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已經從天空的一側挪到了另一側就象是缺了小半邊的鏡子一樣遠遠的掛在天邊。雖然太陽還沒有升起但是天已經亮了。


    潺潺的流水聲傳來接著便是一陣嘩啦嘩啦的踏水聲。


    百十名騎士牽著戰馬從一條小河中趟水而過雖然此處的河水並不太深隻到眾人的大腿根兒但眾人仍是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步的向前挪動著。


    “啪啦”一聲一名走在最前麵的騎士腳下一滑跌進了河中。幸虧他手中的韁繩拴在他的手腕上才使他免於被河水吞沒。在其他人的幫助下這名騎士從河中站了起來他站直了身子向著四周望望隨即又轉了個方向向另一邊小心的挪過去。


    林清華轉過頭去看了看右邊百丈之外的那座已經完全塌掉的木橋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座橋是前些日子與日軍作戰時塌掉的那向東瘋狂逃竄的日軍為了切斷鎮虜軍的追擊之路便將沿途的所有木橋全部摧毀所以現在林清華他們不得不涉水過河。


    待眾人上了河岸他們不敢耽擱當即翻身上馬向著西北邊的南京城奔去。


    一路之上戰爭的遺跡不時刺激著人們的神經那些戰死的日軍屍體仍然暴露在野外有不少已經嚴重腐爛而在離它們不遠的地方則是一座座新壘的墳頭那都是鎮虜軍陣亡將士的墓地雖然掩埋的有些草率但畢竟比暴屍荒野好多了。


    看著那些墳頭林清華已經暗下決心假如以後有機會的話那麽他一定要在這一帶修建一座最雄偉的紀念碑紀念這些為國捐軀的將士紀念這次偉大的戰役。


    雖然太湖邊的戰場距離南京的直線距離大約隻有三百多裏地但一路之上又是涉水又是休息馬匹因而眾人一直到第二天太陽偏西方才看到數裏之外那高大的南京城牆。


    作為大明朝的臨時都同時也是法律上的陪都南京處處都顯示出它的不可褻瀆無論是那高大雄偉的城牆還是那寬闊的護城河都是那樣的壯觀那樣的氣勢磅礴。


    由於其他的城門仍然關閉因而隻有朝陽門能夠通行。


    在來的路上林清華就向那童清風大致詢問了南京近來所生的一些事情從童清風的口中林清華得知雖然那洋夷已經被擊退可是南京城門仍然關閉以防止潰兵騷擾而那從外麵進城的人也必須先在東廠停留數日以便讓東廠查明是否奸細。


    對於南京如此嚴密的防備林清華等人均認為不可理喻他們覺得這倒顯得朝廷有些杯弓蛇影了不過除此之外他們倒也沒有太多的關注這些事他們隻是不停的加快行進度希望早點兒趕到南京去製止天地會的自相殘殺。


    眾人終於趕到了朝陽門外的木橋邊林清華向那守橋的兵丁亮名身份隨後便牽著馬緩慢的跟在那群守橋兵丁的身後通過木橋向朝陽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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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鐵剛將手中的一顆鉛彈包在一小塊絲綢之中接著便將那包著鉛彈的絲綢塞進一支遂槍的槍管然後從槍管下方抽出通條用力的將那鉛彈捅入槍管深處鉛彈一直被推到那火藥室的前端。


    他將通條小心的抽出槍管並插迴槍管下方隨後將那夾著燧石的擊錘打開將一隻火藥筒中的火藥倒進了引火藥池之中隨後他小心的將火藥池上方的打火板蓋好接著便用拇指壓住擊錘食指摳動扳機將那擊錘小心的放迴。


    忙完了這些他抹了把頭上的汗轉過頭去向身邊一人說道:“朱兄這些槍都還不錯多虧你幫忙要不然的話恐怕我等就要赤手空拳了。”


    朱世靖笑著說道:“舉手之勞謝兄弟這樣說倒顯得見外了!”


    謝鐵剛笑了笑接著問道:“你一下子弄十五條槍來不會讓人起疑吧?”


    朱世靖神秘的眨了眨眼睛說道:“放心好了原先左夢庚軍中就有不少的軍將倒賣火器後來一些兵丁也都跟著學這些事情就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了隻要大家都不吭聲就隻管賣吧當然了那些當官兒的還是要用銀子封住嘴巴的。雖然禁軍把的嚴了些但畢竟還是有人能夠繼續做著這沒本錢的買賣的。我在軍中頗有人緣而且對於養馬很有一套那些當官兒的都指望著我伺候好他們的寶貝戰馬呢!今次我弄這些槍出來就跟那當官的說了好處一人一半既然能落下銀子他是不會把這事捅出去的。”


    謝鐵剛點了點頭他站起身來走到門邊拍了拍站在門後的秦逵鬆的肩膀問道:“怎麽樣還沒有人進來嗎?”


