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絢爛,夕照著人間。


    石橋之上,遍布著碧綠青苔,充斥著斑駁痕跡。


    那是歲月彌留下的印記,是曆史的刻痕。


    方舟是這群參與武道家考核的少年少女中,第一位邁出步伐踏足石橋的存在。


    在他的身邊,是悄無聲息跟上的曹天罡。


    兩人一前一後,踏足“洗塵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不管是閑亭中觀望的諸多武道家們。


    或者是大青石上,為方舟捏一把汗的趙爺和管天元。


    亦或者洗塵橋畔,一位位屏氣凝神的武道宮弟子。


    他們都在等待踏足到石橋後的情況,要看看會不會有意外出現。


    畢竟是武道家考核,一場足以改變他們未來的考核,每個人,一生隻有三次機會參加武道家考核,所以每一次機會對他們而言,都至關重要。


    他們不敢輕易的舍棄這個機會,不願意失敗。


    所以他們變得謹慎,變得小心翼翼,他們不願輕易前行,要默默的觀望。


    陸慈攥著拳頭,盯著方舟的背影,盡管他覺得這小子很冷傲,但是,他畢竟和她一樣都是新武會的陣營,她還是很希望方舟能夠成功。


    獨臂少女徐秀則是嫣然一笑,她話語不多,想了想,也邁開了步伐,踏足了洗塵橋。


    陸慈一怔,望著秀秀走出的身形,深吸一口氣,亦是跟了上去。


    洗塵橋前,有人遲疑駐足,有人心中為自己打氣,有人終究還是邁出了決定未來的一步。


    ……


    ……


    洗塵橋,古樸無奇,橫亙在兩座大山之間,側方是飛泄而下的如銀河般的瀑布,在這樣的瀑布麵前,這座古老的石橋,就仿佛隨時會被傾覆和衝斷似的。


    方舟踏足其上,腳踩的是柔軟的青苔,很滑膩,很不好走,方舟甚至有些擔心,一個腳滑,會從這石橋之上滑下,跌落到了底下的瀑布飛泄匯聚成的湖泊中。


    不過,終究是他想多了,路雖然滑,但是他並未有摔倒之勢。


    孫紅猿說石橋之上蘊含著人皇氣。


    洗滌塵心,收斂人皇氣,是第一關過橋的重要過程。


    所收斂的人皇氣,甚至涉及到其後登山過程,所以方舟很鄭重,很認真。


    曹天罡默默行走著,他看著方舟,眼眸中有些好奇。


    那一次的雨中對視,讓曹天罡明白方舟與他一樣,應該都是天才,他嗅到了同類的味道。


    曹天罡沒有什麽攀比之心,他隻是有幾分期待,期待同行之人給他帶來的驚喜。


    他自從被曹天罡收為弟子,一路上順風順水,沒有遇到什麽樣的對手,也沒有遇到什麽樣的競爭者。


    他一直都是孤獨的在一條路上獨自前行,師父說過,他會慢慢變強,直至俯瞰人間,站在最高點,而越是高處,越是孤寂而淒冷。


    因為師父就是這樣。


    師父曹滿曾叮囑過他。


    若是在人生路上,遇到一個能與你同行的人,要好好珍惜。


    因為越是艱難的路,能與你同行者便越少。


    曹天罡覺得,自己應該是找到了能與他同行的人。


    看著逐漸有玄黃之氣彌漫而起的“洗塵橋”,曹天罡完美無瑕的臉上,嘴角微微揚起一絲溫暖的弧度。


    他望著方舟的背影,輕聲發笑。


    下一瞬,心神頓時被無盡玄黃之氣包裹,眼前的畫麵開始發生變化。


    ……


    那是飄雪的冬天。


    京城的地板一如既往的冰冷,披頭散發的孩童持著破舊的碗,十根手指都被凍的泛紅發紫,蜷縮在路邊,被雪花所抽打。


    過往的行人冷漠而匆匆,無人關注那倒在路旁邊的小叫花子,如今的亂世,人人都知道異族可能要打進來了。


    亂世人命如草芥,人命不如狗。


    難民成群成群的,一個叫花子死在路邊,就跟一朵花被雨打凋零那般的毫不起眼。


    小叫花子快死了,但是他隻是持著破碗,縮在一旁,他冷眼看著這被白雪覆蓋的人間。


    他很餓,可是他沒有開口乞討。


    他很冷,卻也沒有祈求有火。


    他在垃圾中翻食,挨過一個又一個寒冬,一日日的長大。


    可是,如今,他有些扛不住了,孩童感覺自己快死了,在臨死前,他迴想著自己這枯燥而單薄的一輩子,沒有任何的感傷,甚至有些喜悅。


    忽然。


    有一道魁梧的人影出現在孩童的麵前,居高臨下,渾身上下似乎都散發著光。


    在這魁梧人影周遭三丈,漫天的雪都落不下,溫暖的像是春日裏的暖陽。


    那魁梧的人,隻是伸出手,抓著小叫花子的肩膀,將他提起。


    有一股熱流湧入小叫花子體內,驅散了寒冷。


    魁梧的人濃眉一挑,詫異中,似乎有些驚喜。


    “你可願習武?”


