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隻剩天地一片春雨嘈雜。


    避雨廊內,武道宮的弟子,皆是怔神的望著這一幕。


    曹天罡,這位在他們心目中,堪稱年輕一代第一人,這是在與新武會的這位新人討論考題麽?


    這種感覺,莫名的有些詭異。


    武道宮和新武會……應該是對立的。


    彼此之間的新人也應該是對立的才對,雙方都是在爭奪新晉武道家的名額。


    為什麽曹天罡居然一出書樓,就徑直的找方舟聊考題?


    事實上,此時此刻,最尷尬的就要數南明宇。


    作為武道家康武的徒弟,南明宇自認為與曹天罡的關係算是極好,可是,現在他卻有種被曹天罡無形中狠狠抽了一巴掌的感覺!


    曹天罡在南明宇認知中,是比較高冷的人,不愛笑,不愛說話,不愛與人交流,就像是孤傲的寒梅,淩寒獨自開。


    然而,此刻,曹天罡居然主動和一個被他南明宇看不上的新武會的新人聊考題……


    南明宇感覺自己心目中的曹兄的高冷形象瞬間崩塌。


    原來,他一直都不了解曹兄。


    原來……曹兄不是不愛講話,隻是沒有尋得能夠講話和交流的存在!


    南明宇很心塞。


    曹天罡不與他討論考題,卻是與方舟討論考題……


    這意味著什麽?


    意味著惺惺相惜。


    在學霸的世界裏,能夠入學霸眼的,唯有學霸。


    簡單點說,能征服學霸的唯有學霸。


    所以……曹天罡認為方舟是和他一個層次的存在,所以才會找尋方舟討論考題。


    他南明宇,不配。


    南明宇不再喋喋不休,眉眼間,竟是有複雜的愁緒。


    曹兄,你開心就好。


    逐漸有嘩然之聲在避雨廊中響徹開來。


    哪怕是新武會一方,眾人也都是愣住。


    陸慈微微張開了嘴巴,錯愕的看著曹天罡,卻是發現曹天罡眼中根本沒有她,也沒有徐秀,以及其他人。


    似乎,在曹天罡眼中,隻剩下了方舟。


    方舟微微愣神,看著完美臉頰上,滿是認真情緒的曹天罡,心中感覺有些詭異。


    不過,方舟倒是沒有拒絕曹天罡的交流。


    武道本就是在交流中不斷進步。


    有劍法曰遊蛇,勁自丹田出,力發何處?


    對於這道題,方舟還是有自己的考量。


    “劍法遊蛇,應該模擬蛇類的劍法,勁力自丹田中,但蛇身柔軟,劍法亦是柔軟,故而當用柔勁,我對柔勁稍有研究,力發當自腳掌,入七寸腰,最後入臂,遞送自腕,但主發力點,當是腰。”


    方舟麵色淡然道。


    曹天罡聞言,微微頷首。


    隨後,曹天罡亦是把自己的答案說了出來,兩者的答案措辭雖然相互之間稍有不同,但是整體思路差別並不大。


    方舟聞言,亦是陷入思忱,兩人相互對照了番答案,心中皆是有數。


    而旁邊,武道宮的弟子和新武會的弟子皆是豎起耳朵,聆聽二人的對話,有的恍然大悟,有的則滿頭霧水。


    許多武道宮的弟子捂住胸口,麵色難看。


    “我答錯了,我答的是發力於手腕,我是不是想的太淺了……”


    “曹天罡的答案不會有錯,那就是我錯了,我答的是發力於手臂,我還是不夠深。”


    “艸!我想的很深啊,我覺得這道題可能比較抽象,所以,我寫的是發力於心!”


    ……


    似乎有哀嚎聲在周圍傳開。


    陸慈用手肘頂了頂聽的津津有味的徐秀。


    “秀秀,你聽的懂嗎?”


    陸慈有點懵,方舟和曹天罡的交流,讓她有點迷糊。


    這就是天才的世界嗎?


    交流都不說人話的。


    徐秀笑了笑:“聽……聽聽得懂,我我我……我的迴答與他們雖然稍有出路,但大體是相同的。”


    春雨仍舊在下,避雨廊中卻一片熱鬧。


    曹天罡自顧自的和方舟對答案,絲毫沒有顧忌到周圍武道宮弟子的心情。


    方舟也與曹天罡對答案,他對曹天罡也頗為感興趣,畢竟,兩人都是作答到了最後才交卷,如今答案對下來,前兩道大題的迴答,竟是都大同小異。


    “第三道題,且評吾師之血脈武道,你怎麽看?”