    秦逵鬆搖了搖頭說道:“從昨晚上開始就沒有人進來也沒有人出去。”


    “那些躲藏在民居中的沐天波親兵有什麽異動?”


    “沒別的動靜還是躲藏在屋子裏隻有少數身穿便服的人還在附近遊蕩雖然他們並不把每一個靠近這裏的百姓都趕走可是仍然看得很緊。”


    謝鐵剛將秦逵鬆拉到一邊他站在門後從那門縫中向外望去。


    謝鐵剛找到的這個屋子本是一家豆腐坊那掌櫃的見謝鐵剛居然肯用五兩銀子一天的價錢將其租下當即歡天喜地的將這屋子給了他而自己則領著全家大小住到城南的一家小客棧去了。


    這間屋子雖然很小但位置卻絕佳其位於禦街與一條小道的拐角處離朝陽門的距離不過七十多丈而且門窗均斜對著那朝陽門從屋子裏可以清楚的看到朝陽門的一舉一動。


    謝鐵剛本想找個離城門更近一點兒的屋子的但其它離城門近的屋子已經被沐天波的親兵住滿了雖然他們並不怎麽出屋可是卻仍然派了少許兵丁身穿便服在附近遊走負責將那些可疑人員驅散如果靠得太近的話恐怕非常危險因而謝鐵剛不想冒這個險。


    現在的朝陽門邊仍是一片寧靜城門仍然緊緊的關閉著根本就沒有人在那裏進出隻有那些守門的禁軍士兵站在那裏他們手中的刀槍在夕陽餘輝的照耀下出寒光使人不敢逼視。那些躲藏著沐天波親兵的屋子仍然是靜悄悄的房門緊閉沒有一點兒動靜就好象屋子裏沒人一樣隻有三三兩兩的身穿便服的兵丁或蹲或坐在屋子附近用眼睛打量著街道上的那些可疑人員。


    謝鐵剛看了一會兒見並沒有什麽動靜便轉過身子吩咐秦逵鬆繼續觀察而他則走迴屋子中間坐在那張破舊的椅子上繼續與那朱世靖準備武器。


    根據謝鐵剛的安排眾人將全部守在這間屋子裏輪流監視朝陽門的動靜一旦林清華進城就立刻阻止他為了防止出現意外情況謝鐵剛還特意親自跑到南京各處城門巡視了一遍看起來整個南京確實隻有那朝陽門可以通行其它的城門不僅沒有木橋而且連擺渡的船隻也沒有。


    謝鐵剛準備的武器除了十五隻遂槍外還有幾張弩而且謝鐵剛還專門找來十幾個葫蘆將其裝上火藥外麵再用麻繩緊緊的包上三層葫蘆口插上導火索權且充當炸彈。謝鐵剛並不打算與守門的禁軍硬碰他的目的隻是阻止林清華入城雖然他並不能肯定林清華一定會進城可是守在這裏總比衝出嚴密防守的南京城去向林清華報信要現實一些。


    “門開了!”站在門後的秦逵鬆與站在窗戶後觀察的韓天鐸同時低聲喊道。


    謝鐵剛立即拿上一支火槍來到窗戶邊他站在韓天鐸身邊從一個破洞中向外望去。


    隻見那朝陽門的城門正緩緩的打開而那些守衛在城門後的眾禁軍士兵則紛紛整隊而行緩緩向著城門邊聚攏過去。


    謝鐵剛覺得心中一緊他急切的向著城門望去希望能盡快看到那城門中出現的人。


    一名騎士先進入朝陽門不過很顯然他身上穿著的隻是一件尋常衣服而且手中拿著的既不是刀也不是火器而是一把紅纓槍。緊接著又有幾人進了城門他們與前麵那人一樣的打扮一樣拿著紅纓槍。


    謝鐵剛緊張的注視著城門眼睛連眨也不敢眨一下。


    一名身穿鎮虜軍軍服的人終於跟在第五個人後麵走了進來他的肩膀上背著一隻長槍待他在另外的那五人身邊站穩便轉迴頭看著身後。


    又是幾名牽著馬的鎮虜軍士兵進了城他們也象前麵的那幾人一樣進城之後就很快翻身上馬等在城門後。


    “怎麽樣?是總舵主進城了嗎?”朱世靖緊張的問謝鐵剛。


    謝鐵剛並沒有迴答他隻是將火槍從窗戶的破洞伸出去並將緊夾著燧石的擊錘打開隨後又緊盯著那朝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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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清華跟在洪熙官與方世玉的身後向著朝陽門走去他向著前麵看了看透過那半開的城門他看見那些先進去的士兵已經排好了隊正等著他而在那些鎮虜軍士兵的兩邊則站著數百名衣甲鮮明的禁軍士兵。


    他在來的路上就聽童清風說過守衛城門的軍隊已經換成了皇帝的禁軍所以現在的他倒並不顯得太過驚訝。他牽著馬慢慢的接近了朝陽門他向那半開著的城門看了看隨即轉過頭去向著守在門邊的一名禁軍士兵問道:“怎麽城門隻開一半?”


