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一半以上可即時看, 不夠的等一二三天就好  眾所周知,陸三郎雖長了一張桃花相, 但許是受相貌所累,他品性最是高潔, 光風霽月。和陸二郎的沉穩內斂不同,陸三郎是孤高傲物。名門出身, 陸家郎君們到這個年紀, 性之所好,身邊多多少少都有過女子。哪怕不好色, 也定有過好奇,興趣。


    隻有陸三郎沒有。


    陸家表小姐們花枝招展,來來去去,沒有一個能和陸三郎多說兩句話。


    這般性情高傲清冷的郎君, 居然有一日, 懷中抱了一個女子?!這這這……


    陸夫人瞠目結舌, 一時都忘了自己來這裏的目的, 就盯著陸昀看。陸昀懷裏的羅令妤則扒著郎君的衣袖,抖個不住,拚命地掐陸昀的手臂, 暗示他快想辦法走。陸昀頂著一張俊臉,非常無辜地迴望陸夫人。陸昀表現得如此淡定、理所當然、厚臉皮, 陸夫人漸漸迷茫, 對自己的認知產生一絲絲不堅定的懷疑。


    陸夫人:……難道是我多心了?


    陸夫人還沒醒過神, 他們前麵的院子就有小廝奔了出來, 替院裏的人說:“夫人,快快快!二郎這次是真的醒了!”


    兒子醒來這事自然比“陸三郎可能睡了府上的侍女”更加重要,一聽到陸顯的消息,陸夫人再顧不上理會陸昀這樁豔.情。給了陸昀一個警告的眼神,陸夫人領著侍女們急忙從陸昀身邊走過,進院子裏看望陸二郎了。待人走後,陸昀揭開披風,懷裏的美人兒臉已經憋得紅透了。


    陸昀還沒說什麽,羅令妤就激動無比:“二表哥終於醒了?太好了……三表哥快送我迴佛堂,我要趕緊見二表哥!”


    羅令妤心立刻飛到了陸二郎身上,想著如何在陸夫人等人之前給陸二郎提醒、把落水一事招到自己身上。刻意忘掉陸夫人剛才的攪局,躲在陸昀懷裏,羅令妤悄悄拂了下鬢角的發絲,用袖子擦去額上的汗。她還湊到自己袖口,聞了一下。


    抬頭,便對上陸昀冰涼的、嫌棄的目光。


    羅令妤:“……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錯了麽?”


    陸昀:“嗬。”


    不提他那意味不明的“嗬”是在嗬什麽,總之捉迷藏來去,陸昀繞了路到二郎院落後門,幾次躲過院裏忙碌的仆從,成功把羅令妤送迴了佛堂,將假扮她的侍女領走了。之後陸昀便直接去了二郎屋舍——陸二郎昏迷了兩夜一日後終於醒來,屋子裏坐滿了疾醫和長輩。


    陸老夫人抹著淚,連聲:“醒來就好,你急死我們了……”


    陸昀心不在焉地站到他們身後,隨意看向坐在榻上、被陸夫人摟著哭的二郎陸顯。陸顯額上盡是汗,臉色蒼白,唇起白皮。灌了藥後,他臉色稍微好了一些,眼神卻還是呈現一種“懵”的狀態。陸二郎揉著額頭,將母親拉開一些:“母親別哭了,我這是怎麽……”


    他聲音喑啞,說一半就停住了。因腦子混沌沌的,想到了夢中的那個噩夢。醒來後居然還記著那個讓他膽戰心驚的夢,夢和現實的界線模糊。似乎夢的開始,就是他剛剛醒來,羅表妹淚盈盈,跌跌撞撞地掀簾而入。麵容憔悴,嬌喘微微,她哽咽喊道——


    “二表哥!”


    “二表哥!”


    夢裏的聲音和現實重疊,陸顯剛這般想,就見美麗的表小姐從外跌進來,淚光點點地撲到了他床榻邊,喊他一聲“表哥”。緊接著,跪在榻前的女郎抓住他衣袖,仰目將他細細打量,喜極而泣般:“我便知道二表哥不會有事的。之前我不小心推了二表哥,讓二表哥落水著涼。二表哥若是有事,我萬死難辭其咎。幸好、幸好你沒事!”


    陸顯:“……”


    她特意將“我不小心推了二表哥”幾個字咬重,鳳目盈盈而望,期待他的配合。然陸顯卻呆滯了,不光呆滯,望著表妹明麗臉蛋,他甚至走神了——因夢中就是這般。


    夢中的陸顯沒有反應過來羅令妤說的是什麽,他明明是阻攔四郎和嫿兒表妹的打架才落水的。羅令妤說完後,他奇異的反應提醒了陸夫人。陸夫人在陸顯還沒弄清楚狀況時,就板起臉訓斥起羅令妤。眾長輩和同輩麵前,羅令妤羞愧難堪,被陸夫人逼著,不得不自請了話要迴南陽去。


    這就是羅令妤在陸家待的最後一天了……


    哪怕陸顯事後醒過神想阻攔,也於事無補……他母親將話說得那麽狠,哪位女郎還會走迴頭路?


