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神共工,或者說此刻的人王之一看著白發道人,挑了挑眉:</p>


    “生麵孔……你是?”</p>


    “哦,這位是塗山氏的兄弟,這一次是和我們的商隊一起迴來的。”</p>


    衛淵還沒有開口,旁邊就有大兄弟非常熱情地做了介紹,上古年間,民風淳樸,乃至於此,尤其是還非常熱情地介紹過,這位塗山氏的白毛狐狸精來的時候穿著黑衣服,鐵定了是支持共工部族的巴拉巴拉。</p>


    白發道人的笑容都有些繃不住。</p>


    共工看著他身上的青衫,道:“黑衣?”</p>


    衛淵微笑迴答:“青衣舒服點。”</p>


    俊美的神靈挑了挑眉,沒有多說什麽,道:“這東西,你要嗎?”</p>


    衛淵心裏預演了畫麵,以共工之傲,自己要搶奪他的東西,兩邊兒肯定起衝突,到時候順手給他後腦勺上來一下狠的,這家夥絕對反應不過來,軒轅帝也沒法對他說有問題。</p>


    簡直完美!</p>


    白發道人挑了挑眉,道:“是,我要了。”</p>


    “眼光不錯。”</p>


    共工頷首。</p>


    而後隨意指了指旁邊幾個東西,道:“那我就要這些了……”</p>


    準備挑釁之後反手一棍子的白毛呆住。</p>


    等等,等等……</p>


    這不按套路出牌啊。</p>


    共工你現在脾氣這麽好的嗎?</p>


    難道說你之後脾氣不好是因為一頭創在老不周的腰杆子上。</p>


    老不周倒黴了,你的頭也被撞出了脾氣暴躁的毛病嗎?動不動就水淹天下,覆淹九州的……</p>


    衛淵的計劃失誤,看到那邊的水神共工買了一堆的東西,交給旁邊的屬下提著,裏麵有許多甚至於是孩子們會玩的普通小玩具,道人拈著那根水棍,若有所思。</p>


    旁邊嫘祖部族的女子歎息道:“共工冕下還是這樣啊……”</p>


    “每一次征戰迴來,都會給孩子們買這些東西。”</p>


    “孩子?”</p>


    衛淵詢問。</p>


    “是啊。”</p>


    那位女子迴答:“共工冕下對抗著外界的妖魔,是人族部族的戰神之一,但是即便是有祂在,也會有很多的族人戰死的,有的是共工部族,有的是其他部族,共工冕下會把這些孩子都帶迴來保護好。”</p>


    “也是好事啊……”</p>


    “否則沒了爹娘,不知道會有多少孩子死在外麵。”</p>


    白發道人握著水棍,微有詫異,暴虐淹沒九州的水神,以及此刻這個人族水正,一方人王的共工,到底中間發生了什麽?衛淵把這個棍子買下來,隻能說不愧是上古靈材,這好東西,在什麽時候都不便宜。</p>


    以物換物,衛淵掏出了一大堆妖獸的材料。</p>


    其中甚至於有逼近山神級別的妖獸屍體,才換來了這一根棍子。</p>


    內部有混元之氣流轉,這棍子若是在適合的人手中,每一擊都可以運用混元之氣,一棍之下,極為沉重,簡直可以把神的腰杆子都抽斷,水屬,金材,金水相生,循環無端,更鎖住了一道混元之氣。</p>


    這離譜玩意兒也就在這上古時代的人族核心區域才會出現。</p>


    等了一會兒,少女獻才走出來。</p>


    原本灰撲撲的衣服換成了一件白色的衣物,上麵有著上古部族的紋路,看上去端莊典雅,黑發垂落在後麵,用樸素的發繩中間收束一次,腳上踏著九黎部產出的小鹿皮靴子,腰間掛著一串鈴鐺。</p>


    “不錯啊……”</p>


    衛淵訝異。</p>


    失憶了審美都在線?倒不如說這和她原本的審美完全不一樣吧?</p>


    也是,之前一直沒有注意到,整體氛圍氣質如同燃燒火焰的獻,會喜歡樸素清雅的青衣本身就是個離譜的事情,青衣居赤水,真的是,上古的曆史絕對有些缺憾,衛淵揉了揉眉心,覺得自己所知道的那些曆史,恐怕是有所變更的。</p>


    倒不如說,經過文字和口口相傳的過去曆史,肯定出現主觀性偏差。</p>


    會有這樣那樣的偏離,不過現在他來到了天之碎片倒影的世界裏,倒是可以用自己的雙眼看看,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衛淵打算離開的時候,卻感覺到袖口被拉了拉。</p>


    下意識轉過身,換了一副打扮的少女指了指後麵。</p>


    “嗯?”</p>


    白發道人疑惑,而後視線下意識偏移,看到那邊一位位嫘祖部的女子端出了一套套衣服,足足放慢了一個台子,道人視線凝固,少女道:“你說過的,要我自己選喜歡的……”</p>


