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的兩天轉瞬即逝, 這四十八個小時遠沒?有想象中煎熬。高中三年?已經奮力拚搏過了,他們隻需要交出一份無?愧於己的答卷。


    a中人大都抽到了本校考場,紀喬真從考場出來就受到了他們的熱情簇擁, 麵對大家的關切問?詢, 他統一迴答:“考得不錯。”


    a中人聽了都很興奮, 紀喬真一向謙虛,他說考得不錯,就是考得很好。


    十四班人一早訂好了包廂, 在全校羨豔的目光中把紀喬真高調接上了班車,到了ktv, 又毫不客氣地把話筒塞到他的手裏。


    紀喬真舞台經驗豐富, 對麥克風的掌控力一絕。他握著?話筒的手指纖細漂亮, 漆長的眼睫垂著?, 皮膚在變幻的光影下有種透明的質感。大家被這場視聽盛宴迷得暈暈乎乎,有人提議“要不真真給我們一人唱一首吧?合唱也行”, 附議的人尤多。


    顧之珩推門而入的時候, 就看見紀喬真在和一個男生對唱情歌,他眯起眼掃視一圈,冷沉開口:“差不多行了, 沒?聽出他嗓子不舒服?”


    他本來想在高考結束後拉走紀喬真做一些?愉快的事?情,結果人還沒?看到, 就被十四班人拖上了班車,又拖到ktv來, 心裏正憋著?一股火。


    大家都沒?有發現顧之珩什麽時候離開過包廂, 更沒?發現紀喬真嗓音裏混著?不易察覺的啞,聽顧之珩這麽說,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紀喬真, 心疼又自責。


    紀喬真喉結滾了滾,正要否認,顧之珩把一袋剛買的潤喉糖塞到他懷裏,然後在他的身邊坐下,抬手開了罐旺仔,換走他麵前的啤酒:“別人讓你唱你就唱?傻不傻?”


    紀喬真指尖搭上牛奶罐:“都是同學,算不上別人。”


    顧之珩斂著?眉:“那也別給他們唱。一直唱,嗓子不難受?”


    紀喬真說:“還行。我以前是駐唱歌手,都習慣了。”


    顧之珩眉眼依舊很沉,拜賀晏薛自明所賜,他對紀喬真的聲音都有一種占有欲。不知道別人是怎麽想的,反正他看著?紀喬真的唇一張一合,就很想吻他。聽到他低磁的嗓音,就很想讓他的嗓音變調。


    顧之珩抓住他的手,指腹蹭了蹭他纖細的手腕:“要唱就唱,唱的還是情歌,一對一贈送?”


    紀喬真偏頭看他:“原來你在吃醋?”


    顧之珩沒?準備否認:“嗯,你準備怎麽補償我?”


    紀喬真眼梢一揚:“我為什麽要補償你,你就這麽自信……你在我心裏是有分量的?”


    顧之珩磨牙:“紀喬真,你就不能說一句讓我開心的話聽聽?”


    紀喬真輕輕一笑:“也不是不行。”


    他的眼神像帶了鉤子,顧之珩受了蠱惑般靠近。


    紀喬真借著?昏暗燈光,咬他耳垂,又用蠱惑的聲線,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不到十個字,卻讓顧之珩腦袋嗡地一聲,連自己是誰都忘記了。


    顧之珩心裏暗罵一聲,再次起身,連座位都沒?坐熱。


    偏偏紀喬真還側頭看他,眼神澄淨懵懂:“你去哪兒啊。”


    顧之珩把衣服下擺往下一拉,嗓音啞得沒?邊:“出去抽煙。”


    紀喬真彎唇一笑。感受到周圍人投來的視線,顧之珩又瞪他:“好好在這待著?,別浪。”


    文科班也在這家ktv聚會?,何?秋瑞聽說紀喬真在這裏,跑過來找他。還沒?進包廂,就看見顧之珩倚在門口抽煙。


    何?秋瑞不想和顧之珩交鋒,顧之珩卻撩起眼皮,主動向他投來視線:“何?秋瑞?”


