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廷希接完電話下樓,一直到大家把蛋糕和周清傾他們定的午飯都吃完,他還沒迴來。


    周清傾正想溜出去給他打個電話問問情況,就聽她師父廖飛白開口:“咱們今天鬧也鬧過了,蛋糕也吃過了。明天我老頭子就要退休了,今天我就最後在說點什麽吧。可能會潑點冷水,大家也別不愛聽。”


    專案組警員們十分捧場。


    “廖前輩,您這哪兒的話,您說話我們一直愛聽。”


    “就是就是!”


    “聽前輩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見狀,周清傾現在溜出去打電話也不合適,隻能改為發微信。


    『學長,我們這邊兒午飯和蛋糕都吃飯了,你居然還沒迴來。/敲打』


    『你接個電話要這麽久嗎……』


    “剛才我為什麽隻說畫上句號,而不是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因為的確是不完美。”


    聽見廖飛白開口,周清傾放下手機,抬頭用心聆聽。


    “310案對於我來說還沒有結案,還有幾十個億沒有追迴來,江南市的老百姓的財產還是受到了損失。雖說我是要退休了,但是你們一定不能放鬆!”


    “萬鑫證券的萬高義你們一定要好好查!等到這些錢都追迴來的時候,這個案子才算結案了,我的刑警生涯才算真的合格了。”


    這番話讓專案組警員們收起嬉笑的表情,齊齊起身朝著廖飛白敬禮。


    “放心吧廖前輩,我們一定會盡全力把欠款都追迴來的!”


    “現在的重心可能會轉移到雲陵市,但我們也會繼續追查這個案子的!”


    廖飛白擺擺手,臉上重新掛上和藹的笑容,“行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今天晚上讓你們師母準備幾個菜,都來家裏一個都不許少。”


    司柏迴想起廖飛白妻子的廚藝,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說起來我們都好久沒去吃師母做的菜了,今天可算是有口福了!”


    師父主動提起想讓大家去家裏吃飯,周清傾也不好迴絕,隻能附和道:“一會兒下班後我去買點兒食材吧,你們想吃什麽提前跟我說。”


    阮靈珊舉手:“那我負責買飲料!”


    司柏不甘示弱:“我去買水果!”


    葉天宇沒嚐過廖飛白妻子的手藝,但他很喜歡隊裏這個氛圍,高興地加入進來,“你們吃零食嗎?要不我帶零食好了!”


    齊向明揉揉眼睛,“唉唉唉,我說你們這一個個的,怎麽又都讓你們搶了,拿我準備什麽?”


    廖飛白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呀,帶著你這張嘴就行了!”


    辦公室裏熱鬧非凡,大家好久沒有這麽放鬆了。


    周清傾抿抿唇,悄然躲進衛生間給蘇廷希發微信。


    『學長,今天的晚餐恐怕要推遲了,師父今晚邀請大家去他家聚餐。』


    『你還在忙嗎?』


    『學長,發生什麽急事兒了嗎?需要幫忙嗎?』


    她給蘇廷希發了三條信息,又倚在門上等了十幾分鍾,依舊沒有收到蘇廷希的迴複。


    她知道蘇廷希不是會無緣無故不迴信息,放她鴿子。


    對方要麽是有事在身沒顧上看手機,要麽是忙忘了沒看見手機。


    要麽……可能發生了什麽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遲疑了一番,拿起手機從通訊錄中翻出蘇廷希的名字撥了過去。


    電話沒有接通,手機聽筒裏響起了一個熟悉的女聲。


    “您好,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或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在撥。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周清傾掛點電話,握拳煩躁的錘了一下牆麵。


    他們警察偶爾會執行一些秘密任務,也會出入一下信號不佳的場所,打不通電話也是常有的事兒。


    可不知為何,周清傾心底控製不住地升起一種莫名的煩躁感,右眼皮也一直在跳。


    ——這種煩躁不是生氣蘇廷希不迴微信還關機,而是出於對他的擔心和長時間聯係不上他的無力感。


    她一手摁住不斷跳動低右眼皮,一手重新拿起手機撥打了溫婉卿的電話。


    這次電話倒是很快接起。


    “喂,周組長。”


    “小溫。”周清傾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沒那麽焦躁,“你能聯係上蘇組長嗎?”


    “我也正要找他呢,剛給他電話他關機,我還在想他手機是不是沒電了,準備給你打電話問問。”


    溫婉卿也在給廖飛白準備驚喜的群裏,她原本還以為蘇隊應該跟周組長他們在一起給廖前輩準備歡送會,沒想到這兩人居然不在一起,而且周組長也聯係不上蘇隊了。


    她趕緊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嗎?你們也沒有在一起嗎?”