    “我是說過……這些,都喜歡?”</p>


    衛館主嗓音發幹。</p>


    “對啊,都喜歡。”</p>


    衛淵揉了揉眉心,稍微清點下自己袖裏乾坤裏的貨物,而後雙手按著獻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喜歡這些東西是可以的,但是啊,獻,你是神靈啊,神靈就應該有神靈的雍容和氣度。”</p>


    “神是不能想要什麽東西就立刻搶過來的,那太失態了。”</p>


    獻疑惑道:</p>


    “不能立刻搶?喜歡的東西為什麽不能立刻搶?”</p>


    “嗯……你看,你可是神靈啊。”</p>


    “沒有必要一口氣拿到手,這些東西雖然現在不是你的,但是你之後慢慢地拿到手裏也是可以的,在神靈漫長的壽命之下,你喜歡的東西,哪怕現在不是你的,未來也必然將會屬於你。”</p>


    “所以呢,無需爭奪,秉持從容和神的雍容。”</p>


    “隻需要帶著這雍容和矜持,平靜地等待著最後時刻的到來就可以了……”</p>


    衛館主絞盡腦汁地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有道理。</p>


    少女點頭,似乎接受了這樣的說法:“神的雍容和矜持。”</p>


    “屬於我的,最終將會屬於我嗎?”</p>


    “對啊,啊哈哈,哈哈哈,少女你很有悟性啊!”</p>


    道人笑容爽朗,對那邊的嫘祖部偷笑的女子擺了個手勢,讓她們把東西收起來,對麵的女子剛剛在屋子裏,此刻走出來看看是誰如此地大方,噙著微笑點頭,道:“塗山部的?”</p>


    “嗯?很明顯嗎……”</p>


    “很明顯。”白發女子溫柔笑著點頭。</p>


    “講述的也有道理。”</p>


    衛淵幹笑了兩聲,無聲自語道:“其實隻是沒錢了。”</p>


    最終衛淵隻是買下了獻的第一套衣服,然後帶著她去找住處,一路上看到的攤位上,看到了諸多隻有這個時代才會有的東西,散發出了各色的靈光,誘惑至極,衛淵其實已經明白過來了,這些珍惜的靈材,之所以在幾百年之後的禹王時代就全部消失。</p>


    是因為天柱崩塌,規則秩序散亂。</p>


    導致了整體的神代規則變得越發地狂暴混亂。</p>


    這些具有豐富靈韻的材料都比較脆弱,生長的環境也很苛刻,也就伴隨著這神代最大劫難的出現而消失了,而隻有這些東西的存在,才告知衛淵,此刻他處於的,是天之碎片倒影的小世界,是倒映出的上古年間。</p>


    世界變化,天地規則流轉。</p>


    唯獨衛館主的貧窮,貫穿上古和後世。</p>


    衛淵看著那一件件想要買的東西,就像是走到書店,或者美術生走到了那種大型的文具店,什麽都想要搬走,購物的欲望在升騰著,讓他熱血沸騰,彷佛展開雙臂,就可以擁有全世界。</p>


    然後看了看自己的‘錢’,一槍熱血一下就涼了下來。</p>


    貧窮使我理智。</p>


    而最終,衛館主發現自己居然連居住在有熊部時候花費的錢都沒有了,他自己倒是沒什麽,但是總不能讓這個狀態的獻和自己一起露宿街頭吧……燭九陰會拎著他暴揍一頓的,總覺得祂們兩個與其說是半身,倒不如說是兄妹更類似。</p>


    搞錢麽……</p>


    衛淵拈了拈最後剩下的一些【貨物】,視線看向旁邊售賣的果子。</p>


    若有所思。</p>


    因為軒轅丘即將舉辦人皇的更迭,所以這裏現在相當的熱鬧,人來人往,不同的部族,甚至於有神族,妖族在這裏遊覽,衛淵拈了拈,頓悟,這完全就是一個適合擺攤賣小吃的地方啊。</p>


    衛淵用剩下的貨物換取了一個擺攤位的地方。</p>


    然後擺了一個攤位,開始直接賣點心和快炒,隻能說感謝當年的石夷比鬥,讓衛淵明白了小吃攤位要怎麽做,哼哼,一幫子上古人,來領悟一下後世炎黃吃貨們的經驗值吧!</p>


    很快這攤位前麵就排滿了人。</p>


    衛淵忙得熱火朝天,心情愉快。</p>


    其實如果不是軒轅丘附近的妖獸完全被鏟除,衛淵都想要外出捕獵,不過擺攤做飯這樣的老本行,做起來也是順手得很,背後的少女獻安靜坐在石頭上,她能夠聽到周圍許多的聲音。</p>