    曹天罡嘴角微微挑起的笑容,逐漸被撫平,他頗為嚴肅的看向方舟。


    這個問題,很重要。


    “血脈武道肯定不好,我等修煉氣武道,都看不上血脈武道……曹兄,這個問題,雖然難,但是實際上,考量的隻是我等敢不敢作答的膽量。”


    一旁,南明宇聽到這個問題,頓時來了精神,開口道。


    然而,他剛說完,曹天罡麵無表情的看著他,眼眸中毫無情緒,冷的像是六月飛雪。


    南明宇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


    事實上,曹天罡此時內心對南明宇隻有一個句話。


    閉嘴,你懂個屁!


    方舟倒是沒有理會南明宇的話語,看向曹天罡,沉吟半響,看了一眼朦朧灰茫的春雨天色,緩緩道:“血脈武道有功有過,但整體而言,功大於過。”


    這話一出,周圍寂靜片刻。


    許多武道宮弟子錯愕非常,南明宇亦是愕然。


    若是他記得不錯,新武會和大朝師曹滿是敵對的吧?


    這小子,言語中,竟是在誇讚大朝師的血脈武道?


    曹天罡眼眸陡然精亮,目光灼灼的盯著方舟。


    方舟斟酌了下語句,道:“自大慶皇朝禁武至今,已過八百載,因焚書坑武的後遺症,人族武道孱弱,人人難習武,如今,哪怕重新發布武道典籍,想要習成武功,也未必容易。”


    “傳統的武道,以及煉氣武道,需要花費大量的時間精力去打磨,而且成效慢,這是其一,其二需要天賦,並不是人人都能修行煉氣武道。”


    “而血脈武道的出現,降低了習武門檻,讓普通人也能夠通過血脈武道,成為武者。”


    “對於人族而言,血脈武道能夠快速培養武者,形成可以與異族對抗的戰力,這是最關鍵的。”


    “亦可以說,如今的人族雖然依舊孱弱,被異族所蠶食,但是,若是異族真的發動對人族域界的總攻,人族培養出的血脈武者,卻是能夠形成一股抵抗的力量。”


    “當然,弊端也有,血脈武道的弊端同樣不小,因為需要向異族購買精血,會導致大量的靈晶資源外流,另外,血脈武道在高端戰力的培養上,效果並不明顯,甚至可以說很糟糕。”


    方舟侃侃而談,有的是之前與流浪詩人交流時候所談及的話題,有的則是融入了他自己的思考。


    “血脈武道一旦踏足高端戰力,精血中所蘊含的意誌會擾亂心智,影響靈智且不說,很有可能異族會在其上動手腳,使得高端戰力受製於異族,這是最為致命的,但這並非血脈武道之大過。”


    “故而,我個人覺得,低端戰力的培養,可用血脈武道,但是高端戰力的培養,更傾向於煉氣武道與武道家。”


    “世間安得兩全法,血脈武道本無錯,隻是他的上限太低,而且連鎖反應也極大,越是強大的精血,或許越容易受限於異族。”


    “但大朝師推行血脈武道的根本目的,個人覺得,也不是為了增添高端戰力。”


    “人族如今血脈武道所形成的軍隊數量具體有多少,我不得而知,但我可以猜測,血脈武道的推行,讓人族擁有了與異族一戰的軍隊。”


    “師異長技以製異,並非不可。”


    方舟的話語聲並不大。


    嘈雜的春雨,也開始逐漸安靜下來,像是一個鬧夠脾氣的幼童,眼角帶淚,安靜的看著美好的世界。


    周圍人麵麵相覷。


    武道宮的弟子們,心情極度複雜。


    南明宇低頭看著地麵,整個人有些不知所措,似是在思索和思考著什麽。


    方舟所評價的血脈武道,一改他們的認知,對他們的心神產生了全新的衝擊。


    曹天罡完美無瑕的麵龐之上,突然湧上一抹興奮。


    他攥起拳頭,看著方舟。


    “很棒!”


    曹天罡口中迸出了一句。


    方舟一陣無言,卻見曹天罡後撤一步,寬袖揚擺,雙手於身前交疊,朝著方舟深深作揖。


    世間安得兩全法……


    曹天罡眼眸微微濕潤,他忽然有些理解老師了。


    他的眼前浮現出一副畫麵。


    畫麵中,曹滿立於山巔,衣袂飛揚,背負雙手,眺望人間山河。


    麵容上的表情肆意而張狂對他,道:“天罡,你知道什麽是武道家的本質嗎?”