    何?秋瑞知道避不過去,應聲:“嗯。”


    顧之珩開門見山,說出的話卻讓他意外:“你母親的事?情我了解過了。”


    何?秋瑞微微一怔。他已經在無?意間了解到,那個讓他母親深陷進去的男人,就是顧之珩的父親顧鳴遠。


    這不是一個複雜的故事?。無?非是他的母親被顧鳴遠欺騙了感情,以為自己是對方的唯一,迴頭才?知道,顧鳴遠早就有了訂婚對象,她?不過是他的眾多玩物之一。傷心欲絕之下,隨意地從了家裏的安排,把自己嫁了。而他的親生父親也不是個東西,抽煙酗酒家暴一個不落。沒?過多久,母親離了婚,終日以淚洗麵,現在還患著?輕度抑鬱。


    何?秋瑞對顧鳴遠深惡痛絕,對顧之珩沒?有好感,但也不想簡單地把上一輩的恩怨遷怒到顧之珩身上。因此?他從來沒?去找過顧之珩,卻沒?想到,今天顧之珩會?主動和他提起。


    顧之珩想法和他相似:“我不會?代?我父親和你道歉,我左右不了他是個怎樣的人,他做過什麽也與我無?關。但你想讓我滿足什麽,我允許你提一個要求。”


    何?秋瑞心氣高,不覺得他有什麽需要向顧之珩求助,就在他下意識拒絕的時候,一個念頭腦海中閃過。他眼眸閃爍了下,問?:“什麽要求都可以?”


    顧之珩看著?他期待的神情,心中沒?來由一陣煩躁:“和紀喬真有關的不行。”


    何?秋瑞輕抿嘴角:“是和他有關的。”


    顧之珩指尖夾著?煙,眯了眯眼,沒?急著?拒絕。他倒想看看,何?秋瑞會?趁這個機會?提出怎樣的要求。


    何?秋瑞醞釀著?開口:“你能不能別再跟著?紀喬真了?他現在已經不喜歡你了,你一直糾纏著?他,可能會?給他帶去困擾。”


    顧之珩臉色肉眼可見地黑了:“這些?都是他和你說的?”


    何?秋瑞一頓:“……不是,是我自己看出來的。”


    顧之珩嗤了聲:“盯他盯得這麽緊,怎麽不去表白?”


    何?秋瑞耳廓倏地紅了:“我和他不合適。”


    如今的他固然優秀,但和紀喬真仍有差距,他配不上他,他是知道的。


    顧之珩嘖道:“倒挺有自知之明。”


    何?秋瑞卻道:“其實你和他……也不怎麽合適。”


    顧之珩氣壓一低,眼神裏有戾氣漫溢出來:“我和他合不合適,什麽時候輪得著?你來評判?何?秋瑞,別得寸進尺。”


    何?秋瑞垂眸:“那我就隻能舊話重提了。希望你不要做對不起他的事?。”


    顧之珩很煩何?秋瑞說話總是一股子說教意味,把煙頭摁滅,低嗤:“我這輩子隻喜歡他一個。你提這樣的要求,真是浪費機會?。”


    何?秋瑞攥緊指尖:“也許吧,希望你能記住你說的。沒?什麽事?我先進去了。”


    顧之珩盯著?何?秋瑞的背影,唇角的弧度再度壓了壓。


    他看不爽別人喜歡紀喬真,如果不是他操蛋的父親,他不會?在何?秋瑞身上浪費任何?一點?眼神。


    但顯然,十四班看不爽何?秋瑞的隻有他一個。


    何?秋瑞甫一進門,就受到了十四班人的熱情歡迎:“瑞神瑞神,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們啊!”


    以前十四班以“哥”的稱唿為多,高三一過,大家就互相尊稱為“神”了,頗有一種從江湖風氣向學神風氣的轉變。


    何?秋瑞笑笑:“當?然想,前幾天我還夢到十四班,夢到大家。”


    “如果是哄我們的就少來了啊,聽說你在文科班也是風生水起……”


    他們開始議論起何?秋瑞的事?跡。他雖然被分到最差的文科班,但去競選了文科班班長,像當?初負責十四班的板報一樣負責起文科班的學習生活,不僅把他們班成績一路帶到最好,還成功給他的出身班級——十四班附上一層神秘色彩。


    何?秋瑞有些?赧然地轉移話題:“你們考怎麽樣?”


