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確實如周清傾所料,當時省廳來電話讓蘇廷希下樓,他下去之後立即被紀檢部門的同誌控製,手機也迅速沒收關機。


    何金元這一案牽扯出來了這麽多關聯人物和關聯公司,他料到對方會反擊,隻是沒想到對方會直接拉他下水。


    總歸他是問心無愧的,對於被紀檢部門帶走,他鎮定如常,絲毫不顯慌亂。


    唯一讓他慌亂的反而是晚上和周清傾約好的晚餐要失約了。


    他手機被沒收還沒辦法通知周清傾,隻能讓人家幹等。


    自己下樓一趟人就突然失聯了,她一定很著急吧。


    蘇廷希在紀檢部門那裏,一個下午加一個晚上幾乎沒有睡覺。


    上午紀檢部門的同事把他送迴家,他迴家第一件事情就是給早就沒電的手機充電,能開機之後立刻給周清傾迴電話。


    方才他的心思都在給周清傾打電話這件事情上,聽見門鈴響了下意識以為是紀檢部門的同誌還有什麽別的事情,也沒看監控就去開門。


    沒想到打開門之後會有這麽大一個驚喜。


    見到蘇廷希完好無損的站在這裏,周清傾精神放鬆了不少,緊繃著的背部也鬆弛了下來。


    “你出了這麽大事兒,我當然要來。”


    她指了指屋內,“我大老遠跑過來,不請我進去喝個水?”


    蘇廷希側過身,放她進來,從鞋櫃裏拿出了一雙一次性拖鞋。


    “想喝什麽?果汁還是茶?”


    “有可樂嗎?最好是冰的。”


    周清傾換好拖鞋,順著玄關走到客廳,在沙發上坐下,盯著蘇廷希的背影發呆。


    他還穿著昨天下午那身衣服,白襯衣微微有些發皺,眼下一片烏青,看樣子這一晚上他應該是沒怎麽睡。


    不過他雖顯疲憊,精神狀態倒是還不錯,神色鎮定,絲毫沒有慌亂感,看起來應該問題不大。


    不一會兒,蘇廷希拿著一瓶常溫的果汁走過來,擰開瓶蓋遞給她,“少喝可樂,尤其是涼的。”


    周清傾癟癟嘴,倒也沒有說什麽。


    一路開過來她精神一直緊繃著,到現在放鬆下來才發現自己一上午沒怎麽喝水,確實挺渴的。


    她仰頭喝了半瓶,擰上瓶蓋,這才開口,“你到底是怎麽了?那2000萬又是怎麽迴事兒?”


    “你消息還靈通,溫婉卿告訴你的?”蘇廷希在她對麵的沙發上坐下,眸底透著無奈:“這件事情你就別參合了。”


    周清傾啪地一下把果汁放在茶幾上,眉頭凝起,“你遭到犯/罪/分子的報複,被人陷害涉嫌經濟案件停職調查,我怎麽可能不管!”


    “這件事情沒有你想象的這麽簡單。”


    “我們刑警辦的那個命案簡單過?”


    蘇廷希不知道該怎麽跟她說,無奈地按按眉心,“總之,我被停職調查這件事情你別管了。你中午還沒吃飯吧,我帶你吃個飯,之後你迴江南市吧。”


    周清傾沒有接他的話,冷靜地分析道:“我們剛查到萬鑫證券萬高義,你就在這個節骨眼上被實名舉報,我很難不懷疑到萬鑫證券身上。”


    “而且舉報你的人和當時舉報你父親關聯交易的人是同一個,所以——”


    “清傾!”蘇廷希猛地站起身打斷她,臉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嚴厲,音調也不由自主抬高:“我說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現在立刻迴到江南市,不許再插手這件事情!我這件事情跟你沒有關係!”


    周清傾盯著他足足半分鍾沒有說話。


    半分鍾之後,她唇角扯起一抹冷笑,“好,蘇廷希,我不管了,你愛停職停職!你說的沒錯,反正也跟我沒有任何關係!”


