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老道長愕然失神之際。


    站在平台上的趙文斌,雙眼緊盯著張北行,眼神中透露出隱隱的恐懼,雙腿不停地顫抖。


    突然,他腳下一軟,“撲通”一聲摔倒在地,臉上滿是驚恐,眼神中充滿了恐懼。


    甚至,他的整個身體都在不停地顫抖。


    就像看到了,或者感受到了什麽極其恐怖的事物。


    趙文斌癱坐在濕淥淥的地麵上,任由雨水淋濕衣物。


    手中的手機早已不知去向,身上的雨衣也破爛不堪。


    但他毫不在意,或者說根本沒有心情去理會這些。


    剛才……當他看到張北行那一劍懸在老道長麵門前的場景時。


    他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感到一陣無法控製的悸動,就像被人捏住了心髒,扼住了喉嚨,剝奪了五感一般。


    唿吸、心跳,乃至所有的感覺,都在那一刻停滯。


    內心深處更是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迅速蔓延至全身。


    然而,這種情緒過後,他並沒有感到放鬆,反而迎來了一股令他絕望的,帶有濃重死亡氣息的……勢。


    沒錯,就是一股勢,說不清、道不明、看不見、摸不著的勢。


    人們常說,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勢,世間萬物也都有自己的勢,隻是強弱不同。


    他之前從未相信過這些,一直認為那隻是內心的感受。


    但今天,當他看到那一幕,感受到那股迎麵而來的勢時,在短短的不到一秒的時間裏,它輕而易舉地擊碎了他內心的所有防線。


    他所謂的防線,簡直不堪一擊,連絲毫的阻擋都做不到。


    他隻感到身體不停地顫抖,內心的恐懼源源不斷地湧出,沒有絲毫減弱的意思,也沒有任何消退的跡象。


    這是那一劍的氣勢嗎?


    還是……還是張北行本身自帶的氣勢?


    這一切,趙文斌都不知道,也沒有完全搞清楚。


    但他清楚地認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絕不能與張北行為敵。


    絕對不能。


    因為,僅僅是張北行那一劍所展現出來的氣勢,就已經讓他恐懼到了極點。


    畢竟,那一劍並不是真的朝他而來,那隻是可能溢出的,或者說是能夠讓旁人感知到的微弱氣勢。


    趙文斌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他是那名老道長的話,現在就算嚇尿褲子都是輕的,沒當場嚇出病來都算是好的。


    不行了……今天這架是肯定打不起來了,我要離開這裏,我要……我要盡快逃離這裏。


    媽媽,我要迴家……


    張北行太可怕了,他,他不是人啊,他簡直就是個怪物……是個怪物啊……嗚嗚嗚。


    趙文斌掙紮著想要爬起身來,但雙腿發軟的他卻怎麽也站不起來。


    這時,一隻手突然出現在他的麵前。


    趙文斌也沒來得及看那隻手的主人,說了聲“謝謝”,便借助那隻手的力量站了起來。


    然而,就在站起來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張北行就站在自己麵前。


    頓時,那股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再次從內心深處湧出,源源不斷的恐懼再次籠罩在他的心頭。


    雙腿一軟。


    再次“撲通”一聲摔倒在地。


    他險些哭出聲來,雙手不停地向後攀爬著,兩條腿更是快速地蹬著地麵。


    “大哥,我,我不打架了,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我不打架了……你,你放過我吧,我以後肯定不找你麻煩,肯定……”趙文斌又哭又笑,既想要討好張北行,卻又對他十分害怕,下意識地形成了一副極為糾結的表情。


    張北行見狀一愣,古怪且複雜地看著這個人,頭頂上全是問號。


    他現在完全不明白這是怎麽迴事。


    這個人出現得莫名其妙,現在又搞出這麽一套莫名其妙的行為來,還說什麽不打架了?


    難道,他原本是準備來找自己打架的?


    啊,那看來也是個主播,想要蹭自己的熱度,所以故意來找我打架,希望能打贏我,這樣一來,他就有了熱度。


    但是在看到我與老道長對戰時展現出來的劍勢後,被嚇到了,所以退縮了?