    “當全天下都不理解的時候,你依舊堅持著自己,這便是武道家的本質。”


    “別在意謾罵,別在意詆毀,明白自己的本心,身在黑暗心有光明,那這天,便遮不住你的眼。”


    那時候,曹天罡不懂。


    而如今,聽了方舟一席話,曹天罡卻是有些明白了。


    方舟一怔,亦是作揖迴禮。


    ……


    ……


    春雨,閑亭,雨打桃花。


    形成一幅江南煙雨的山水精致,美的讓人沉醉。


    孫紅猿撐著油紙傘,護著卷題,在煙雨間,踏著青石板路,緩緩朝著閑亭而來。


    他的身邊,跟著幾位白衫的雲麓書院教習,一同入亭。


    亭間。


    與老院長謝顧堂有說有笑的裴同嗣見狀,站起身,一擺藍衫,笑道:“評卷之事,裴某就暫時迴避。”


    “老院長,改日咱們再聊聊詩詞。”


    老院長捋著白胡子,滿麵紅光,口中咀嚼著詩詞,嘴角笑意不住湧出。


    “好詩啊,都是好詩……”


    “小裴啊,以後若有更多的好詩,多來與老夫分享,人老了,沒別的愛好,就是下下棋,賞賞詩。”


    “好。”


    裴同嗣一笑,轉身踏足春雨中,雨水浸濕藍衫,身形卻搖擺間,消失在了朦朧煙雨內。


    閑亭中,孫紅猿將卷題放在了石桌上,躬身道:“院長,此次來參加武道家考核的考生,除去犯了規矩被學生扔出去的考生外,所有答卷皆在此。”


    老院長坐在椅子上,看了孫紅猿一眼,道:“紅猿啊,你又扒了不少考生的衣了吧?”


    孫紅猿撓了撓後腦勺,露出兩個酒窩的憨憨微笑。


    “院長,都是他們自找的,我笑臉相迎,他們不給麵子,那我隻好按規矩辦事。”


    孫紅猿道。


    周圍的幾位教習,不由樂笑出聲。


    對於孫紅猿的舉止行為,也都有所預料。


    院長笑著搖了搖頭:“若是遇到女子,你也扒衣,萬一對方賴上你,可就不好收場了。”


    “來,審卷。”


    “三大題,甲乙丙丁四等分,需要有兩道大題甲等分方可過關,條件放寬點,隻要不要太離譜,都可給過。”


    院長慈祥說道。


    筆試的目的,隻是考察心性與武道基礎,並不是真的為了將眾人阻在門外。


    幾位教習和孫紅猿坐在石椅上,正色道。


    山外煙雨朦朧,閑亭內,審卷之人默然,隻有春雨落黑瓦,裹挾著春風的微微聲與卷紙翻頁聲在輕響。


    春風愜意,讓人有種昏昏欲睡感。


    評卷的過程,並不複雜,院長負責統籌大局,孫紅猿等人負責評分。


    若是出現爭議,再交由院長決斷。


    事實上,總共也就百來張卷紙,評卷並不需要花費多長時間。


    老院長坐在一旁,喝著碧綠熱茶。


    忽然,老院長似是想到什麽,對孫紅猿道:“把曹滿徒弟的答卷與老夫瞧瞧。”


    “另外,把那叫做方舟的小家夥的答卷也拿來。”


    孫紅猿詫異的應了聲,隨後開始在卷紙中翻找。


    找尋到後,將兩張卷紙遞給了老院長。


    老院長輕啜一口碧綠茶,撣了撣卷紙,眯眼觀看起來。


    老院長先看的是曹天罡的卷紙,看了好一會兒後,才是放下了卷紙,笑道:“曹滿這家夥,從不收徒,如今收了一個徒弟,看來還不錯,這家夥收徒的眼光還是可以的。”


    隨後,老院長拿起了方舟的卷紙。


    白色眉毛一挑,目光落在了血脈武道的評說上,眼眸中倒是有些許精芒閃爍。


    許久,放下卷紙。


    老院長望著滿山春雨,眸光深邃。


    “世間安得兩全法……”


    一聲長歎後,老院長笑了起來,眼眸中熠熠泛光。


    “風聲雨聲雷聲瀚海波濤聲,卻如何比得我人族金戈鐵馬氣吞聲。”


    “不知道有生之年,可否看到驅逐異族江山歸複,我人族天驕領兵策馬馳騁虛空,踏破諸族百萬天的盛景。”


    ……


    ……


    山嶽之巔,有風有雨有青衣。


    趙鞅一席青衣佇立山巔,閉目,抱劍,無數春雨斜落而下,皆是於他頭頂之上扭曲,分散落開。


    裴同嗣一席藍衣,大笑間,踏空而至。


    望著趙鞅,慨然道:“蓄勢養劍呢?”


