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一半以上可即時看,不夠的等一二三天就好  說得口幹舌燥的陸二郎陸顯停下來, 發現陸昀的心不在焉後, 有些不悅地順著他視線看去, 之後吃驚:“羅表妹, 你什麽時候來的?”


    陸顯見到她了,羅令妤不好再盯著陸昀看。她手下煮茶的動作不停, 扭過玉雪般的麵頰,嫣然一笑:“二表哥, 三表哥。我來一會兒了, 你們喝的茶就是我煮的。”


    陸顯一怔, 低頭看手上那被自己牛飲的茶一眼, 再抬頭看羅令妤的麵孔。她太過明耀, 他的臉不自覺地紅了下, 稍微不自在。


    這點,旁邊老閑自在的陸三郎就對羅令妤的美免疫了許多——他連神情都不變一下。


    羅令妤眼睛明亮如秋水:“老夫人讓我給二表哥帶話,上次二表哥給她尋的那位疾醫不知如何尋來?老夫人頭又痛了, 她覺得那位疾醫開的藥很有效。”


    陸顯低著頭粗聲:“不、不是什麽大事,我迴頭就帶人去見祖母。”


    羅令妤便不說話了, 繼續安靜地煮茶。


    日光落在她眉眼、肩腰上, 屋中兩位表哥都在看她。羅令妤挺直腰背,讓自己的動作更慢,更優雅。她麵容微側, 唇兒嫣紅, 以最美的姿態對著屋中的兩位表哥。在兩位郎君眼中, 坐在煎茶釜旁邊,女郎低頭斂目,手持長柄茶勺舀動茶湯。那煎茶、點茶的動作分明是平時看慣的,然由羅令妤做來,就分外好看。


    一時寂靜,隻聞得水沸聲如煮雨沙沙。


    過一會兒,羅令妤瞥目悄悄望來,與陸顯的目光對上。陸顯鬧了個大臉紅,更加窘迫。這位二郎絞盡腦汁,才想起一個話題:“表妹既然坐了一會兒了,可給我們評評理。”


    羅令妤怕自己聽到了不該聽的,忙說:“我不曾聽得兩位表哥說什麽。”


    陸顯並不在意,溫聲:“一位公子幼時救了某位名門郎君一命,這位郎君感而報之,已報了十年之久。有人認為報恩已足夠,名門郎君該適可而止,為自己謀事。此郎卻認為合該一生為報。表妹認為哪個更有理?”


    陸昀眉梢揚一下,也盯著羅令妤。


    羅令妤腦中快速轉。


    其實她真沒有聽明白兩位表哥在吵什麽,陸二郎現在一說,羅令妤本能覺得那個想一生報恩的人是陸二郎,而想半途而止的是陸三郎。羅令妤自己被陸昀戲弄過,雖然仍期待婚嫁,卻對陸三郎的人品不敢苟同。此時以為陸三郎想半途而廢,羅令妤在心中把陸昀鄙視一通。


    然她麵上不顯,反而柔聲道:“兩位表哥年長我許多,曆過的事也比我多,當是各有各的思量。我不知前因後果,若貿然提出建議,實在是貽笑大方,丟人無比。二位表哥不妨站在對方立場多想想,也許能達成和解。”


    陸顯訝然,看羅令妤的目光亮了些。


    陸昀同樣意外地多看羅令妤一眼。


    其實陸顯那問題不過是強行找話題,任何女郎被問這個問題,想不得罪任何一個人,必然會兩方都誇一番。羅令妤她沒有誇,她從自己的角度實事求是。這個新奇的答案,明顯讓一旁的陸二郎驚豔無比。


    陸昀看眼陸顯,再看眼羅令妤,心中鄙夷:真是葷素不忌。


    陸昀起身,跟陸二郎敷衍稱要迴去換藥,他先走一步。陸顯明知道陸昀在應付自己,但當著羅表妹的話也不好說什麽。就見陸昀颯颯然走過,長袖垂地。


    陸昀出了門,穿上履。下台階時,羅令妤又偷偷看他。


    陸昀一頓,長袖拂過羅令妤身邊時,他忽而傾身,秀逸的臉朝羅令妤靠去。湊在她耳邊,他輕輕說了幾個字,聲如青玉撞擊。


    從屋中的陸顯角度看去,陸昀的臉幾乎與羅表妹的臉貼上,女郎的麵容紅得似燒。陸顯當即不悅,開口提醒:“三郎,你忘了跟我的保證了麽?莫要戲弄表妹!”