    被他這麽突然一問那士兵顯得有些慌亂他結結巴巴的說道:“這個……這個……”


    “噢是因為城門榫子卡住了故而未能全開。”一名禁軍軍官走到林清華身邊向他抱拳說道。


    林清華點點頭便不再繼續追問他抬起頭向城門上望了望便走進了朝陽門。那童清風則遠遠的落在後麵並與那名禁軍軍官漸漸的走到了一起。


    林清華牽著馬剛剛走出城門洞還沒等他停住“砰”的一聲槍響傳來將眾人嚇了一跳。鎮虜軍衛兵紛紛跳下馬圍住林清華並從肩膀上取下快槍向著那槍聲傳來的方向瞄準。


    林清華順著槍聲傳來的方向望去卻見離城門邊七十丈外的的禦街的拐角邊一間小屋子的窗戶上騰起一股濃煙。正當他準備下達命令的時候那屋子中又響起幾聲槍聲將幾名在街道上遊蕩的身穿百姓服色的漢子打倒。


    林清華正想翻身上馬卻被洪熙官一把拉住他說道:“馬上容易中槍還是先別上馬。”


    正說話見林清華忽然見那屋子房門大開一名漢子衝出了屋子他一邊衝向城門一邊高聲喊著什麽。


    與此同時離那人不遠的幾名身穿百姓服色的漢子立刻衝過去試圖攔住那人但不等他們靠近那人那屋子中又伸出幾隻槍管一陣亂槍將那些人打倒在地。那衝過來的漢子沒心思理會身邊生的事情隻是繼續向前猛衝。


    林清華身邊的衛兵見狀紛紛舉槍向那人瞄準準備將那人阻止。


    林清華見那人似乎赤手空拳並不象要來殺他的樣子他急忙大聲喊道:“沒我命令不許開槍!”


    但禁軍卻開槍了隨著槍聲那人身邊紛紛濺起泥土。但那人仍不肯停留他繼續跑向林清華。


    此時他距林清華已經不到五十丈了林清華舉起千裏鏡向那人看去。


    在林清華手中拿著的千裏鏡的鏡頭中出現了一張熟悉的麵孔――謝鐵剛。


    “慢!大家都不許開槍!是自己人!”林清華大聲喊到。


    林清華話音剛落“砰”的一聲槍響從他身後傳來緊接著一顆子彈唿嘯著從林清華頭頂上飛過。


    林清華猛的一蹲順勢向槍聲傳來處看去卻見那離他不到五丈處的童清風正拿著兩隻手槍向他瞄準他的左手拿著的手槍的槍口正冒著青煙而其另一隻手中的手槍也已經舉了起來。


    林清華看見童清風的臉上顯出一絲獰笑而且其右手手指似乎一動。


    不待多想林清華下意識的在地上打了個滾幾乎就在他著地的同時又一顆子彈唿嘯著飛了過來“噗”的一聲打在他身後的泥地中。


    突變乍起鎮虜軍眾人一時懵了。


    童清風見連著兩槍都沒打中氣得咆哮道:“殺!殺死林清華!”


    站在他身邊的禁軍軍官拉住他的手臂說道:“將軍的命令抓活的!”


    童清風一把推開他咆哮道:“死活不管!隻要將林清華留下就是大功一件!”他向那軍官下令道:“關門!開槍!”


    “咯――吱――”那半開的城門又關了起來。


    林清華心中猛的一驚他大聲喊道:“這是陷阱大夥快上馬衝出城去!”


    不等鎮虜軍士兵做出反應那禁軍軍官的開槍命令已經下達禁軍手中的槍紛紛開火將鎮虜軍士兵中的一些人打倒在地上。


    這一切幾乎是在一瞬間生的每一個人都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一時之間城門邊混亂不堪。


    馬嘶聲人的慘叫聲槍聲刀槍碰撞聲各種聲音立刻交織在一起朝陽門邊頓時變成了血色的戰場。


    洪熙官翻身上馬撥轉馬頭催馬奔將過去順手將手中的大刀一揮斬下那名禁軍軍官的人頭隨即衝向那童清風但童清風早就做好了逃遁的準備他見洪熙官衝過來調轉馬頭就向城裏跑去。洪熙官不敢離開林清華太遠遂又馬上奔迴林清華身邊跳下馬來閃過身子護在林清華身前他大聲喊道:“大夥兒聚攏過來保護公爺!”


