿雙眸淩厲看著眼前的三人,手中的長戟已然緊握。


    “喂喂,先不要出手。”一位玩家急忙開口,他舉起雙手以示沒有敵意,說道:“我們是站在神庭這一邊的。”


    這是一位亞裔的青年男子,積分榜上位列第129位,名為李久希。


    見神庭眾人依舊劍拔弩張,他無奈道:“我們都是服從神庭的。”


    “哦?”沈懿冷冷地盯著三人,目光掃過李久希,又掃過他身邊那壯碩的男子,最後視線落在了兩人身後那低著頭的男子身上。沈懿神色微變,竟是心生一股寒意,他動了動握著長戟的手指,說道:“我怎麽相信你們?”


    “我們此行的任務,便是協助神庭擊殺魏葉秋。”那魁梧男子不卑不亢地開口道:“而且我之前也來過藍江幫神庭做過事,是神庭的朋友,還請你不要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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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懿還在猶豫,目光則一直放在那不曾開口說話的人身上,因為他從此人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那人抬起頭,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和一對明亮的橙色眼眸。


    沈懿瞳孔一縮,感覺身上泛起一股寒氣。


    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傳來:“沈懿,不要出手,他們的確是神庭的朋友。”


    一個器宇軒昂的身影從天而降,一身繡著星辰的長袍已經表明了他昭諭司命的尊貴身份。


    昭諭司命望著那位天行者,說道:“你能來相助,那可是再好不過了,克倫迪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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