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程老夫人黑著臉製止了梁氏,“這是什麽話!且不說咱們程家跟俞家的交情,就這事也不過道聽途說,為著這事跟俞家斷了交情,你虧不虧心,外頭瞧著又該怎麽編排咱們家!”


    梁氏不服氣,道:“我也是為了程家考慮,這可是一大家子,君毅還沒娶妻生子呢,真要是出了什麽事,這一大家子可怎麽辦啊!況且,我不也是為大郎媳婦好麽,晨哥兒還小呢!”


    “這就不勞二嬸替我們操心了,”陸涵之打斷了梁氏的話,“便是真有什麽事,我自是一人做事一人當,牽連不到二嬸。”


    “你這話說的,我也是好意。”梁氏覺得陸涵之不領情,那可是堂堂國公府,沒什麽事能有官差上門,官差都上門了,再是尊貴的國公府又怎麽樣,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到時好處沾不到,反倒惹上一身麻煩,偏一屋子人還聽不進勸。


    要說一點都不擔心是不可能的,程老夫人問陸涵之,“你今日見了郡主,可知是發生了什麽事?”


    “郡主並不知發生了什麽,也是聽說這件事才趕了過去,”陸涵之答道,見程老夫人關切也並不意外,這世上雖有落井下石的,但程家本就是厚道人家,便是俞家真出了事,總要盡力幫一幫,否則旁人說道就算了,自己良心也過不去,“孫媳先送郡主過去的,瞧見官差雖守在門前,卻也是客客氣氣的,想來不會太嚴重。”


    京城這樣的地方,做官差的地位雖不高,但許多時候便能看出不少東西來,便如官差上門這事,若進門便吆喝著,拉拽的拉拽,砸東西的砸東西,這家人基本就翻不了身了;但若是官差都規規矩矩的,待人也客客氣氣,那說明這家要麽上頭有人,要麽罪不及全家,雖出了事也不至於傷筋動骨的。


    程老夫人知道這一點,聽陸涵之這麽說便安心了些,道:“如此便好,還是讓人去問一問,若咱們家能幫上忙就幫一幫。”


    “母親放心,我知道的。”鄭氏答應下來,便讓人去辦。


    梁氏見程老夫人不聽她的,不滿的嘟囔了一迴,都知道她是什麽德性,眾人都不理她。梁氏氣得絞了絞帕子,又道:“自己孩子的事不操心,倒將別人家的事放在心上!”


    程老夫人本不想理她,到底被她煩的不行,道:“我不操心誰了?家裏的孩子我哪個不操心!”


    “那不是君毅的事都還沒定下來嗎?”梁氏總覺得自己是繼室,連帶自己生的孩子都不受重視,程君瑤比不得程君悅不說,到了兒子上,先前程君旭的事,程老夫人一心替他說成王家的親事不說,還日日催著,趕著忙著將王雪然取迴來。到了程君毅呢,先前程老夫人不管,後頭又硬把郭心憐塞給程君毅,兩個孫子相差那麽大,不是偏心是什麽?


    程老夫人聽她這麽說便覺得這兒媳婦又開始無理取鬧了。她操心程君旭的事,那是梁氏這個繼母不操心,而程君毅呢,梁氏上躥下跳的,她還怎麽摻和,梁氏能樂意她給程君毅相看親事,看梁氏對郭心憐的態度就能看出來了。何況,家中兒女親事能跟俞家生死存亡的大事相比?程君毅晚幾天成婚還能損失什麽不成?


    程老夫人心裏煩著,有些不耐煩,道:“君毅的婚事不是定了嗎?八字都合了,挑個日子去郭家提了親年前就能辦喜事,還要怎麽定?”


    不是程老夫人敷衍程君毅的婚事,程家多少年了,婚喪嫁娶這些都有定例可循,媳婦的人選定下來了,接下來的事按著舊例辦就是了,哪裏用得著幾番說道商談。


    對此梁氏是不滿意的,郭心憐本就不是她期待的兒媳的人選,隻是在對比不靠譜的丈夫的提議之下,不打不承認的事實。但看程君澤和程君旭的妻子,梁氏對此就更不滿意了,她不喜歡陸涵之和王雪然,但不妨礙她覺得陸涵之兩人比郭心憐強。


    “這不是憐丫頭年底才過門,君毅年紀也不大,我想著,倒不如先給他屋裏放兩個人,叫他沉穩些。”梁氏雖表現得精明,實則短視,偏認定了的事天上下刀子都要試一試,哪怕感覺到氣氛不對,還是將這話說了出來。隻是這話一出,屋裏的人都看了過來。


    從來隻有娶妻之前,將屋裏的人打發出去的,這是表現對即將過門的正妻的重視,講規矩的人家對正妻都是尊重敬愛的,從沒見過誰在正妻進門之前大張旗鼓的往男子屋裏放人的,那不是明晃晃的打人臉嗎?硬氣些的人家直接上門退親也不是沒有。


    程老夫人吐了口氣,這事梁氏若是私下裏悄悄辦了,她還真不能把梁氏怎麽樣,偏梁氏特意拿出來說,就是明著表達對郭心憐和郭家的不滿。早知道梁氏不滿意郭心憐,郭家這些年大不如前也是事實,程老夫人懶得跟她掰扯這些,隻問道:“你想把誰給了君毅。”


    “我娘家不是有個侄女兒嗎?雖然是庶出,但生的模樣好,左右隻是做妾,倒也使得。”梁氏老實不客氣的將自己的人選提了出來,她今日特地讓人將侄女接了來,也知道兒子的性格,若直接領過去兒子自然不同意,得在程老夫人這邊先過了明路。


    程老夫人被氣笑了,若送個丫鬟什麽的倒也罷了,還將娘家侄女塞過來,即便是庶出,怎麽可能沒名沒分的待著,正妻還沒過門先納個妾室進門,還是婆婆的親侄女,日後郭心憐的日子就別想好過。到底被這個兒媳婦氣也不是一迴了,程老夫人沒有發火,道:“人呢?帶過來看看。”


    “就在外頭候著呢,兒媳這就叫她來。”梁氏隻當程老夫人答應了,就讓人去叫,不多時便領了個十五六歲的姑娘進來。


    陸涵之看去,模樣確實不錯,但梁家本就不是富貴之家,自小在嫡母手底下討生活的庶女更談不上氣質,一進屋便四下亂瞟。本是躍躍欲試的模樣,聽說要給程君毅做妾之後,卻脫口道:“什麽三表哥,我是要給大表哥做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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