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遍體都是紅色山岩的山脈之下，是一個遊蕩著的部族，這樣的部族並沒有自己的領地，隻能夠靠著族中的戰士保護著，在這個危險又蠻荒的時代裏四處流浪。</p>
一位高大而冷酷的老者站在部族的門口。</p>
先是一頭蒼鷹一樣掃視著前麵的道路，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容出現，他臉上才出現了些許鬆了口氣的細微表情，而後就看到那熟悉的孩子身上，居然穿上了一身頗為華貴的青衫衣服。</p>
老者麵色微變，急急地走上前去。</p>
“水溝子，你去哪兒了？！”</p>
“這衣服是什麽情況？”</p>
孩童嚇了一跳，看到這老者，道：“啊，長老……”眼童如蒼鷹般的老者用力拉著他走到隱蔽處，捏得他手臂都痛起來，老者迴過身盯著他，道：“衣服哪兒來的？你去哪兒了？！”</p>
“我，我之前外出采藥，遇到了妖獸……”</p>
孩子把大概的事情都說出來。</p>
“神女仙緣？！”</p>
那老者神色驟變，不及解釋，隻是將孩子強硬地拉到屋子裏，強行讓他把青衫褪下，重新換上了一身破破爛爛的灰袍衣服，老者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頓道：“今日的事情，你不準和任何人說起，知道嗎？”</p>
“啊……為什……”</p>
孩子怔住，卻看到了這位素來嚴酷的長老神色很認真。</p>
隻好點了點頭。</p>
老人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發，道：“……隻要你知道，你見到神女的事情，若是在部族裏被傳開來，不是什麽好事情，就是了。”老者眼神悲苦，神色木然。</p>
這孩子不知道，自己所在這個部族的族長，已經暗中下定了決定，打算要聯合其餘部族，在之後一段時間，向塗山大部發難。</p>
是要有大戰了吧？</p>
這個時候，如果說孩子見過神女的事情被族長他們知道。</p>
以後者的心思，是一定會想盡法子從這孩子身上把神女仙緣的好處榨出來的，那樣的話，部族恐怕就已經不隻是被塗山吞並那麽好的結果了，恐怕最後會無一生還吧。</p>
“從今往後，你不用和你的同輩人一起熬煉身體了。”</p>
老者突然說出一句讓孩子呆滯住的話。</p>
“為，為什麽？！”</p>
因為你見過神女仙緣，因為如果有所修行的話，哪怕是孩子也要上戰場的，而握緊了刀劍踏上戰場，就會死得不明不白，而哪怕是從戰場上幸存，在這個時代，殺過人的戰俘，隻有死路一條。</p>
因為你如果死了的話，和你有緣法的神女或許會出世殺戮，為你報仇。</p>
因為想讓你活下來，也讓更多的孩子能活下來。</p>
老者說出生平最大的一個謊言：“因為，你根本沒有修行的天賦。”</p>
“這輩子都沒法修行，隻會浪費部族裏的錢的靈材。”</p>
“所以，我收你做學徒，你，就跟著我，跟著我們那些老家夥一起學手藝，做一個不用上戰場的陶匠吧。”</p>
這樣哪怕部族被塗山大部擊潰，你也能活下來。</p>
能夠在其他部族輕易得到不錯的地位和待遇。</p>
老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這個天賦雖然不是絕頂，但是必然可以成長為一位合格的部族戰士的孩子，道：“那位神女，還做了什麽嗎？”</p>
孩子道：“她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淵。”</p>
“那麽，這件事情，也要忘記！”</p>
“可是……”</p>
“這個名字，是我給你取的！”</p>