    “都挺好的,至少是我們高一那會?兒,想象不到的好。”


    何?秋瑞和他們閑聊了一會?,視線才?慢慢轉向他想見的人:“紀喬真。”


    紀喬真抿唇笑了笑:“何?秋瑞。”


    他笑起來眼睛是彎的,難以言喻的漂亮,真誠,讓人看著?心頭一晃。


    顧之珩嗤笑了聲,看著?他們坐在那裏敘舊。


    他不明白他們隻是簡簡單單的前後桌關係,為什麽會?有這麽多的話題可以聊。


    難道因為何?秋瑞沒?有向紀喬真表露過心意,所以紀喬真麵對他的時候也沒?有任何?防備之心?何?秋瑞這時候和紀喬真表白,是不是成功概率還挺大啊?


    顧之珩對身邊兩個同學道:“你們確定不讓他唱一首?”


    顧之珩冷情冷性,平時都不怎麽和他們講話,這兩位同學受寵若驚,連忙停下來應和,再一看,顧之珩目光指的是何?秋瑞的方向。


    這還真點?醒了他們,何?秋瑞難得來十四班看他們,理應讓他唱歌。


    他們頓悟地點?點?頭,立刻慫恿道:“瑞神快來唱一首歌再走!”


    何?秋瑞唱歌水平算不上高,但同學們盛情難卻,他終於得以從紀喬真身邊離開,接過了話筒,麵頰微紅。


    何?秋瑞全程沒?有看紀喬真,卻在點?歌台上選了首歌,《心事?》。


    抒情的前奏響起來,顧之珩危機感再次升起,等?第一句歌詞唱出來,他也意識到了危機感的來源——這首歌是寫暗戀的。


    他掃視一圈,發現在場的好幾人眼眶都紅了,瞬間就看出來,哪些?人是暗戀紀喬真未果的。


    顧之珩對情敵一向沒?有惻隱之心,不會?因為他們忍受了暗戀的苦楚就大發慈悲心疼他們,他隻知道這些?人的喜歡讓他醋意橫生,煎熬備至。


    所以在何?秋瑞唱完後,他漫不經心地提議,不如玩卡牌遊戲,輸者?有懲罰,真心話大冒險。


    然後在開始的第一局中,顧之珩就輸了。


    一些?心思單純的同學還在安慰他:“沒?關係啊珩哥,這才?第一局。”


    顧之珩也略表遺憾,指尖挑著?卡牌:“我選大冒險。”


    班裏人興奮又忌憚,期待顧之珩大冒險的同時,又擔心抽到什麽過分的要求惹他生氣。


    但他們很快發現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顧之珩從一摞卡牌中抽出一張:找一個人坐在你大腿上,去咬他的薯片……


    這個姿勢非常曖昧,從遠處看就像在借位吻,大家隱隱希望能抽到自己。然而顧之珩並不準備抽人,直接點?名道姓:“紀喬真。”那冉冉升起的期待瞬間墜入穀底,心也跟著?碎了。


    紀喬真比顧之珩更招人喜歡,他們私心裏不希望紀喬真和任何?人近距離接觸,就算是和顧之珩也不行。


    顧之珩偏偏從口袋裏拿出一盒口香糖,得寸進尺:“薯片沒?了,來不及去買過,就口香糖吧。”


    包廂裏一片長籲短歎,薯片麵積還大些?,口香糖……一不小心就吻上了。


    一片寂靜之中,紀喬真往他腿上一坐,還沒?往他這邊靠,顧之珩身上就熱得厲害,直覺剛才?的煙都白抽了。


    下一秒,紀喬真湊上來,漂亮的五官放大。顧之珩眼眸一深,低頭咬掉他的口香糖,又借著?視線盲區,壓了壓他的唇。不是深吻,舉止間卻帶著?十足的侵略性。


    在旁人看來,顧之珩霸道強勢,動作自帶一股蘇感,像極了偶像劇,忍不住發出尖叫。


    熱烈的起哄聲中,顧之珩單手扣著?紀喬真的側腰,耳根也隱隱發燙。


    他終於體會?到當?眾接吻的刺激,難怪藺狗都一改低調的作風,無?處不在地秀恩愛。


    他想如果他是紀喬真名正言順的男朋友,肯定每天拉著?他在公眾麵前接吻,從此?a市不缺狗糧。


    紀喬真從顧之珩腿上下來後,大家滿臉燒紅,心思各異地開始了下一局,結果第二局結束,輸的人依然是顧之珩,他選的也依然是大冒險。


    大家這才?摸清顧之珩的意圖,原來他是故意輸的,這讓他們也有點?躍躍欲試,隻要輸下遊戲,就能獲得和紀喬真大冒險的機會?。


    但很快發現,想從顧之珩手上輸上一局,比從其他人手上贏上一局更難。


    顧之珩輸了一輪又一輪,把所有雙人向大冒險抽得所剩無?幾,最後隻剩下若幹無?聊的情景劇。


    即使沒?有肢體接觸,顧之珩依然不希望紀喬真和其他人互動,他散漫地挑了下眉:“沒?什麽意思,換一個。”


    大家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嘴上卻隻能違心地附和:“嗯,珩哥覺得沒?意思,那就不玩了……”


    顧之珩喝了點?酒,隨性地問?起十四班的同學:“你覺得我和紀喬真配麽?”


