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沉的笑聲震蕩著在耳邊響起的時候,她的耳道內不可抑製地升起幾分酥麻。


    他笑道:“娘娘若是想要賞花,隻管吩咐了下人去剪了來就是。娘娘鳳體尊貴,還是當心些不要被弄傷了才是。”


    籠罩在他強大的氣勢下,鼻端全都是他身上的冷香,寧詩婧一時心亂如麻,竟然失了平常的冷靜,分不清他這話到底是警告還是隨口一說。


    “貴太妃娘娘,您不能就這樣進去……奴婢這就去跟太後娘娘通稟一聲……”


    就在這個時候,宮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寧詩婧下意識抬頭一看,就見那柳笙笙穿著一身橙色宮裝,正氣勢洶洶地衝進來。


    她才入了永慈宮的門,就若有所感的抬起頭,直勾勾地對上了寧詩婧的眼神,瞳孔驟然張大。


    高大男人一襲張揚的紅袍,眉眼如畫,眼眸深邃又亮如寒星,鴉色濃密長睫低垂著,麵目柔和地跟懷中人說著什麽。


    而那身形嬌小卻麵容柔美,星眸閃亮的少女正如這春日含苞待放的嬌嫩花朵,臉頰泛紅地看過來。


    柳笙笙隻覺心中猛地炸開什麽,驚駭之下下意識轉身想走。


    就在這個時候,那男人抬起一雙沁著冷意的眼眸,隻是隨意的一瞥,就讓她雙腳生生釘在地上,不敢動彈分毫。


    鍾玉珩嘴角的笑意加深,伸手挑了一下寧詩婧耳垂上的朱紅色瑪瑙耳鐺,道:“呀,糟了。看貴太妃這樣子,怕是誤會了什麽。”


    口氣矯揉造作地恨不能讓人揍他。


    寧詩婧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不顧形象的翻了個白眼,道:“若是公公能現在就放開哀家,這話倒是還有幾分可信度。”


    鍾玉珩忍不住又一次低笑出聲,卻並沒有再難為她,而是果真如她所言的後退兩步,站在了合適的距離。


    而後,才又不輕不淡的抬眼吩咐道:“還不請貴太妃進來?”


    窗邊輪值的小太監身子一抖,應了聲忙恭恭敬敬地過去將柳笙笙請過來。


    寧詩婧顧不得計較他的逾越,快走兩步在首位坐下,端茶想要喝一口降降火氣,卻被鍾玉珩抬手攔了下來。


    迎著她含著不易察覺的怒意的目光,鍾玉珩笑道:“茶水已經涼了,傷身的很,臣給娘娘倒杯新的。”


    說著就端起茶盞,動作優雅地將茶水從窗戶上潑了出去,那輕鬆寫意的勁兒,不像是在做伺候人的活兒,反倒像是在潑墨作畫一般優雅。


    柳笙笙被小太監引進來的時候,就見那位朝中人人戰戰兢兢的九千歲,正收斂了渾身氣勢站在寧詩婧的身側,玉白的手執著茶壺,為她添了一盞茶。


    鍾玉珩竟然在給寧詩婧添茶?!從他漸漸大權在握,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伺候人的活兒?


    看著這一幕,眼中的嫉妒幾乎化成了實質,柳笙笙死死地掐住掌心,才沒有失去理智撲上去撕碎寧詩婧如今的從容高貴。


    寧詩婧怎麽可能感受不到她這滿眼怨毒和嫉恨的目光,臉上卻四平八穩,尋常的抿了口茶,才道:“貴太妃,可是有什麽急事兒?”


    柳笙笙咬緊了牙關,麵上卻滿是不屑,抬著下巴道:“急事兒倒是沒有,本宮……”


    “原來沒有急事兒。”寧詩婧卻並不等她說完話,淡淡的打斷道:“那見了哀家貴太妃就傻站著,是不記得怎麽行禮了不成?貴太妃雖然年長一些,卻也算得上是芳華正茂,怎麽這記性就不行了?”


    這個賤人!她在說誰歲數大了記性不行?


    柳笙笙幾欲嘔血,猩紅著眼眶瞪視著她,咬牙切齒道:“太後娘娘,你不要太過分!”


    “貴太妃竟然覺得,給哀家行禮是過分的事情嗎?”寧詩婧冷笑一聲:“看來貴太妃果真是記性不太好,上次的警告這麽快就忘了。恰好,九千歲也在這兒,不如就請九千歲……”


    請他幹什麽?請他判定敏禎到底該不該在她的膝下教養嗎?


    想到寧詩婧之前說的話,柳笙笙猛地瞪大了眼睛。


    不!絕對不行!


    方才入門時候,見到兩人相處的曖昧畫麵還在眼前,她恨得更是到了極點。


    這鍾玉珩,竟然跟這個賤人攪和在了一起!她有什麽地方不如這個賤人?


    怪不得,怪不得柳家那樣盡心盡力,他卻仍舊選擇陳敏佶那個小東西坐上皇位!


    心中滿滿都是不甘,柳笙笙卻不敢讓她真的把事情擺到明麵上,強忍著恥辱規規矩矩的行禮:“見過太後娘娘,太後娘娘萬福金安。”


    寧詩婧淡笑著,撥了撥茶盞沒有說話。


    她怎麽可能看不出柳笙笙掩藏的恨意,卻並不打算就這樣輕飄飄的放過。


    鍾玉珩已經將東西送了過去,她胳膊擰不過大腿,自然不可能再去追迴來。


    可是……她堂堂太後娘娘和寧府的臉麵,卻不能任由這些人肆意的踐踏。


    既然柳嬌嬌成親的事情就已經過去,她不介意拿本就跟她站在對立麵的柳笙笙立威,也好叫那些朝中的百官們好好瞧瞧,她跟寧府到底是不是反目成仇。


    這些年在宮中養尊處優,除了先皇已經很少有人受得了她的禮。


    這個賤人,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她!


    保持著蹲身的動作,柳笙笙的小腿肚子開始打顫,隱隱仿佛有些抽筋。


    她的額頭上沁出一層冷汗,身子搖晃了一下。


    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那被她在心底裏咒罵了千萬次的人坐在上首,拿著帕子擦著嘴角悠悠地道:“貴太妃可當心些,莫要再永慈宮暈了過去。德容言功可是女德,若是貴太妃連尋常見禮都做不好,隻怕……”


    “你這是在故意刁難本宮!”柳笙笙怒火衝頭,索性豁出去一把站直了身子,瞪著她怒道:“本宮又沒有犯錯,娘娘這樣責罰本宮,到底是什麽道理?娘娘作為太後娘娘,母儀天下,就是這樣刁難後妃的?!”


    “若是先皇有靈,知道娘娘竟然這樣欺壓宮中老人,也不知道該如何的失望寒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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