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柳的聲音很平靜,態度卻很堅定,他是真的不打算插手這件事情,哪怕第五長思卻是是他們白羊郡的俊傑。


    寧北眉頭微皺,顯然歐陽柳的態度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按理來說神龍榜上的人在神朝各地都有優待,各地郡守也會視情況給予一定程度上的幫助。


    可歐陽柳卻拒絕的斬釘截鐵。


    “關虛白還是右相?”沉默了片刻,寧北忽然想到了某種可能,旋即看著他,開口問道:“亦或者是李承煥?”


    歐陽柳沒有看寧北,端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並沒有迴答。


    “我知道了。”


    暮鼓已經結束,寧北站起身子對著黃易子點了點頭:“有時間我會去廣陵道拜訪宋師兄。”


    從入門的時間算起,宋南是沒有寧北久的,但二人畢竟不是真的師兄弟,何況國師雖說出身廣陵道,可如今已經脫離了廣陵道。


    喊師弟過於傲氣,稱唿一聲師兄則比較合適。


    黃易子臉上帶著笑容,微笑道:“那小師弟他一定求之不得。”


    離開了鍾鼓樓之間,寧北並沒有繼續在道觀裏停留,而是離開去了外麵。


    等他離開之後,黃易子坐在了歐陽柳的對麵,歎了一口氣問道:“歐陽,你真的認為公主殿下比寧北要更合適?”


    歐陽柳搖了搖頭,輕聲道:“神朝日暮西山,天下人都在等著陛下離去,屆時大廈將傾,又有誰能夠力挽狂瀾呢?”


    他看著麵前的老友,並不避諱這當中的敏感,直接說道:“你我都知曉,到時候最麻煩的不是妖國,不是神隱,而是這五位聖人,天下十方聖人,神朝獨占其五,所有百姓都認為這是一件好事,可他們始終都沒有認真的思考過一件事情,既然是聖人,為何非要居於神朝之下呢?聖人本就是天地間最頂尖的存在,頭頂上卻偏偏還有一位帝王。”


    “黃易子,你認為這個世上最希望陛下離去的人是寇長秋,是妖皇,是教皇,還是咱們神朝當中的這幾位聖人呢?”


    歐陽柳的目光無比平靜,卻又帶著淡淡的嘲弄。黃易子老臉之上的笑容已經消失,皺著眉坐在那裏,沒有說話。


    歐陽柳繼續說道:“你我都很清楚,無論承不承認,這都是一定會發生的事情,到時候五位聖人有幾個會繼續安心被那張皇位壓在身下?”


    黃易子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道:“如果坐上皇位的是寧北,最起碼我們廣陵道的這兩位聖人是一定會站在寧北身後的。”


    五位聖人,有兩位做出了選擇,看上去已經擁有了穩定天平的能力。


    而且還有院長大人,院長大人作為寧北父親寧長安的師尊,或許也會站在寧北這裏也說不定。


    但歐陽柳聽到這話卻是冷笑一聲,道:“到時候坐在皇位上的是寧北,還是你們兩位廣陵道的兩位聖人?”


    黃易子的臉色逐漸變得有些難看,沉默著沒有說話。


    歐陽柳敲打著石龜的棋盤背部,目光有些淡漠的接著道:“寧北和寧瑤半斤八兩,兩個人的天資和能力都足夠坐上那個皇位,但差別同樣也在這裏,寧北現在隻是第三境修士,而公主殿下早已經站在了承聖巔峰,隨時可以成為聖人。”


    他站了起來,抬頭看著夜幕垂落的天空之上最亮的那顆星辰,堅定道:“能壓製聖人的隻有聖人,所以隻有公主殿下坐上那個位子,這五位聖人才不敢動,神朝的太陽才永遠不會落下去。”


    黃易子沒有說話,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輕輕地歎了口氣,同樣是抬頭看向了天空。


    在日暮之後,太陽是否會重新升起,沒有人知道。


    ......


    ......


    寧北走出了道觀門口,並沒有急著下山,而是隨意找了一塊大石頭上坐下,心裏想著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秦家複出,拿李承煥開刀,聲勢無兩。


    妖國來人,以追殺陸海棠為借口奪取那兩具古妖一族的聖人屍體,並且齊天知曉古落提古妖一族的身份。


    目前可以猜測到的是妖靈一族很可能並不完全忠於如今的妖皇夫婦,最起碼是有一部分的心依舊是在古妖一族的。


    所以古落提才能安然無恙的活到今天。


    寇長秋帶走了陸海棠,看樣子是想要將陸海棠拉攏加入到神隱,在之前寇長秋水淹淮海,黑連山出現一次,而後又去了佛門聖地普陀山奪取了舍利子。


    神隱的動作連連,妖國那裏似乎也開始變得不安分起來。


    神朝還在內鬥,張晟和自家舅舅等人在京城和天下各處不停地做著博弈,關虛白和右相也老早用出手段。


    可寧瑤始終沒有露麵,或者說這位公主殿下並不需要親自下場。


    她隻需要拖一拖時間,等個最晚二十年,最早十年,就會成為這方天地當中的第十一位聖人,到時候那個皇位一定會是她的。


    可眾所周知,神皇活不到十年。


    他們姐弟之間誰坐上那個皇位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無關乎自身生死的話,寧北不止一次思考過這個問題,但卻都沒有得出什麽答案,人在很多時候是身不由己的。


    他爭奪皇位的原因也從一開始的被迫保命變成了如今的不得不爭。


    在他身後跟了很多人,秦家,吏部,禦史,百官,南開郡等等,他不能放棄,因為一旦放棄就意味著將這些人的生死拱手交給了寧瑤。


    寧北不確定自己在麵對關虛白等人的時候會不會仁慈,所以他可以確定寧瑤在麵對張晟等人的時候一定不會仁慈。


    天空上有很多星星。


    最亮的一顆高高的掛在那裏,哪怕星星再多也能夠一眼看得見,寧北將目光放到了從那顆星星上移開,移到了月亮上。


    星星再亮,終歸也是比不上月亮的。


    看到這裏,他忽然搖了搖頭自顧自的笑了笑,無論是星星還是月亮,說到底都是要依靠太陽才行。


    而在如今的神朝,又或者說在整個天下,神皇都毫無疑問是那個最炙熱,最耀眼的太陽。


    ......


    ......


    昨天的章節名惡搞了一下,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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