    說完,她拎起包,頭也不迴地摔門而去。


    蘇廷希一直維持著周清傾離開時的站姿,良久,才頹敗的坐下。


    蘇廷希以前也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


    他的父親蘇弘偉溫文爾雅,是雲陵市知名的金融律師;母親林憶則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旗下好幾家上市公司。


    蘇弘偉和林憶從性格到為人處世差異都很大,卻不影響兩人恩愛有加,一家三口一直美滿又和諧。


    可誰也沒想到,從來都認真負責,恪守職業準則的蘇弘偉會被人實名舉報違規操作,策劃了一起內幕交易。


    沒過過久,蘇弘偉跳樓自殺,這個案子因證據不足無法結案,到現在幾乎是不了了之,而他們的家庭卻因此徹底破碎。


    蘇弘偉死後,大家都在傳他是畏罪自殺,隻有林憶和蘇廷希知道事情沒那麽簡單。


    他的父親嚴以律己,恪盡職守,根本不可能為了貪圖那點利益違規操作,更不可能用自殺來逃避法律的製裁。


    如果不是自殺,那他父親很可能是知道什麽,所以被人推出來頂包,而後殺人滅口。


    蘇廷希直覺這件事情有蹊蹺,不顧林憶阻攔,執意從刑偵轉經偵,想查清楚他父親死亡的真相。


    而林憶在商場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對危機的嗅覺十分敏銳。


    她很清楚自己丈夫的死亡不正常,因此她極力阻止蘇廷希轉經偵,背地裏繼續調查這件事情。


    這件事上牽扯利益極大,再加上敵暗我明,想要調查風險極大。


    她已經失去丈夫了,她不想再失去自己的兒子。


    就因為蘇廷希背地裏一直在調查蘇弘偉的死因,母子倆沒少爭執,每次提到這件事情都會不歡而散。


    以前蘇廷希不理解母親為什麽總是阻止自己調查這件事情,直到今天周清傾出現在這裏,他突然理解了母親的用心。


    就像母親不想讓他冒險一樣,他同樣不希望周清傾冒險參與這件事情。


    對方比他想象的還要狡猾陰險,他已經被陷害到停職調查,他不想再連累到她也出事兒。


    周清傾冷著臉從蘇廷希家出來,上車直接奔著高速開。


    一邊開車一邊在心裏暗罵蘇廷希這個狗男人不識好人心!


    她大老遠從江南市開車到雲陵市真的是腦子真的有病!


    自己這麽擔心蘇廷希,從早上奔波到現在飯都顧不上!


    他可倒好,居然兇她,還說什麽這件事情跟她沒有關係!


    高速收費口的etc通道最前方有一輛汽車可能是因為機器沒掃到車牌,車主隻能停在長杆後麵等著工作人員過來處理,這條通道很快排起長龍。


    周清傾也被迫堵在了etc通道。


    早上5點起來,到現在已經中午12點多了,一直沒顧上吃飯的周清傾肚子確實餓了。


    她習慣性的從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想墊墊肚子,掏了一半才想起這是蘇廷希給她買的,又賭氣的把巧克力塞迴了包裏。


    嗬,她周清傾寧願餓死也不吃嗟來之食!


    過了十幾秒,她又悻悻地把巧克力重新掏出來。


    算了算了,餓肚子還不是自己遭罪,她何必用狗男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呢?


    工作人員姍姍來遲,手動掃了一下前方車輛車牌,終於解決了etc通道的擁堵問題。


    車輛挨個通過,快排到她時,車裏的音響突然播放起她的手機鈴聲。


    她掃了一眼來電顯示,用車載藍牙接通電話。


    “爸,什麽事兒?”


