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熊燃燒的藏書樓轟然倒塌,僅存的希望一瞬間破滅,要墮入黑暗之中嗎?


    花蜂慢慢走向芍藥,用長長的指甲輕輕盛了一滴芍藥的淚水,在陽光的照耀下,那滴淚水晶瑩無瑕,閃耀著奪目的光芒。


    花蜂將手指一抖,淚水便落下來,掉在泥土裏,變得混濁而汙穢。


    “可惜了。”


    花蜂看著芍藥的臉蛋兒,不由得感慨道:“這麽可愛的姑娘,竟要被這隻汙穢的大老鼠糟蹋。”


    花小浪心裏不是滋味,吐槽道:“我說你還是不是我姐?”


    花蜂卻不理他,隻是靜靜看著芍藥:這姑娘的淚眼中有恨,死死地盯著她。


    花蜂被她以這種眼神盯著,心裏有些不舒服。


    她的眼睛不自覺地避開芍藥的凝視,口中卻說:“這麽盯著我幹嘛?你還想吃了我不成?”


    一旁的蘭蘭卻忍不住了,急切插嘴道:“主人,別跟她廢話,問她把《藥經》藏在哪裏了?以我對師父的了解,他窮盡一生寫出的《藥經》,絕無可能甘心就那麽燒掉。”


    花蜂瞪了蘭蘭一眼,示意她不要多嘴多舌。


    她深知此事不可急躁,能否破解移筋易骨丸之毒,脫離統領的掌控,全靠著這本《藥經》。


    正因為關係到她身家性命,此刻更需耐心。對於這個小姑娘,自然要軟硬兼施,不可任性胡來。


    花蜂迴過頭來,換了一副平和的麵孔,語氣溫柔地說:“小丫頭,你我二人並無深仇大怨,隻要你把《藥經》交給我,我也不會為難你。到時候,你想去哪便去哪,再也不用被我這不爭氣的兄弟糾纏。”


    芍藥的心中除了恐懼,便隻有恨意了。


    她開口,嘴裏卻隻是說:“白震山老爺爺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花蜂倒並不急躁,聽芍藥這麽說,知曉她心中還有希望,便掩麵輕笑起來。


    笑罷,才開口道:“小妮子,還指望別人來救你呢?真是天真啊!事到如今,也不怕告訴你,我早已在老頭子的朝食中下了化功散,七天之內,他隻要動用武功,便會氣血阻滯。若不是白天河舍不得,隻怕他性命也難保。隻要等他今日取出猛虎爪,白虎堂便徹底被我們掌握,到時候,別說一個白震山,你就算把整座朱雀閣搬出來,又能奈我何?”


    芍藥聽到她們已經對白震山動手,心中感到一陣絕望。


    如今,大叔身陷囹圄,楊延朗淪為傀儡,還有誰能幫她呢?


    芍藥心中無望,口中卻依然說:“別說我不知道,就是知道,我死也不會把師父的《藥經》交給你們,你殺了我吧!”


    “小丫頭片子,你說不說。”蘭蘭早已沉不住氣,一抖軟劍,傳來一陣寒鐵之聲。


    花蜂迴過頭,狠狠地瞪了一眼蘭蘭。


    她本來就對蘭蘭擅自殺掉尚德老人的事心懷不滿,又豈容她一再插嘴?


    隻聽“啪”的一聲,一個耳光就打在蘭蘭臉上。


    花蜂斥責道:“我問話的時候,什麽時候輪到過你插嘴?”


    蘭蘭捂著臉,這一下打的實在,臉上火辣辣地疼,使她一下子流出委屈的淚水來。


    可就算如此,她仍然怒視著芍藥。


    對於這個“小師妹”,她心中隻有滿滿的嫉妒。


    “你敢不服氣?”花蜂見蘭蘭如此神情,質問道。


    蘭蘭這才反應過來,立刻跪在地上,迴答道:“蘭蘭任憑主人驅使,不敢不服。”


    花蜂這才罷休,將目光重新看向芍藥。


    這個小丫頭是她的希望,無論如何,她都要得到《藥經》,找到移筋易骨丸的解法。


    自從她真正愛上白天河的那一天起,她就不再屬於黑衣,不再想聽命於統領了。


    花蜂拉起芍藥的小手,道:“你這個丫頭,好說好勸你不聽,非要受苦嗎?今天這事一了,你就是我的掌中之物,知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是什麽滋味兒嗎?”


    芍藥眼中噙著淚水,口中卻說:“你們殺了師父,你們都是壞人。”


    “敬酒不吃吃罰酒。”


    花蜂見芍藥好說歹說不聽,已經失去了耐心,嚇唬她道:“你跟著尚德老人學藝多年,恐怕不會沒有聽過噬心丹,化膿水,百蟲丸……內服外敷,都有奇效,尋常大漢也挨不住幾樣,你要是不說,花姨可是要拿這幾樣好東西,挨個兒給你享用。”


    “別介啊,”未等芍藥開口,花小浪倒先急了,道:“姐姐,您也太暴殄天物了吧!這可是個雛兒,你倒是先給兄弟玩兒完了再說啊!”


    “滾一邊去。”


    花蜂杏眼一瞪,花小浪便縮在一旁,不敢再開口了。


    花蜂見芍藥仍不開口,也並不著急,竟緩緩走到楊延朗身邊,手指輕輕在他臉上劃過,威脅道:“不知我若是給這個小哥兒服用了移筋易骨丸,你是救,還是不救呢?”


    芍藥聽到花蜂要對楊延朗動手,忽然慌了神。


    她是詛咒之身,厄運之體,死不足惜。


    可是她太過善良,又如何肯因為自己使別人受傷害?