    何?秋瑞說的那句“你和紀喬真也不合適”,不知怎地就往他心裏去了。


    十四班的同學瞥著?他鋒利的眉眼,怯生生點?頭:“當?,當?然。其實在我們心裏,早就默認你們是一對了。”


    顧之珩薄唇輕勾,他也是這樣想的。


    如今他的成績也算優秀,家裏又有錢,是紀喬真身邊條件最好的一個。有他盯著?,敢靠近紀喬真的人不多。


    高考結束,紀喬真也不用擔心影響學業,這時候和他表白,說不定還有轉正的機會?。


    顧之珩開始籌措起他的轉正大計。


    ktv裏一直嗨到深夜,家長來包廂接人。


    迴去的路上,他們還在半醉地嚷嚷:“賭一下真神會?不會?是狀元!買定離手!”


    有人接話:“離什麽離啊,不用離了!真真肯定是狀元!你們還見過誰的成績比他更穩嗎?”


    他們聲音沒?壓著?,就顯得高調,高調到身邊的路人都忍不住用一種鄙夷的眼神看著?他們。


    眾所周知考狀元不僅需要能力,還需要運氣,不是成績好就一定能考得上的。


    居然有人言之鑿鑿一定會?考狀元,這未免太自信了一些??


    不過鄙夷歸鄙夷,好奇也是真的好奇,於是在鄙夷的同時,順便把話中人名記下。


    等?出分再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狀元……


    班上同學陸陸續續被接走,顧之珩也把紀喬真堵進了洗手間。


    他把他抱上洗手台,肆無?忌憚地吻,沒?過多久,紀喬真眼裏就含了霧氣,眼尾一抹撩人的紅。


    顧之珩看著?他軟乎乎的模樣,隻剩下把他拆吞入腹一個念頭。如果不是門外響起腳步聲,他可能在這裏就把他辦了。


    他們不像其他同學那樣有家可迴,顧之珩想過帶紀喬真去酒店,但想到以後可能很難再進a中宿舍,趁著?學校沒?有驅逐他們,還是打車迴了宿舍。


    顧之珩一路上都在說“能不能快點?”、“再快點?行不行”,出租車司機被他催得差點?起火。若非顧之珩眉眼生得銳利,看起來不好招惹,他職業生涯第一次和乘客的爭端恐怕就要在今晚發生了。


    顧之珩也不是沒?想過喊他的私人司機,隻是他喝得微醺,沒?有提前聯係,等?不及司機把車開到ktv來。


    火急火燎地迴到宿舍,門剛打開就關上了,顧之珩迫不及待把紀喬真推到牆角。


    他對校園宿舍多少有些?特殊情節,半年?前,他就是在這裏擁有了他。無?論是他白天穿著?純欲係的校服,還是晚上月光映照著?他的蝴蝶骨,都深深烙印在他的記憶裏。


    顧之珩垂眸盯著?紀喬真,目光順著?他腰線往下一劃:“畢業後,你把校服也帶上?”


    紀喬真當?然不會?扔掉校服,但還是扯了下嘴角:“你想挺美。”


    顧之珩一手覆上剛剛視線流轉過的地方,一手扣著?他後腦深吻,趁著?宿舍沒?人,攻勢愈發兇狠。手剛往裏探著?,宿舍門就被敲響了。


    敲門的人很紳士,敲門聲並不魯莽,可能是看見紀喬真宿舍的燈亮著?,即使沒?聽到答複,也鍥而不舍。


    沒?到睡覺的時間顧之珩當?然不會?關燈,他太喜歡看紀喬真情動時的表情,能最大限度挑起他的征伐欲。


    顧之珩被迫終止進程,擦過紀喬真唇角的水痕,不豫道:“誰會?在這個時間來找你?”