    “哎,閨女,我剛才想起來,你今天突然問我雲陵市的房子的事情。”


    周爸爸的聲音從車內音箱裏傳來出來,還帶著立體聲環繞感。


    “既然你不是要調到雲陵市,那你突然問那套別墅,是要去雲陵市出差嗎?要不要我聯係那邊兒物業讓他們找個家政打掃一下?再給讓人買點兒舒服的家具送過去?”


    周清傾想到蘇廷希,輕哼一聲,“不用,我就是問問,我在江南市呆的好好的,才不想去雲陵市出差呢!”


    周爸爸聽出女兒的情緒有異,忙問:“閨女怎麽了?心情不好嗎?是不是工作不順利啊?”


    “沒有的事兒,都挺順利的。”


    “沒有就好,你今天加班嗎?我昨天下午釣了幾條魚,一會兒做好給你送過去!”


    “好,謝謝爸爸媽媽。”


    “跟你爸媽還客氣啥!”


    周爸爸聽見了周清傾這邊有摁喇叭的聲音,頓了下,趕緊說:“你現在是不是在開車?你好好開車,我不打擾你,路上注意安全盡量別接電話啊!行了,我掛了。”


    他怕影響周清傾開車,不等她迴話,說完後就徑自掛掉了電話。


    總歸現在沒什麽著急事兒了,周清傾不用卡著最高限速,花了2小時平穩的下了高速。


    反正假也請了,她迴到江南市之後沒急著迴家,在家附近找了個書吧吃了點甜點,又拿了本書隨意的翻閱著。


    上午的時候,江南市淅淅瀝瀝的小雨下個不停。


    臨近傍晚,厚重的雲層悄然退卻,太陽已經落在了地平線以下,萬道霞光在天邊翻湧。


    見雨停了,周清傾伸了個懶腰,拎著包從書吧走出來。


    空氣濕漉漉的,彌漫著雨後特有的青草味。


    一個下午的時間也讓她冷靜了下來,原本生氣煩悶的心情似乎也隨著這場雨一起退卻。


    迴到家中,剛打開門,陣陣飯香撲鼻而來。


    她走過去一看,才發現餐桌上已經擺了一桌子的菜。


    什麽軟兜,鬆鼠桂魚,太湖銀魚炒雞蛋,都是些她平時愛吃的菜,這一看就是爸爸的手藝。


    轉頭再看看房間也被收拾的幹幹淨淨,不用問,這肯定是媽媽的功勞。


    桌上的菜還冒著熱氣,應該是剛做好沒多久。


    紅燒魚的盤子下麵還壓著一張紙條。


    “閨女,米飯還在電飯煲裏,要是迴來太晚飯菜涼了記得熱熱再吃。”


    她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照片,又在一家三口的微信群裏發了條信息。


    剛準備放下手機安心吃飯,溫婉卿的電話打了進來。


    “周組長,你今天見到蘇隊了吧,他是不是挺高興的?”


    溫婉卿之前就隱隱覺得這兩位組長關係匪淺。


    蘇隊多清冷嚴厲一人啊,對男性女性同事向來一視同仁,從來沒有因為性別而優待誰。


    可在江南市這段日子,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上,蘇隊明顯對周組長很照顧。


    而且她觀察過了,蘇隊在江南市確實是變得愛笑了沒錯,但他的笑幾乎都是對著周組長。


    對待其他人,他依舊是清冷疏離、公事公辦。


    就這麽雙標的做派,說蘇隊對周組長沒想法,她都不信!


    再者說,這次蘇隊出事兒了,周組長這麽急,也說明周組長其實是對蘇隊也有點意思的。


    看著他倆,溫婉卿隱隱有種嗑cp的快樂,因此她下班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從周組長這兒打聽情況。


    “是挺高興的。”周清傾冷笑一聲,語氣涼颼颼的,“高興到說這是他自己的事情,跟我沒有關係,又把我趕迴江南市。”


    溫婉卿:“……”


    算了,蘇隊這情商還是單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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