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出娘胎以來,馮保經曆了無數的艱辛與困苦,也遇到了各種各樣性格怪異的人,其中不乏一些缺心眼的、精神病的、有怪癖的,或者完全不合群的等等,但那些人再怎麽操蛋,也總有好的一麵,或者說他勉強可以應付,可以想辦法去適應。


    不過,這位被鮑全推崇備至,順利接手“鐵熊軍”大當家之職的李良李軍侯,他可是真的沒辦法接受。遠的不說,就說正式實施“軍團展規劃綱要”這半年,他這位“軍團副帥”就沒睡過一晚的安生覺!


    先是“問題人員”與“懶惰軍將”群毆。死八百,傷三千,李大軍侯高坐山坡喝美酒吃煮毛豆,並於拚鬥最慘烈之時,慷慨激昂作得名詩一《俠客行》!


    狗日的,他沒瞅見下麵已經血流成河了嗎?他不知道這樣胡搞瞎搞會害死很多人嗎?就算這些人在修煉者眼裏隻是螻蟻,死不死的無關緊要,但現在的時候也不對呀!搞出這麽大的動靜,那些一直關注著“鐵熊軍”的各方勢力會怎麽看?萬一惹怒了哪位,咱會有好日子過嗎?


    還他娘的“十步殺一人,千裏不留行”呢,萬一有哪位不開眼的傻子暴露了身份,就這些老得老,殘得殘的修煉事業倒黴蛋兒們,如果遇到修為高深的執法者,別說是千裏了,就是百裏,也他娘的夠嗆!


    再是“土地改變”。分田就分田唄,非要實行什麽包產到戶的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而且還要求五人為一戶。負責十畝田。自己去找伴。喘氣就算人!至於分配方式,那就更可氣了,收獲的糧食交足軍團公用,餘下全歸戶所有。


    “鐵熊軍”有近十五萬人,甭管是落魄的修煉者,還是那些“問題人員”,能他娘的有幾個會種地的?誰見過“修仙者”成天背個鋤頭往地頭跑?誰見過“修魔者”麵朝黃土背朝天的在地裏鋤草施肥?哪家“修神者”修煉無上神通的同時還兼修種地?


    況且“落魄修煉者”、“問題人員”和“打掩護的世俗老弱病殘”向來互不接觸,自由結伴兒的結果必是魚找魚。蝦找蝦,前兩者守著農田沒招兒,後者則是輕車熟路,畢竟他們大多是走投無路的農戶,就算重操舊業也無需再進行崗前培訓。


    然後待到秋天臨近時,一邊地裏啥玩意沒有,一邊風吹稻花香兩岸,一邊餓得前胸貼後背,一邊吃得紅光滿麵,一邊日子越過越苦。一邊糧食多的喂豬。真到了那個時候,他娘的要是不生大規模暴亂都活見鬼了!


    還有。把地都分到這份兒上了,吳國的皇帝會怎麽看?那些大臣們又會怎麽看?軍隊不好好練兵,全他娘的改專業去種地了,那還保留這支軍隊幹啥?遣散迴家,讓大家踏踏實實地迴家種田不比在這兒胡鬧強?李良這麽搞,倒不如扯起一杆大旗,公然告訴吳國上層他們“鐵熊軍”要造反讓人省心呢。


    三是開礦煉鐵。真不知道這位李軍侯的膽子是用啥做的,咋會這麽大呢?半年內,開礦十九處,建窯十三所,外加兩個兵器生產工廠和一個軍事裝備研究所,不僅把“鐵熊軍”駐地周邊的山脈全都挖上了眼兒,而且還建造了一個規模宏大的工業園區。


    軍事裝備研究所是啥,馮保不知道,工業園區是啥,馮保也不是很懂,不過瞅著這十五萬大軍沒日沒夜的挖山煉鐵,築城建廠,馮保這裏心就一個勁的猛跳。玩刺激是可以的,但這麽個玩兒法,對他這位原本就膽兒小的主兒,實在有種活著比死還艱辛的感覺。


    當然,他也曾數十次地想要撂挑子走人,不再理會這個爛攤子,但迫於經絡受損嚴重,放棄了李良這根救命稻草,基本上等於放棄了最後的希望,這才無奈地留下來。不過,他的包袱卻是早就收拾好了,現在就擱在床底下,隨時可以拎包走人。


    四是練兵圍獵。規劃綱要正式實施後,李良為了加強軍團作戰能力建設,主持召開了一個“鐵熊軍團參謀部”成立動員大會,責令各軍推選軍團參謀,並提出了一個什麽“公開公正、競爭擇優”的口號,要求把能力強的、會幹事兒的、有責任心的軍事人才推選出來。


    試問,就這麽一支混子軍團,能他娘的有幾個像樣的人才?失敗的修煉者們肯定不會參加,老弱病慘的炮灰基本全是泥腿子,推來推去弄上來的那些軍團參謀會是什麽主兒他李良心裏沒譜嗎?讓那些混子小胡搞瞎搞,軍團要是好的了才怪!


