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出如龍,狠狠砸在大地。


    激起一片灰霧。


    逃到不遠處的三人,不由凝神迴望,暗暗祈禱砸死鬼母。


    灰霧一旁,鬼母懷抱詭嬰,忽然閃現並飛向嶽山。她那玉脂般的手,指甲忽地長如匕首,直奔嶽山的麵目劃去。


    嶽山雙目一瞪,長槍撥轉一畫,槍身便擋住指甲,接著他用力將對方頂飛。


    長槍再轉,槍尖直奔鬼母心窩。


    鬼母立即暴退,對著嶽山射出指甲,足下更是一點槍身,借力退到更遠處。


    “嗤,鬼母也不過如此!”


    陰霧之中,傳來嶽山嗤笑聲,隨即就是他衝出的身影,飛也似地射向鬼母所在。他手中那杆大槍,騰蛇般靈活,偏又大氣堂皇。


    一招接著一招,連綿不絕,越打氣勢越盛。


    一槍下去,山石為之爆裂。


    鬼母竟不能抗衡,打得連連後退,臉色都變得難看了。


    眨眼間,荒涼的烏山邊界,隨著交戰化作一片廢墟。


    馬家村的遺跡,看不出完整的建築。


    看著二人大戰的場景,躲在大樹後的薛浩,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太強了,隨便一招,他都躲閃不了,更別說與之抗衡。他下意識舔嘴唇,如此強橫的鬼母,殺了能有多少殺戮值?


    這一刻,他比嶽山更渴望贏。


    鬼母借力後退,左手顫抖著藏於身後,厲聲叫道:“老母我帶著孩兒,今日姑且饒你一命!”


    “哈哈哈,老子殺人不忌老幼,今天就讓這鬼東西陪你一起!”


    嶽山暢懷大笑,手中提著精金長槍,徑直朝鬼母殺奔過去。


    大開大合!


    長槍當頭砸向鬼母。


    鬼母顧忌懷中詭嬰,盡力騰挪躲避,偶爾以陰爪襲擊逼退嶽山。奈何嶽山不躲不避,硬生生受她一抓,也狠狠掃她一槍。她吐了幾口血,橫移躲開那杆大槍,不敢繼續攻擊嶽山,拍開大槍縱身飄到遠處。


    “嶽山,來日老母必殺你!”


    話聲未落,她已轉身而逃,蛇形走位直奔林中。


    嶽山獰然一笑,將大槍插入土中,取下背後的精金大弓。


    他大喝一聲:“著!”


    箭如流星,穿透陰霧而去。


    他不聞不顧結果,連續出手三次,三杆鐵箭流星般飛射出去。


    竹林深處,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伴隨著詭嬰刺耳的哭聲。


    “……我必殺你!”


    “還有你三人,老母要殺光你們!”


    “老母必屠了河西郡城!”


    一聲聲怨毒的叫罵,逐漸消散在竹林深處,直到隻剩露水滴落竹葉之聲。


    寂靜良久。


    不遠處的三人,小心地從樹後走過來。


    不是他們不想逃離此地,是除了這嶽山身旁,他們不確定附近還有哪裏安全。


    王海還沒走近,已經連忙行禮,薛浩、成林也跟著行禮,一並向對方稟告了身份。嶽山頭也沒迴,擺了擺粗糙的大手,掏出酒袋灌了一大口。


    “大人,怎麽不追了!”王海忍不住詢問。


    那鬼母貌似受了傷,應該不是對手了?


    嶽山瞪他一眼,道:“你懂什麽,不放線怎麽釣魚?”


    “我會告訴你,老子身法不行?”


    他低聲嘟囔一句,又灌了一大口燒刀子,伸出手背抹了把下巴。好像意識到不妥,他抹的動作,很快變成捋胡須。


    事實上,追不上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則是射死了詭嬰,也算是解決了這次詭怪事件。鬼母無所顧慮,逃命速度也確實跟不上了。


    王海悻悻然,沒再說話。


    沒能留下嘛鬼母,薛浩心裏感到遺憾,那麽一大團行走的經驗值啊。他麵露猶豫之色,一咬牙道:“大人,我去搜查一下,看是否還有幸存者。”


    嶽山自顧自灌著烈酒,不耐煩地擺擺手。


    鬼母真的走了?


    帶著疑懼的心緒,薛浩走向鬼母逃走的密林,搜查幸存者也不算借口,若真有幸存者便隨手帶迴來。不過,他主要的目的,還是鬼母懷裏的詭嬰。


    那三箭是否射死了詭嬰?如果詭嬰死了,鬼母會不會隨手丟棄?


    可惜,他找了一大圈,也沒看見詭嬰的影子。倒也不算毫無收獲,之前沒能走出詭域的人,屍體幾乎都在密林之中,為他提供了六七點殺戮值。


    迴來之後,他見嶽山不是很難溝通,忍不住把心裏的疑惑問出來。


    “嶽大人,詭域怎麽還能帶走?”