孩子張了張口，點了點頭，轉過身的時候，那老者突然伸出手，右手直接按在了孩子的額頭，曾經吞服過神魂類妖獸精血的老者，以自身擅長的手段，強行將孩子今天的記憶，一一地封印了起來。</p>
於是那一襲青衫笑靨如花的少女一點一點在他的心底消失不見。</p>
嫘祖部的衣服，擺攤的記憶。</p>
夕陽之下旋身如同花朵盛放的笑容。</p>
都沒有了。</p>
“抱歉啊……孩子。”</p>
飽經風霜的老者眼底也有悲苦，有麻木，也有些許的微光。</p>
“對於我們這些草芥般的生靈來說……”</p>
“接觸到神，並不是機緣，而是會被別人利用的理由。”</p>
“是死去的法子啊。”</p>
孩子在床上睡了一整夜，醒過來的時候，這個部族引以為傲的陶匠們，又多出了一個學徒工，又過了數日，那位三十餘歲，眼睛精光亮起的族長來到了這裏，看到了族中的匠人們作出來的一個個精致的陶器。</p>
“不錯……帶一批最上乘的陶器走。”</p>
“有熊部有位少年英雄成年了，這一次那邊又恰好有十年一次的大商會，我們部族曆代以來最大的收入就是這件事情了。”族長的理由非常地正常，沒有誰覺得不對勁，隻有老者知道，他們是打算在這一次事情裏，和其餘幾個部族的族長暗中聯絡。</p>
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部族又對自己有恩，無法離開。</p>
隻能想盡法子讓孩子們活下來。</p>
長老木然點頭，迴頭望著自己這陶匠的學徒們，大部分都已經掌握了些做陶器的手藝，也就隻有這個新入門的孩子，才剛剛學了一段時間，不算是入門，道：“阿淵，你跟我一起去。”</p>
“在路上我再教你一些東西。”</p>
“啊，好的長老！”</p>
族長好奇地看著這個孩子，道：“長老你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徒弟？”</p>
“我記得，這個孩子的根骨不錯，是個做戰士的好苗子啊。”</p>
“適合上陣，衝鋒殺敵!”</p>
他伸出手按在孩子的肩膀上，眼底冒出精光，長老木著臉龐，道：“這孩子不行，經脈堵塞，吸收藥力的速度和效率太慢了，還不如學著做陶匠，也能夠給部族裏節省些靈材。”</p>
族長深深地看著長老，最後道：“看來，長老很看好這個孩子。”</p>
“那好……”</p>
“他不必上陣了。”</p>
“哈哈哈哈，也算是我給長老你一個交代，快快收拾東西，咱們明日就要啟程了，偌大的有熊部王城，距離我們這偏遠的地方，可是要花費太長的時間才能夠趕過去啊。”</p>
</p>
族長放聲大笑著離去。</p>
而這以製陶而成名的部族們收拾了東西，準備好刀劍，將這些年裏部族最上乘的陶器都準備好，然後邁上了前往有熊部族的道路。</p>
………………</p>
“咳咳，呸呸呸！”</p>
“這什麽鬼地方，怎麽迴事，奶奶的，嚇死我了。”</p>
一身白衣，氣質懶散的文士麵色蒼白地從一座山裏麵跑出來，一頭卷毛都炸開了，背後一隻蒼茫的推山獸昂首嘶吼，邁開腳步，就要震動山巒，令雲氣散開，讓群鳥振翅逃跑。</p>
文士懷裏有一卷玉書。</p>
“這……這書真的夠邪門的。”</p>
“居然還能引出來這麽大的動靜來，離譜啊離譜。”</p>
“倉頡，還有當年那死白毛道士，到底是留下了什麽東西？”他看了看懷裏封存的玉書，雖然說好奇心在心裏麵撓啊撓的，還是忍住了，維持住了和倉頡的約定，沒有把這本玉書打開看一看。</p>
“不過，看來是不能藏在這裏了。”</p>
“再藏下去的話，怕是要出問題了……這就三百年，就在這人族核心範圍之內孕育出了一頭推山獸，再過個幾千年，搞出一頭得道妖神都不是問題，奶奶的……藏遠一點。”</p>
白澤盤坐在地上，撓了撓頭，取出一道符籙，上麵寫好了文字。</p>
【給昆侖西皇——】</p>