    這不,自打那些翻身當家作主人的“問題人員”掌管了軍事大權,“鐵熊軍”的苦日子就來了。十天一次小演習,一月一次大圍捕,不是突擊拉練,就是負重爬山,而且還動不動就搞什麽代號行動。


    姥姥的,十五萬大軍背著沉重的鐵礦石,貓在山裏三四天,挨餓受凍,頂風冒雨,趟水過河,就他娘的為了逮一隻兔子,他李良到底是咋想的?折騰人也沒這麽個折騰法吧?逮著了還不讓殺生,直接放歸山林,那他娘的這十五萬大軍忙活啥呢?


    五是推行製度。拍馬屁是人之本性,在強弱比照下,人與人的關係會變得很微妙,誰與誰走得近些,誰向誰獻點兒殷勤,這是無可厚非的,畢竟為了生存,為了更好的生存,與強者建立良好關係或多或少都會有所得益。


    李良提出的“五大政策”、“八項紀律”等製度,在推廣實施過程中必然會有擁護者,也必然會有反對者,原因很簡單,就是李良是軍團的一把手、大當家,想通過拍馬屁撈好處的主兒肯定少不了,相對的。各項製度損害了某些人的利益。反對也是理所應當的。


    不過。馮保實在搞不懂,李良挑了這麽多的事兒,製造了這麽多的矛盾,咋就不知道平事兒呢?擁護者和反對者已經鬥得跟烏眼雞似的了,動不動就群毆,動不動血濺五步,他李良咋就不管呢?


    其中最慘烈的一次,雙方勢力各糾集了近萬人。頂裝帶甲,拔劍弩張,轟轟烈烈大幹一場,死四千,傷萬餘,陳熊等軍團將領除個別人幸免,其他們人基本被屠戮殆盡,可他李良居然領著許、楚二人在一旁當什麽現場解說員,言辭犀利,口沫模飛地評論拚殺實況。還他娘的讓楚天行對其評論的細節點記錄在案,美其名曰“為今後將士提升實戰經驗提供第一手理論教材”。


    每次想到這事兒。馮保就想哭。他李良不知道那些將領都是吳國皇帝親封的嗎?不知道那些將領的親信都與吳國各方勢力有關一定聯係嗎?現在被這些“造反派”統統揍死了,吳國皇帝的臉往哪兒擱?那些勢力的麵子何在?如果人家撕破臉皮直接製裁,或者派遣別軍前來平叛,這十多萬口子還有活兒路嗎?


    到了那時,人家可不會管你是不是修煉者,不暴露身份就當叛軍處理,暴露了身份更好,通報執法者還是大功一件,隻要有沉不氣的犯二份子,等待大家的隻有統統玩完!


    ……


    鑒於這些讓人心驚肉跳的恐怖事件,馮保也曾無數次地苦勸過李良,甚至曾擦鼻子抹淚地抱著他的大腿哀求,可李良卻是任你風吹雨打,我自巋然不動,愛出啥事兒出啥事兒,老了就這麽辦了,能咋著吧!


    說咱造反,那您就派軍隊來平叛,說咱窩藏修煉者,那您就去通報執法者,反正現在還沒啥事兒,酒照喝,舞照跳,接著胡鬧加瞎搞,典型的今朝有酒今朝醉,不想明天沒地兒睡的敗家仔,恨得馮保牙根緊咬,一個勁的想抽丫的。


    站在窗前,看著天空閃亮的星星,馮保苦澀地思索著。今天晚上又將會是一個無法入眠的夜晚,跑路和留下兩種選擇,再一次成為了他必須麵對的問題。


    白天的時候,軍團參謀部下達了秋收糧食的指令,說是今年風調雨順,糧食獲得了大豐收,預計畝產稻穀在千斤以上,其中有些田地的畝產量能達到一千三百斤。如果這樣算下來,一萬兩千畝“軍屯田”再加上私自開墾的那二萬餘畝“黑田”,那得多少糧食呀!