    他不得已打開門,發現站在門口的人是江弛越……


    江弛越看到顧之珩也是一驚,用鼻子嗅了嗅,確定宿舍裏沒?有石楠花的味道,隻有紀喬真身上的沐浴香氣,懸著?的心才?堪堪放下。


    顧之珩麵色極沉:“你怎麽來了?”


    江弛越眼睛微睜,一連反問?了幾句:“什麽叫我怎麽來了,你怎麽在這裏,你在這裏幹什麽?”


    高考以前,他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現在高考結束,他也沒?想著?放縱。江氏等?著?他振興,他身上的擔子很重。但和紀喬真說話的時間還是有的,他不知道能不能和他考到一個學校,如果不能,他們將麵臨至少四年?的分離。


    紀喬真把顧之珩徹底無?視,對江弛越道:“江弛越,你快進來。”


    江弛越想他就這麽在門口杵著?可能會?引來更多的人,連忙閃身進來。


    顧之珩臉色極其難看,腦海中又晃過紀喬真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心想他難道對其他人也說過?如果是,他今晚一定不會?放過他。


    而江弛越壓根沒?有顧之珩那種旖旎心思。他不是不想,而是紀喬真在他心中太聖潔了,想想都覺得玷汙,至少不能在他跟前想。他提議可以開黑,一邊玩一邊聊。


    紀喬真點?了點?頭,輕車熟路登上賬號,這款遊戲卻勾起他們一絲不那麽愉快的迴憶。


    那名吻過紀喬真側臉的電競選手因為那場比賽聲名大噪,在之後的采訪中也時不時地提起紀喬真,對他是什麽心思昭然若揭。


    江弛越和顧之珩不約而同:“不打這個。”


    於是這款風靡男生群體的遊戲就這樣被他們排除了選項,江弛越在應用市場一陣掃蕩,最後鎖定了三人版黃金礦工。


    事?實證明隻要情敵間敵意夠重,黃金礦工也能玩出氣吞山河的氣勢。江弛越和顧之珩全程秀操作,隻為紀喬真麵前展現自己高超的挖礦技術。


    江弛越視線捕捉到屏幕角落裏竄出來的抱著?鑽石的豬的豬鼻子,忙不迭喊:“豬豬豬豬豬!”


    顧之珩很多年?沒?玩黃金礦工,早就忘記遊戲裏還有豬這種和挖礦完全不搭邊的生物,被江弛越吵得腦仁疼:“你罵誰呢?”


    心裏正不爽,一個鉤子就下去了。


    江弛越痛心疾首:“我沒?讓你抓桶子啊!炸了!”


    紀喬真把江弛越生龍活虎的狀態看在眼底,知道他已經走出了江家出事?的陰影,漸漸放下心來,唇角也微微揚起。


    顧之珩見紀喬真頻頻看向江弛越,愈發覺得他礙眼。知道江弛越成績不如他,專挑他痛處說:“說真的,你考怎麽樣啊?”


    江弛越抓住機會?挑釁:“別的不知道,肯定考得比你好。”


    顧之珩冷笑:“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自負了?”


    江弛越抬了抬下巴:“我是在陳述事?實。不如打個賭,看看到時候誰的分數高,分數高的,真真就……”


    顧之珩皺眉:“你能不能別每天想著?占他便宜?”


    江弛越毫不示弱:“關你什麽事?啊?我還是他前男友,你是嗎?你什麽都不是。”


    他正說著?,看向顧之珩的目光裏摻上一絲同情。可憐見的,紀喬真從來沒?有承認過他。


    顧之珩磨了磨後槽牙,如果不是江弛越家裏出事?,他一定不會?選擇忍讓……


    江弛越還在繼續:“而且占他便宜,誰比得上你?為了防止以後你再做那些?不是人的事?兒,我和真真會?填報相同的誌願,你等?著?吧。”


    顧之珩額角青筋直蹦:“同樣的話送給你。”


    最後江弛越走的時候,紀喬真和他說:“江同學,不管你考到什麽大學……都希望你每天開心,前程似錦。”


    他語氣溫柔,畢業的氣息一下子蔓延開來。江弛越知道這是紀喬真真心的祝福,眼眶微熱,用力地給了他一個擁抱。


    顧之珩不豫地刷著?存在感:“我呢?”


    紀喬真掃了他一眼:“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麽?很晚了,快迴去吧。”


    江弛越見紀喬真對他們的態度天差地別,張狂地笑了幾聲:“走啊,你還想留在這裏幹嘛?”


