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妮迴到佛蘭城,將香蘭草交到了冒險公會,拿到了六十枚銀幣。(..tw好看的小說)


    她忍著病痛和積勞,強撐著完成了任務,找了旅店住下,一躺上床,連衣服也來不及脫下,就直接昏天黑地地睡了過去。


    薇妮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很久。迷迷糊糊中醒來,她覺得自己餓了,卻根本不想起身。於是,過了一會兒,她又睡了過去。睡睡醒醒了很多次,薇妮似乎聽到了敲門聲。她坐了起來,目光呆滯,過度的睡眠讓她覺得頭暈乎乎的。


    真的有人在敲門聲。


    “等等――”薇妮說著,拖著疲軟的身體慢吞吞地開了門。


    侍者看薇妮睡眼朦朧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很抱歉,小姐。打擾了您休息。是這樣的,樓下有位客人想見您。”


    “客人?”薇妮迷惑地看向侍者,她在佛蘭城似乎並沒有認識的人。


    侍者問:“請問您想見他嗎?”


    薇妮想也沒想,隻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好,我這就請他上來,”侍者說完,再次表達了歉意,“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擾您的睡眠,隻不過,您已經一天一夜沒有離開過房間。”


    薇妮的大腦還沒有徹底恢複運轉,她下意識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了什麽:“對了,也請給我送上一些點心吧。.tw[]”


    桌上水壺裏的水還沒有動過,薇妮給自己倒了一杯,勉強解了渴,這下卻覺得自己越發地餓了。


    門外傳來從容不迫的腳步聲,薇妮隱約猜出了來的人是誰,不經覺得有些心煩意亂。


    侍者推門進房,身後跟著白袍如雲、纖塵不染的勞裏。


    侍者將熱騰騰的點心放在了桌上。說了聲“有事您請拉鈴叫我”,然後離開了房間。


    薇妮無精打采地坐著,衝勞裏勉強點了點頭。


    勞裏緩緩走到近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半個月不見的薇妮。他目光如炬,似乎要把薇妮的內心穿透開來。薇妮假裝沒有注意到勞裏的目光,徑自叉了點心細細下咽。


    薇妮瘦了一圈,消瘦的臉頰黑了許多,上麵還有小片紅色的曬痕。她的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帶有大病初愈的痕跡,一雙眼睛卻是格外明亮。


    薇妮的傷寒還沒有痊愈。額頭發燙,後心寒冷,四肢無力。不過因為休息了一天一夜,精神好了許多。


    “怎麽還沒死?”勞裏輕笑,語氣說不出的諷刺。


    薇妮仰頭看向勞裏,真誠地說:“《聖典》上不是說嗎,人的生命都是神的恩賜。不可以輕易放棄。”


    勞裏伸出手,指尖蘊含著金色的光芒。他將白皙如玉的手指貼在了薇妮的額頭上,薇妮覺得有一股溫和的暖意注入了身體,驅走了脊背間的寒涼。薇妮卻沒有絲毫感激的意思,仍是睜大了純淨的眼睛,毫不退縮地看著勞裏。


    勞裏收迴手。語氣變得有些淩厲:“趁我離開教堂,害死了花園裏白玫瑰,再悄悄逃走。獨自乘坐黑市馬車去迷霧山穀。挖掘香蘭草賺錢。薇洛妮卡.赫格倫,你居然還好意思跟我說不可輕易放棄生命?”


    薇妮理直氣壯地說:“我現在不還活著?”


    勞裏目光一冷,說:“你最好還活著。你別忘了,你還欠著我兩百個小時的勞動。”


    薇妮小聲抗議:“自由無價。“


    勞裏冷哼了一聲:“你忘記我說過了,不抄寫完帝國憲法。你就不能迴學校?”


    薇妮義正嚴詞地反駁:“根據《帝國憲法》第二卷第三條,你不能強迫未滿十六歲的孩子勞動。根據《帝國憲法》第三卷第十一條。你沒有權力剝奪我接受教育的自由。”


    這些是她抄寫過的,正好活學活用。每看到一條也許和自己有關聯的法令,便暗暗記在了心裏。


    勞力緩緩勾起唇角,眼裏似乎湧出些許歡暢的笑意,聲音卻依然冰冷:“那些毀壞的白玫瑰,你又該怎麽辦?”


    薇妮理所當然地說:“根據《帝國法律》第一卷第十七條,損壞私人物品的賠償定價,需要到法院裁決定價,不可私自索賠。”


    讓她抄寫憲法本來是勞裏的故意為難,現在反倒幫助她找到了無數冠冕堂皇的理由。


    勞裏眼裏的笑意更深,緩緩地說:“說得對,寶石的私下交易也是《帝國憲法》所禁止的,尤其是像七魄石這樣的無價寶石。”


    薇妮一怔,勉強維持著臉上的平淡表情,一顆心卻似被人拽在手中。


    勞裏優雅地坐下。夏日的陽光穿過窗戶,落在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上,在如雕像般的線條上鑲嵌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七魄石。


    薇妮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叉。


    她死的時候,是去年五月。已經一年過去了,她卻還是這樣弱小無力。


    她必須要在明年十二月之前得到七魄石。


    薇妮內心焦灼,明明知道勞裏這麽做肯定有目的,但是她已經顧不上許多,語氣軟軟地說:“勞裏神官──”


    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放下了固守的驕傲:“我需要七魄石。請您說出交換條件吧。白玫瑰花我會賠償給您,《帝國憲法》我也會努力抄完。”


    勞裏不動聲色地取出一支卷軸,筆走龍蛇,用優雅飄逸的字體寫下了五年的契約。


    五年?!


    薇妮緊抿了唇。


    勞裏將契約卷軸推到薇妮麵前,輕描淡寫地說:“簽吧。”


    薇妮沒有多說什麽,接過筆,幹脆寫下了自己的名字。


    勞裏收起卷軸,攤開手心,手心裏躺著一顆晶瑩剔透,散發著寶藍色光澤的七魄石。


    薇妮接過七魄石,緊緊地拽在手中,似乎那不是一顆寶石,而是她自己的心髒。


    勞裏從哪裏得來的這顆七魄石,薇妮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


    勞裏研判探究第看著她的眼睛,語氣有淺淺的嘲弄:“原來五百天的契約能夠逼迫得你冒險逃跑,沒想到,為了一顆石頭,你卻願意簽下五年的契約。不是自由無價嗎?”


    薇妮迴避了他的問題,站起身來,鄭重地向勞裏行了一個禮:“勞裏神官,謝謝您。”


    “很好,”勞裏站了起來,“不過我現在不需要一個病殃殃的小女孩,等需要的時候,我找你來。”


    薇妮幹脆地說:“再見。”


    勞裏出了旅店,一直等在外麵的聖殿騎士跟上了勞裏的腳步:“大人,教堂裏那些被糟蹋了的白玫瑰該怎麽辦?”


    勞裏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是些玫瑰花罷了,死了也就死了吧。”


    聖殿騎士說:“可是,那些白玫瑰是……”


    勞裏滿不在乎地微微一笑:“送玫瑰花的人,此時已經顧不上這些了吧。不管那些花是從哪裏來的,就本質而言,不過是一些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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