    周清傾的右眼皮還在不停的跳,她不耐煩地揉了幾下,一邊對著電話說著:“我們之前在一起,大約40分鍾之前他接了一個省廳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說讓他立刻下樓有急事兒找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迴來,我給他發微信他不迴,打他電話也關機。”


    “省廳打電話讓他下樓?還關機?”溫婉卿放下心來,寬慰道:“周組長你別擔心,如果是這種情況那應該問題不大,八成是有什麽緊急秘密任務吧,關機可能是省廳的人要求的。”


    周清傾嘴上應下不擔心,掛了電話後心裏卻亂糟糟的。


    平白無故的突然聯係不到人,她怎麽可能不擔心。


    況且以她對蘇廷希的了解,就算是遇到急事兒他肯定也會先給她發個信息知會一聲,不可能突然就杳無音訊了。


    她胡思亂想之際,門外突然想起阮靈珊的聲音。


    “周隊?你還在裏麵嗎?”


    “在,這就出來。”


    周清傾定了定心神,使勁揉了幾下太陽穴,這才從洗手間走出來。


    待她出來,阮靈珊親昵地挽住她的胳膊,“周隊,一會兒下班之後我們和蘇組長先一塊兒去超市呀?”


    想起蘇組長,阮靈珊才發覺辦公室似乎沒了他的身影,探頭東張西望,“誒,說起來蘇組長人呢?剛才吃飯和分蛋糕的時候他就不在,這會兒還沒迴來?”


    “嗯,省裏給他去電話讓他下樓一趟,他下樓之後一直沒上來,電話也一直打不通。我剛給小溫打了個電話,她說可能是省裏有什麽急事兒找他。”周清傾擺擺手,盡量說的風輕雲淡,“他今天應該來不了了,先不管他了。”


    阮靈珊遺憾地“哦”了一聲,“那好吧。”


    傍晚,專案組眾人拎著食材、飲料和零食熱熱鬧鬧來到了廖飛白家,葉天宇也如願以償的嚐到了廖師母的手藝。


    一頓飯吃的熱鬧非凡,周清傾麵上也跟著眾人說說笑笑,眼神卻不住往手機上瞄,心思早就飛的不知去了哪裏。


    可惜天不遂人願,蘇廷希還是沒有迴複任何消息。


    廖飛白看出她有些心不在焉,隻當她還在想案子。


    去廚房添米飯的時候還笑著跟妻子說,他這徒弟可比他當時還要工作狂。


    一行人一直聊到了9點多才跟廖飛白兩口子道別,打車的打車,開車的開車,各自迴家。


    周清傾原本想送阮靈珊迴家,但阮靈珊跟她住相反的方向,也不願意麻煩她這麽來迴跑,早早叫好了網約車。


    她目送小姑娘上車,這才迴到自己車上。


    周清傾的車子停在了廖飛白所住小區不遠處的地上停車場中。


    她上車後沒急著開車,而是按下車窗,打開收音機,望著外麵發呆。


    夜空上積著黑壓壓的雲,月亮被困在厚重的雲層中,冥冥不見月光。


    來的時候天氣還好好的,到了這會兒空氣黏膩膩的,氣壓越來越低。


    周清傾的心情也跟著天氣一樣,沉甸甸的,被壓得透不過氣來。


    交通台這時開始播報,“江南市今晚多雲轉雷雨,風力小於三級……未來三天,江南市將會持續降雨,請市民外出記得帶上雨具……”


    要下雨了,難怪到了晚上會這麽潮。


    她煩悶地關上車窗,打開車內空調,踩下油門朝著家裏駛去。


    幹燥涼爽的風從空調出風口吹出來,空氣中的黏膩散去了不少,縈繞在心頭的煩悶卻無法吹散。


    車子行駛了一陣,在紅綠燈路口停下。


    周清傾趁著紅燈在車子中間的屏幕上操作一番,再一次嚐試撥打蘇廷希的電話。


    “您好,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或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電話那頭依舊是那熟悉的女聲,她隻得悻悻地摁掉電話。


    終於行駛到家,下了電梯路過了805時,周清傾又不死心地去敲門。


    敲了五分鍾,門裏毫無動靜。


    她垂下手,神色懨懨地迴了家。


    可能心情煩悶的緣故,這一夜她睡得極其不安穩。


    第二天早晨5點多,她渾渾噩噩的從睡夢中醒來。


    她翻來覆去怎麽努力也睡不著,幹脆起身靠在床頭,拿起手機看了起來。


    微信上沒有新消息,跟蘇廷希的對話框也停留在她最後發的消息。


    她瞬間沒了繼續看手機的欲望,扔下手機,光著腳下床去洗漱。


    洗漱完換好衣服已經6點了,周清傾不想在家呆著,便想著下樓去吃個早點,也不枉這麽早起來。


    她打開門,赫然發現805房間的門大敞著。


    一直沉悶的心瞬間由陰轉晴,豁然開朗。


    她朝著805闊步走去,臉上透著喜色,語氣中隱隱帶著些埋怨。


    “蘇廷希!你到底幹什麽去了!微信不迴,電話也不接!”


    話音落下,她人也到了805門口。


    一室一廳的戶型幾乎在玄關處就能一覽無遺。


    她視線落在屋內,很顯然,蘇廷希並不在房間,屋裏隻有兩個穿著製服的男人在房間內胡亂翻找。


    周清傾心中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她警惕地問:“你們是誰?蘇廷希呢?”


    其中一位彎著腰翻抽屜的男人起身走到她麵前,亮出警官證:“抱歉,我們隻是執行公務,其他無可奉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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