    趙鞅依舊閉目,像是塊頑石般不動:“殺皇帝的劍,自然是要養的鋒銳點。”


    “怕殺的慢,便被人阻了。”


    “狗皇帝的命,保的人還是很多。”


    裴同嗣尋得一塊青石,藍衫輕撫,掃去其上水漬,慵懶的坐下。


    “你是說曹滿?”


    “曹滿若是阻攔,你近不得那皇帝周身半尺。”


    裴同嗣道。


    趙鞅撇嘴:“我承認曹滿的確是厲害,但我不怕他。”


    “我就一條命,他難不成還能殺我個三四迴?誰怕誰?”


    裴同嗣大笑起來:“今日卷題,院長出了一題,且評曹滿的血脈武道,你怎麽看?”


    趙鞅依舊抱著劍,閉目不曾睜眼。


    “我等武道家雖然都看不上血脈武道,但,不得不承認,曹滿能夠借血脈武道,屹立武道家之巔……”


    “這道難不成還能差到臭水溝?”


    “不管什麽武道,能壯人族,能殺異族,便是好道!”


    趙鞅閉目沉聲。


    裴同嗣聞言,大笑起來,趙鞅還是趙鞅,話糙理不糙。


    滿山風雨,竟是變得格外燦爛起來。


    ……


    ……


    春雨漸漸停息。


    碧綠樹葉上,沾染著雨珠,滑落至葉尖,渾源飽滿如露珠,驟然垂落在地,落在如鏡麵的水窪中,泛起一圈漣漪。


    春雨結束,陰雲漸散。


    有絢爛的紅霞自雲彩之間擴散開來,明豔而燦爛。


    避雨廊中。


    武道宮的弟子們沉默無言,大家都在默默等待著筆試的結果。


    事實上,大家心頭都開始忐忑不安。


    方舟和曹天罡的對答案,對的他們滿心拔涼。


    雙甲?


    他們感覺能得雙乙評分都很不錯了!


    一開始,參加武道家考核的他們,信心滿滿,但是現在,他們發現武道家考核……真的是好難!


    他們可能連筆試都過不了。


    更逞論進入雲麓書院的後山解武碑了。


    他們不配。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雨過天晴。


    但是,卻露出了晚霞,晚霞絢爛,猶如暈染的絲綢,拉扯出美豔的煙雲。


    遠處,春雨洗過的山間石徑,晚霞投射其上,散發著絢爛的光。


    孫紅猿一席白衣,手中拿著一張紅色卷紙,笑靨如花的自山間走來。


    避雨廊中,所有人都精神起來。


    哪怕是閉目的曹天罡亦是睜開了眼,望向了孫紅猿。


    行至避雨廊前。


    孫紅猿望向眾人。


    “經過我等與書院謝院長的評定,筆試榜單已經出來。”


    孫紅猿的話,頓時引起了一陣騷亂,大家都是激動又忐忑,生怕自己落榜。


    方舟亦是深吸一口氣,有些小緊張。


    而曹天罡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完美的臉頰上,掛著嚴肅,朝著方舟點了點頭:“你不應該緊張,你必過。”


    方舟有點懵,為何你對我如此有信心?


    似乎感受到方舟的目光,曹天罡微微揚起下巴:“因為我也必過。”


    你必過,我就必過?


    你說的好有道理。


    方舟無言,想了想,指了指陸慈和徐秀,對曹天罡說道:“我擔心的是我的同伴。”


    曹天罡一怔。


    隨後,下意識的扭頭看了眼遠處的南明宇,以及忐忑不已的武道宮弟子們。


    曹天罡完美的臉上閃過一抹糾結。


    “差點忘了……我的同伴是他們。”


    剛湊過來的南明宇,頓時感覺心口中了一根箭。


    南明宇:“……”


    望著匯聚而來的諸多參加武道家考核的眾人。


    孫紅猿臉上露出微笑,兩個酒窩深邃如旋渦。


    他高聲道:“開榜!”


    隨後,抖落紅紙榜單,有氣機自孫紅猿的丹田中湧出。


    那紅紙榜單,竟是懸空而起,漂浮於空!


    雨後的夕陽透過晚霞縫隙,斜照避雨廊,廊間彩霞漫漫,映照在榜單。


    一個個名字,散發著金光,自榜上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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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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