    魁梧的人問道。


    小叫花子沒有答應,而是好奇開口:“習武能幹什麽?”


    魁梧的人影注視著他,看了很久很久。


    許久,魁梧的人那臭臭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罕見的笑容,聲音也罕見的溫柔如春水。


    “習武能有熱飯吃。”


    “習武能不挨凍。”


    “習武能有一個家。”


    “習武能讓你不枉紅塵走一遭。”


    魁梧的人說著簡單的話。


    小叫花子眼睛越來越亮:“那我要習武!”


    魁梧的人笑的很開懷:“你叫什麽名字?”


    小叫花子搖頭:“爹娘死的早,沒名沒姓。”


    “那你隨我姓,我給你取名,就叫天罡,叫曹天罡,怎麽樣?”


    魁梧的人道。


    小叫花子眼睛微微亮,不住點頭。


    他隻知道,這個名字,很好聽。


    京城的雪,越來越大。


    魁梧的人,拉著小叫花子的手,行走在長街,漫天的飛雪,再也沒有半片落在小叫花子的身上。


    那一日,小叫花子並不知道,這個要教他習武的人,是名滿天下的武道家,是權傾朝野的大朝師。


    ……


    玄黃之氣一點一點的附著在他的體表,像是一件米黃色的紗衣。


    曹天罡睜開了眼,完美無瑕的臉上,掛著一抹笑容,洗塵橋,洗的是塵心,淨的是武道之心。


    習武所為何?


    不過是為了能有口飯吃,有件衣穿,有個溫暖的家,不枉紅塵走一遭罷了。


    這是曹天罡一如既往的,最樸實的願想。


    轟!


    洗塵橋上,玄黃之氣刹那如煙雲籠罩住曹天罡,在他的頭頂之上,匯聚成一個漩渦,漩渦席卷間,玄黃之氣順著他的毛孔一點一點的融入身體。


    曹天罡在洗塵橋上,並沒有遭受太多的阻礙。


    他輕輕鬆鬆的收斂了一鬥人皇氣,這份人皇氣,是他接下來登山的倚仗。


    曹天罡沒有在乎這些人皇氣,因為一切都不出他的意料,他迫不及待的揚起視線,看向遠處的短褂少年,他想知道少年是否也成功接引了人皇氣。


    不過,隻看了一眼,曹天罡完美無瑕的臉上,罕見的浮現出一抹錯愕。


    短褂少年閉著眼睛,身軀在微微的顫抖。


    而在少年周身,玄黃之氣化作一條纏繞的龍,環繞著,盤踞著。


    那黃蒙之氣,匯聚成一顆龍頭,張著大嘴,寵溺纏繞著少年。


    ……


    ……


    方舟的第一感覺是自己進入到了幻境中。


    但是他不太敢肯定,因為眼前的一切太清晰了,抬起手,仿佛可觸得真實。


    這真的是幻境麽?


    方舟心頭疑惑,可是卻也顧不得疑惑,環顧四周。


    他看到了一片破敗與荒野。


    殘破屍骨橫陳,血流漂櫓,一道道穿著獸皮衣殘破屍體,遍布原野。


    一頭頭吃飽喝足的巨獸,淌著血水,轉身離去。


    而在巨獸離去後不久,屍體中,一位穿著獸皮衣的少年,搖搖晃晃的站起身,拄著把用石頭打磨成的石矛,披頭散發,渾身是血,雙眸流淚,朝著混沌般的穹天怒吼。


    那一日,天裂了。


    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


    無數的火球自裂縫之中砸落而下,砸在人間大地,地裂山崩,搖搖晃晃,原本灰蒙蒙的世間,被火光給照耀的出現了光明。


    少年拎著石矛,渾身淌血,飛速的在密林間奔跑,他的背後,有許多頭饑餓的兇獸在狂追不止,嘶吼聲,震落樹葉,讓人頭皮發麻。


    驀地!


