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詩婧實在是被她哭得沒辦法,無奈道:“小哭包,你可別哭了。這金豆子掉的我都心疼了。”


    “是奴婢沒有保護好娘娘……”瑞珠快自責死了。


    就在這個時候,趙大喜急匆匆的跑進來,恭敬地道:“娘娘……寧太師在外麵求見。”


    寧詩婧一怔。


    她這還沒緩過氣兒來,寧清河就來了?鍾玉珩到底做了什麽。


    趙大喜見她不說話,猶豫了下還是小聲提醒道:“娘娘,九千歲說……”


    “九千歲什麽九千歲!”瑞珠怒瞪他一眼,顯然火還沒消,氣惱道:“娘娘是太後娘娘,還要聽九千歲擺布不成?口口聲聲九千歲,你迴去找你自家主子去吧!”


    趙大喜很無辜的賠笑:“瑞珠姑娘,我這不是也是為了娘娘著想嗎?九千歲總不至於害了娘娘。”


    “誰知道呢!”想到鍾玉珩扯著自家娘娘跳崖的那一幕,瑞珠快氣死了,紅著眼眶道:“這宮中沒幾個好人。”


    因為氣憤和心疼,連對鍾玉珩的恐懼都忘了。


    寧詩婧又是感動又是好笑,摸摸她的頭微笑道:“好了,我都迴來了,別生氣了。”


    又對著趙大喜吩咐:“大喜,去跟寧太師說,我身體還沒好,正在臥床休息,不方便見客。”


    有了鍾玉珩的話在先,寧詩婧在趙大喜麵前也放鬆了許多,相處更自在了些。


    鍾玉珩雖然喜怒莫測,卻是一個十足驕傲的人。他既然放話讓趙大喜跟在她身邊好好伺候著,她就相信他不會陰奉陽違。


    而且兩個人還有合作,他總不至於害她。相比於寧清河,她寧願相信鍾玉珩。


    察覺到她的信任,趙大喜心中也忍不住感動踏實幾分,聞言忙點頭道:“是。”


    然而不等趙大喜迴來迴話,殿門口傳來一陣喧嘩,寧清河甩袖闊步進來,臉上暴怒的神色幾乎不加遮掩。


    寧詩婧有些意外。


    寧清河就算再怎麽憤怒,也不見這樣不知禮數的直接衝進來過。如今他不顧規矩,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讓他這般憤怒?


    趙大喜進來先跪倒在地,連聲道:“娘娘恕罪,奴才沒有攔住寧大人。”


    其他人也或真或假的跪倒在地,到底有幾分真心幾分敷衍就不知道了。


    寧詩婧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道:“下去吧。”


    等他們都叩首下去,寧清河滿臉的怒火收斂了許多,拱手行禮道:“見過娘娘。”


    寧詩婧的心中頓時有數,含笑親手為他斟了杯茶,道:“父親請坐,不知道父親今日闖進永慈宮,為了什麽事情?”


    寧清河卻並不急著說話,反而撩起後擺坐了下來,諷刺道:“老臣如今求見娘娘,是越發艱難了。”


    “父親見諒。”寧詩婧悠然道:“哀家倒是想為父親分憂。然而身在深宮之中,萬事都不由己……”


    長長的歎了口氣,像是十分無奈。


    寧清河的眼神一閃,聽懂她話裏的暗示,神情頓時緩和幾分,沉吟道:“娘娘一直這樣也不是辦法。”


    似乎對她的狀態極為憂心。


    寧詩婧心底好笑,臉上倒沒露出什麽,隻是欲言又止:“哀家何嚐不想……算了。父親還沒說,今天怎麽怒氣衝衝的?”


    “娘娘可知,鍾玉珩迴宮就將歸京參與官員考核的漓江知府高文昌高大人下了獄?”


    提到這件事,寧清河的臉上又重新湧上幾分薄怒,拍桌道:“欺人太甚!高文昌方才歸京,與行刺他的人有什麽關係?隻恨那行刺的人手腳不夠幹淨,否則……”


    “父親!”寧詩婧猛地抬高聲音打斷他接下來的話,厲聲道:“隔牆有耳。”


    寧清河這個老狐狸,也不知道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明知道他們在這永慈宮中的談話很有可能被人聽了去,還敢這樣直白地說這些話。


    況且……若是那些行刺的人再兇狠一點,隻怕她也要跟著鍾玉珩沒了小命。


    寧詩婧莫名覺得,若是鍾玉珩真的瀕臨危急,恐怕就算是死也要拽著她往黃泉走一遭。


    寧清河悻悻地住了口,捏著茶杯的手掌用力,繃起青筋道:“這賊子委實過分。”


    若說他真是為了那位高知府打抱不平而發怒,寧詩婧是不信的。


    聽到這話她略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問道:“父親跟高大人相熟?”


    “高大人是為父主考那一年的一榜進士。”寧清河抿了口茶,淡淡的道:“也算得上是我的學生,平日裏素來待我以師徒之禮,為官清正,是個清流。”


    寧詩婧頓時了然。


    作為清流表率,又有師徒之誼,高文昌出了事兒,寧清河如果沒有反應的話自然是寒了追隨他的人的心。


    他今天不顧禮數闖慈寧宮,要為高文昌出頭的意願隻怕占了三分尚且不足,七分都是做給朝臣和天下人看,為了他自己的名聲。


    小太後作為他的女兒都不曾聽說高文昌這層關係,隻怕在他心中也占不了幾分。


    寧詩婧隻覺有些嘲諷,卻又心中忍不住略沉了沉。


    她捏了捏手上的玉扳指——打從鍾玉珩冷不丁追問她扳指去了哪兒之後,她為了減少麻煩便時時將這扳指套在手上。


    思索之後,她才略微皺眉,為難道:“父親的意思是……?”


    “老臣鬥膽請娘娘為高大人主持公道。”寧清河肅容拱了拱手,道:“如今那鍾玉珩在朝堂中橫行霸道,娘娘作為陛下的母親,理當站出來率領朝臣為高大人發聲。”


    果然。


    寧詩婧冷笑一聲,麵上不動聲色,端起茶盞擋住滿含嘲諷的嘴角,淡聲道:“父親說的有道理……可是……”


    她臉上的為難更深重幾分,擱下茶盞歎息道:“父親,現在是關鍵時候了……那件事,左右不過是這兩天了。”


    她倒要看看,在這位寧大人的眼裏,到底是那位清流學生的命重要,還是即將唾手可得的權力更重要。


    他是不是真的已經涼薄到了冷血的地步。


    寧清河聞言神情一動,確認了一遍:“娘娘打算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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