    隻要多采集些野菜,再利用閑暇時間組織一些狩獵捕魚,“鐵熊軍”完全可以實現自給自足,他李良的“反革命”計劃也算是邁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哎,我又該何去何從呢?”哀怨的一聲苦歎,道出了馮保現在那糾結複雜心情。


    “稟,稟報馮軍司,軍,軍團參謀部剛,剛剛下達李軍侯將令!”忽然,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稚嫩且結巴的男子聲音在屋外響起。


    經過半年多的展建設,“鐵熊軍”已經告別了住帳篷時代,全都搬進了“軍屯田”、“黑田”莊戶,以及工業園區的簡易房中。


    “又有將令?”馮保聞言一個哆嗦,急忙推門而出,從梁五手中搶過了軍團參謀部下達的將令文書。


    “營,營養食譜?李軍侯下達的指令就是讓大家按照這個營養食譜用餐是嗎?”馮保仔仔細細閱讀了文書一遍之後,有些不確定地向梁五問道。


    “正,正是!”梁五雙手抱拳,很是認真地答道。他小子現在可是李良的鐵杆死忠派,對於李良下達的命令保證百分之百的執行,哪怕讓他跳糞坑,他也會毫不猶豫地潛到底。


    “沒搞錯吧?馬上就要大難臨頭了,他怎麽還研究這玩意?”得到了肯定答複,馮保隻感覺頭大如鬥,滿眼的小星星。他實在是搞不清楚,李良腦袋瓜子到底裝得是高人一等的聰明才智,還是臭不可聞的狗屎。


    “哎,許哥,許哥,你最近感覺咋樣?”楚天行放下手中被打磨鋒利的鐮刀,伸了個懶腰,瞅見許山正認真地檢查著鐮刀刃的鋒利程度,便慢慢靠了過去,小聲地說道。


    “啊?還能咋樣,就那樣唄!”許山撇了他一眼,愛搭不理的說道。


    “哎呀,我是說修為,修為!你的修為現在到啥程度了?”楚天行見許山裝蒜,惱怒地瞪了他一眼,然後又靠近了些,將聲音壓得更低幾分說道。


    “嘿嘿,也就比你略高那麽一點點吧。”許山斜著眼睛瞅了瞅他,賊兮兮地說道。


    “切,你還真敢說!許哥,不是我老楚吹牛,就我現在的修為神通,不遇到那些執法者倒還罷了,如果遇到,化神期以下修士,老楚我一個迴合就能將他們滅殺。”楚天行鄙夷地撇了撇嘴,很是傲氣地說道。


    “我知道,所以才說比你略高那麽一點點的嘛!”許山仔細檢驗了好一會,沒有現鐮刀有什麽地方不鋒利,便輕輕地將它放下,取過昨天編好的草帽,細致的加工起來。


    “哦?這麽說許哥莫非已經進階到九級神獸了不成?”楚天行聞言一愣,隨後有些驚訝地又問道。


    “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許山還是那副不緊不慢的態度,根本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的樣子。不過,臉上卻露出了幾許輕笑,似自信,似自豪,又似不把別人放在眼裏的傲慢。


    “是嗎?嗬嗬,那可要恭喜老哥了喲!”楚天行見他這副模樣,不僅不嫉妒,反而饒有興致的說起了奉承話兒。隻不過,嘴角處稍稍挑起了些許,好像看透了什麽。


    “對了,老楚你準備了幾把鐮刀?”許山忙活了一會兒,突然想了什麽,便轉過臉來對楚天行說道。


    “三把呀!怎麽了?”楚天行被他問的一愣。


    “三把?我也準備了三把,不過好像不太夠呀!”


    “許哥,咱倆加起來可就是六把鐮刀了呀!咋會不夠呢?”


    “哎,我知道!不過咱們組裏頭不是還有個老馮嘛!那老王八蛋屁都不會,還整天事兒事兒的,煩死了!”


    “對了,我怎麽把那個老王八蛋給忘了呢……”


    “哎,主人也真是的,非他娘的安排這麽一個廢物到咱組裏來,吃得比誰都多,幹得比誰都少,還他娘的總是這也不行,那也不對的。要不是主人護著他,老子早就宰了他吃肉了!”


    “誰說不是呢!我瞅那老小子也不是很順眼。”


    “行了,別說那些沒用的了,咱繼續磨鐮刀吧……”


    “狗日的老馮,又他娘的要替你幹活,真不甘心呐!”


    簡易房內,馮保雙手捧著軍團參謀部文書,眼無焦距地瞧著它呆。突然,一股冷風透窗而入,讓他連續打了兩個噴嚏。“兩嚏示急,莫非是上天給我什麽暗示?有可能,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形勢危急,如果再遇到小人那就更麻煩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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