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幾日都沒有露麵,想來是因為那天的事情惱了她。


    原以為他是要與她相安無事,如今聽到這話卻忍不住升起了幾分惱怒。


    瑞珠更是咬住了下唇,眼中帶著幾分屈辱,臉色發白地輕輕喊了一聲:“娘娘,您不能去。”


    宮中流言本就甚囂塵上,更何況寧詩婧身為太後娘娘,哪有自己主動去臣子車架上的?


    這分明就是侮辱。


    寧詩婧握了握瑞珠的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轉頭看向小太監,神色中透著點冷淡,道:“跟鍾大人說,哀家不喜歡跟別人共乘,鍾大人如果有什麽事情的話,等到了再說也不遲。”


    小太監的臉上露出遲疑,卻又不敢再說什麽,隻好恭敬地應了聲去迴話了。


    瑞珠猶帶著幾分憤憤,四周人多眼雜不好說些什麽,隻能壓低了嗓音道:“娘娘,奴婢扶您上鳳輦。”


    另一廂,小太監迴了話,屏住了唿吸大氣都不敢喘地垂著眸子。


    高大的車輦裏麵一片靜寂,一絲聲音都沒有傳出來,仿佛暴風雨前的寂靜。


    小太監的額頭上頓時見了汗,生怕九千歲一個不愉,降罪到他的頭上。


    就在他神思不屬的時候,忽然見到那暗色繡金紋的車簾微微晃動,一隻穿著黑色皂靴的腳落在了他的眼前。


    那位傳聞中向來喜怒無常的九千歲長身玉立地在車輦前站住腳,嗓音淡淡的仿佛帶著點無奈的笑意,道:“山不來就我,我去就山。”


    那小太監頓時一怔,過於驚訝之下竟然放肆地抬起頭來,就見那抹威嚴的紅色身影試試然然地甩袖往太後娘娘的鳳輦走過去了。


    小太監幾乎懷疑自己是幻聽幻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見那身影依然如此,幾乎不敢置信。


    太後的鳳輦自然是寬敞舒適,不僅加了防震的措施,而且內部鋪了厚厚的一層棉墊,務必讓裏麵的人最少的感受到顛簸。


    在車廂內部則布置了一個暖幾,冬日的時候可以在底部擱上炭盆保持車廂裏的溫暖,上麵部分設計了幾個小抽屜,裏麵擺了吃食和打發時間的書。


    至於幾麵上,則是放了底部鑲嵌磁鐵的茶壺和茶盞。


    瑞珠正跪坐在一旁,將這些東西擺出來,寧詩婧平靜地挑了一本遊記,打算路上打發時間。


    就在這個時候,隻聽外麵傳來一聲清冷的嗓音:“臣,拜見娘娘。”


    瑞珠的動作頓時一僵。


    寧詩婧心中無聲地歎了口氣,親自掀開簾子,看著外麵含笑而立的鍾玉珩問了一句:“鍾大人有什麽事情?”


    鍾玉珩看著她,眼底的笑意更濃,道:“臣邀請娘娘共乘,娘娘既然拒絕了臣,臣便厚著臉皮來與娘娘共乘。”


    他這到底要搞什麽鬼?


    寧詩婧皺了眉,打量了他兩眼,道:“哀家已經說過了,哀家不習慣跟其他人共乘。”


    “娘娘的小宮女,不正在裏麵伺候著呢嗎?”鍾玉珩豈會就這樣退縮,聽到這話意味深長地看了車廂一眼,道:“娘娘不肯讓臣上車,是不是隻是單純的不想跟臣共乘?”


    這人怎麽這樣的厚臉皮?她分明是婉拒,他卻偏偏要掰扯開。


    簡直……


    寧詩婧竟然不知道該怎麽答話。


    鍾玉珩卻直勾勾地瞧著她,也不顧四周都是隨侍的太監宮女和侍衛,猶自道:“娘娘獨獨排斥與臣共乘,到底是臣哪裏招惹了娘娘,惹得娘娘厭惡,還是娘娘在避諱什麽?”


    就差沒直白的說,她如果不讓他上鳳輦,就是做賊心虛,故意在遮掩什麽了。


    寧詩婧氣得牙癢,重重的將簾子甩了下來,道:“鍾大人上車吧!”


    鍾玉珩才不管四周的宮人是不是都偷偷豎起了耳朵,聽到這話眼中泛起笑紋,欣然應聲之後動作優雅而迅速地上了鳳輦。


    瑞珠氣得臉頰都鼓了起來,這裏沒她說話的份,她隻能悶頭沏茶,心中卻憂慮又生氣。


    娘娘在後宮之中已經如履薄冰,鍾大人卻還要不顧娘娘的名節這樣行事……


    哎。


    鍾玉珩也不見客氣,自顧自在鳳輦上挑了一側坐了,大長腿一隻蜷起,另一隻卻往前一伸,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坐在車壁上皺起了眉頭,衝瑞珠道:“你出去伺候著。”


    瑞珠簡直要被他的無恥驚呆了,抬起頭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無助地看向自家娘娘。


    寧詩婧的臉色不太好看,瞪他一眼道:“鍾大人好大的威風,才進了哀家的鳳輦就要趕瑞珠下去,生怕別人不誤會點什麽似的。”


    就算他是個太監,以他如今的身份也足以弱化這一點。


    宮中又風言風語,她跟他孤……算是孤男吧,孤男寡女的待在車廂裏,這次迴來指不定宮中要傳成了什麽樣子。


    鍾玉珩麵露無奈,攤了攤手道:“倒也不是臣一定要為難娘娘,實在是車廂狹窄,臣的腿都沒有地方安放。臣也是為娘娘考慮,免得一會兒上路,總是碰到娘娘,冒犯了娘娘。”


    寧詩婧皺眉看他那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


    這鳳輦再寬敞也是為女眷設計的,他這樣身材高挑的男人進來確實顯得有幾分委屈。


    蜷起的那條腿還好些,伸開的這條斜斜跨過半個車廂還嫌局促,正僵硬地抵在對麵的車壁上。


    隻是……


    寧詩婧道:“鍾大人行正坐端,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伸不開不能一並蜷起來嗎?自己厚著臉皮賴上來的,還要在她的車廂裏作威作福不成?


    聽到這話,鍾玉珩的臉上倒是沒露出什麽異樣的神色,那雙黑沉的眼眸卻莫名多了幾分濕漉漉,瞧起來怪可憐的。


    他有什麽好可憐的。寧詩婧轉頭不看他。


    見她這樣,鍾玉珩帶著幾分淡淡的失落,嗓音平靜地道:“臣也知曉這樣失禮……隻是臣這些日子為了能空出今日與娘娘去京郊巡查,熬了好幾個晚上才將政務提前處理完畢,安排好行程。除此之外,還要審問之前抓住的賊子,已經有幾夜沒能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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