【有熊部人族氣運大盛，鯀討伐共工失利被斬，姒文命出世，他出世之時，我曾去過，此子眉目之中隱隱予吾軒轅之感，故而以文命贈名，期冀可壓製其命格之中的莽夫……】</p>
一臉頹唐，卻是灑脫非常的文士灌了口酒，把莽夫兩個字抹掉。</p>
撓了撓頭，重新寫了一句話【武運之氣】。</p>
嗯，低情商，莽夫傳承。</p>
高情商，武運之氣磅礴，氣衝鬥牛。</p>
【今日其已成年，依照當年軒轅與昆侖之約，上請昆侖傳其武功】。</p>
最後寫完，文士從懷裏拿出一方印記，上有白澤真身，哈了口氣，王上一按，皺了皺眉，吐了口唾沫，用自己那髒兮兮的衣擺擦了擦，又重重一壓，留下了四字印章——</p>
【明照幽遠】！</p>
隨手一拋，這東西便飛起來，直朝著昆侖飛去。</p>
文士複又取出一方印章，重新寫了一封書簡。</p>
【共工與舜帝之事，多有蹊蹺，吾將來此，暗中調查。】</p>
【火神祝融之事，汝調查如何，且告知於吾。】</p>
落款詢問是【明照幽遠】。</p>
而交流的那個存在，名為【隔垣洞見】。</p>
最後看了看懷裏的玉書，把一頭卷毛都揉得炸掉，咬牙切齒，歎氣道：“總不能把這東西丟在這裏，算了，算啦，先拎著去人族腹地，反正這東西埋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處。”</p>
一掃袖袍，文士卷發散漫，額頭生有龍角，俊美而慵懶。</p>
“明照幽遠，見知神魔異事。”</p>
他慢悠悠地到了人族的腹地。</p>
因為曾經的教訓，因為當年軒轅丘的慘劇，顓頊之後的軒轅丘都變得極為嚴苛，一位士卒認真道：“嗯，請稍等，我們核驗一下您的身份。”</p>
“額……三界八荒有史第一的說書人大人？”</p>
那位守衛呆滯住。</p>
白澤點頭，懶洋洋地看著前麵的人族王城，數百年不曾迴到人族地界，一時間竟然有恍忽如夢之感，伸出手去拿酒壺，似是因為心中那些翻騰著的心緒，恍然失神，一不小心碰到了懷裏的包裹。</p>
嘩啦一下，玉書直接摔在地上。</p>
本來不在意，反正這東西結實的很，不要說摔了，就是推山獸在上麵跳舞都踩不爛，但是在下一刻，那一卷玉書突然亮起燦爛無邊的流光，白澤的動作凝滯，童孔收縮，看到那安靜的玉書之上，【玉虛】二字幾乎是以爆炸性的方式猛烈地浮現，而後燦爛流光衝天而起。</p>
而後仙鶴長鳴，方圓千裏，乃至於數千裏雲氣轟然炸開，盤旋環繞。</p>
黃色祥雲往下翻滾著壓下來。</p>
喧囂恢弘，綿延宛轉，竟彷佛隱隱有了無邊煊赫，天下無雙之氣象，而幾乎是同時，遙遠大荒之上，周天星辰起落，哪怕是白日裏都清晰可見，祥雲流轉，星辰起落，隱隱然竟然維持住了某種分庭抗禮，亦或者是針鋒相對的磅礴氣象。</p>
無言而浩瀚。</p>
白澤童孔收縮，彷佛看到了那星光背後，以金絲束發的帝俊垂眸，看到了萬物流轉。</p>
有蒼茫低語平澹詢問：“竹林仍在。”</p>
“玉虛何歸？”</p>
你和我曾經相互約鬥的竹林仍舊還在那裏，可是玉虛你又在何處呢？蒼茫低語，遺憾歎息。</p>
！！！</p>
白澤頭皮發麻，手裏的酒壺直接墜地。</p>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p>
而在另一道門裏。</p>
灰撲撲的小陶匠，恰好地踏入了這城池當中。</p>
雙眼澄澈安寧。</p>
似乎因為旁人都呆滯住，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樸素的衣服。</p>
好像，好像也沒問題啊……</p>
洗得很幹淨，衣服也都補好了。</p>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著。</p>
然後微微一頓。</p>
下意識抬頭，下意識轉頭，看向那群星流轉和祥雲翻滾交錯的方向。</p>
PS:今日第一更…………</p>
