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少了向導的指引,但雪穀隻有一條路,倒也不會出現偏差,隻是有些積雪下麵藏著冰錐或者坑洞,沒有熟悉此地情況的向導提示,眾人吃了些苦頭,但也不影響前進。


    “看樣子前麵不用太遠就能出雪穀了。”屈坤望了一眼前方,喃喃道:“到了茫茫雪原之上,恐怕連方向都分辨不清,沒有向導指引如何找到她啊。”


    雷虎在旁邊說道:“我會叫兄弟沿途留下記號,到時返程時也不會走失。”


    “真是謝謝你們,為了我一人私事,你們能不惜生命安慰能陪我來犯險。”屈坤歉意地朝雷虎笑了笑。


    雷虎輕輕搖頭,誠懇道:“沒有大人幫忙,我們幾個早就死在早年的饑荒之中了,哪裏還有今天。”


    “你們跟了我三年,為我鞍前馬後,早就不欠我什麽了。”屈坤拍了拍雷虎的肩膀笑道:“我倒是沒有想到,當年在趕考途中用幾份幹糧就從死人堆裏救出了一個地轉上境的武士啊。”


    雷虎看著屈坤,也感慨道:“當年我不過是地轉下境,缺少練武功法寸步不前,又沒錢進宗派修煉,本想和幾位家鄉兄弟投軍,誰知正好趕上蝗災,饑民遍地,差點餓死在赴京了路上,是您把身上一大半的幹糧都分給了我們,帶我們進京,隨後金榜題名,又拿錢請教官教我們習武,才有了我們今天。”


    那一年地轉下境的雷虎信誓旦旦的帶著兄弟離開家鄉,想要進京投軍求個溫飽,誰知半路趕上饑荒,路過的村莊糧食奇缺,雖說朝中開倉賑災,控製局麵未達到易子相食的可怖地步,但也到了一斤米二兩銀的天價。本就出身貧寒的雷虎和兄弟們,轉眼間就身無分文,可離京城還有一百五十裏的路要走啊。


    樹皮草根都已經被挖了幹淨,幾人再想吃飯就隻能去搶了,可是本來是要投軍的人,怎麽能就做了土匪呢?


    直到雷虎等人餓了一整天,就要拋棄原則去做惡人的時候,來了一個背著竹簍的書生,他未等雷虎等人出言威脅,就主動拿出了包裹裏剩下的幹糧,與幾人平分,雖是不多,但卻保住了幾人性命。


    後來屈坤和雷虎幾人一路,同向京城進發,路上又遇到了糧車,又是屈坤把身上剩下的全部家當拿出,換了些吃食,支撐一行人走到了京城。


    後來屈坤高中狀元,風光京城,依舊沒有忘了他們,特意申請讓他們做了自己的護院,一同住在陛下禦賜的宅邸中。再後來還請了一位京城有名的武道高手,指點雷虎幾人修行。


    曾經一起分著一張餅牽強度日的難兄難弟,一同走到了今天,哪怕屈坤孤身闖進這寒險之地,他們也義不容辭的跟了過來。


    屈坤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迴憶三年前與雷虎相遇的情況,誰知下一句屈坤突然如自語一般低聲問道:“當年我中榜之後,請你替我迴鄉尋她,其實那一次你找到她了對不對?但是你並沒有把我的話傳給她。”


    雷虎聞言麵色錯愕,隨後隻是低下頭,並沒有辯解,竟是默認了此事。


    屈坤輕歎一口氣,沒有責怪,隻是說道:“以後你就帶兄弟們迴京城吧,京都禁軍副統領欠我一個人情,我已經留下親筆信,到時你帶著兄弟們去找他,必能幫你們謀一個好差事。”


    雷虎聞言再次抬起頭,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大人,您現在可是帝胥,還是百年來最年輕的宣文殿學士,是所有寒門書生的榜樣,不出預料十年之內就可位列朝中重臣,這份前程你怎能輕易放棄呢?這不是您的一直以來夢想的未來麽?”


    “這不是我夢想的未來。”屈坤望向雪穀前方,抬手接住一片雪花,喃喃道:“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夢想的未來裏麵,繁華可以沒有,官爵可以沒有,什麽都可以沒有,唯獨不應該沒有她。”


    雷虎雙拳握緊,欲言又止。


    “走吧。”屈坤招手,眾人繼續前行。


    薑陵幾人跟在後麵,經過上一次雪蓮的事件之後,幾位玩家和護衛們稍稍拉開了一點距離,薑陵也利用這段時間把屈坤和那位女子的故事和幾人簡單說了一下。


    孫小樓撇嘴道:“原來是個反應慢的書呆子,不是負心漢就好,不然我還真不想幫他,就想一劍劈了他。不過既然他現在要不顧一切去尋那女子,我肯定是支持他的啦。”


    薑陵則是迴應道:“不知道女子那邊是什麽情況。”


    “馬上我們就要看到了。”此時鮑伯爾已經能夠眺望到山穀了出口了。


    沒用太久,一行人就走出了雪穀,看到了茫茫雪原,也感受到了雪原上的寒風。


    “挺美的地方啊。”孫小樓臉頰凍的有些發紅,看到白雪皚皚的雪原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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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陵就站在她身邊,也輕笑道:“你還有這種閑情雅致呢。”