    ‘欸,快點,那邊有個塗山部的居然在擺攤位……’</p>


    ‘嗯?是靈材嗎?’</p>


    ‘不不不,隻是個廚子樣的攤位……’</p>


    ‘哦?哈哈哈,看來是塗山部的廚子啊,沒什麽本事咯。’</p>


    ‘也是,強者都是在獵殺兇獸,怎麽會屈尊來擺攤?’</p>


    獻斂了斂眸,伸出手拉了拉衛淵的袖口。</p>


    “是買我這一身衣服,花費太多錢了嗎?”</p>


    “我們退掉吧……”</p>


    “退?”</p>


    “退什麽退?”白發道人迴頭笑道:“你不是很喜歡嗎?”</p>


    獻整理著其實還不熟悉的人族語言:</p>


    “可是……要你這樣,強者,去做這樣的事……”</p>


    “無妨,你喜歡這東西,那就是有價值的。”</p>


    “我倒是也習慣這些事情。”</p>


    白發道人轉過身,繼續招唿著客人。</p>


    看著能劍氣恢弘,雷法除妖誅神級別的強者背影,年少龍女張了張口,默默收迴了手,把玩著鈴鐺,一日的辛勞,終究是有其價值的,上古時代的餐飲業,絕對的暴利,無人競爭。</p>


    小區門口炒麵大爺的水平就足以暴殺四方。</p>


    衛館主在最後的時候,帶著龍女獻住進了一間石頭屋子,看著外麵星辰流轉,時不時地,有著恢弘的元氣化作虹光流轉不息,燦爛奪目,卻又都隱隱然圍繞著那邊的天柱不周山。</p>


    這是唯獨上古才有的氣象。</p>


    阻止這個碎片世界裏的天崩,要不然就是把水神共工給敲暈了,但是現在不大好下手,另一方麵,衛淵是在做飯的時候想到的,隻需要提醒一下老不周,你不要看熱鬧,或者至少,至少你看熱鬧的時候,把神話概念開了。</p>


    這不就得了?</p>


    不周山的神話概念一開,現在這個時代板上釘釘地前三。</p>


    現在的水正共工,至少人族之軀並非是十大巔峰,也有可能是祂本體是十大巔峰,也有可能,祂是在最終暴走的時候頓悟到了水流蓄勢的奧妙踏出這一步,但是不管什麽情況,這家夥一頭撞在老不周神話概念上,隻會把自己撞暈。</p>


    上古排名第一的樂子人就會變成水神共工。</p>


    撞別人把自己的脖子撞崴泥了。</p>


    嗯,先去提醒老不周。</p>


    然後迴來的時候再去和水神共工親切交談一波。</p>


    衛館主打算外出,獻拉住他的袖袍,道:“你要去哪裏?!”</p>


    “外出一趟,很快迴來,你先休息,放心,人族這裏很安全。”</p>


    “我會留下防禦陣法。”</p>


    衛淵並指點出,在此地留下了自己的氣息,而後才離開,他的修為本就足夠稱得上一句絕頂,似乎是渾天氣息的包裹,即便是在這小世界當中,也不受限製,不受影響,能夠盡情發揮出自身的力量。</p>


    甚至於還帶有遮掩氣息的能力。</p>


    衛淵想了想,之前已經暴露自己是塗山氏,若是之後搞出來什麽事情,牽連了這個小世界裏的塗山就不好了,得要改變一下氣息,反手自袖裏乾坤當中取出了一枚烙印。</p>


    那是代表著【元始】的符印,在構築三十六天體係的時候,以忽帝【煉假還真】,創造出了的麵具,根本沒有誰見到過,這個馬甲的身份非常地清白,衛淵反手將這麵具覆蓋在自己的臉上,氣機陡然發生了變化。</p>


    </p>


    而後,渾天信箋的氣息加入,讓這氣息多出了幽深莫測之感,難以看破。</p>


    旋即,直奔天柱所在而去。</p>


    不周山正在神遊六虛,忽然感覺到了心血來潮,收斂神魂。</p>


    蒼茫渾厚的聲音落下。</p>


    “何妨神靈,來此天柱地界?”</p>


    與此同時,一道不周山功體的掌力,似慢實快,霸道無比的打出,打向那不速之客,卻見袖袍一罩,天下獨步的不周山之力,居然被直接收住,不曾顯露絲毫的異狀。</p>


    不周山神微皺眉,抬眸看去,卻見到一從不曾見到過的身影。</p>


    青衫化作了白色道袍,內裏為黑,袖袍之上裝飾以猶如天帝的金紋。</p>


    墨色木簪,白發垂落。</p>


    步步踏虛空,高歌朗玉虛。</p>


    正是【元始】!</p>


    “你是誰……”</p>


    “貧道不過是一方外煉氣士,來此為告知道友一事。”</p>


    “嗯?!何事?”</p>


    不周山凝眉詢問。</p>


    周圍尚且還有其餘的諸多山神,有著一道道散發出強大氣息的存在,簇擁著天之支柱,十大巔峰。</p>


    白發道人語不驚人死不休,語氣平澹:</p>


    “我觀道友近日。”</p>


    “恐有血光之災。”</p>


    PS:今日第一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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