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府內,除了大司徒、大司寇、少司馬、太仆被士卒帶走關押至大牢,其餘官員與太宰短暫的商議後,也皆盡散去了,隻有大司空與少司寇兩人留下來了。


    大司空王子師用那布滿了皺紋的手指敲著桌麵,臉色有些不好看,嘀咕道:“少司徒和太常這兩個家夥,唯唯諾諾,謹言慎行,分明擺出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架勢。大司馬倒是支持寒王繼位,但也不願意傷害太子,握著兵權不肯放手。其餘官員倒是服從安排,卻也是看出大勢所趨,不敢螳臂當車。”


    年紀不過剛到而立之年的少司寇裴青雲站在一旁,麵色平靜開口道:“畢竟事出突然,有關乎國家命脈,他們也難免怯懦。”


    “皇帝遺詔在此,我們是奉詔行事,他們還怯懦什麽?冥頑不靈的家夥。”王子師吹胡子瞪眼的罵了一聲,而後道:“一群庸官,要不說你能年紀尚輕就擔任這少司寇的職位呢,還是你有眼力、有魄力。”王子師看著他又笑了笑道:“等寒王順利繼位,以寒王的寬宏氣度,想必你還能青雲直上,成為我大周最年輕的大司寇。”


    裴青雲臉上微微一笑,但眼眸之中也有精光閃過,他客氣道:“在下隻是做了應該做的事情。”


    王子師點了點頭,對裴青雲的態度表示滿意,而後道:“你叫你們司法執事,還要青隼幫的人把皇城內外給我盯緊一點。”他眉頭微皺繼續道:“特別是那些官員的家眷,給我盯得死死的。”


    裴青雲點頭道:“我已經吩咐下去了。”


    “嗯。”王子師又肅然問道。“皇宮內什麽情況了?”


    裴青雲微微低頭,恭敬迴到:“皇宮內絕大部分區域都控製住了,朝和殿後的內廷沒有安排太多人手,畢竟太皇太後和妃嬪還都在皇宮。除此之外,皇宮各個入口都已經控製住了,太安門也已經派人把守。東宮...金吾衛還在死守,但廷尉大人還在攻打著,半個時辰之內便可攻克。”


    “怎麽還需要半個時辰,宮內六部三千禁衛軍,還拿五十個金吾衛沒辦法了?”王子師端起茶水,不滿地嘀咕了一聲,而後他剛要喝水,又停下動作提醒道:“內廷也別含糊,盡量別驚擾到太皇太後,其他的地方也別放過。”


    裴青雲應了一聲道:“我這就去安排。”


    “還有玄部那幫家夥幹什麽呢?禁衛軍打不下來,讓玄部去做啊!”王子師放下茶杯,微微皺眉道:“金吾衛再厲害,也沒有幾個天變境的高手吧?玄部不是都是很厲害的修行者麽?讓他們去打東宮。”


    裴青雲臉上沒有絲毫不耐煩,雖說他身為少司寇,但皇宮內的安排和他沒什麽關係,他隻是負責監控都城,和聯絡皇宮內外而已,哪有權力指揮廷尉和玄部?可他還是恭敬迴答道:“玄部的人在做更重要的事情。”


    王子師還是一副指點江山的姿態的問著:“什麽事情?這些玄部的人到底出沒出力?”


    沒等裴青雲開口,這邊太宰從內門走到了大堂,朗聲說道:“玄部本來就是不在體製內、需要臨時征調的一些人,本就有些狂妄的家夥聽調不聽宣,還有些比狐狸都狡猾的東西,知道是要對付太子,怕沾上滅族之禍,早就躲得遠遠的了。目前玄部能調遣的人員不過十幾位而已。”


    商九歌慢步地坐到了主位上。這邊王子師則怒目道:“這些仗著有些修為就目無尊法


    的家夥,我們又不是謀反,我們是奉詔行事,此等時節掌握皇城、控製太子、擁立寒王登基乃是我東周頭等大事,他們還敢不出力,等以後可得教訓教訓他們。”


    商九歌麵色平淡,迴應道:“他們不在朝堂,又哪會知道什麽才是國之大事,再說這些人手也夠了。”商九歌又看向裴青雲,道:“對了,追到公主沒有?”


    裴青雲搖了搖頭道:“右少玄掌印使已經和金吾衛副統領交手了,用不了太久就能把公主‘請’迴來。”


    商九歌道:“嗯,公主隻是一時驚慌,莫要傷了她。請迴來之後...”商九歌深邃的雙眸之中閃過嚴肅之色:“務必要把她看護好。”


    裴青雲低頭應道:“屬下明白。”


    王子師又皺起眉頭道:“公主可是先皇的血脈,不把她看住,那大陣就有打開的可能。九鹿巡天陣一開,這皇宮可就沒法控製了。”


    身為大司空,他自然也知曉皇宮內那座大陣,也知曉那大陣若是完全開啟後會有著怎樣恐怖的威力。


    “不出半個時辰,金吾衛就要死光了。皇宮內沒有太子的親信,九鹿巡天陣,自有人去應對,你不用太擔心。”商九歌看了一眼這急躁的王子師。


    王子師早年那是寒王姬如瓏的父親手底下的屬官,是在其父王身死、姬如瓏繼任寒王之後,被姬如瓏推舉到京城為官的,雖說已經過去了十幾年的時間,但王子師可還是心向著寒王呢。


    “太子已經被堵在了白鹿門,哪怕他身邊的金吾衛想要強攻,也一時半刻休想攻進城門。”王子師還是不停的算計著,開口道:“寒王呢?他還沒有入城了麽?”


