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寧公主生母死的早,原本有個一母同胞的弟弟,也在早年夭折了,就連她自己,也時常有些神誌不清,皇上本就對女兒比兒子們寬容些,何況是這樣的樂寧公主。陸涵之跟樂寧公主沒多少接觸,隻知道她去年才出嫁,雖然與正常人有些不同,但畢竟是皇家公主,想來姚家也不敢待慢了她,但若是她尋著機會抱走了小皇孫,那這位公主恐怕就不是傳言中的腦子有問題了。


    隻是,陸涵之微微皺眉,“她弟弟已經不在了,她一個已經出嫁了的公主,這麽做圖什麽呢?”


    皇上對樂寧公主有幾分憐惜疼愛,姚家求娶樂寧公主也是為了皇恩,所以樂寧公主常迴宮中走動不算稀奇,但若說樂寧公主真的腦子有問題,被人忽悠做這件事也說得過去,但若不是,她卷入這種事當中,就讓人費解了。


    太子如今有兩個女兒,但兒子卻隻得淳哥兒一個,更別提淳哥兒是他的第一個孩子,情分自然是別人不能比的。得知小皇孫被樂寧公主抱走,太子一麵想法子解決宮中的亂局,一麵便想方設法尋找兒子的消息,而裝瘋賣傻的樂寧公主,也被帶來詢問。


    樂寧公主確實是裝瘋,被太子帶去詢問,對於小皇孫的下落是咬緊牙關一個字都不說,但對於太子問她為什麽這麽做,卻並沒有隱瞞的意思。想起那時的情形,程君澤歎了口氣,道:“她不圖別的,是故意報複皇後和太子殿下的。”


    “樂寧公主的生母是當年的林妃,原本還有一子,便是早早夭折的七皇子。樂寧公主所言,當初七皇子被害死,雖不是皇後所為,但皇後本有機會救七皇子,卻冷眼旁觀,以致七皇子夭折,不久之後林妃也抑鬱而終。因為生母和弟弟的死,樂寧公主隻得裝瘋賣傻,心中卻不僅怨恨下毒手的人,也恨上了皇後和太子殿下,如今二皇子許諾日後的好處,又有機會報仇,樂寧公主就毫不猶豫的答應幫他們了。”


    普通的大戶人家還免不了許多陰私紛爭,更不用說各種利益糾葛的皇家,宮中上到皇後妃嬪,下到宮女宦官,為了生存、為了往上爬,誰沒有用過陰私手段。皇後也有自己的底線,不曾主動害過誰,但她也有兒子,自然要為太子考慮,所以許多紛爭她知道,卻沒有插手,而林妃母子的事,皇後也確實不曾想過出手相助。


    程君澤沒法評價皇家的種種恩怨,隻是聽到外甥在自家,多少安心了些。他本就隻是迴家看看妻兒,眼下還有許多事要做,程君澤在兒子的小床前站了一會兒,抬手捏了捏晨哥兒肉乎乎的小臉,被兒子小手往外推也不惱,一麵往外走,一麵低聲同陸涵之說話,“今晚還有事要忙,淳哥兒在咱們府上就好,隻是往外頭還得仔細瞞著,等這事解決了再說。”


    原本他們就死死瞞著小皇孫的事,聽程君澤囑咐陸涵之便點頭道:“我知道,你放心就是。隻是二皇子卷土重來,隻怕存了破釜沉舟的心,你千萬要小心。”


    老實說,當初二皇子逃走,程君澤本以為對於二皇子來說,保全性命比起皇位更重要。而二皇子逃走之後,皇上雖然下令抓捕二皇子,但至今為止那麽長時間了,抓捕令雖然沒有撤銷,但也沒有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的架勢,可見皇上對這個兒子還是存了幾分慈父心,不至於跟他死磕到底。既然如此,二皇子不隱藏蹤跡好好生活,卻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做這件事,究竟是什麽用意呢?


    這一層的疑惑,程君澤沒有對陸涵之說,隻聽著她的叮囑,點頭道:“放心,不會有事的。”


    有上迴二皇子之亂在前,皇上雖然有心放他一條生路,但就算考慮著江山的安定,皇帝也會及時清繳二皇子的勢力。原本羽翼漸漸豐滿的二皇子,在那件事之後,雖然沒有被抓住正法,但手下的勢力卻沒能保留下幾分,因此,這迴卷土重來也是之後重新整理收買的人手,先不說能力如何,單說忠誠就遠遠比不上原本的人手。


    因此,哪怕二皇子在宮中發動叛亂,也是在小皇孫失蹤,宮中混亂的情況下發起的。初時確實引起了一陣動亂,但哪怕憂心著兒子的程君悅都很快定下心來,更不用說為君多年的皇上,因此等太子和程君澤帶著人手趕去營救時,宮中的叛亂已經平息下來,二皇子被抓,正被壓在堂下,審問小皇孫的下落。


    小皇孫在程家住了三天,三天之後是程君悅親自來接的。小家夥最開始一兩天總要鬧兩迴找親娘,但漸漸地注意力就轉移到別的事情上了,程君悅來時,小家夥正趴在小床邊,專心地逗晨哥兒玩。見到母親,淳哥兒抱著程君悅的脖子哭了一場,直哭得程君悅心疼又心酸,哄著他停住了哭鬧,要帶他迴宮時,卻見他仰著頭道:“母妃,我可不可以把表弟帶迴去?”


    “……”陸涵之站在旁邊,低頭看了眼矮墩墩的小娃娃,要帶玩具走就算了,連玩伴也要一起帶走嗎?


    好在程君悅不慣著他,搖頭道:“表弟是舅舅家的孩子,不能跟我們迴去,你想,母妃若是把你留在舅舅家,你願意嗎?”


    “願意啊!”淳哥兒還不懂身份地位,更不懂皇宮與程家的不同,在小孩子看來,同樣有吃有喝有人照顧他,但在程家外祖母寵他,還有可可愛愛的小表弟跟他玩,比宮中有趣多了。


    程君悅被噎了一迴,暗道自己幾時犯了蠢,還跟這麽點大的孩子講這些道理,索性一彎腰將兒子撈起來,如今宮中的事還沒處理完,她沒法在娘家久留,還是接了兒子趕緊迴去才是。不管兒子的掙紮,程君悅看向鄭氏和陸涵之,道:“這幾日勞煩母親和弟妹照顧著皮猴了,我先帶他迴去,改日再帶他來看母親和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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