    不可控製的,因夢中情形和現實重疊,陸二郎的心髒開始跳得劇烈無比。他麵漲紅,盯著羅令妤的臉,心想難道夢是真的?他預知到了未來發生的事?但是這怎麽可能?


    將信將疑之下,第一時間,陸顯沒在意羅表妹在耳邊的哭哭啼啼,他猛抬頭,視線穿過一眾人,落到站在人中的陸昀身上。哪怕站在人群中,他也如珠玉琳琅,鶴立雞群。陸昀垂目而望,與陸二郎的視線對上。陸顯心中發抖:


    在夢裏那個世界,陸昀萬箭穿心而死!他的三弟,年紀尚輕,就那般死了……


    陸顯在一眾人驚訝的目光下,脫開了陸夫人的扶持,丟開了表小姐抓著他袖子的手。他赤腳下了地,雙目赤紅,目中殷切,淚光點點,比表小姐眼中的淚還要多些。所有人懵然中,看陸顯奔向了人群,抬起手臂,給了陸昀一個極熱情的擁抱。


    陸二郎發著抖,渾身戰栗:“三弟!”


    陸昀:“……?”二哥瘋了?


    陸夫人:“……?”我兒子怎麽了?


    羅令妤:“……?”二表哥你一點都不關心我麽?


    陸二郎激動地抱緊陸三郎,陸昀目中的迷茫,和周圍圍觀的諸人一模一樣。眾人看著陸二郎抱著陸昀,不斷重複:“你還活著,太好了,太好了……”他退開一些,看向陸昀清雋麵孔,心中酸楚無比。


    陸三郎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一步之差,卻被陸顯向前一步追趕上。陸顯握住陸三郎的手:“三弟,你放心,二哥不會讓你出事的……你一定會長命百歲,妻賢子孝。二哥會保護你,二哥絕不讓人再……”


    陸昀冷靜的:“誰來給我二哥看下,他似乎有腦疾。”


    陸夫人目中淚掉落,麵色慘白地站起來,推一把旁邊呆住了的疾醫:“我苦命的二郎,你放心,母親一定治好你的病……你先放開你三弟……”


    陸顯不放:“三弟!三弟!我沒病,我好的很!你們都出去,我要跟三弟說會兒話……”


    人群外,羅令妤寂寞地跪在床榻邊,嫉妒又心酸:二表哥你真的一點都不關心我麽?我可是推你下水的元兇啊,你怎麽就奔著陸昀去了呢……討厭的三表哥,連這個都要跟她搶!


    ……


    經過疾醫的診治,證明陸二郎很健康,沒有後遺症。至於醒後的胡言亂語,陸二郎恢複正常後,自己說自己是做了噩夢,把夢當真了。陸夫人聽後,自然也不在意了。陸夫人最新關心的事,是陸二郎醒那日,她疑心擔憂兒子莫非傻了,提心吊膽了一日,還求陸昀多陪陪他二哥。


    陸昀莫名其妙、被迫地跟陸二郎綁在了一起一天之久。


    待陸二郎好後,陸夫人終於想起了事件的另一個人物,羅令妤。陸夫人正要讓仆從去找羅令妤過來,不妨她話還沒傳出去,院中侍女就來報羅令妤求見。機會正好,陸夫人點頭,示意羅令妤進來。


    打簾進來的廣袖女郎,一貫窄肩細腰、高挑貌美、膚色雪白。一進來,當如美玉盈室,使人目眩。


    絲絛垂地,羅令妤輕伏身,說了一通道理:“……由是,我心中甚愧,想迴南陽去,不給陸家添亂了。”


    陸夫人非常意外地看著她:伶牙俐齒的羅令妤居然不來跟她辯?好不習慣。


    蹲在地上給陸夫人捶腿的柳姨娘也詫異扭頭:“……”


    半晌,陸夫人滿意地點了頭:“……我素來愛你知情識趣,為你備了些禮,你便家去吧。”


    羅令妤:“謝夫人。”


    皆大歡喜之下,陸夫人拍姆媽陪羅令妤迴“雪溯院”。姆媽將陸夫人給的禮放下,就發現過了一日,羅令妤姐妹二人已經收拾好了東西。院中大多數東西未動,她隻帶了一些換洗衣裳。表小姐來的時候帶了不少東西,走的時候兩三個包袱就解決了。羅令妤最後一拜,在靈玉等女哭哭啼啼的目光下,出了“雪溯院”。