    一顆火球砸落在少年的身前,讓少年狼狽的在地上滾了一遭。


    少年以為自己要死,抬起頭觀望,卻發現,火光周圍,兇獸瑟瑟發抖,不敢逼近。


    少年將手中石矛另一端的木頭棍棒伸入了火焰中,火焰引燃。


    少年握著燃火的長矛,兇神惡煞般朝著兇獸揮舞,齜牙咧嘴間,他譏諷大吼,他放肆大笑。


    笑著笑著,少年竟是哭了。


    這一日,少年帶著火焰迴歸了部族,用圍欄將火焰留存。


    當天地的星火被暴雨澆滅,重歸黑暗,而少年懷抱裏卻留下了一抹火光!


    ……


    轟隆隆!!!


    方舟靈魂在發麻,一陣轟鳴之間,眼睛酸澀,仿佛有淚,不爭氣的流下。


    他也不知道為何會這般。


    他看到的是什麽?


    薪火的傳承?


    腦海中,傳武書屋在震蕩,金光璀璨不休,刺眼而奪目。


    方舟的意識迴歸,卻是不受控製的進入到了傳武書屋內。


    書屋之中,那八仙桌上的魂燭火光大盛,方舟看的入神,竟是恍如那獸皮少年,在無盡黑暗,在惡獸追逐中,所取得的第一團火。


    嗡嗡嗡……


    傳武書屋內,似乎有無上的聲音在轟鳴。


    那是聲音像是要衝破九霄,讓人靈魂動蕩。


    方舟書架上,一本金色的冊子漂浮而起,金冊之上,寫著五個大字:傳武大事記。


    隨後,冊子翻開。


    第一頁上,有金字凝塑,匯聚成兩個大字。


    取火。


    人族武道,自取火始。


    代代永傳,永恆不滅。


    至此,傳武大事記書冊閉合,重新歸落於第一序列書架。


    方舟隻感覺自己的靈魂似乎都壯大了許多,像是有一團火焰時刻在燃燒似的。


    這種感覺,很詭異。


    “我看到的是什麽?”


    方舟有幾分迷茫的呢喃,若是他記得不錯,他應該是在人皇曾經走過的“洗塵橋”上,洗滌塵心。


    可是,他所謂的塵心,為何是那等恢弘壯麗的畫麵。


    巨獸追逐,於星辰之光中取火……


    這是他的“塵心”嗎?


    忽然,方舟心頭一動,或者,他看到的是……人皇的事跡?!


    但是,他為何又能看到人皇事跡?


    難道是因為傳武書屋?


    而就在方舟思忱之際,濃鬱至極的玄黃之氣,自傳武書屋外蔓延而入,逐漸充斥於傳武書屋之間,使得傳武書屋似乎變得愈發的明豔。


    方舟端坐在傳武書屋內,竟是感覺意識得到了獨特的升華,念頭通達,宛若頓悟一般!


    ……


    ……


    外界。


    夕照大千,殘陽如血。


    照耀石階,照耀瀑布,照耀青山。


    洗塵橋畔,尚未踏入橋中的武道宮弟子,不由倒吸一口氣,望著那隻是沉淪刹那,便睜開眼的曹天罡,以及頭頂匯聚一鬥氣之旋渦的曹天罡。


    不由震撼不已,興奮萬千!


    “不愧是大朝師的弟子,好厲害!”


    “武道念頭通達,洗塵橋上十鬥人皇氣,獨得一鬥!”


    “果然,什麽方舟,什麽筆試榜首,在真正的實力麵前,都不值一提!”


    ……


    武道宮的弟子們十分的興奮,一個個不斷的開口,喋喋不休。


    他們有幾分豔羨的看著被人皇氣包裹的曹天罡,心中已經有些忍不住了。


    他們不再選擇繼續觀望,而是打算前行,踏足洗塵橋。


    他們也要去接引人皇氣,得人皇氣加身!


    不過,就在他們準備邁步之際,卻是錯愕的看向了洗塵橋上。


    那兒……


    一席短褂少年,閉目之間,有人皇氣如蟒龍般盤踞,環伺著他。


    那雄渾至極人皇氣,看的他們心頭震顫!


    這……


    他們剛覺得方舟這個筆試榜首不值得一提,轉眼,方舟竟是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旋渦,將洗塵橋上的人皇氣盡數給斂取!


    這也……太瘋狂了吧!


    這家夥,是怪物嗎?!


    忽然,康武之徒南明宇,猛地捂住胸口,發出一聲慘叫。


    “孽畜啊!慢點吸!該死!留點啊!”


    南明宇不再彷徨,不再猶豫和觀望,大踏步衝向了洗塵橋。


    看方舟那吸力,再慢一點的話,洗塵橋上的人皇氣,怕是一滴都不剩了!