    林清華翻身上馬將指揮刀抽出向眾人喊道:“分成兩隊一排二排壓製禁軍火力三排跟我奪門!”


    他正欲催馬殺到城門洞中卻看見離城門不遠的那些民居的房門紛紛大開從中湧數大批兵丁他們手持各種武器呐喊著衝向林清華等人。隨著他們手中火槍的轟鳴聲又一批鎮虜軍士兵倒了下去。


    “啊――”蔡德英大喊一聲隨即跳下馬來將手中的長槍揮舞成一個圈槍尖到處禁軍兵丁紛紛後退那些躲閃不及的則咽喉中槍慘叫著倒下去了。


    李式開也跳下馬來將手中的紅纓槍揮舞起來並大聲喊道:“大夥兒擺陣!”


    隨著他的聲音蔡德英、胡德帝、方大成、馬興立刻飛聲奔到他的身邊幾人迅擺成個槍陣呈環形向那城門快移動過去所過之處那些禁軍兵丁無不血肉橫飛慘叫連連。


    “砰砰砰……”鎮虜軍士兵的又一陣排槍打了過去將那些湧向城門邊的沐天波親兵打倒了一批但那些兵丁越來越多片刻的工夫就湧到他們身邊肉搏不可避免的生了。


    “噗”的一聲洪熙官將一名城門邊的禁軍兵丁砍翻隨即與跟上前來的方世玉一起將那合上一半的門栓又抽了出來。


    方世玉將那門栓用力扔向一邊順手摔出十把飛刀打翻幾名靠近城門的沐天波禁軍。他翻身上馬向著林清華高喊:“快!快出城!”


    “轟隆”“轟隆”幾聲巨響那些從民居中湧出的敵兵隊伍中生幾次爆炸將他們的行進隊形打亂。不等他們從慌亂中迴過神來又有幾個葫蘆飛向他們不等那些葫蘆落地就在他們頭頂炸響開來。那領隊的軍官這才反應過來他急忙分出數百人向那幾個投擲葫蘆炸彈的人衝去而那些人見敵兵轉身追來便也不再戀戰當即轉過身去向著一條小道狂奔而去。


    “當――”的一聲林清華一刀擋開一把刺向自己的長矛隨後催馬前行口中嗬斥一聲領著身邊的眾衛兵從那半開的城門中衝了出去。


    洪熙官與方世玉兩人共騎一馬緊隨林清華衝了出去而蔡德英等人則切戰且退漸漸退到城門洞中將那些湧過來的敵兵堵住但由於那些敵兵越來越多所以他們也隻能是邊戰邊退不多時就退到了木橋上。


    此時木橋上的守橋兵丁已被洪熙官等人殺散洪熙官與方世玉守在木橋的另一頭見蔡德英等人與剩下的鎮虜軍士兵已衝了出來他們立即衝過去與蔡德英等人將那窄小的木橋堵住掩護著剩下的十幾名鎮虜軍士兵衝過橋去。


    林清華立在橋邊指揮那些士兵集結到一起隨即命令眾人將身上攜帶的手榴彈取出點燃導火索後向著那木橋的另一端猛的扔去。


    片刻之後木橋的另一端響起幾聲爆炸一些禁軍士兵和沐天波的親兵被炸得東倒西歪、血肉橫飛而且木橋的一些木板也被炸爛了。


    當鎮虜軍士兵又接連扔過去數十顆手榴彈後木橋接近城門的那一端已經裂開了一道寬半丈的口子將追兵的去路截斷。那些禁軍見去路被切斷隻好閃開一條道放身後的那些火槍兵出城隔著護城河向對岸射擊。


    子彈如雨般傾瀉到橋上、岸上將一些鎮虜軍士兵打死打傷不過鎮虜軍的又一陣手榴彈飛過去將那些正在射擊的禁軍士兵炸翻一片。混戰中不僅洪熙官與方世玉負傷而且林清華的肩膀也被一顆流彈擊中。


    此時蔡德英等人已經將殺過木橋這邊的敵兵殺散他們隨即冒著城頭上敵兵射的彈雨翻身上馬兩人一騎與那些剩下的衛兵們一起護著負傷的林清華、洪熙官等人向著東方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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