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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羅令妤瞪大美眸,仰頭就要瞪視陸昀。但睫毛一顫, 她立刻想到自己現在的瘋婆子形象,連忙重新低頭。羅令妤心中焦急, 愛美如她,如何能忍受走遍整個陸家?被陸家長輩們看到也罷, 她的盛極容顏……羅令妤忍氣吞聲:“表哥,我突然認得路了,你忙吧, 我一個人……”


    陸昀一本正經:“為兄不忙。反正為兄平日出門,也不過是喝酒賭.博玩女人。放蕩至此,我突然修身養性,在家裏陪陪表妹, 祖上該燒高香, 說我定下性了。”


    羅令妤:“……!!!”


    青年低頭瞥她一眼, 她袖子擋得嚴實, 卻透過紗,似乎仍見得陸昀帶嘲的幽黑眼睛。羅令妤麵紅耳赤, 臉色更是一會兒白, 一會兒紫了。她大腦空白, 隻覺丟臉無比,真的羞憤欲死。原來她在華林裏跟表小姐們說的話他全聽到了, 不光聽到, 還過分解讀……


    羅令妤細聲:“我不是那個意思……”


    陸昀:“那就給兄長帶你逛園子的機會吧。”


    ……


    上午時候, 陸家最大八卦,吸引了一眾男女的視線。侍從們瞪直眼,看那個平日從不和家中表小姐距離過近的陸三郎,領著新來的表小姐,慢悠悠,逛遍了陸家。


    陸三郎一派清高華貴,抬手間,把陸家一一介紹給身後的表妹。向來冷情的他,居然還領著表小姐去給各位長輩們請安了,陸老夫人驚得說不出話,大夫人更是摔了瓷碗。


    意外的是,表小姐不感到榮幸,還一直拿袖子擋住臉,支支吾吾不肯以正臉示人。連拜見老夫人,她都把臉擋的嚴實,問起來,表小姐似乎快哭了,說在路上不小心遇上的三表哥,三表哥非要拉著她……


    陸昀氣質冷冽,神色無常,見他如此,陸老夫人都不好多問。


    眾人對新來的表小姐褒貶不一,然聽說陸三郎領著羅令妤逛園子,多少仆人都跑去圍觀——


    湖心泛舟,長柳過廊。瓦如翬斯飛,麗人伴郎行。陽光斑影一重重打在綠蔭上,屋簷簷角飛翅聳立。衣袂飄飛,日影水波,一疊疊、一波波地追隨著他們,浮照著二人的麵容。


    一時明,一時陰,年少的女郎低頭紅臉,跟陸三郎走過悠長的路……


    不觀顏色,已覺歲月至美,郎才女貌。


    花廊長池,三三兩兩,諸位表小姐們悄悄去看,看到男女相攜,不禁怔然發愣,心中失落。早晨去過華林的表小姐們氣得絞斷了手帕,在心裏紮小人,罵羅令妤卑鄙無恥。口上說得好聽,轉頭就和陸昀走一起了……羅氏女來陸家第二天,就給自己豎了不知多少敵。


    此日上午,陸三郎帶羅氏女逛園子的事,讓人津津樂道、說了好多天仍意猶未盡:


    “從沒見過三郎帶女郎逛園子。”


    “還逛了整整兩個時辰。”


    “可惜表小姐不肯露臉,聽聞表小姐沉魚落雁,我等卻無緣見到。”


    “三郎對這位表小姐,似不一樣的。”


    ……


    迴到“雪溯院”,看到侍女靈玉探尋的目光,還有聽聞消息跑出來圍觀、可惜沒見到三表哥的羅雲嫿小娘子,羅令妤癱坐在榻上,半身酸痛。靈犀出去帶還發著燒的羅雲嫿吃藥,靈玉梳著女郎的秀麗長發,疑惑道:“三郎待您確實與眾不同呢……莫非三郎傾慕娘子?”


    羅令妤咬唇,欲哭無淚。憔悴之色,讓人不好再問。


    見女郎擺了擺手,終於放下擋了一早上的袖子,手臂軟麻無比。她趴在幾上,虛弱道:“別說了,看看我的妝。三表哥說妝花了,我一早上就不敢……”


    靈玉咦聲:“娘子脂粉不施,麵上雪淨,哪來的妝花了?”