一位高大而冷酷的老者站在部族的門口。</p>
先是一頭蒼鷹一樣掃視著前麵的道路，直到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容出現，他臉上才出現了些許鬆了口氣的細微表情，而後就看到那熟悉的孩子身上，居然穿上了一身頗為華貴的青衫衣服。</p>
老者麵色微變，急急地走上前去。</p>
“水溝子，你去哪兒了？！”</p>
“這衣服是什麽情況？”</p>
孩童嚇了一跳，看到這老者，道：“啊，長老……”眼童如蒼鷹般的老者用力拉著他走到隱蔽處，捏得他手臂都痛起來，老者迴過身盯著他，道：“衣服哪兒來的？你去哪兒了？！”</p>
“我，我之前外出采藥，遇到了妖獸……”</p>
孩子把大概的事情都說出來。</p>
“神女仙緣？！”</p>
那老者神色驟變，不及解釋，隻是將孩子強硬地拉到屋子裏，強行讓他把青衫褪下，重新換上了一身破破爛爛的灰袍衣服，老者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一字一頓道：“今日的事情，你不準和任何人說起，知道嗎？”</p>
“啊……為什……”</p>
孩子怔住，卻看到了這位素來嚴酷的長老神色很認真。</p>
隻好點了點頭。</p>
老人伸手摸了摸孩子的頭發，道：“……隻要你知道，你見到神女的事情，若是在部族裏被傳開來，不是什麽好事情，就是了。”老者眼神悲苦，神色木然。</p>
這孩子不知道，自己所在這個部族的族長，已經暗中下定了決定，打算要聯合其餘部族，在之後一段時間，向塗山大部發難。</p>
是要有大戰了吧？</p>
這個時候，如果說孩子見過神女的事情被族長他們知道。</p>
以後者的心思，是一定會想盡法子從這孩子身上把神女仙緣的好處榨出來的，那樣的話，部族恐怕就已經不隻是被塗山吞並那麽好的結果了，恐怕最後會無一生還吧。</p>
“從今往後，你不用和你的同輩人一起熬煉身體了。”</p>
老者突然說出一句讓孩子呆滯住的話。</p>
“為，為什麽？！”</p>
因為你見過神女仙緣，因為如果有所修行的話，哪怕是孩子也要上戰場的，而握緊了刀劍踏上戰場，就會死得不明不白，而哪怕是從戰場上幸存，在這個時代，殺過人的戰俘，隻有死路一條。</p>
因為你如果死了的話，和你有緣法的神女或許會出世殺戮，為你報仇。</p>
因為想讓你活下來，也讓更多的孩子能活下來。</p>
老者說出生平最大的一個謊言：“因為，你根本沒有修行的天賦。”</p>
“這輩子都沒法修行，隻會浪費部族裏的錢的靈材。”</p>
“所以，我收你做學徒，你，就跟著我，跟著我們那些老家夥一起學手藝，做一個不用上戰場的陶匠吧。”</p>
這樣哪怕部族被塗山大部擊潰，你也能活下來。</p>
能夠在其他部族輕易得到不錯的地位和待遇。</p>
老者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看著這個天賦雖然不是絕頂，但是必然可以成長為一位合格的部族戰士的孩子，道：“那位神女，還做了什麽嗎？”</p>
孩子道：“她給我取了個名字，叫做淵。”</p>
“那麽，這件事情，也要忘記！”</p>
“可是……”</p>
“這個名字，是我給你取的！”</p>
孩子張了張口，點了點頭，轉過身的時候，那老者突然伸出手，右手直接按在了孩子的額頭，曾經吞服過神魂類妖獸精血的老者，以自身擅長的手段，強行將孩子今天的記憶，一一地封印了起來。</p>
於是那一襲青衫笑靨如花的少女一點一點在他的心底消失不見。</p>
嫘祖部的衣服，擺攤的記憶。</p>
夕陽之下旋身如同花朵盛放的笑容。</p>
都沒有了。</p>
“抱歉啊……孩子。”</p>
飽經風霜的老者眼底也有悲苦，有麻木，也有些許的微光。</p>
“對於我們這些草芥般的生靈來說……”</p>