    “本姑娘天性純真唄。”孫小樓笑嘻嘻地開口。


    薑陵看著這姑娘肩膀扛著的那一把大劍,又想了想剛剛那個幹脆利落的過肩摔...一時沒有接話。


    “這麽大的雪原要怎麽找啊,需要多久才行啊。”霍良搓手問道。


    而鮑伯爾緊緊盯著遠方某處,道:“不用找了。”


    “嗯?”薑陵等人隨之望去,見到雪原前方出現了幾個身影。


    他們從風雪之中走來,徑直來到了屈坤和薑陵等人麵前,在大約五十步外停下了腳步。


    雷虎等護衛警惕地看著前方,他們明顯感受到了來者不善,而屈坤隻是望著最前方的一襲深紅的女子,流露出複雜而深情的眼神。他輕聲道:“終於又見到你了。”


    薑陵幾人也緊張看向前方,詫異對方竟隻有六個人,大概就是那女子和五位玩家了。


    出於對公平性考慮,薑陵猜測係統不可能會給雙方玩家相差太懸殊的勢力,換句話說,如果這就是敵對的全部人員了,那麽在係統的判定裏,這個女子的實力與雷虎加上四位護衛的總實力相差不多的。


    “還是黑化了麽...”薑陵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導致了女子有了如此實力,但是料想這個女子必然是存著殺心來此迎接的。


    “我終於找到你了。”屈坤喃喃向前走去。


    雷虎急忙跟上,拉住屈坤道:“大人,別過去!”


    屈坤想要掙開雷虎的拉扯,說道:“我找到她了。”


    薑陵這時也湊過來,說道:“屈大人,情況可能不太對,再說她帶著麵具,你怎麽確定就是她呢。”


    開玩笑,還沒有確定劇情,怎麽能讓屈坤直接過去呢,如果屈坤死了,薑陵幾人的主線任務可是就要直接宣告失敗了。


    孫小樓幾人自然也明白情況沒有那麽簡單,也都湊了過來,而其餘護衛則是直接抽刀圍在了屈坤身邊,機警的盯著前方一行人。


    屈坤搖頭道:“我感覺得到,一定就是她。”說完,屈坤對那邊喊道:“我來找你了!”


    那邊紅衣女子佇立在風雪中,冰冷的麵具遮住了麵容,但不妨礙那冷漠平淡的目光望向了這邊。


    她望著那個男子,此時他身上穿的已經不在是打滿補丁的布衣,而是繡著鴛鴦的華貴錦裘,他腳上也不是一雙粗布鞋,而是一雙黑色牛皮官靴,腰帶不再是那條破布,而是一條鑲金綢帶。


    突然,女子冷漠的目光有了凝滯,她看到在他的腰間,竟然還是那一個有些破損的酒葫蘆,那個曾經裝滿花郎的酒葫蘆。


    “不要臉的家夥,帶著這麽多手下來要幹什麽?還要趕盡殺絕麽!?”裏美櫻看到了那位華袍男子,又看到他的手下抽刀橫劍,必是不懷好意,氣的她咬牙切齒,跺腳間胸口顫動。


    “他喊什麽?”腰佩唐刀,肩掛飄帶的何信良歪頭問道。


    身材魁梧的老凱一手掐腰,一手扣了扣耳朵,道:“風聲太大,聽不清他喊什麽,難道是威脅的話語?”


    “記住我們的任務是什麽就行了。”黑衣男子冷然說著,從衣袍下拿出了帶著黑色手套的雙手。


    “殺掉屈坤,或者殺光對方玩家,選一個吧。”胡誌佳也抽刀出鞘,隨後說道:“對方玩家人人有兵器啊,好像不好應付。”


    雖然薑陵一方還有幾位NPC在,但是稍微一打量,還是很容易分辨玩家和NPC的區別的。


    “如果我們瞄著屈坤動手,那些護衛必定要拚死保護,還是盡量幹掉對方的玩家吧,一旦有機會的話再考慮殺屈坤。”黑衣男子如此開口。


    “喲,慕唐,你這是把自己當成總指揮了啊。”老凱轉頭嗤笑了一聲。


    慕唐麵無表情道:“怎樣做隨你。”


    “行,到時候讓我看看你有多少斤兩。”老凱隨意接了一句,似乎並不是很把慕唐放在眼裏。


    慕唐則目光一直打量著薑陵等幾位玩家,隨後把目光在雷虎身上停留了一下,最後落在了身前神秘女子的背影上,隻是用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喃喃說道:“我的實力不重要,她的實力才重要。”


    屈坤那句我來找你了,由於風雪太大,何信良和老凱聽不真切,但她卻聽清了。


    她眸子顫動,咬牙道:“我等你來找我等了三年了。”


    隨後她霍然揮手,嬌小的手掌打在風雪上,卻如同神明的蒲扇掃過,頓時狂風驟起,卷起空中漂浮的雪花,眨眼間化成一條風雪長龍,帶著肅殺之威,唿嘯著撲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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