    其他的武道宮弟子也皆是麵色慘白,猛地迴過神來。


    一個個皆如南明宇那般發出慘叫,蜂擁而出,朝著洗塵橋衝去。


    一時間,雲麓書院的洗塵橋,竟是發生了數百年來都罕見的擁擠踩踏事件。


    ……


    ……


    山間閑亭。


    靜默無聲,偶有春風吹拂,也難以撩起半點聲響!


    武道家們眺望著那橫亙兩座峻山的古老石橋,那橋,他們都曾經走過,風景曾諳,留下過他們的足跡與汗水。


    然而,一代新人換舊人。


    那石橋上的風景依舊,可是踏足石橋的人,卻是換了一撥又一撥。


    他們也數不清如今這撥人族少年,是第幾撥了。


    哪怕是趙鞅和裴同嗣也都不曾言語,安靜的看著,迴憶著曾經在橋上所經曆的一切。


    老院長謝顧堂,輕捋著胡須,看著一位位人族的希望在石橋上前行,他心頭便會逐漸浮上些許欣慰。


    忽然,老院長謝顧堂一怔,眸光逐漸鋒銳,身軀緩緩直立而起。


    側方,康武捋著八字胡慨然開口:“曹天罡不愧是大朝師撿得的寶,天賦當真一絕。”


    “心如明鏡,洗盡塵埃,注定是要成為武道家的天才,洗塵橋的考驗對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麽。”


    康武的話,似是打破了寂靜。


    然而,沒人理會他。


    周圍的武道家們,唿吸突然有些急促,甚至有些不可思議。


    “康師……你且看那短褂少年……”


    有武道宮的武道家,提醒了一句。


    康武一怔,再度扭頭定睛看去,剛才他一門心思都落在了曹天罡身上,卻是忽略了最前端的少年,那少年好像是裴同嗣看中的小家夥吧?


    這一看,康武手驀地一抖,揪下了八字胡上須一縷!


    他卻是渾然不知疼,隻是張著嘴,喘一口粗氣,一臉震撼!


    曹天罡隻是頭頂一鬥人皇氣。


    那少年,人皇氣都匯聚成了蟒龍,盤踞在身側,隔著老遠都能感受到那份咆哮。


    橋上人皇氣十鬥,此子獨得八鬥?!


    此子……做了什麽?!


    你這是洗塵心嗎?


    你這是拿人皇氣衝澡啊!


    “哈哈哈哈……”


    大家震驚之際,側方頓時有暢快大笑之聲傳來!


    那是裴同嗣的笑聲,笑的毫不遮掩,笑的狂放肆意!


    方舟可是能創造《氣海雪山經》的天才!


    獨得八鬥橋上人皇氣又如何?!


    看著四周人震撼的模樣,裴同嗣笑的合不攏嘴!


    就這?


    爾等就這點心理承受能力?


    省著點震驚的表情吧!


    待得《氣海雪山經》出世!


    裴某怕諸位表情不夠用!


    老院長謝顧堂站起身,周身有雄渾的人皇氣不受控製的溢出,他的眼眸精亮。


    盯著那環伺著人皇氣所凝聚的蟒龍的少年,心頭像是遭受到重錘的敲擊!


    “洗塵橋,洗的是塵心,卻還有一種說法,洗塵橋上映照的……是前塵!”


    謝顧堂的眼眸中,竟是有些溫潤。


    他癡癡的看著那夕照石橋的畫麵。


    恍然間,他似是望穿歲月千萬載,看到了一尊皇者背負著手,佇立平平無奇的石橋,憂思人族之未來的畫麵。


    原本因為人皇氣衰減,對人族未來憂思不已的老人,在這一刻,忽然心安。


    ……


    ……


    巨大青石之上。


    趙爺叼著的煙杆突然就掉落在了地上。


    他看著方舟在夕陽映照下,周身人皇氣匯聚像是盤踞著一條龍的方舟,直接就傻眼了。


    寶貴的煙杆掉落在地,都渾然不知,甚至忘了心疼。


    他扭頭直勾勾的盯著管天元,寒氣衝九霄!


    不是說方舟崛起於微末,很難洗塵嗎?


    不是說方舟小廝身份,世俗糾葛嚴重?


    不是說方舟比起武道宮弟子,更難行?


    你睜大眼看看洗塵橋上那發生踩踏,那些哭爹喊娘,沒了人皇氣收斂的武道宮弟子……


    你良心不會痛嗎?


    趙爺覺得自己居然會相信管天元頭頭是道的分析!


    最重要的是,趙爺居然還覺得很有道理,開始為方舟而擔憂!


    他擔你妹個心啊!


    方舟背後站著個管爺!


    趙爺感覺自己腦子壞了,智商抽了!


    暗自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在相信管天元的鬼話了!


    若是再昏了頭的信一次。


    他老趙,就燒了珍藏的那幾本絕版小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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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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