“接觸到神，並不是機緣，而是會被別人利用的理由。”</p>
“是死去的法子啊。”</p>
孩子在床上睡了一整夜，醒過來的時候，這個部族引以為傲的陶匠們，又多出了一個學徒工，又過了數日，那位三十餘歲，眼睛精光亮起的族長來到了這裏，看到了族中的匠人們作出來的一個個精致的陶器。</p>
“不錯……帶一批最上乘的陶器走。”</p>
“有熊部有位少年英雄成年了，這一次那邊又恰好有十年一次的大商會，我們部族曆代以來最大的收入就是這件事情了。”族長的理由非常地正常，沒有誰覺得不對勁，隻有老者知道，他們是打算在這一次事情裏，和其餘幾個部族的族長暗中聯絡。</p>
自己的力量太微弱了，部族又對自己有恩，無法離開。</p>
隻能想盡法子讓孩子們活下來。</p>
長老木然點頭，迴頭望著自己這陶匠的學徒們，大部分都已經掌握了些做陶器的手藝，也就隻有這個新入門的孩子，才剛剛學了一段時間，不算是入門，道：“阿淵，你跟我一起去。”</p>
“在路上我再教你一些東西。”</p>
“啊，好的長老！”</p>
族長好奇地看著這個孩子，道：“長老你什麽時候又多了個徒弟？”</p>
“我記得，這個孩子的根骨不錯，是個做戰士的好苗子啊。”</p>
“適合上陣，衝鋒殺敵!”</p>
他伸出手按在孩子的肩膀上，眼底冒出精光，長老木著臉龐，道：“這孩子不行，經脈堵塞，吸收藥力的速度和效率太慢了，還不如學著做陶匠，也能夠給部族裏節省些靈材。”</p>
族長深深地看著長老，最後道：“看來，長老很看好這個孩子。”</p>
“那好……”</p>
“他不必上陣了。”</p>
“哈哈哈哈，也算是我給長老你一個交代，快快收拾東西，咱們明日就要啟程了，偌大的有熊部王城，距離我們這偏遠的地方，可是要花費太長的時間才能夠趕過去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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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放聲大笑著離去。</p>
而這以製陶而成名的部族們收拾了東西，準備好刀劍，將這些年裏部族最上乘的陶器都準備好，然後邁上了前往有熊部族的道路。</p>
………………</p>
“咳咳，呸呸呸！”</p>
“這什麽鬼地方，怎麽迴事，奶奶的，嚇死我了。”</p>
一身白衣，氣質懶散的文士麵色蒼白地從一座山裏麵跑出來，一頭卷毛都炸開了，背後一隻蒼茫的推山獸昂首嘶吼，邁開腳步，就要震動山巒，令雲氣散開，讓群鳥振翅逃跑。</p>
文士懷裏有一卷玉書。</p>
“這……這書真的夠邪門的。”</p>
“居然還能引出來這麽大的動靜來，離譜啊離譜。”</p>
“倉頡，還有當年那死白毛道士，到底是留下了什麽東西？”他看了看懷裏封存的玉書，雖然說好奇心在心裏麵撓啊撓的，還是忍住了，維持住了和倉頡的約定，沒有把這本玉書打開看一看。</p>
“不過，看來是不能藏在這裏了。”</p>
“再藏下去的話，怕是要出問題了……這就三百年，就在這人族核心範圍之內孕育出了一頭推山獸，再過個幾千年，搞出一頭得道妖神都不是問題，奶奶的……藏遠一點。”</p>
白澤盤坐在地上，撓了撓頭，取出一道符籙，上麵寫好了文字。</p>
【給昆侖西皇——】</p>
【有熊部人族氣運大盛，鯀討伐共工失利被斬，姒文命出世，他出世之時，我曾去過，此子眉目之中隱隱予吾軒轅之感，故而以文命贈名，期冀可壓製其命格之中的莽夫……】</p>
一臉頹唐，卻是灑脫非常的文士灌了口酒，把莽夫兩個字抹掉。</p>
撓了撓頭，重新寫了一句話【武運之氣】。</p>
嗯，低情商，莽夫傳承。</p>
高情商，武運之氣磅礴，氣衝鬥牛。</p>