    說怕傷心,也不去拜別的長輩們,如此悄然離開正好。


    出門一路走出了烏衣巷,羅雲嫿才被侍女靈犀抱上車,羅令妤等了一會兒要上車時,身後一陣風。她的手被拽住,被拖下車:“表妹不能走——”


    羅令妤跌迴地麵,吸一口氣,迴頭,見不負所望,陸二郎跑得氣喘籲籲,卻如她願,拉住了她。在陸二郎看不到的地方,羅令妤眼中閃過狡黠自得的笑。然她很快蹙眉,柔弱可憐:“請二表哥放手……”


    陸二郎:“你不能走——”


    前方突有馬蹄聲震,陸二郎抬目,看到一眾騎士從烏衣巷外過。百姓立兩側,私語道:“衡陽王來了。”


    陸顯盯著騎士隊,手裏拽著表小姐。他收緊力氣,想:若是我夢中是真的……衡陽王,便是日後天子。表妹就是皇後,她如何能走?


    恰時,陸昀沽酒後入巷,在巷口,看到陸二郎扯著羅令妤袖子不肯放——


    莫非他二哥,還真的傾慕羅令妤?


    陸家做客的表小姐中,出身最差的羅令妤尚是落魄士族女郎,其他表小姐的家族隻會是勢力不弱的士族。


    士族和庶族有天然壁壘,同時士族之間關係的恆久需時時維護。為維護這種關係,最常用的方式便是門第婚。士不聘庶,不婚非類。眼下陸家郎君們一個個大了到了要婚娶的年齡,接表小姐們來陸家也有考慮婚嫁的緣故……不料陸夫人矜傲慣了,為敲打一個羅令妤,不小心得罪了一大片。


    陸夫人暗悔不已。


    事已至此,隻好盡力彌補。陸老夫人歎氣:“都怪我們家全是兒郎,沒有女郎……”


    陸夫人的口誤,不足以大到特意送禮、登門賠罪,也不至於小到無人在意。這種情況下,隻消家裏有女郎多出去走動,多多交際。姐妹玩耍時有意無意地說清楚,誤會就解除了。苦於陸家陽盛陰衰……總不能讓男郎們去女兒堆裏逮著人特意解釋這種小事吧?


    陸夫人悵然:“若是我兒清弋還在閨中便好了。”


    陸清弋,是陸家大娘,早已婚去漢中,遠水解不了近渴。


    陸老夫人想到幾年未見的孫女,不免臉色更黯。因為單獨詢問陸大夫人的緣故,其他同輩姑嫂並未過來。同處一帳的,除了陸老夫人和陸家大夫人,隻有陸老夫人最疼愛的女兒,夫亡後便攜子歸娘家的陸英。


    陸英看她們兩個唉聲歎氣,不由咳嗽了一聲:“令妤不是還在嘛。”


    陸老夫人蒼老渾濁的眼睛一亮,笑道:“對,差點忘了羅娘子。”


    羅令妤日日晨昏定省,記憶中又是個貌美娘子。隻在那夜過後她以養病為借口,不再出門走動。大約也是被陸夫人傷了心……想到這裏,陸老夫人又瞪了不爭氣的兒媳一眼。


    陸夫人張明蘭臉燥,又惱陸英多舌,故意看她笑話。即使陸英不提,難道自己就不記得羅令妤了麽?陸夫人瞥向陸英,語氣溫和,卻透著不明顯的鄙夷:“自羅娘子來我們家,從來不見你這個親伯母關照過她。”


    “你倒是日日出門遊山玩水,怎麽就不記得領著你侄女出門見見人?”


    “不出意外,你侄女可是要在我們家長住的。圈子就這麽大,她在建業誰也不認識怎麽使得?”


    陸英:“……”


    再次被陸夫人嘲弄自己的不稱職,她臉一紅,很尷尬。但她立刻辯道:“我和令妤這樣的小娘子怎麽能玩到一處去?我日常見的人,她可是不方便見。她還是要尋同齡女郎們玩……但我們家哪來的同齡女郎?花一般的美人不都被你氣走了嘛,郎君們你又不高興……”


    話繞迴最開始,陸夫人便也臉色鐵青了。


    陸老夫人看她們兩個不對付的說了半天車軲轆話、又在爭個不停,頭都痛了。砰砰砰三下,她敲著拐杖,震得兩個人閉了嘴,她怒道:“都別吵了!不能給出個對策麽,到底怎麽辦,你們兩個商量下。”


