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風塵停了,江清婉看到院子裏飄著數道或深或淺的怨靈。


    雲杳杳也站在其中。


    看來當年,雲筱然殺的不止雲杳杳一人。


    許是因為血親的緣故,唯有雲杳杳的怨氣能從這風水局中脫困而出,匯聚靠近雲筱然。


    怨靈虛弱飄忽不定。


    似有完全憤恨爭吵刺破耳膜,卻又很快歸於死寂,齊齊朝著江清婉的方向跪拜行禮,隨即消散在風中,無影無蹤。


    籠罩在山莊上方的黑雲也被日頭照穿,金色的光芒撒在院子裏的枯葉和落花上。


    她輕歎一聲,錯身往後院走。


    在一片荒草叢中找到了被石頭壓著的枯井。


    井邊的石頭上還落著幹涸的黑狗血。


    “把石頭移開。”


    跟著她進來的墨雲寒問都沒問,直接照做。


    石頭挪開後的腥臭味再次撲麵而來。


    他無語的看向江清婉。


    見她麵色平靜,連帕子都沒捂,好像完全聞不到一樣。


    似是感覺到他的疑惑,江清婉抬手給他看了看掌心。


    在她白淨的掌心中攥著一個黃色的符紙,顯然早有預料,用符紙屏蔽了氣味。


    這小女人,心眼著實是小。


    他低頭往井裏看,隻見井底全是黑色淤泥,有半截森白人骨,露在外麵。


    江清婉收起了眼底的戲謔,“一共十三具,要不要報官,你自己決定。”


    男人似乎意識到什麽,難以置信的看向她。


    “雲杳杳,也在井裏?”


    “不然呢?”


    江清婉不悅的瞪了他一眼。


    “雲筱然殺了人,你還指望她好生安葬供奉起來?”


    墨雲寒被懟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臉色陰沉地看著井底淤泥裏露出的那半截白骨。


    京兆府的人是和夜七一起來的。


    一直沒再說話的墨雲寒讓夜七帶江清婉去兵部查閱大周和大隋那場大戰的卷宗,而他留下來配合京兆府查案。


    離開之前,江清婉又看了眼枯井。


    “時間太久,若無實證,我可以幫忙讓雲筱然自己認罪。”


    讓怨靈從風水局中脫困,為他們找迴屍身,這已經做完了她要做的事,再多,她本不願參合。


    可十三條人命橫死,十三條怨靈被困數載,即便因此惹了權貴擾了清淨,也該為他們要一個清白真相。


    墨雲寒依舊沒有說話。


    氣氛僵持沉默。


    江清婉有些煩,冷哼一聲,“你倒是真護著她。”


    說完轉身離開。


    在門口遇到了剛剛坐馬車趕來的柳如知。


    前有綁架案,後有枯井埋屍案,這位京兆府尹忙的腳不沾地,見到她微微俯身行禮。


    “江娘子,您也在啊,莫不是這命案又與邪修有關?”


    江清婉此刻心情極差。


    從懷中摸出地契展開,“這山莊是雲筱然抵給我的,今日我剛拿到,請柳大人盡快查清命案,還我宅子安寧。若有問題,去問墨雲寒,不用來尋我。”


    瞧著她一臉氣惱模樣,柳如知倍感意外。


    他所認識的江娘子,沉穩冷靜,今日這是……


    不過命案要緊,他也沒敢耽擱,匆匆進了山莊。


    江清婉扶著夜七的手上了王府的馬車,布簾放下時她忽地頓了頓,凝眉看向長街盡頭。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有人在盯著她看。


    夜七注意到她神色不對,立刻也看了過去,卻並無異常。


    他忙迴頭問了句,“怎麽了?”


    江清婉搖搖頭,將布簾放了下來。


    馬車離開後,一道人影從長街盡頭的牆後走出,青色月牙長袍,長長的帷帽幾乎擋住了整個身體。


    一雙陰戾的眸子看著馬車消失,才緩緩收迴目光又看向了白慈山莊的方向。


    粗啞的聲音低沉地磨著喉嚨。


    “倒有些本事。”


    這時一隻黑色赤眼烏鴉飛來落在他的肩膀上,歪著鳥頭靠近他的耳朵,發出奇怪的聲音。


    他聽完抬手摸了摸鳥身,嘴巴輕輕開合,片刻後烏鴉似得到了指令很快飛走。


    ……


    馬車趕到兵部的時候,已經臨近下值。


    因門口不讓停馬車,江清婉便率先下來等著夜七栓好馬去與人交涉。


    蹲了半天的秦潤一眼看見,立刻從角落裏衝了出來,氣得雙眼圓瞪,沒好氣的直接上手推搡了一把。


    “你來這個幹什麽?趕緊走!”


    江清婉側身避開。


    “我今日心情不好,你莫要惹我。”


    秦潤被她寵溺慣了,記吃不記打,眉毛一挑冷哼道,“你還心情不好?我告訴你,我今天心情才是真不好。你已經被我父親休掉,我母親心善也沒有要你性命,你還不知足,處處害秦家,你非要我過得不舒心才高興嗎?”


    秦家會持續走黴運,江清婉早就料到。


    她無心聽他抱怨,準備自己去找兵部的守衛交涉。


    有龍牌在,應不會太麻煩。


    見她要走,秦潤一把拽住了她的披風。


    她被扯碎了袖子的半截手臂露了出來。


    秦潤還看到了她手腕處被人握出來的淤青,少年俊俏的臉瞬間漲得通紅。


    “你這個娼婦!”


    江清婉忍無可忍,抬手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無比清脆。


    秦潤白淨的臉上瞬間紅腫。


    他捂著臉難以置信。


    “你……你竟然敢打我?”


    這一巴掌,江清婉早就想打了。


    她不計較,不代表她還念著往日的母子之緣。


    隻不過不願理會罷了。


    可今日,她滿身的火氣半點不想壓。


    “打你便打了,你言語侮辱,我不打你打誰?”


    秦潤氣的肺炸。


    “你這個娼婦,四處勾引男人,與人鬼混,借機報複秦家,報複我父親,離間他與我母親的關係。如今還敢堂而皇之的來兵部找我父親,你簡直不知羞恥。”


    他憤怒的環顧四周,竟從地上找了塊石頭,朝著江清婉狠狠砸去。


    夜七已經栓好馬過來,一腳踹開,長劍頃刻飛出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找死!”


    兵部守衛看到這一幕立刻舉著長矛跑了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膽敢在兵部門前造次,都不想活了?”


    本嚇得臉色慘白的秦潤立刻開始告狀。


    “兩位官差大人,我是兵部二品將軍秦大人的兒子,這個女人欲行不軌,還帶著大手想硬闖兵部,你們還不將她速速拿下!”


    守衛立刻警惕的看向夜七和江清婉,剛要嗬斥,就看到了夜七腰間掛著的王府金字腰牌,嚇得立刻收迴長矛。


    “小的有眼無珠,請大人見諒。”


    夜七沒理,猛的用劍身下壓,秦潤受力撲通跪在了地上,膝蓋磕的生疼。


    “江娘子,此子如何處置?”


    江清婉還未開口,秦潤就急聲道,“你們大膽,我父親可是二品將軍,我母親可是縣主,讓他們知道你們膽敢這麽欺辱我,定不會饒了你們。”


    守衛忙問,“你說的可是監造郎秦大人?”


    秦潤立刻得意起來。


    “知道就好,還不速速將這賊子拿下。”


    守衛一臉無語。


    “你不知道你父親已經被停職查辦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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