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九聽了隨即脫下靴子運功於足,在火炭之上狂奔起來。


    一時間火煙四起,身上衣衫唿的一聲發起熊熊大火,腳底則發出輕微的滋滋聲響,滿鼻俱是皮肉焦糊之氣。


    待衣衫燒到大腿那處,天九猛然一躍飛出五丈,落在前路一個水坑之內,總算將身上的火撲滅,這一關也算過了。隻是腳底肉皮已然焦糊,看了一眼刷刷兩劍便將創處削去一層,露出鮮嫩的皮肉。


    遠處那人見了心中一驚,暗道此少年當真果決,點點頭道:“前路乃是飛雷木,上有巨木,下設尖刺……”


    不待他講完,天九已然站在飛雷木前,隻見一個幽深窄巷之中上掛來迴擺動巨木,且其上插滿利刃,其下乃是細木削尖而成的尖刺,密密麻麻延伸至巷口。


    此關要過絕無取巧之處,隻可算準巨木掃蕩後空當,在尖刺之上翻滾而過。


    天九略微看了看,心中默念巨木掃蕩之後的時差,運起金鍾罩氣一頭鑽進巷中,算準時機滾過第一根巨木。尖刺雖是鋒利,一時間也難以刺進。


    隻不過這巷子極長,恐是有裏許,天九滾至中央那處金鍾罩氣已然消耗無幾,尖木已慢慢刺進體內,又咬牙滾過十幾根巨木,木樁尖刺之上已然鮮血淋漓,渾身上下除頭臉、雙臂及小腿之外千瘡百孔、血肉模糊。


    天九心中默念:青麻便在前路!不可懈怠。複又強打精神,一聲不吭的滾過剩餘尖木,終是翻身落在平地。


    遠處那人擊掌良久才道:“好得很!你可稍微止血,再向前行。”


    天九並不理會,扯下破衣在身上胡亂一擦,那破衣變得濕濕嗒嗒,不住往下流出血線。


    前路一片開闊之地,鋪滿金黃細沙,天九暗道此關看似尋常,倒比前幾關兇險得多了,一旦落入流沙之中焉能再逃出生天?


    那人道:“此處乃是流沙之河,你千萬當心,可用一旁木片為橋飛身而過,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那人口中木片隻有區區五片,這片流沙寬卻有足足五十丈。天九尋常輕功一躍五丈開外不在話下,隻是現今血流甚巨,加上流沙之上不敢著力,一次三丈也未必能行。


    正在躊躇之際,想起身上帶著繩鏢,連忙將繩鏢兩頭各捆好一個木片,先擲出一頭,身子飛身而起輕點木片,再拋出另一個木片,將手腕一抖,又將身後木片拋到前方,如此往複,終在體力耗盡之前越過流沙。


    那人看了哈哈大笑:“你輕功不弱,且腦子也夠用,這一關過得極為精彩,老夫佩服!”


    天九喘息道:“少廢話!還有最後一關,我要青麻!”


    那人忽地言語冰冷:“那隻能看你的本事!這最後一道關乃是刀山,你且上來!”


    天九走了幾步見前路已斷,現出一十幾丈深的大坑。大坑之內有一塊巨大山岩,其上釘滿了鋒利雙刃,無任何下腳之處,一旦盲目躍下定然是刺透雙腳。且山岩之上已然潑滿黑油,光滑至極,即便是不插滿利刃,僅憑雙手雙腳也難以攀過。


    天九心下焦急,也知太過魯莽連自己也要死在這刀山之上,又何能再救青麻?稍加思索之後,取出長劍咬在口中,先以壁虎之功爬到坑底,站在事先看好的那處凸起,氣沉丹田一聲大喝,身子如燕飛起,快要落地之前用劍一點山岩翻縱飛起兩丈,再要落地又是以劍為腳彈飛而起。


    這山岩高有二十餘丈,天九起落三十餘次方到頂端,再要下山倒顯得輕鬆,十幾個起落便越過山岩,又用壁虎功攀升到坑邊。


    抬目一望,隻見遠處有一間屋舍亮著昏黃之光,裏麵傳來淒厲慘唿,天九心下劇痛,那慘唿不是旁人,正是青麻傳來,也顧不得形神俱疲飛奔起來,口中大叫道:“不可傷她,誰要傷她,老子讓他永不超生!”


    屋內再無聲息,等天九破窗而出,隻見一張木床之上殘餘斑斑血跡,一黑衣人自後門而出逃得遠了。


    天九一聲嘶吼:“還我青麻!”


    黑衣人迴身冷冷望了天九一眼發出淒厲怪叫,眨眼間便不見蹤影。


    天九滿腔期盼頃刻間化為烏有,周身傷痛便如洪水破閘一般席卷而來,一舉將天九擊倒在地。


    一人遠遠道:“你可知道此關為何叫做絕字關?你可知為何要給你送女人?”


    天九以手捶地砰砰作響,罵道:“天罡!你們都是畜生!都該死!”


    那人輕輕一笑:“當真可笑,青麻原本就不是你的女人。她早便是門主的小妾,門主玩的膩了才送到你身邊,你還當真了?她陪你這一年也隻是逢場作戲!為的是那幾百兩銀子和自由之身。”


    天九聽了仰頭大笑:“你放屁,我才不信!那夜……她分明流了血,青麻是我天九的女人!”


    那人聽了便如聽了天大的笑話,笑了半晌才說道:“那是她提前預備的鴿子之血,為的就是騙你這種雛,為的就是讓你動情,你當真是個呆子!”


    天九聽了近乎癲狂,狂叫道:“這絕無可能!絕無可能,你叫她出來,我們當麵對質,當麵對質!”


    那人冷哼一聲:“你莫要癡心妄想了,她怎麽會再見你?”


    天九爬到床上,雙手抖如篩糠摸著斑斑血跡,罵道:“我不信,方才那人分明將她殺了,他是不是我的影子,我要殺了他!殺了他!碎屍萬段!”無意間卻見到在床角之處竟有一塊血肉,天九連忙取來觀瞧,卻是一斷裂的陽具。


    天九見了瘋笑起來:“青麻將影子那話兒扯斷了,好得很!好得很!”


    那人聽了微微一怔,暗道此事如何能有,隻好道:“這絕字一關為的就是讓你等從絕境到見到轉機,再到絕望,最終還是無法救出青麻,再者即便是救出,青麻也定然不會跟一個殺手度過餘生,這便是你們命中之絕,你懂了嗎?”


    天九撕下床布,將那話兒包好,笑道:“我命中之絕,也便是他人之絕!我也不信青麻對我如此絕情,待我殺到百人,若她尚在人世,我定然要見她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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