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以為這麽晚到家沈秋白應該睡了,特意放輕了動作,迫不及待朝臥室走去,卻在路過餐廳時停住了腳步。


    客廳的光透了些到餐桌上,照出了實木桌上幾個圓弧形的輪廓。走近一看,是幾盤涼透了的菜,瞧著都沒人動過。


    他迴過身,沉著臉看向客廳:沈秋白正屈膝靠在沙發上,神情專注虔誠,緊盯著幕布上不斷變幻的光景。


    沈秋白對影片的專注度是司湛從未見過的。


    這並不同於工作的認真,而是帶著一種嚮往,渴望。讓司湛覺得這人極度渴慕著有關這部影片的一切,像是一有機會就會頭也不迴地飛奔而去,拋下一切,也包括自己。


    這種想法讓司湛十分不安,輕聲踱步向沙發走去。


    這是一部講述藏區偷獵的紀錄片。


    長直的槍口對準屏幕,砰——即便聲音放得很輕,沈秋白依舊隨著槍聲顫動了下,渾身發涼。


    緊接著一雙溫熱的臂膀攬過來,有人從身後隔著沙發抱住了他。


    沈秋白驚訝地轉過頭,就被同樣側頭靠過來的司湛吻住了。


    唇齒纏綿,訴情道愛。


    久違的氣息侵襲著全身每一個毛孔,神經中樞像是被麻痹了一般。沈秋白就那麽呆愣著任司湛親,直到司湛親夠了鬆開他。


    「怎麽迴來了?」沈秋白舔了舔被親得發麻的嘴唇,抬手暫停了紀錄片。


    「這段時間我找你你迴我兩句,我不找你你就想不起來找我,這樣當男朋友可不行啊沈老師。」司湛繞過來坐在他身邊,手指從耳後穿過他又長了些的發絲,控訴道,「隻有我在想你。」


    言下之意,沈秋白不想他。


    沈秋白被他撩頭發的動作弄得有些癢,不自覺偏頭靠在他手心裏:「我想的。」說這話時眼睛低垂,唯一的光源將他的臉映襯得明暗交錯立體分明。


    司湛的手心貼著他的耳廓,輕輕揉了揉,神情複雜。


    他不太信沈秋白這句話,卻又覺得他說得真情實意。


    「晚飯怎麽沒吃?」司湛抽迴手,沈秋白恍了一下,才想起來自己沒吃飯。


    「下午錄音,珈妮送了甜品,吃完就沒覺得餓。」


    司湛抿嘴,想著他原來是吃了別人送的東西。


    「陪我一起吃點,吃完我陪你看完。」幕布上紀錄片的進度條還有40多分鍾,司湛看了一眼蒼涼的畫麵,相當自然地拍了拍沈秋白的腰。


    方方的廚藝不錯,飯菜熱了一趟依舊可口。


    隻是麵前的司湛看著有些食不知味,焦點落在前頭的餐墊上。沈秋白關心地問了句是不是累了,看起來精神不太好。


    司湛迴過神,笑了一下:「不累。」


    沈秋白心裏存了點疑慮,吃完飯後幫著一起收拾了碗筷進洗碗機,又主動拉著司湛坐迴到了沙發上。


    司湛大張著腿,劃出一塊空地來,沈秋白就窩在裏頭,被司湛整個摟住,冰涼的四肢被捂得暖暖的。


    沈秋白的主動稍稍緩解了司湛的不安,他靜下心來一起欣賞這部片子的最後一段。


    畫麵上的藏民麵容質樸,在公路旁不遠處見到了羚羊被剜去角的屍體,跪坐在地上痛苦哭嚎,說著聽不懂的藏語。


    真情實感的流露叫人為之動容。


    司湛垂頭看沈秋白眼裏的哀傷,將人摟得緊了些,輕聲問了一句:「沈老師,你覺得什麽樣的演技能被稱為是好演員呢?」


    沈秋白從影片的情緒中抽離出來,聯想到他方才疲累的狀態,覺得自己似乎猜到了原因:「你要接新戲了?還是工作的壓力太大?所以剛剛才那麽低落。」


    活了二十多年還沒因為工作產生過壓力的司湛此刻愣住了,他從小便沒有體會到過挫敗感,方方麵麵都稱得上是佼佼者。唯一能影響到他的不過就是眼前這個人罷了,但沈秋白覺察不到。


    沈秋白以為他不說話是默認了,開始認真思考起剛剛的問題來。


    《演員的自我修養》是他們這些科班出身的必修課,每一個踏上演藝道路的人都在追求成為世人眼中的好演員,但參透者寥寥。


    沈秋白自詡不是個優秀的演藝工作者,曾經有的虛名也早已風化消弭。


    所以此刻他盯了一會影片畫麵,相當慎重的開口:「每個人對這個問題的答案都會有些差異,在我看來是真誠吧。真誠的演技,把自己當成角色本身去生活,去體驗,想他所想,憂他所憂。」


    「這樣會很難出戲麽?」


    「會吧。」他點點頭,「入戲和出戲是對演員最大的考驗,共情式的演法雖然傷神傷心,但呈現出來的效果是最好的。」


    沈秋白說著說著將頭靠在司湛肩上,尋了個舒服的姿勢,抬眼看著他:「入戲是對每一個角色最基本的尊重,如果你成為不了角色本身,你就是失敗的。你需要拋棄掉自己的特質,在角色麵前你不是什麽頂流,不是什麽偶像,你要做的是不能讓觀眾看完這個角色隻記得是『你』演了他。」


    沈秋白的眼睛很亮,說起這些話時整個人帶著勃勃的生氣:「你需要讓觀眾記住這個角色本身而淡忘掉演員,才算是演活了他。」


    說完這句話,沈秋白看著司湛嚴肅認真的臉,伸手戳了一下,笑了:「我說得太多,你聽過算過,不要這麽嚴肅。」


    「不會。你說得很對。」司湛靠過來蹭了蹭他,狀似漫不經心地開口:「我隻是忽然想到,你之前拍電影時,也是這麽傷神傷心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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