    於是,她急忙阻止道:“我真的不知道,師父根本沒有把《藥經》交給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如此固執,就休怪花姨翻臉無情了。”說著話,花蜂將一顆藥丸拿在手裏,作勢要塞到楊延朗的嘴裏。


    芍藥哪裏有什麽《藥經》,可情急之下不容多想,也隻好喊一聲:“別,我給你。”


    花蜂見已經找到芍藥的軟肋,不由得意地笑了笑,問:“《藥經》在哪?”


    “在,在……”芍藥的小腦袋飛速轉著,可她是真的不知道《藥經》在哪裏。


    恰在此時,屋外進來一人,遍體黑衣,目光鋒銳,喊了一聲:“夫人……”


    他似有話說,可看了看這屋子裏的人,又生生將話咽迴肚子裏。


    “林豹,有什麽事,但講無妨。”花蜂看他有所猶豫,催促道。


    “夫人,白芷現身白虎堂,奪取猛虎爪之事恐生變故。”林豹如實稟報。


    花蜂心頭一緊,捏緊拳頭,眉頭一蹙,心中想:“白芷?白家那個三小姐?她怎麽會在今日出現?”


    疑問重重。


    為防生變,她一轉身,就要向白虎堂前院走去,想要一看究竟。


    “夫人且慢,”林豹攔住花蜂,道:“還有一事,密探來報,街上發現一少年,長相神似趙總管之子趙方升,一路追蹤之下,竟發現一個密道。密探恐被發現,不敢跟隨太近,隻察覺這密道隱約是通向黑牢方向。”


    花蜂仔細斟酌這兩件事,隱約察覺出其中聯係,隻是她分身乏術,一時間竟不知該向何處去了。


    林豹看花蜂猶豫難決,便繼續說道:“夫人,白芷一人前來,定是想說明真相,借老堂主之力震懾眾人。可惜老堂主已無法動用武功,不足為慮。夫人還應守住密道,斷其後路。堂中自有林豹照應。”


    花蜂聽林豹謀劃,覺得有一些道理。


    可臨走之前,也不忘交代林豹道:“你自小同天河一起長大,忠心耿耿,無論何種狀況,定要護天河周全。”


    “夫人放心。”林豹雙手抱拳,以示承諾。


    花蜂交代完畢,轉身要走,可剛踏出門檻,卻又轉迴來,吩咐蘭蘭看好芍藥,又扔給林豹一顆藥丸,道:“將這移筋易骨丸先喂給這少年吃,省得那丫頭耍花樣。”


    林豹應允一聲,掰開楊延朗的嘴,將藥丸放入,一拍楊延朗下頜,藥丸就被楊延朗吞了下去。


    花蜂與林豹分別出門。


    林豹去前院助白天河,而花蜂點了一彪人馬,從後門外出,去尋那密道處埋伏。


    這下,屋裏便隻剩了木偶般的楊延朗,四肢酸軟難動的芍藥,以及蘭蘭,花小浪四人。


    花小浪見姐姐遠去,看了看芍藥,不由自主地吞了一口口水。


    他因芍藥而被石家四怪斷了勢,再也做不成真正的男人,簡直是淫賊的恥辱,采花盜的笑話。


    此事曆曆在目,他對芍藥更恨之入骨,真想以自己的方式折磨羞辱她,方能解心頭之恨。


    如今趁姐姐離開,方才敢在她背後吐槽一句:“嘖嘖,這麽一個雛兒,要是交給我處置,保叫她求死不能,還用得著這麽多奇怪毒藥,姐姐真是多此一舉。”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蘭蘭雖不認識芍藥,但是卻打心底裏厭惡她。


    曾經,她才是尚德真正的徒弟,可學不多久,便發現,藥師用藥,毫厘必較,比那些粗糙的毒師精細多了,可惜這神乎其神的技術,學到底也隻能救人。


    江湖人人懼怕毒師,卻無人怕藥師。


    若以藥師之技入毒道,將比那些毒師更加可怕,更加兇猛,江湖定人人拜服。


    可惜當她將自己的奇思妙想給師父說以後,卻被師父批評持心不正,投機取巧,狠狠懲罰了她。


    蘭蘭始終不服,最終被逐出師門,不準再碰藥石,隻能做一個灑掃雜役。


    當她聽到尚德居然要傳《藥經》給芍藥的時候,嫉妒的火焰便在她心中熊熊燃燒起來。


    她才是藥師尚德最優秀的弟子,憑什麽,對她可以那麽狠,對芍藥可以那麽好。


    因此,當她聽到淫鼠花小浪的齷齪心思後,有意無意地提了一句:“主人隻叫我看管好她,隻要她身上沒有明顯傷痕,我便什麽都不知道。”


    說罷,有意無意地轉過身去,背對著芍藥的方向。


    花小浪用舌頭舔了舔嘴唇,看著芍藥,口水一口一口地咽下喉嚨。


    淫賊之所以為淫賊,做事往往是隻圖一時之快而不計後果,故不能以常人視之。


    花小浪終於抱起芍藥,放在桌子上,貼近過去。


    他嘴中的臭氣讓芍藥感到一陣反胃。


    正在芍藥即將絕望的時候,卻聽到花小浪“啊呀”一聲,竟從桌上猛地跳了下來。


    他低垂的左臂上滲出鮮血,一隻黑色的鐵燕紮在上麵。


    花小浪的左臂一陣酥麻,再也無法用力,但他仍然用完好的右臂緊緊握住彎刀。


    與此同時,蘭蘭遊蛇軟劍也發出嘶嘶嘯響。


    而此時此刻,展燕正站在門口,怒目圓睜,注視著眼前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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