    以前三郎也不曾這樣對待過府上表妹,為何現在這般放縱本性?


    陸昀起身,大笑出聲。他一點兒沒有往日高山冰雪的冷傲樣,戲謔的眼神撩羅令妤一把後,隨意地跟後麵的陸顯擺了擺手:“知道知道。大和尚不要念經。”


    陸顯:“……”


    羅令妤噗嗤一笑,然後快速收起笑容。繼續低頭烹茶,羅令妤心中微甜。因方才陸昀俯身,與她耳語八字——花前月下,不見不散。


    羅令妤心中微微驚喜:她便知她這般好看,三表哥不會有眼無珠。


    陸三郎終於給機會了。


    羅令妤人還在陸顯屋廊下,心卻已經飄遠。她思忖如何打扮,如何說話,何時去約見三郎……隻消她能嫁給陸三郎,自己和妹妹捉襟見肘的生活就可以結束了。畢竟羅令妤到了建業後才知道——她帶來的那點銀子,根本用不了多久。


    建業的郎君和女郎們,好奢之風,乃她生平僅見。


    ……


    陸昀隻說“花前月下”,沒提具體時辰。羅令妤想了半天,覺得他指的該是離他住處“清院”極近的、她上次出醜的那片花林,至於“月下”,那時辰就太寬泛了。實在無法,為了給表哥一個好印象,羅令妤傍晚過後稍微矜持了半個時辰,就出門了。


    陸三郎到了花林深處,遠遠一望。女郎著鵝黃色的豎條紋襇裙,披帛輕薄,腳踩鳳頭履。明月下清風吹拂,她手無意識地撫摸耳下玉鐺,眉心微蹙。此般麗人,衣揚人美,恍若林中妖精。


    陸昀在一刹那間,心停了一下。


    羅令妤低著頭,不安地想那位三表哥是不是真的與她相約在此。此年代男女私會不是大事,羅令妤是怕自己誤解丟臉……陸三郎對她忽冷忽熱。時辰漸晚,仍不見人,羅令妤心裏愈發不安。她皺著眉,打算離去了。


    就這麽一動,身後樹邊伸出一隻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向後一擁。羅令妤才要尖叫,另一隻手不慌不忙地伸出,捂住了她的嘴。她身子被一轉壓在了樹上,花簌簌落,羅令妤渾身僵硬滿心驚懼時,聽到男聲低啞笑道:“別慌,是我。”


    陸昀!


    羅令妤抬目,果然與那雙明亮好看的眼睛對上。捂她嘴的手放下,羅令妤不再試圖掙紮,她的心仍跳得厲害,麵孔緋紅。她驚疑不定地望著壓著她、將她幾乎摟抱在懷裏的陸三郎:此郎眉目間神采風流輕浮,與平日他那傲然不理人的樣子完全不同。


    到底哪個才是他?


    羅令妤眼波橫飛,小聲嗔一聲:“表哥,你嚇到我了。”


    陸昀輕笑。


    笑聲讓她臉更燥了。


    他的臉靠過來,在她頸肩輕輕嗅了一下。羅令妤渾身更加僵,他的臉與她幾乎貼著,長發撩她麵。羅令妤指甲用力地掐著手心,才能克製住自己推人的衝動——


    這可是她相中的最適合婚嫁的郎君啊。


    人家好不容易主動一次,她瘋了才推。


    陸昀臉與她微蹭,蹭得她心軟腿軟。他低聲問:“下午給我喝的茶,和你送的酥糕香味相同?”