    商九歌輕輕歎了口氣,道:“寒王似乎心有顧慮,正在緩慢的靠近西邊金鹿門,兩刻鍾之內怎麽也進城了。”


    “他倒是有些過分小心了。”王子師也搖了搖頭,忍不住站起身來,來迴踱步嘀咕道:“雖說寧王、遼王、野王都表明了會支持寒王,但各地的軍鎮還不知道這個消息,若是有些執迷不悟的將軍插上一腳,說不定還會節外生枝。還是要快,叫廖金卓給我趕緊打下東宮,找到傳國玉璽。如果太子敢攻打白鹿門,立刻以謀逆亂國為名,給我派兵捉拿!”


    商九歌看著滿地亂晃的王子師不由無奈笑了笑,而後望向裴青雲說道:“你去忙你的吧,幫我去打聽一下白鹿門的情況,再通知大司馬集結城衛軍向白鹿門靠攏。”


    “是。”裴青雲恭敬一拜轉身離去。


    王子師還在那神色激動地叨叨著:“等寒王入主皇宮,那就一切皆成定局了。”


    裴青雲走出了門口,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他邁步走出了太宰府,來到了大門口,門口正有他的馬車候著,除了車夫以外,馬車旁也站著兩個人,而且在馬車之後的不遠處,還有另外兩道身影。


    馬車旁有一位是廷尉手下的兵卒,他湊到裴青雲身邊,低聲稟報道:“皇宮各處入口已經把守住了,廷尉大人說兩刻之內便可攻入東宮。”


    “嗯,我等廖大人的好消息。”裴青雲應了一聲,也沒有多言,那士卒轉身離去,


    另外還有一人也湊上前來,麵色有些難堪說道:“白鹿門那邊...出了點問題。”


    裴青雲自然認得此人是青隼幫副幫主熊海,聽他如此說,裴青雲不由皺眉道;“城門那邊出什麽事情了?”


    熊海搖頭道:“不是城門,是白鹿門附近出現了一個高手,應該有天變下境的實力,殺了我們一個長老,還打散了那邊幫裏的兄弟。”


    “嗯?”裴青雲眼中閃過一絲疑惑,問道:“是玄部的人?”


    “應該...不是。”熊海迴答道:“此人身份不明,幫裏的弟兄沒有見過他的。”


    “哪裏冒出來的。”裴青雲嘀咕了一句,而後斜著看了一眼熊海問道:“別告訴我你們青隼幫連個天變下境都對付不了。”


    “已經又派了兩位長老帶人過去了。”熊海如此迴答。


    “白鹿門那邊不能出問題,一會我會親自過去。”裴青雲說完這話,看向馬車後不遠處,問道:“那兩個人是誰?”


    熊海也瞥了一眼,而後麵帶幾分猶豫道:“他們說...他們是天行者。”


    “什麽?”裴青雲微愣。


    熊海頭顱更低,道:“我起初也不大相信,但是他們都是貨真價實的天變下境的高手,而且的確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他們還說他們是奉天意來協助寒王繼位的。”


    “奉天意來協助寒王繼位?”裴青雲雙眸微眯,而後揮手示意那兩人過來。


    高津俊一和付芯雨也不猶豫地邁步走了過來。


    .....


    皇宮正北門,那輛馬車停了下來。


    兩名金吾衛已經連人帶馬倒在了地上,身下是一片血泊。隻有金吾衛副統領沈戊三還在苦苦支撐著。他的座騎白馬也已經倒在了地上,雖說還留著一口氣,但四肢已經被念氣打斷了。


    沈戊三揮動手中長劍,逼退了一位玄印郎,而後隻見一道黑影突然衝到了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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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少玄掌印使方正霄揮手間帶動罡風,直接將沈戊三手中的長劍拍飛了出去,而後一腳踏在了沈戊三的胸口。


    沈戊三接連後退,最後撞在了馬車上,他身體一顫,吐出一口鮮血,而後直接坐倒在地。


    “縱使在九鹿巡天陣的壓製下,你依舊不會是我的對手。”方正霄冷哼一聲,道:“你這是要帶公主去哪啊?”


    沈戊三死死盯著麵前的男子,冷漠道:“你這走狗,膽敢追殺公主,小心將你五馬分屍!”


    方正霄不以為意,麵色冷漠地負手而立,道:“可不要亂說話,我是要保護公主。”


    沈戊三依舊怒目罵道:“你們囚禁太玄使,在皇宮之中殺伐同僚,明明就是謀逆作亂,公主豈能交給你!”


    方正霄冷然一笑,道:“你這傀儡一般的看家犬懂什麽,我沒空聽你吠叫。”


    方正霄說著就繞到了馬車旁,開口道:“殿下,請移駕迴宮吧,沒有人會傷害你。”


    馬車內的人並沒有迴應。


    方正霄眉頭微皺,又道:“公主請您不要讓我難做。”但還是沒有聲音響起。


    方正霄眼神微變,索性邁步上前,一把揭開了窗簾。


    但車裏坐著的,並不是公主!


    “公主呢!?”看著車內那個穿著公主衣服的侍女,方正霄這才麵色驟變,怒然問道。


    沈戊三瘋癲一般的笑了起來:“哈哈,公主早就出了皇宮了,你這蠢貨!”


    “閉嘴!”方正霄猛然一巴掌拍在了馬車上。


    轟然一聲,華貴的馬車爆碎開來,將那侍女和沈戊三都埋在了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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