    羅令妤一時間以為自己聽錯了,連忙拿過菱花鏡照臉。鏡中人芙蓉麵,丹鳳眼,容顏麗極……半晌,羅令妤不想往陸昀捉弄她的方向想,遲疑一會兒,才疑問般的自言自語道:“也許流了汗,妝掉了……”


    這日遭遇一言難盡,旁人看來是美談,於羅令妤來說卻是笑柄。羅令妤幾對陸三郎產生了心理陰影,好幾日不再敢湊過去尋機會見陸昀。而一旦她不尋機會,羅令妤發現陸昀是當真不怎麽參與陸家郎君和女郎們的社交活動——連續幾日都沒見到陸三郎。羅令妤收了收心,把心思放到了其他上——例如與陸家男女交好。


    ……


    乳白酪漿與粉餅糅合,蒸製成酥。酥漿粘稠雪白,再加之果色,成緋紅色。緋紅色的酥落在碧玉碗中,紅液綠底,拂之滴而不漏,隻見嫋嫋蒸汽飄散。香甜之氣在空氣中迴蕩,屋中幾女支起長案,圍坐在坐榻上。她們眼巴巴看著纖纖素手用銀勺舀至盤中白色糕點上,再以金盤相盛——


    見得光華璀璨,緋紅、雪白、金黃相兼,或峻或危,凝固在盤中。碩碩皓旰,瑰麗之色與女郎秀長的手相映,何等耀眼好看。


    羅令妤聽到侍女的口水吞咽聲,笑盈盈道:“這是金玉瑪瑙酥,北國有名的酥酪。南國未曾見過,靈玉嚐嚐看。”


    自幼長在建業的侍女靈玉眼睛瞪得圓大,目不轉睛地看著這盤紅山似的糕點。她還未說話,坐在旁邊的九歲小娘子羅雲嫿已經迫不及待地開口:“這是我姐姐自己做的,別人都不會!特別好吃!”


    她張手就迫不及待地推靈犀,靈犀看她的眼神,好笑地為她盛一碗。同時,靈玉也在羅令妤的規勸下給自己盛了一碗。吮味入口,似黏似化,非固非稀。這般古怪的觸覺從未碰到過,然一沾貝齒就消失於口腔中了。靈玉細細品嚐,吃完一勺,隻覺得浸潤鮮美無比,眼睛亮了——“女郎好生有才。這般廚藝竟是女郎自己玩著做的麽?婢子從未吃過呢。”


    貴族女子皆擅食擅庖廚,羅令妤矜持地笑了一下,心中微微自得。她不忘問:“好吃麽?”


    靈玉再嚐了一口,品了半天:“甜而不膩,口齒生香,似水又非水……娘子們應該都會喜歡嚐試。但郎君們就不好說了。”


    羅令妤鬆口氣,撫了撫鬢角。北國好酥,南國吃茶。羅令妤與妹妹幼年住在汝陽,正是南北兩國的交接點。雖是南國人,但北國人的習俗沾的更多。來了建業後,羅令妤嚐試著把自己的手藝改良,做了這道瑪瑙酥。靈玉是正宗的建業脾胃,她覺得好吃,陸家上下的女眷當也差不多。


    羅令妤的美目深深望著侍女,睫顫如翼。聞弦知雅意,靈玉領著羅令妤自己帶來的侍女站起來,屈了一膝:“婢子這就領著靈犀姐姐,一道給府上各位娘子們送去嚐一嚐。郎君們那裏送麽?”


    羅令妤其實並不在乎女郎,就等著郎君:“送吧。喜不喜歡是他們的事,禮數到不到是我的事。”


    本就是目的。羅令妤親自起身,取了精致的食盒來,拿出一碟碟翡翠般的碧綠小碗,將酥酪盛之碗中。她不急不緩,動作雅致,身後的靈玉二女均看得出神。一份份小碗分裝好後,羅令妤立在食案前,長睫扇動上翹,似凝思什麽。


    她麵色一時雪白,一時粉紅,又蹙著眉,似糾結萬分。連坐在坐榻上吃酥的羅雲嫿都禁不住傾身,關心姐姐在想什麽。一屋中火燭晃了一下,耀過羅令妤的眼,看她忽而麵色緋紅如霞,咬住朱唇。


    羅令妤說了“稍等”,伶俐地從食盒中取出一碗。她再從自己妝鏡那邊的小匣子裏取了一小瓶,擰開瓶塞,往碗中璀璨的紅白酥酪上滴了兩滴。身後羅雲嫿跳起來嚷道:“花露,說好留給我的花露!統共才幾滴的花露!”


    羅令妤不理她,把這小碗鄭重交給靈玉,讓靈玉一定莫拿錯了。她柔聲:“這碗,務必親自送給三表哥。”


    靈玉:“……”


    這莫非就是所謂的偏心?


    羅令妤這才乍驚:“不!我不走!”


    她要為二表哥祈福禱告,她要讓陸家上下都看到她的心意……這突然走了,豈不是前功盡棄?