    羅令妤鎮定道:“是我加了自己調的香露。表哥如果喜歡,我迴頭送表哥一瓶。”


    陸昀的笑聲磨著她的耳,囈語一般:“喜歡啊。”


    那個飄飄的“啊”,讓羅令妤心上被羽毛拂過般癢。郎君的手指扣著她的腰肢,男郎平坦的胸膛與她胸前飽滿相貼,他的臉再埋下,於她頸肩碾磨。那絲絲戰栗感,爬上羅令妤的脊背。她大腦空白,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在這時自己該說什麽。


    陸昀目光微諷:到這個時候居然還不反抗?他真是小看了這個表妹。


    他手摸上她瓷玉一樣的麵頰,臉側過,目中含情地盯著她的唇。羅令妤呆一下,立即明白他想做什麽了。她睫毛顫一下後,閉上了眼,臉頰被灼熱的風拂著,更加滾燙。她心髒咚咚跳聲如雷,身子顫抖……


    然而良久良久,下一步遲遲不到。


    羅令妤頗意外地睜開眼。


    陸昀麵無表情:“你就是這樣勾搭男人的?我陸府的郎君,從我二哥到我,你倒是一個也不放過。但是教你個乖,光是傻站如木頭,動也不動,要不是看中你美色,沒有男人會心動的。”


    “表妹,以色侍人,人薄之。”


    燈火光影,人頭攢動,分不清人臉。羅令妤看去,見為她開口說話的,是之前介紹的陸家二郎陸顯。陸家這一輩唯一的女郎,陸家大娘陸清弋嫁人後,陸家最大的,就是現今十九歲的陸二郎陸顯。陸顯是個儒雅沉著的青年,剛才一番兄妹互動時,他也如旁人般對羅令妤的相貌感到驚豔,但他是最快迴神的。之後陸顯就站在諸位郎君後方不說話了,羅令妤掃一眼,看到他耳根微紅,想這是位害羞的表哥吧。


    不像這個最後出來的表哥——陸顯避著羅令妤的美目,友好介紹道:“這是三郎,單名昀。陸家郎君多,輩分些許亂,你叫一聲‘昀表哥’也使得。”


    羅令妤屈膝,乖乖叫一聲:“昀表哥。”


    沒人應。


    羅令妤抬頭,撞入郎君幽涼深邃的眼眸中。陸三郎陸昀,他的相貌和氣質是有些不符的。此人氣質清貴高潔不沾凡塵,冰霜覆月般;然他的相貌出眾到極點,出眾到有些輕浮、風流。兩種完全相反的形象匯於同一人身上,實在讓人看不清。


    陸三郎盯著她,再吐出一句:“不記得我了?”


    大腦空白,羅令妤當即驚駭,神魂震起:“不、不、不曾……見過!”


    屋中聽到抽氣聲,一眾眼巴巴盯著陸昀的表妹們齊齊看向羅令妤。羅令妤麵紅中透著慘白,僵立著,被背後各種目光掃視。她初來乍到,就讓陸三郎如此另眼相看,表妹們怒中噴火,簡直想吃了這個羅氏女。


    這時,一直旁觀的陸老夫人一聲笑,解救了水深火熱中的羅令妤:“三郎剛剛迴家,哪裏見過你這個表妹?許是天下好看的人兒都相似……快來祖母這裏,聽錦月那丫頭說你這一次受了傷,你這孩子真是胡鬧……”


    ……


    當夜夜深,領著陸家老夫人送給她的新侍女靈玉,迴到在陸家借住的“雪蕪院”,深一腳淺一腳。看過已熟睡的妹妹,吩咐侍女靈犀一些夜裏注意事項,到自己臥房,羅令妤香汗淋漓,長發亂濕。


    美人縱是狼狽也是美人,眼角泛紅唇脂已淡,長裙曳地,背影清渺秀澈。隻是羅令妤眼睛發直地看著窗,形容不太好。老夫人送來的侍女靈玉不敢多看,出門去打了水,拿了麵盆子進屋,好給羅娘子洗麵。


    但靈玉再迴來時,竟見羅令妤坐在床榻上,攤開自己帶來的包袱。包袱中瓶子、膏子、方盒,林林總總叫不上名,還有幾身換洗的衣物。女郎望著自己的包袱,絞著帕子,滴答滴答地無聲落淚。靈玉忙丟下麵盆子上前探望:“女郎,陸家可是有招待不周,有誰欺負了您?明兒婢子領您求老夫人去!”


