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功曹這一聲輕喝,別人不說,陳校尉可是頓時心驚肉跳。


    他身在軍旅,知道的比範功曹多一些,明白北疆親王極有可能要拉攏北羅幫,今日來角鬥場也未嚐沒有打探的意思,誰知眼看著事情竟在轉瞬間鬧得不可收拾,超脫自己的想象。而範功曹又是他的好友,所以才特意來阻攔範功曹去見老板娘,畢竟誰知道那裏現在已經是怎樣的龍潭虎穴。


    此時性情耿直的範功曹竟開口說出這樣的話,豈不是自尋死路。


    陳校尉身體緊繃,看了一眼角鬥場總管梁一泓。


    這個看著像是文弱書生的年輕男子卻是麵無表情,甚至輕笑道:“範大人若有猜疑,進去與老板娘見麵相問。”


    範功曹點頭道:“我這就去問問你們北羅幫幫主,她究竟要幹什麽!”


    陳校尉哪敢進屋,開口道:“不可。”


    “有何不可?”範功曹還問了一句。


    陳校尉心中惶恐,聽聞此言又哭笑不得,他看向梁一泓說道:“你們北羅幫現在出了亂子,不趕快安穩內部,要我和範大人去幹什麽?”


    梁一泓至此麵色終是沉下了幾分,說道:“幫主之命,還請大人不要讓我為難。”


    聽聞對方態度如此強硬,陳校尉心頭一涼。


    自從北疆王兩個月前出聲響應遼東王那句“擇親王繼位”的號召,開始違例調動兵馬以來,這段日子北疆內部人心惶惶。按理說這三郡之地皆是北疆王封土,他們皆算是北疆王的臣子。但終究還是有不少人皆是朝廷的忠臣,有些人還聯名上奏給北疆王,請其不要莽撞行事。甚至還有些老臣站在北疆王府門口跪求北疆王遣散部隊,更有剛烈之士怒喝北疆王意圖造反,霍亂北疆。


    其中有些人已經悄無聲息地死去了,有些人卻還好端端的活著。


    至於那些一直閉口不言的北疆屬臣,北疆王竟是一律不管,似乎暫時沒有鏟除異己的意思。


    但當北疆王開始拉攏北羅幫之後,大家都能明白,北疆王是真的要出手了。


    平定完北疆的江湖,接下來必是廟堂。


    陳校尉雖然一直沒有發聲,但內心還是向著朝堂的,原因無他,隻因其父就在朝為官,身居將軍之職。而範功曹更是參與了聯名上書請北疆王收兵一事。


    若是北羅幫真的投誠了北疆王,還會有他們活路麽?


    念及於此陳校尉生了一身冷汗,心想北疆王果然城府深重,魄力過人。他先是不言不語地集結軍隊,對於朝堂的使臣既不殺也不迴絕,隻是軟禁在北疆。對於北疆屬臣的詢問或抗議也不理會,隻殺掉了幾位言行過激的鯁骨之臣,其中多是軍權在身的人物。


    換句話說,北疆王這兩個月做的事情隻有一個,那便是將北疆的軍力牢牢握在手中,並使士兵枕戈待旦。


    軍力在手,便有一種強大的威懾。


    然後,他開始拉攏北羅幫。


    北羅幫在北疆紮根深厚,與北疆官場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本身又擁有幾百位修行者,其中不乏強大。


    如若北羅幫不從,那不用多想,二十萬大軍便會先踏滅這幫派。


    但是換位想一想,威逼利誘之下,北羅幫還是妥協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待北羅幫歸順,通過北羅幫的情報網和人脈,順藤摸瓜開始大肆清理北疆官場上的異己,將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而且由北羅幫下手,還可以將善殺大臣的罪過都放到他們身上,雖說全天下都會知道幕後出手的人是誰,但史書上就可以換一種寫法了。


    畢竟,等北疆王真的榮登九五之際,這件事情說出去終究是不好聽。


    再者北疆朝堂中人不少如陳校尉一般,有親屬家眷還在南方,若是殺的多了必然會引起眾多人的不滿與憎恨。


    這時就可以從北羅幫之中推出一隻替罪羊。


    大家不要恨我北疆王喲,我當初可沒殺那些大臣,你們知道我最仁慈最寬容了,是北羅幫瞎猜我的心思私自下的手,你們看,就是這個某某長老出的手,你們要殺要剮隨便。


    還是那句話,雖然沒人信,但是到那一天你不得不信。


    你明知那層紙糊的窗戶紙就是個障眼法,但你也不能去捅破它,因為你沒有權利質疑。


    這也是政治手段的一種。


    想通了事情,陳校尉才知道自己與北疆王之間究竟差了多少城府與韜略。


    這不是什麽陰謀詭計,這就是非常簡單粗暴的戰略布局,先牢握兵力,以震天下。再入江湖,以掌四方。再清朝堂,莫敢不從!


    最後,北疆內部安穩,便可率軍南下,直奔京都!


    陳校尉渾身一震,渾身血液涼下來之後又轉瞬間沸騰,誰都能反他不能反,畢竟他父親還在京城!


    霎時間,陳校尉怒喝一聲,一拳砸向了梁一泓。


    梁一泓猛然抬手一撩,隨後一腳踢出。


    陳校尉身子倒飛出去,摔在了一排椅子上,而範功曹還有些愣神,他隻覺臉上有些濕熱,抬手一摸,是一大把的血紅。


    那是陳校尉的血,他的左手從小臂中間斷開了,可是他竟是都沒有看清梁一泓是如何出的刀!