【今日其已成年，依照當年軒轅與昆侖之約，上請昆侖傳其武功】。</p>
最後寫完，文士從懷裏拿出一方印記，上有白澤真身，哈了口氣，王上一按，皺了皺眉，吐了口唾沫，用自己那髒兮兮的衣擺擦了擦，又重重一壓，留下了四字印章——</p>
【明照幽遠】！</p>
隨手一拋，這東西便飛起來，直朝著昆侖飛去。</p>
文士複又取出一方印章，重新寫了一封書簡。</p>
【共工與舜帝之事，多有蹊蹺，吾將來此，暗中調查。】</p>
【火神祝融之事，汝調查如何，且告知於吾。】</p>
落款詢問是【明照幽遠】。</p>
而交流的那個存在，名為【隔垣洞見】。</p>
最後看了看懷裏的玉書，把一頭卷毛都揉得炸掉，咬牙切齒，歎氣道：“總不能把這東西丟在這裏，算了，算啦，先拎著去人族腹地，反正這東西埋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用處。”</p>
一掃袖袍，文士卷發散漫，額頭生有龍角，俊美而慵懶。</p>
“明照幽遠，見知神魔異事。”</p>
他慢悠悠地到了人族的腹地。</p>
因為曾經的教訓，因為當年軒轅丘的慘劇，顓頊之後的軒轅丘都變得極為嚴苛，一位士卒認真道：“嗯，請稍等，我們核驗一下您的身份。”</p>
“額……三界八荒有史第一的說書人大人？”</p>
那位守衛呆滯住。</p>
白澤點頭，懶洋洋地看著前麵的人族王城，數百年不曾迴到人族地界，一時間竟然有恍忽如夢之感，伸出手去拿酒壺，似是因為心中那些翻騰著的心緒，恍然失神，一不小心碰到了懷裏的包裹。</p>
嘩啦一下，玉書直接摔在地上。</p>
本來不在意，反正這東西結實的很，不要說摔了，就是推山獸在上麵跳舞都踩不爛，但是在下一刻，那一卷玉書突然亮起燦爛無邊的流光，白澤的動作凝滯，童孔收縮，看到那安靜的玉書之上，【玉虛】二字幾乎是以爆炸性的方式猛烈地浮現，而後燦爛流光衝天而起。</p>
而後仙鶴長鳴，方圓千裏，乃至於數千裏雲氣轟然炸開，盤旋環繞。</p>
黃色祥雲往下翻滾著壓下來。</p>
喧囂恢弘，綿延宛轉，竟彷佛隱隱有了無邊煊赫，天下無雙之氣象，而幾乎是同時，遙遠大荒之上，周天星辰起落，哪怕是白日裏都清晰可見，祥雲流轉，星辰起落，隱隱然竟然維持住了某種分庭抗禮，亦或者是針鋒相對的磅礴氣象。</p>
無言而浩瀚。</p>
白澤童孔收縮，彷佛看到了那星光背後，以金絲束發的帝俊垂眸，看到了萬物流轉。</p>
有蒼茫低語平澹詢問：“竹林仍在。”</p>
“玉虛何歸？”</p>
你和我曾經相互約鬥的竹林仍舊還在那裏，可是玉虛你又在何處呢？蒼茫低語，遺憾歎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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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頭皮發麻，手裏的酒壺直接墜地。</p>
天地之間，一片死寂。</p>
而在另一道門裏。</p>
灰撲撲的小陶匠，恰好地踏入了這城池當中。</p>
雙眼澄澈安寧。</p>
似乎因為旁人都呆滯住，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身上樸素的衣服。</p>
好像，好像也沒問題啊……</p>
洗得很幹淨，衣服也都補好了。</p>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著。</p>
然後微微一頓。</p>
下意識抬頭，下意識轉頭，看向那群星流轉和祥雲翻滾交錯的方向。</p>
PS:今日第一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