    羅令妤抬起籠霧長睫,頰畔濕發貼著,麵容被水澆洗一遍。淚光點點,嬌花照水。纖瘦婀娜的女郎哭得喘不上氣,哭得靈玉一介女的都為之心動……羅令妤才哽咽著說:“三表哥是否討厭我……”


    靈玉這才舒了口氣:“三郎麽?娘子多心了,我們三郎他不是有意的,他就是……”靈玉表情複雜,想半天作出一個總結,“就是和別人不太一樣,比較高傲。無意得罪了娘子,娘子也勿多想。”


    “胡說。我見表姐表妹們都看三表哥,三表哥那樣子……好像跟表姐表妹們都很熟,”羅令妤悵然落淚,“他獨獨不喜我。”


    靈玉似笑非笑道:“那不是。表小姐們都想和我們三郎熟,但我們三郎……平時不太沾家的。大約平日少見,所以親切吧。”


    “哦?”羅令妤恰到其實地反問,“其他表哥不這樣麽?”


    她帕子上澆的辣水已經不敢碰了,怕哭多了明早眼腫,無法見人。自己貧窮,連著妹妹也隻有一個侍女靈犀。陸老夫人送來了靈玉這個侍女,不知此女品性,羅令妤不會輕易交心。但最少,陸家幾位郎君們的情況,卻可以從這個侍女口中打聽打聽。


    靈玉說道——


    “陸家這一輩少女多男。尤其我們老君侯這脈,正統的郎君,隻有陸二郎和陸三郎。老夫人嫌寂寞,最喜歡接漂亮的娘子們來我們家住。但是大夫人不喜,怕二郎移了性,整日看著二郎讀書,不許二郎和表小姐們玩。到了要說親的時候,大夫人才開始急……”


    “三郎卻是有些可憐。鎮北將軍(陸昀父親)去了後,二夫人也跟著殉了情。老夫人把三郎接迴建業,偌大的二院,平時就三郎一人住著。許是同情三郎身世,家裏並不如何管三郎。隻知道三郎到處混玩,和建業的郎君們關係都不錯。左相(陸顯父親)想在朝中給三郎謀個一官半職,三郎也拒了。平時女郎們都喜追著他,但我們三郎品行高潔,卻是誰都不理的。”


    靈玉低頭,深深望向這位新來的表小姐:“三郎今晚獨獨理您,您該高興才是。”


    羅令妤秋水含情目,桃腮落雪瑩。她輕輕一望,靈玉一股腦把知道的都說了個遍。勉強壓下想起那人時的心肝亂跳,羅令妤在心中計量開了——


    三表哥,唔。


    父母雙亡,二房的財產全是他一人的。人好像不著調了些,但她貌美如此,他今晚不也失態了麽?名門勳貴,容止出色,還無人管教……幾乎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門好親事啊。


    二表哥陸顯自然更好,父親是朝中左相,母親也是大族出身,自己還上進,在朝裏有官職。然這麽好的家世,她羅令妤一介落魄士族出身的女郎,便是想高攀,打動了二表哥,大夫人和左相那一關也難過……


    再旁係郎君們,羅令妤又看不上了。她自詡美貌,心氣極高,千裏迢迢來到建業想求高嫁,以挽救自己和妹妹孤苦伶仃的命運,那稍微次一些的郎君,她若非不得已,也不想選。


    羅令妤最後問:“表哥們在家裏時要讀書的吧?”


