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就別瞎操心了。”陸老夫人搖搖頭,“敏之喜歡在外走動,是想多見多聞長見識,不是不念情分不踏實,你想想看,他去到別處,做的是什麽?不都把當地的物產送迴來,讓親人都見一見嚐一嚐?”


    陸家不是勳貴世家,沒有世襲爵位,更在意培養家中子弟成才。家族興旺要靠男兒頂立門戶,所以陸家對女兒還會嬌寵些,對男子卻是一向嚴格教導的。這一輩上三個孫子,陸清之沉穩持重,讀書的天分也不差,作為長孫不說有多出眾,日後領著陸家穩中求進是沒有問題的。陸恆之性格直爽,雖行事有些莽撞,但畢竟年歲還小,日後曆練多了懂事了自然就改過來了。


    但要說聰慧敏銳,當屬排行第二的陸敏之。自小讀書就比兄長堂弟聰敏,年少時有些貪玩好動,但漸漸的也就懂事了,雖然喜歡各地的跑,但也沒耽誤讀書考功名。若陸敏之就想看各地風光,拿著家中給的銀子到處遊曆,陸老夫人也得擔心陸敏之的將來,但陸敏之既能自己賺錢還能有所結餘,出門在外也沒有玩野了,心中還記掛著父母家人,這就不算太大的問題。


    “你呀,是當娘的一葉障目了。”陸老夫人笑著搖搖頭,“敏之是個有擔當的好孩子,他既然答應娶妻,就知道娶妻的擔當,你瞧著吧,等成了親,也就不會整日想著往外跑了。”


    薑氏拿不準兒子的心思,但想想婆婆看人一向都準,便也點頭道:“我哪能比得上母親,這不是操心兒女都操心成習慣了。”


    “誰說不是。”餘氏在旁邊接話,才過年,家中也沒有多少事做,她就坐著同婆婆長嫂說話,倒是陸清之的妻子韓氏得操心家事和兩個孩子,同陸涵之問候了幾句,就忙事去了。陸婷已經出嫁,陸嫣往外說人已經沒了,但餘氏操心著陸雅之和陸恆之姐弟,也片刻都寧靜不下來,“雅之年前來了信,說孩子也長大了些,可惜如今路遠,想見一見都難。”


    “大姐姐在那邊可好?”自何家出了事,舉家遷迴老家去,與京城這邊便隻有書信和節禮往來了。送信不易,陸涵之也給陸雅之去過信,隻是路途遙遠,至今還沒收到她的迴信。不過陸家是陸雅之的娘家,與別人通信不易,陸家這邊總能收到她的信。


    “那邊離京城遠,自然比不上京城繁華,好在小地方也有小地方的好處,雅之說了,何家本就有不少良田,何老爺子父子又在當地辦了個私塾,一家子過得還算安穩。”餘氏說起來也不知該心疼女兒,還是該慶幸何家一家都能平安還鄉,陸雅之再是將那邊的日子往好處說,但那邊偏遠就不說了,一家子都奪了功名,再沒有可能做官,終究是遺憾的。


    “一家子都能全身而退,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陸老夫人經曆多了也見得多了,一個家族起起伏伏本就是常有的事,當初那件事家破人亡的也不是沒有,何家能保全家人,雖不能做官了,但總是人重要。何況雖奪了何家父子的官職和功名,但沒有禍及子孫,等將來孩子長大了,考取功名,自然慢慢就起來了。


    “母親說得對,雅之說起,迴到老家之後,雖然生活艱難了些,但日子倒是更舒心了些。兒媳想想也是,先前女婿不懂事,叫雅之受了不少委屈,那件事後,陪在女婿身邊的也隻有雅之一人了,如今雅之幫著她婆婆管家,算是苦盡甘來了。”餘氏歎息了一迴,嘴上這麽說,心頭還是覺得女兒命苦,先前是心苦,如今是日子苦。


    陸老夫人幾個對此都沒有評價,何家出了那麽多事,陸雅之若是還不能立起來,如今的苦盡甘來也不過是一時的,須知有句話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倒是餘氏說過了女兒的情況,又提起兒子來。餘氏一直都想將娘家侄女許配給陸恆之,先前還默許了餘素瑩對陸恆之耍手段,作為圍觀了那一件事的陸涵之來說,陸涵之實在不能理解,餘氏非要將一個品行不是那麽好的侄女兒塞給親兒子是什麽心態。


    這件事上,陸老夫人的態度跟陸涵之所想的差不多。陸老夫人沒有叫家中孫子孫女攀附權貴的想法,身家清白秉性沒有問題,孩子自己也不反對,親事就能結。便是餘家相比起陸家有些不足,隻要女方品行優良,孫子也不反對,她也願意親上加親結這門親。但這件事上,餘素瑩的表現實在不好,加上陸恆之本人也很抗拒,陸老夫人也就一直都沒鬆口。


    餘氏在今日提這件事,也是想趁著過年,陸涵之夫婦迴娘家來,心想趁著陸老夫人高興,說不定就答應了,便將這事又提了一迴,“恆之年紀也不小了,何況素瑩丫頭一個姑娘家,總不能這麽耽誤她,恆之雖還沒考取功名,但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不也好嘛!”


    陸涵之隻覺得,陸雅之總抓不住重點,凡事拎不清這一點上實在是隨了餘氏。若非餘氏拎不清,一心想著將侄女塞給陸恆之,餘家能將餘素瑩留到現在都沒有定親?而陸家的態度其實一直都很明確,若非餘氏堅持,這事實在沒有再提的必要。


    “你是恆之的娘,你非要給他定親,我們誰都阻止不了。”陸老夫人看向餘氏,當初老二沒什麽本事,也沒什麽成算,他們給他娶妻時,便考慮的心氣平和性格好的,誰知餘氏確實心氣平和性子好,但認準了的事也格外執拗,“但你總要考慮恆之的心意,你若不想恆之日後怪你,這件事你就再認真考慮考慮。”


    若陸老夫人言辭激烈的反對,餘氏已經想好了不少話來應對,但聽著陸老夫人語重心長的一番話,她卻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心中卻又有些不服氣,心想她的侄女到底哪裏不好,值得一家子的嫌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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