    陸昀扯嘴角,懶得廢話。他抄起她往外走時,羅令妤糊裏糊塗地掙紮一下,沒掙開。羅令妤心中急得無法,一側頭,看到他攬在她肩上的修長手指。一個猶豫也沒,羅令妤低頭一口咬住了他手腕。


    “嘶——!”陸昀吃痛。


    他手本能地瑟縮甩了下,因本就不甚在意,這一打斷,力道一鬆,羅令妤直接從他懷裏掉了下去,被他的手甩到了地上。羅令妤爬跪在地上,渾身冷汗,長發鑽到口中,她咳嗽不住。陸昀蹲下,掐住她咳嗽得緋紅無比的麵頰。他捏得重,羅令妤半張臉頰都被捏得酸麻,看他如厲鬼一般盯著她,陰笑:“你敢咬我?”


    羅令妤被他這眼神嚇住,抬手想推他掐她臉的手,卻推不動。她欲哭無淚:這個煞星!誰讓他救她了嘛!


    羅令妤抖著:“我不咬你不聽我說話啊……”


    陸昀微笑:“你再咬一下試試?”


    想陸昀此人,身世好氣質好相貌好,恐怕還博學多才。雖然羅令妤尚未見識到他的博學多才,但府上表小姐們對他趨之若鶩,建業人送其稱號“玉郎”,肯定不可能集體眼瞎。如陸三郎這般人物,整個建業女郎都捧著的人……恐怕還真沒被人咬過。


    羅令妤忍氣吞聲:“我不敢。”


    她吃力無比地運轉自己的大腦,楚楚可憐地抬起頭,眸光如水般望向他。陸昀挑眉,心裏嗤一聲時,便見自己這位表妹麵如月,目似星,唇塗嫣。長發散亂,春衫已皺,她抬臉看人,相貌如仙似妖,目光盈盈春水將生。明明因發燒而臉通紅,但她這樣子非但不顯得糟糕,反而有一種供人蹂.躪的淩亂美……


    陸昀麵無表情:這是又開始對他使“美人計”了?


    陸昀冷冷道:“表妹,我真的不好色。”


    羅令妤尷尬:“……”


    “三表哥,我知道你心疼我,”深吸一口氣,她淚盈於睫,見陸昀目有鄙夷,她卻當沒看見一般繼續道,“可是我真的不能走。許是我妹妹求了你讓你來幫我,但我妹妹年紀小,她不懂事的。眼下我隻能在這裏給二郎祈福,二表哥醒了我才有一線生機。二表哥若是不醒,我便是以死謝罪都是應該的。我已經跪了一天一夜了,我不能在最後放棄。若是老夫人、陸夫人她們看得我日夜這般,心裏對我的怨也會少些。三表哥,我……”


    陸昀伸手。


    將她重新拽入了懷裏,她再次一頭撞上他胸膛,本就混沌的腦子,被他撞得一頭濁水般,再次糊了。陸昀將她再次抱入懷裏站起來,羅令妤焦急無比:什麽人啊?她掏心剖肺的話都白說了啊?羅令妤啞著聲:”三表哥,三表哥你聽我說……”


    陸昀抬步便走。


    可憐羅令妤怕佛堂外的下人聽到聲音都不敢喊太大聲,陸昀我行我素根本不聽她話,羅令妤心裏大氣。沒見過這麽討人厭的人!她幹脆連殷勤討好的“表哥”都不喊了,直唿人大名:“陸昀!陸昀,陸昀……”


    陸三郎勾唇,似笑非笑:“叫魂呢?”


    陸昀:“喜歡人家的時候叫人家‘三表哥’,不喜歡的時候就是‘陸昀’。羅妹妹真是個俗人。”


    羅令妤在他懷裏漲紅了臉:一是從未被男子這般橫抱,還掙脫不了;二是陸昀居然叫她“羅妹妹”,他的“羅妹妹”不是嫿兒麽;三來,她覺得自己好似又被陸三郎調戲了……


    看陸昀腳一踏出佛堂,就換了語氣,冷淡道:“別嚎了。隻是帶你下去歇歇,有人扮你的影兒裝個數,等天亮就送你迴來。管你要跪到地老天荒去。”


    羅令妤聞言一怔,悄悄側過頭,果然看到自己被陸昀剛抱著出來,就有一個侍女低著頭進了佛堂。這侍女身量與她相仿,衣衫發型也是同一身,隻看背影,倒是真與她有兩三分相似。月光照身,庭院蟲鳴聲聲,羅令妤手指曲起摳著陸三郎衣衫上的花紋,冷汗再次襲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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