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我是認真的!”程君毅當著眾人的麵說出這句話,就是認真的,而不是試探家中人對他這個決定的看法。他知道郭心憐的處境,郭家不管她,程家終歸不是她自己家,這個想法提出來,若是成了,她做他的妻子,他能護著她,若是他放棄了,最後沒成,郭心憐麵對的就會是在程家待不下去,不得不離開的處境,所以他無論如何都不能退卻。


    梁氏見程老夫人不理她,直接問程君毅,頓時心中更加緊張,聽程君澤一句認真的,整個人仿佛遭了晴天霹靂,怒道:“你這說的什麽話?什麽認真不認真的,幾時輪得到你說這些話,我是你母親,我現在就告訴你,這門親,我不同意!”


    轉頭又道:“你一向懂事孝順,從來不會忤逆我的意思,今日竟然不與我商量,就擅自作出這種事,必定是被那個狐狸精挑唆的,我倒要問問她,一個寄人籬下無父無母的孤女,哪來的膽子敢蠱惑我的兒子……”


    “梁氏!”程老夫人疼愛郭心憐,卻從沒想過逼著哪個孫子將郭心憐娶迴來。而郭心憐自小在程家住著,她冷眼看著,也一向安分守己,何來挑唆蠱惑的話?郭心憐自幼沒了父母,那是命數,怪不到她頭上,卻被梁氏這麽詆毀,這哪裏是一個親戚家長輩該說的話!


    梁氏連續被程老夫人責罰了幾迴,對程老夫人是有些怕的,被程老夫人沉聲一喝,頓時住了口,不敢再說,可臉上顯然是不服氣的。


    程君毅聽母親這番話出口,正要反駁她,見梁氏被程老夫人喝止,便又跪了迴去,隻迴頭望著梁氏,道:“母親,我是認真的,我這輩子隻會娶郭家表妹為妻,若母親或者郭家表妹不同意,我一個人過一輩子也沒什麽。母親說的不錯,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兒子若執意不肯娶妻母親也不能強逼兒子拜堂成親。”


    程家這一輩的兄弟四個,程君澤看上去沉穩話少,其實是脾氣最好的一個,尋常有什麽事都好商量;程君旭是心眼最多的一個,看上去斯文俊秀的,心裏不知藏了多少事;而程君毅就像梁氏所說的,平素都聽父母長輩的,仿佛自己沒什麽主見,但認定了的事卻格外的固執,就像當初認定了程君瑤欠了郭心憐,一心補償,就像如今認定了要娶郭心憐為妻。


    梁氏被程君毅格外堅定的目光嚇得心頭一跳,迴過神來想罵程君毅不孝,但在程老夫人麵前到底不敢造次,心中卻盤算著怎麽都得將這事攪黃了才行。


    程老夫人見梁氏老實了,才去看程君毅,道:“祖母知道你的心意了,隻是憐丫頭的婚姻也不是你說了算的,等祖母問過她,若是她願意,祖母為你們做主。”


    按照常理,婚姻大事不會直接問女孩子,頂多隱晦的探一探女孩子的意思。但郭心憐的情況不同,她自幼已經受過不少苦,程君毅雖然不錯,可有梁氏這麽個母親,對郭心憐來說嫁過來也要麵對不小的壓力,細想想還是該問過她自己的意思,若是她自己願意,日後的難處才能走過去。


    “是,多謝祖母。”程君毅也沒指望他一提,祖母就能將這事定下來,會當著家中人的麵提出來,是擔心母親會為難郭心憐,而眼下在家中人麵前過了明路,有祖母盯著,想來母親也不能對表妹做什麽。


    將其他人打發走之後,程老夫人留了陸涵之說話,問起先前劉家的情況。程老夫人覺得郭心憐很好,程君毅也不錯,但單看梁氏今天的表現,就知道郭心憐若是嫁過來,少不了要受些委屈。程老夫人沒有直接將事情定下來,不是對這門親有什麽不滿,而是有兩方麵的考量。


    一方麵來說,還沒有問過郭心憐的意思,她雖然被程君毅的態度打動,但也不願意郭心憐受委屈;另一方麵來說,從梁氏那麽激動的態度來看,若是有更合適的,程老夫人也想考慮考慮別的可能性,程君毅雖然說了非郭心憐不娶的話,但程老夫人至少目前是沒有當真的,若等郭心憐嫁人了,日後過得不錯,程君毅自然也就走出來了。


    陸涵之知道程老夫人想知道什麽,將劉家的情況提了提,又道:“孫媳雖然見識淺薄,但劉家三公子這般性情,孫媳覺得不好。”


    程老夫人當然是讚同這個說法的,她在郭心憐的婚事上,看重的本就是人品。郭心憐出嫁,她自然會陪送一份嫁妝,不會太多,但也能保郭心憐衣食無憂,所以不圖對方家產權勢,隻要人品好,對郭心憐好,至於其他的,程家不說全力提攜,總會幫襯著,日後總能出頭。


    按照這個要求,程君毅自然是合適的,程老夫人會猶豫,還是因為梁氏的態度,梁氏是程君毅的母親,日後做了婆婆是要長久打交道的,梁氏這個態度,哪怕因為程君毅接受了這門親,郭心憐嫁過來隻怕也要受不少委屈。


    “罷了,等我先問過憐丫頭的意思吧!”程老夫人歎著氣,今日一大家子人大半都在這裏,程君毅提親的事多少都會傳出去,程老夫人也就沒有讓人去壓著這些消息,一麵叫陸涵之先迴澄園去,一麵讓人去請郭心憐過來。


    因為這事打岔,梁氏沒能在程老夫人和鄭氏麵前提及王雪然管家的事,當然,眼下她也顧不上這個,滿心都是怎麽推掉這門親,想了又想,迴到自家院子之前終於想出了計策。程君毅要求娶郭心憐,那郭心憐嫁給了旁人,不就成了?


    在梁氏看來,壓根沒有郭心憐不答應這個可能,程君毅是國公府的公子,是郭心憐想攀都攀不上的,如今程君毅自己提出來了,郭心憐怎麽會拒絕。梁氏甚至覺得,程君毅怎麽會突然提出求娶郭心憐,必定是郭心憐做了什麽,程君毅心地善良,還不知郭心憐是怎麽騙的程君毅,但她是不會讓郭心憐得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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