    事情應該就是這樣的吧……


    張北行簡單地迴顧了一下事情的經過,看了看趙文斌的狀態,他搖頭失笑,不再上前攙扶,而是自顧自地邁上台階,朝著自己的三腳架走去。


    趙文斌依舊坐在地上,隨著張北行的離開,他內心的恐懼逐漸消退,眼神中的驚恐也慢慢減弱。


    就連身體的顫抖也減輕了不少。


    這時,老道長從下方的台階走了上來,看到他此時的樣子後,老道長也不免愣住了。


    呆呆地看了兩秒後,老道長無奈地笑了起來,那笑容似乎帶著些許嘲諷之意。


    趙文斌全然沒有理會那笑容,他慌張地爬起身來,強撐著、掙紮著、奔跑著離開了這裏。


    因為,他害怕如果再不離開,自己就真的要被嚇尿了……


    此時,平台上。


    張北行站在直播間前,心平氣和地說道:“各位,剛才發生了一點小插曲,就是這位道長要跟我切磋一下,所以耽誤了點時間。”


    “不過請大家放心,缺少的時長我會補迴來的。”


    直播間裏彈幕紛飛,觀眾們積極地刷著禮物。


    【剛才跟老道長的比試,主播贏了嗎?】


    【應該是贏了吧,但……又好像沒贏,反正他們雙方點到為止了。】


    【好像確實是這樣,唉,還以為會是一場惡戰,雙方最起碼來個百十個迴合,然後什麽天地色變、天地崩裂,最後主播一劍獨斷萬古、開天辟地!這樣的劇情才帶勁嘛。】


    【老謀子:好小子,劇情不錯,我這就去拍攝新電影!】


    【唉,特效主播竟然沒有特效了,說真的,我很失望。】


    【主播這是在搞什麽?玩呢?把我們當傻子啊?找個道士演員說是來比試,就比試了兩下就點到為止了?你們這不是扯淡呢嗎?要比試就真比試,有來有往的那種!】


    【就是說啊,怪不得主播不火,整天整這些怎麽可能火?主播還是趕緊踢劍吧,當一名特效主播比較適合你。】


    【你們這些黑子太過分了吧?不愛看就滾蛋。】


    【但不管怎麽說,主播這一次確實很有演的痕跡……我懷疑主播是在整活。】


    然而。


    就在他們發著彈幕的時候,張北行全然沒有理會,後退了幾步,繼續在雨中練劍。


    ……


    長城塔樓中。


    雨聲漸漸微弱,狂風也似乎要平息下來,那滾滾的雷聲消失無蹤,遮天蔽日的烏雲開始散去。


    陰暗的角落中,趙文斌始終無法驅散內心的恐懼。


    張北行那一劍所展現出來的勢太強大了,強大到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即使再過十年八年,他迴想起來都一定會忍不住打寒顫的那種。


    果然,自己還是小看了張北行……


    不,自己確實是太過高估自己了,與張北行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他們就如同初生的嬰兒,與張北行那樣的強者相比,差距猶如鴻溝。


    哎,他甚至覺得自己連嬰兒都不如……


    他無奈地歎了口氣,拿起手機,直播間裏的彈幕映入眼簾。


    “主播這是怎麽迴事?人呢?還打不打假了?”


    “主播又慫了嗎?之前刷的禮物都白費了,真是個廢物。”


    “嗬嗬,我看主播就是跟張北行串通好了,互相炒作而已。”


    “……哪有炒作到自己害怕的,這也太離譜了吧。”


    “主播臨陣脫逃,這事怎麽也洗不白,你就是個廢物。”


    “沒錯,之前還口口聲聲說張北行是假的,分分鍾就能揭穿,現在看來,被打假的反而是你自己了。”


    “哈哈,這就是所謂的屠龍者終成惡龍嗎?真是太有戲劇性了。”


    趙文斌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內心的情緒。


    他認真地看著直播間裏的彈幕,沉聲道:“這件事,我確實有自己的看法。”


    他頓了頓,抬頭看了看直播間的關注人數,已經接近二十萬了。


    這是他多年來辛苦積累下來的粉絲。


    他微微一笑,淡然說道:“你們說我廢物也好,說我膽小也罷,甚至認為我在欺騙你們,都沒關係,你們可以隨意評論,我真的不在乎。”


    話音剛落,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臉上露出些許恐懼,但語氣卻異常堅定:“但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們,張北行並不是你們所認為的特效主播,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證,他絕對不是特效主播!”