    “嗤,這算什麽詭域,別說她一個區區鬼母,就是長生道主也沒能力造詭域。”嶽山轉身走向官道,還不忘灌酒。


    一行人有問有答,盡管迴答的人不很耐煩,卻還是為薛浩三人解惑。問了好一會兒,薛浩忍不住問起修行的事,盡管嶽山所說較為簡潔,還是讓他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四人同行,走了數百米。


    一頭黑毛驢,站在路邊悠閑吃草,看到嶽山急忙鑽向林子裏。嶽山罵罵咧咧走過去,拽住驢頭就要翻身騎上去,黑毛驢屁股一拐躲開了。


    “嘿,你這懶驢!”他笑罵一句,往下倒了口酒。


    毛驢齜牙咧嘴,一伸舌頭接住,把酒都卷進嘴裏。嶽山趁此時機,翻身騎上去,晃晃悠悠說道:


    “走嘍,我們迴郡城。”


    三人麵麵相覷,這人和驢都怪得很,不過幸好毛驢走得慢,不然他們還跟不上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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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詭嬰隻能算偽域,以妖魔種子為引,把整個烏山縣當養料。”嶽山坐在毛驢身上,跟著毛驢晃悠,迴過頭嘿嘿一笑。


    “你仨啊,真是無知膽子大,那玩意培育出來就是鬼使,往後還可能成為妖魔,你仨愣是給它往後打沒了。”


    “這玩意多貴重,難怪那鬼娘們還惦記你仨,哈哈哈……”


    三人不禁對視一眼,真相居然如此?


    這,真給他們惦記上了?


    王海欲哭無淚,沮喪地問:“不會吧大人,她一個鬼母還惦記我們?”


    “哈哈哈,那鬼娘們出了名的心眼小,當初她丈夫看了別的女人一眼,她就屠了丈夫和女人一家,遭到官府通緝才叛投妖魔。”


    “……”薛浩嘴角抽搐。


    “小子們,努力修煉吧。”


    嶽山停住拿著酒袋的手,歪著頭看向三人,道:“還是祈禱老子宰了她吧,比你們修煉容易。”


    說的好有道理……


    三人算是看出來,這位巡禦使性格豪爽跳脫,不過似乎粗中有細,關於長生道意圖一句沒說。


    走了大半天,郡城還遙不可望,倒是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嶽山抬頭望了望天,示意大黑驢朝路邊村子走去,又懶洋洋說了句今晚在此過夜。


    一行人便投宿村子。


    嶽山給了一錠銀子,叫裏正殺隻雞上來,又讓把自己的酒袋裝滿,用那北地的燒刀子即可。然後,他也不管三人,無自坐下來吃喝。


    酒足飯飽,他打了個飽嗝,摸著短小的胡須問道:“你仨人,將經過說給老子聽聽。”


    這巡禦使真是寬心,直到現在才詢問。


    王海心裏嘀咕,先匯報起來,主要講了偽域生成後的情況。成林其次匯報,知道的也沒頭沒尾,主要還是關於祁昆的事,把這些年的情況都說了。


    當然,有所刪減。


    薛浩也做了匯報,把事情按順序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三人都坐著不出聲了。


    嶽山喝著酒陷入沉思,綜合三人所說,縣令祁昆是一條重要線索。


    “祁家,什麽角色?還是有人陷害?”


    他眯著銅鈴大眼,一副黑熊思考的樣子,手裏的酒不覺放在桌子上。


    “長生道究竟想幹什麽,長生道主突然冒出來,還有京城那些人……”他想到那些人不作為,心裏一陣惱怒。他們沒有親眼看見,根本不知道局麵如何糟糕。


    就連長生道的信息,各地監察司都不甚知曉,匯報上去的都是些模棱兩可的話,還沒他這次巡查所知道的多。


    有些監察司都混入了長生道的人!


    他一路巡查過來,悚然地發現了這個情況,還不知打頭陣的河西是否如此。


    他看了眼三人,莫名地嘿嘿一笑,心裏暗道:“王小子隸屬京城,得迴去複命,留不下來。這個老頭實力不夠,薛小子倒可以薦入河西監察司。”


    聽他這一笑,三人毛骨悚然。


    您老這又有什麽招?


    嶽山打個哈哈,嚷了句困了困了,搖頭哼曲地迴屋睡覺。


    同樣迴屋的薛浩,一時無法入睡,鬼母當真記得他這小卒?恐怕鬼母不記得,長生道的人也會記得,他們這番謀劃長達數年,耗費了多少心血?


    猛虎拳已經不能提升了。


    否則他現在就修煉,長生道猶如利劍,懸掛在他的頭頂之上。他必須尋找新的功法,同時獵殺妖魔詭怪,符合二者的去處便是監察司了。


    河西監察司,希望可以順利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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