    靈玉眸子一跳,盯著這位花容月貌的表小姐。輕輕的,扯動嘴角,她再次笑得意味深長:“……是啊。”


    陸家二郎身上的官職是閑職,平日不用上朝。他人又自律,自然在家中讀書;陸三郎在屋裏的時候,隱約聽到什麽說“受傷”,那大約也是出不了門,會在家裏讀書;其他郎君們,應該也一樣。


    隻是羅令妤仰目,不解地看一眼靈玉,不知靈玉反應為何如此微妙。她心裏發突,想莫非靈玉看出她的心思了?纖巧麗影映在窗上,羅令妤微微憂鬱了。


    ……


    次日清晨,天將將亮,睡在外間守夜的靈玉尚未起身,漆木屏風裏間的羅令妤便悄悄起了。她套上一粉白色窄袖衫裙,披上銀紅繡蘭花紋的披風,隨意挽了下發,仍有幾綹淩散發絲貼著臉。躡著腳步踩在熏香綠席上,開門穿上鞋履,羅令妤手裏握著一個拇指般大小的銀瓶,便就著昏白天色出了門。


    清晨踏香采露,當是邂逅郎君的好時機。


    概於對陸家院子不熟悉,羅令妤摸索了一番,才尋到去書院的路。她踩過落著花瓣的芬芳小徑,躲入花深樹蔭,一路穿行,至腳的裙裾上沾上青果草屑,長發微微拂過花枝。風清露鮮,碧綠林子裏種著海棠、桃杏等花,羅令妤一手提花袋、一手握銀瓶,如林中妖精般。


    她不時往小徑方向看,等候陸三郎的身影。這是二房去書院的必經之道……羅令妤一邊迴頭一邊找花露,漫不經心中,她忽然被旁邊什麽一絆。哎呀一聲,向前跌走兩步,羅令妤心髒砰跳迴頭,見樹後,竟然走出一個嬌怯的女郎。


    羅令妤定睛一看,詫異問:“王姐姐……你怎麽在這兒?”


    王氏表姐道:“摘、摘花。”


    再走兩步,羅令妤專注看樹後,再看到一道曼妙步出的身影:“……韓表妹?你、你也來摘花的麽?”


    韓氏女高傲地點下頭,向身後說:“躲著幹什麽?羅姐姐來了,姐妹們都出來吧。”


    一時間,樹後叢後出來了近十位美麗女郎,花枝招展,容顏昳麗,皆是借住在陸家、或來陸家做客的表小姐們。表小姐們看到羅令妤,有的嗤一聲,有的當沒看見,有的紅了臉:“羅姐姐(妹妹),你也是來等三郎的麽?”


    羅令妤:“……”


    她明白昨晚侍女靈玉那個微妙的笑意了:陸三郎實在太招惹桃花,哪怕陸家二郎身世更好,但女愛美色,陸家的表小姐們,明顯更喜歡陸三郎陸昀。


    初春時節,枝頭上嬌花紅墮,撒向青草地、湖心水。風吹衣袂,衣裙貼身而皺,羅令妤握緊手裏的香袋,心想:不,我和她們不一樣。


    她們隻須愛陸三郎的色。


    我卻是為身世而想嫁陸三郎。


    錦月婉婉屈膝道:“非是針對表小姐,是我們郎君從不收女子的這類東西,怕引起誤會。表小姐當也知,我們郎君那般容色……他是確實不喜和女郎們往來過多的。表小姐好生收著,日後莫要再送了。”


    羅令妤美眸閃爍,心中想到:不喜私相授受是吧?那我特意加贈的花露,你也沒嚐出來啊。


    羅令妤一時麵燥,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她要打發人走時,錦月才把一幅畫軸拿出,說是陸三郎送的酥酪和綠茶的迴禮。羅令妤被錦月看著,心中對這位難說話的三表哥已經不抱什麽希望。她隨意地把畫軸接過,為了表示重視,當著錦月的麵,她讓廊下的兩個侍女過來,幫忙打開畫軸——


    朗月出東山,春風江南夜。


    畫中大片空白,隻有遠處青山間的月,近處江上的船,船上俯身舀水的碧衣女郎。三兩條線勾出水波,烏船如同出水礁石,碧衣麵容不清,然在整幅畫空曠的意境下,遙遙覺得她甚是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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