    “我現在堅信,他能用木劍劈開石板,劈斷木棍,甚至用木劍殺人我都信。真的。”


    那一劍的氣勢如此可怕,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而且,從那一刻起,他確信無疑,張北行在直播間裏展示的一切,都是真實的,百分之百真實。


    張北行真的能做到那些事情!


    他沒有騙人,也沒有使用特效……


    這真是一件極其可怕的事情。


    想到這裏,他戰術性地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住眼眶中的淚水。


    “張北行……他太可怕了,剛剛那一劍,太可怕了,他簡直不是人……不對,不對!他是人,但他不是普通人,他太強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他,他太嚇人了……嗚嗚嗚。”


    這個身高近兩米,體重超過兩百公斤,一身肌肉的壯碩男人,竟然在直播間裏哭了起來。


    “主播這是哭了?臥槽,不是吧,你到底在搞什麽啊?”


    “我們是來看你打假的,不是來看你哭的,到底什麽情況啊?”


    “一個一米九的壯漢,還是wcg的前選手,ko過多少職業選手啊,你竟然在直播間哭了?”


    “主播不會是被那個練劍主播嚇傻了吧?什麽情況啊?”


    “我覺得主播就是在演戲吧,你們是不是在炒作?故意博取流量,騙禮物啊?”


    “我覺得可能是,不然主播為什麽沒去打假,還灰溜溜地走了,肯定是炒作,或者他們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交易。”


    “主播你別哭啊,快說話啊,能不能別哭了?”


    “你一個男的,哭什麽哭!那個練劍主播又沒對你怎麽樣。”


    “真的是,我願稱主播為最沒種的男人。”


    趙文斌抬手抹了把鼻涕和眼淚,但還沒等他開口說話,眼淚又湧了出來,哽咽聲接連不斷,讓他根本說不出話來。


    他不想哭,但實在控製不住,也無法阻止淚水的流淌。


    張北行實在太嚇人了,那一劍給他的壓迫感、壓力和驚恐程度,不亞於一個怕蛇又怕死的人被放在全是毒蛇的地方。


    那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是發自內心的,他也清楚地知道,那絕對不是假象,那是真實的。


    他吞咽著口水和鼻涕,嗚咽著說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張北行真的太嚇人了……他絕對不是那種假的……他是真的……他真的很……很厲害。”


    趙文斌的哭聲越來越大,幾乎蓋過了雨聲和雷聲。


    他知道在直播間裏當著這麽多粉絲的麵承認自己被嚇哭了是一件極其丟人且掉粉的事情。


    但他還是無法控製淚水的流淌,也無法阻擋恐懼的侵襲。


    “真的……張北行絕對不是騙人的……兄弟們……騙你們我死全家……我真的被嚇哭了……被那一劍嚇哭了……我不該來找他打假的。”趙文斌顫巍巍地說道,語氣中還殘留著驚恐。


    直播間的觀眾們看到這一幕,彈幕反而更多了。


    “哈?主播這是在給張北行打廣告嗎?你說你被那一劍嚇哭了,我們都看了,那一劍沒什麽啊,不就是老道士差點被打到嗎?”


    “就是啊,根本沒什麽,說實話,那肯定是張北行跟那老道士聯手做局給你看的呢,嗬嗬,就這你就被嚇到了,真服了。”


    “主播,你別是來搞笑的吧,竟然還能被那個拙劣的劇本嚇到,你之前的勇氣呢?你之前打假時的樣子呢?別跟我說你之前都是劇本。”


    “要真這麽說的話,那之前可能還真是劇本,能被那一劍嚇哭,你也是沒誰了,說不定主播這次都是劇本呢,嗬嗬,取關了,再見!”


    “就是,取關了,取關了!看這種主播還不如去看精神小妹社會搖呢。”


    “主播,你可長點心吧,就這種劇本,你能火就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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