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恆之的事在陸家也不算什麽秘密了,餘氏一心給陸恆之和餘素瑩定下親事,而陸恆之從一開始就十分排斥這門親。陸老夫人疼孩子,雖然不會強硬的阻止,但也會護著陸恆之幾分,這件事就僵持到現在。而如今麽,陸涵之見兩人走在一起,首先想到的是,可別跟餘素瑩撞到一起啊!


    事實上,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兩人才跟程君澤夫婦倆擦肩而過,就迎麵遇上了餘氏和餘素瑩兩個。


    上元節這樣的日子,通常是年輕人出門玩,餘氏會來,也是因為餘氏說好了要讓餘素瑩跟陸恆之一道看燈會。餘素瑩一大早就趕到了陸家,結果等了一天沒見著陸恆之,等讓人去找時,才知道陸恆之一早就出了門。


    這可將餘素瑩氣得夠嗆,雖然陸恆之一直都表現出對她的不喜,但餘素瑩依然將自己的終身大事寄托在陸恆之身上,便是因為餘氏早就承諾了,會讓陸恆之娶她。元宵節這樣的節日,正是未婚夫妻一道遊玩的好時候,陸恆之不主動約她就算了,擺明了故意躲著她,分明是當麵打臉。


    餘氏也氣得夠嗆。她覺得她對陸恆之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門親沒得轉圜的餘地,也提前吩咐了陸恆之,叫他今日帶餘素瑩一道看花燈,結果陸恆之自己跑了,不是打她的臉是什麽?氣憤之下容易讓人失去理智,兩人顧不上多想,便一路找了過來,在街上兩方人馬撞個正著。


    “那邊怎麽了?”聽到不遠處傳來的吵鬧聲,陸涵之迴頭看了眼,隻是燈火明滅中,也看不清楚。


    “今日人多,許是有了爭執。”程君澤是習武之人,耳力比常人好不少,雖聽不清說話,但隱約聽到啪的一聲,像是誰被打了耳光。


    “爭執麽?咱們也去看看吧!”在自己家中,別管吵架的是誰,又是為了什麽,影響的都是一家人,陸涵之是不想遇到人吵架的,但在外麵就不同了,可以作為路人純看熱鬧。


    程君澤來不及說什麽,就被陸涵之拉著朝聲音傳來的方向趕去,頓時哭笑不得,隻在心中安慰自己,周圍都是普通百姓,便是誰打起來了,他總能護得住陸涵之。


    離得並不遠,但街上人多,往那邊趕也並不順利,好在有程君澤護著,陸涵之順利地擠進了內圈,隻見餘素瑩的巴掌還高高揚起,而陸恆之的臉偏向一遍,雖然夜色中看不清臉上的巴掌印,但顯然挨打的是陸恆之。


    “陸公子!”被陸恆之護在身後的姑娘見陸恆之被打也嚇了一跳,想上前查看,又礙著許多人圍觀,控製住了自己。


    陸恆之擺擺手示意自己沒事,對上餘氏夾雜著怒火和不解的目光,陸恆之冷笑一聲,道:“餘姑娘好大的排場,在下哪裏對不住姑娘,得姑娘賞這麽大一巴掌!”


    餘素瑩想說,自己是陸恆之未來的妻子,但兩人並未定親,她再是認為自己將嫁入陸家,也沒有那麽厚臉皮當眾說出未婚妻的話,一時憋得俏臉通紅。


    “恆之,你……”餘氏想責罵陸恆之,但陸恆之更怕餘氏當眾說出餘素瑩是他未婚妻之類的話,當下抹了抹嘴角,帶起一點血跡,冷笑道:“這架勢,我還當是河東獅當街捉奸呢,細想想,我還沒娶妻,想來是認錯人了吧!”


    “恆之,你怎麽能這麽對你表妹說話?”餘氏下意識地指責陸恆之,卻對上陸恆之臉上淡淡的嘲諷。想起陸老夫人多次說過,叫她問過陸恆之的意思,但餘氏心中,兒子的婚姻是由她做主的,哪有兒子說話的份。看到今日這一幕,餘氏心中才有些心慌,陸恆之與女子當街同行,顯然是鐵了心不肯娶餘素瑩為妻,她本想指責陸恆之胡鬧,對上陸恆之指尖的血跡,這話卻有些說不出來。


    旁邊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立刻就不負責任的開始猜測事情的經過。瞧著餘素瑩那正妻捉奸的架勢,便有人道:“我還道哪家夫人遇上丈夫在外亂來呢,細看還是未嫁的打扮,嘖嘖,還沒過門就這麽大脾氣,若是過了門還不得要命啊!”


    當下對女子的一般要求依然是溫柔賢淑,別管真實的秉性如何,至少在人前還得表現得溫柔大方才行。嫁了人的婦人不怕丟臉就罷了,未出閣的少女可不敢表現出粗魯潑辣的一麵,餘素瑩也沒想到自己會當眾給陸恆之一巴掌,她原本要打的本是不要臉纏著陸涵之的女子。聽到旁人的議論,頓時氣得臉都紅了,怒道:“你們知道什麽!我跟表哥本就是要定親的!”


    “要定親,那就是還沒定親咯,男未婚女未嫁,姑娘哪裏管得到人家身上。”雖然是寒冷的天,拿著團扇的女子還是輕輕搖著扇,一身大紅錦衣襯得人美如嬌花。


    一副妖冶的模樣,卻沒人敢指摘什麽,有人連忙行禮,道:“參見長公主!”


    金鈴長公主勾唇笑笑,道:“上元節本是與民同樂的好日子,本宮隻是出來走走,不必如此多禮。”


    金鈴長公主是先帝最疼愛的長女,先帝千挑萬選為長女選了駙馬,誰知不過兩年,駙馬病逝,長公主年紀輕輕守了寡。駙馬過世之後,金鈴長公主不曾再嫁,也沒有在府中枯守,平素便穿著大紅錦衣四處走動遊玩,京中人便都識得了這一身鮮豔的紅衣。


    也曾有人彈劾長公主,但長公主雖四處遊玩,卻一不曾仗勢欺人,而不曾傷風敗俗,便是常年一身紅衣,也不曾逾越規製,當時先帝一句長女失去駙馬心中傷痛,還不能出門散散心嗎?伺候在沒人敢拿這事彈劾長公主。


    大約是不用操心什麽事,多年過去了,金鈴長公主看上去倒比同輩的妹妹們年輕不少。雖然從沒有金鈴長公主仗勢欺人的傳言,但餘氏姑侄兩個還是忍不住心裏發慌,無他,這位長公主身份尊貴不說,還最愛多管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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