    良久,陸英才隨意道:“這有什麽。我過兩日約了人打馬球。之前不是答應過帶令妤過去麽?我就厚臉皮領她過去,讓我的好友們把家裏女郎們都帶出來,跟令妤認認臉唄。憑令妤的才情,最起碼不可能如某人般惹眾怒。”


    陸夫人再次被人話裏話外地奚落,臉上本就肅穆的神情,更加繃得莊重了。


    如此尋好了解決方案,陸英當即扮起了貼心的伯母,離開了陸老夫人的院子,她就去了“雪溯院”看望養病的羅令妤。伯母駕到,羅令妤誠惶誠恐,掃榻相迎。陸英的突然熱情,羅令妤既意外,又不意外——意外的是大伯母可從來對她不在意的,不意外的是家裏就剩下她一個表小姐了,碩果僅存,由不得陸家不在意。


    然而聽陸英熱烈無比地邀請她打馬球,羅令妤唇角那得體的笑容就僵了:打馬球?她她她不行啊。何止不行,任何需要運動的社交,羅令妤都不行。


    長輩發話,哪有小輩反駁的道理。


    陸英直接敲定板:“我讓人給你準備一身缺骻袍,你休息兩日,後日跟我一同出門。你來建業也半月了,該是出門與各家女郎們見麵交際了。”


    還是熟悉的伯母。


    熟悉的口吻。


    一時羅令妤近乎恍惚……想當年父母健在、大伯父活著,他們羅家嫡係還住在汝陽時,大伯母就是這般不理會別人、隻顧自己過得舒暢的性子。一晃過了許多年,大伯母居然還是不記得她運動不行這樣的事。


    陸英說完了,看一眼侄女,見羅令妤唇角微含笑。以為侄女歡喜,她高興道:“那就這麽定了。”


    羅令妤一愣:“……呃。”


    怎麽就定了呢?!


    但是陸英已完全不理會她,招手讓屋外的侍女靈玉進來,讓靈玉著人量尺寸、做衣袍。陸英已經安排起所謂打馬球的事,在強勢的大伯母麵前,羅令妤心中憂鬱,幾次找機會,都沒找到拒絕的機會。


    打馬球的事,就這麽突兀地定了下來。


    陸英一走,羅令妤便開始慌張。她因落水而養臥在床,這會兒完全沒了心情,踱步在窗口走來走去。羅令妤一扭頭,看到了窗外院子裏,妹妹羅雲嫿蹲在花圃邊,手掌時張時合,花在她手上綻放,消失。


    羅令妤上身伏在窗口,敲了敲木攔:“你又在玩什麽?該學琴了!”


    羅雲嫿好不容易趁姐姐有事、偷偷玩一會兒,就被姐姐發現。她肩膀哆嗦了一下,垮著臉站起來。不妨羅令妤又好奇地看著她的手:“你在變戲法麽?怎麽變的?”


    羅小娘子不愛琴棋書畫,就愛玩耍。姐姐一問,有了不用當即去學琴的機會,小娘子立刻跳起,眼睛亮晶晶地奔了過來:“是三……是我新學的戲法呢,我教你玩!”


    ……


    次日,羅令妤還在煩惱該怎麽找借口拒絕陸英的打馬球時,侍女靈玉進來通報:“女郎,二郎和三郎聽說您病了,一同過來看您了。”


    靈玉很意外:“二郎和三郎怎麽一起來了?”


    羅令妤同樣訝了一下。陸二郎恐怕既是代表其他郎君過來問候,也是代替他母親陸夫人來看望;陸三郎的到來,就簡單多了……他推她下水的嘛。他一直不來看望,羅令妤對他的薄情已有了準備。陸三郎居然來了……這個表哥果然喜怒無常。


    果真,兩位郎君在門外脫了鞋履後,便款款步入,坐於榻上。羅令妤坐於主位相迎,目光隱晦地從陸顯的麵容上飄過,瞥向他後方的那個山巔冰雪般高貴不可攀的陸三郎,陸昀。


    陸昀眉挑了下,在二郎沒看到的時候,與羅令妤視線短暫地接觸。目中清冷,他衣袍略拂如雲:“羅妹妹……”


    羅令妤刷地紅了臉:討厭……他叫她什麽呢?!


    陸昀:“不在麽?”


    羅令妤:“啊?”


    與陸三郎麵麵相覷半天,羅令妤才漲紅了臉,意識到陸昀說的恐怕不是她,而是她的小妹妹羅雲嫿。心裏奇怪妹妹怎麽會和三表哥這麽熟,還被三表哥喊妹妹。她和他不打不相識半個月,他也還是生疏地叫“表妹”,和叫其他表小姐沒區別……羅令妤掩去心中的幾許羨慕,推脫道:“嫿兒在習字。”


    陸昀慢聲:“我字也寫得不錯,教她足夠。她人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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