    “你...你...”功曹又驚又懼,連退兩步,而他身邊的護衛擋在了他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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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勸您還是進去與老板娘談談吧,還有一線生級。”梁一泓如此開口。


    範功曹卻是哼了一聲,一甩袖子,喝道:“與反賊有何可聊!”


    “好。”梁一泓看向範功曹,眼中閃過寒光。


    誰知就在這時,梁一泓心生危機之感,猛然轉身,隨著破空聲,一支不過手指長的弩箭刺進了他的左臂。


    梁一泓低頭瞥了一眼那刺進肉裏兩寸的弩箭,心中一沉:“神霄弩。”


    他本是天變中境的武者,皮肉早就經過錘煉,一般的弩箭哪裏能從這麽遠傷到他,隻有那造價驚人的神霄弩才能做到。但這並不是梁一泓最擔心的,神霄弩的出現,意味著極有可能那一群恐怖的家夥來到了這裏。


    還有就是梁一泓注意到了另一個糟糕的地方——這箭有毒。不過轉眼間,他便感到箭口處有些發麻。


    他冷然抬頭看向弩箭射來的方向,同時手上不停,將袖子割破,迅速將左臂捆住,減緩毒液的擴散。


    場下的觀眾已經徹底亂了起來。


    因為有些人動手了。


    其中有人應該是心向朝廷,也猜到北羅幫要反,便再也按耐不住,帶著實力強大的護衛意圖衝出大門。


    還有些夾在人群之中不起眼的角色,突然暴起,攻擊角鬥場的人員。


    更讓人摸不著頭腦的是,北羅幫內部也有人相互動起手來。


    其中不乏高手對戰,不少沒有修為的普通人被波及,場上一片驚慌的喊叫,人們胡亂地奔跑著,鮮血開始飛濺。


    “什麽情況啊?”薑陵見場下越來越亂,心想這比賽還能打下去麽?


    不一會,白袍女子被押送了迴來,而那押送她那人將她綁在椅子上,隨後帶著玩家們身後僅剩的那兩位壯漢轉身走了,沒有人看守他們。


    “臥槽?”鮑伯爾也是一時詫異不已。


    “我們是該等著還是怎樣?”那腿上有傷的年輕男子撓頭問道。


    就在這時,係統提示音再次傳來。


    【主線任務變更】


    【獲取可選主線任務:】


    【玩家需在二十分鍾內脫離限製並選擇投靠陣營】


    【1.投靠北羅幫,保護幫主南宮冉,即選擇幫助北疆親王勢力】


    【2.投靠神霄營,刺殺南宮冉,即選擇幫助三皇子勢力】


    【若十分鍾後未明確表明陣營,則在接下來的戰場之中變為自由人,將無主線任務,保留個人賽規則,在沒有玩家完成主線任務之前,成為最後存活的玩家方能取勝。】


    “我去?主線任務還能變更。”鮑伯爾一愣,隨後說道:“還等什麽,趕快掙脫。”


    “這怎麽掙脫。”薑陵看了眼手上和腰上的鎖鏈,這鎖鏈不知是什麽金屬製作的,異常堅硬。而他們屁股下麵的椅子是石頭做的,也不是能輕易震碎的。


    同時薑陵腦子裏迅速思考了一下這係統提示,曾經黃烈告訴過他,北秦帝國目前風雨飄搖,有兩位親王不願輔佐三皇子登基,意圖謀反。看樣子這北疆親王必是其中之一,而這北羅幫明顯已經站到了北疆王這一邊。若是幫助北羅幫,便是幫助北疆親王。


    而另一邊陣營是什麽神霄營,這個名字薑陵不知道代表什麽,但既然是三皇子的人,應該就是朝堂的某隻特種部隊或者皇家直屬部隊之類的組織,這些人來自然是要對付北羅幫的。


    但是具體這兩方勢力哪個更強,現在誰也不知道。


    而迴到剛剛的問題,這堅實無比、又能限製人實力的鎖鏈要怎麽才能掙脫?


    “這是海樓石麽?”傑斯塔努力嚐試卻失敗了之後,如此嘀咕了一聲。像他這種力量強大的武者都無法掙脫,那單憑力量薑陵肯定也是不行。


    隨後薑陵發現了一個事情,隨著上一個主線任務被覆蓋,他的乾坤袋可以用了。


    “周瑜!”薑陵輕喝一聲,一道虛幻的人影出現在了他身邊。


    “哇,可以啊,忘了你是個被選中的孩子了。”鮑伯爾開心地說了一句。


    薑陵又將滌罪劍給了周瑜,讓其幫自己解開鎖鏈。因為薑陵的靈力受限,周瑜此時隻有地轉下境的實力,但也足夠了。神庭出品的滌罪劍鋒利異常,周瑜手握滌罪劍撬開了鎖頭,將薑陵釋放了開來。


    薑陵站起身,又轉身將鮑伯爾鬆綁。


    隨後薑陵手握滌罪劍,看了一眼鮑伯爾。鮑伯爾拍了拍手,看向身邊另外三位玩家,這三人有些謹慎地看了一眼鮑伯爾。


    鮑伯爾微笑道:“好了,現在我們商量一下,咱們幾個是不是要投靠同一陣營好一些?不然的話...”鮑伯爾眼中閃過一絲冷意,道:“我們可就是敵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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