    顧之珩咬牙切齒,紀喬真竟然趕他走,他還什麽都沒?有做……


    江弛越已經把他拽出宿舍門:“你別以為畢業就沒?人管你了,今晚宿管一樣查。”


    顧之珩迴宿舍洗了澡,換了身幹淨衣物,又折返迴紀喬真宿舍。憋了這麽長時間,他看見紀喬真的臉就硬到爆炸了。


    他忍無?可忍地把他壓在床上,沉聲控訴:“喊我來的人是你,讓我走的人也是你。”


    紀喬真才?不會?承認他是在蓄意折磨他:“我沒?想著?喊你來,是你自己要補償的,給你個麵子,你還當?真了。”


    顧之珩掐著?他的腰,隨著?動作起伏,重重咬住他肩膀。


    紀喬真有點?疼,嘶嘶抽氣:“你悠著?點?啊,別怪我沒?提醒你……”


    第二天早上起來,紀喬真腳趾仍在發麻,戰栗的餘韻仿佛還裹挾著?他。


    他腦海裏隻剩下一個念頭,男主為什麽不會?卒於這種事?上……


    因為弄得太厲害,差點?撕裂,接下來幾天,顧之珩都失去了靠近他的機會?。


    顧之珩也知道他操之過急,被迫領悟細水長流的哲理。


    過了幾天,分數還沒?出來,紀喬真考狀元的消息已經傳遍a市。


    校園論壇、各大校園群、班級群、朋友圈,尖叫聲此?起彼伏。


    “是真神!真的是真神!你永遠可以相信真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ktv的路人徹底傻眼,沒?想到那天意外聽到的名字竟然真的是狀元。可能這就是真正的學神吧,連狀元都是可以預估的……


    顧之珩發自內心地為紀喬真高興,但也在為自己的成績擔憂。


    如今清北招生組都在搶招紀喬真,他考上清北的把握卻不是很大,他理綜答得不錯,語文卻有些?沒?譜,尤其閱讀題,堪稱意識流作答。


    對九成九的學生而言,不僅狀元難考,頂尖學府一樣難考,一點?發揮失誤就可能失之交臂,他和江弛越也就是口頭上裝個逼……


    不出半日,無?數媒體蜂擁而至,十四班人表示,“接接接接接!全接了!”


    他們都是這麽和林建國建議的,也是這麽監督紀喬真的。


    紀喬真過去生活得太慘,有這個機會?,必須要好好賺一筆。他們也是真心想讓全國人民知道,他們十四班的班寵有多厲害。


    那些?誇讚聽得他們心裏極其甜蜜,仿佛不是在誇紀喬真,而是在誇他們。


    教導主任也這樣想,那些?媒體通過學校找到紀喬真,本來有些?錢是要分給學校的,他一分也沒?收,全留給了紀喬真。隻提出一個要求,希望他在采訪時能穿a中校服,給a中做做宣傳。


    有紀喬真顏值坐鎮,宣傳效果自然是極好的。


    紀喬真很快成為各大媒體的焦點?,被稱為顏值最高的高考狀元,各平台中的熱搜占比非常高,五十條中足有十幾條,比流量明星還恐怖。一部?分是廣大網民討論上去的,還有一部?分是平台為熱度自己上的。


    當?年?挖過紀喬真的星探捶胸頓足,紀喬真是天生的爆紅體質,如果當?年?能簽到他的手下,也許可以讓他賺得盆滿缽滿……


    不過轉念一想,紀喬真既然可以考狀元,還是不要被演藝事?業耽誤了。


    他立刻發微博講述自己挖掘紀喬真出道,又被他以專注學習為由拒絕的經曆,字字句句都在誇紀喬真。


    這波熱度蹭得很成功,不一會?兒就擠上了熱門,評論區都在誇他慧眼識珠。


    網友們這才?知道,紀喬真不僅學習好,還有被挖去娛樂圈的經曆。


    他們翻出紀喬真出鏡的校史紀錄片,大範圍傳看,心說難怪星探會?去挖他,他的鏡頭表現力非常出色,甚至吊打專業演員。


    “有一說一,紀喬真顏值真的驚豔,我願稱之為純欲天花板……希望以後星探都能按這個標準挖人,偶像劇選角也向這個標準看齊。”


    “哈哈哈哈雖然我也很希望,但這個標準會?不會?有點?高啊。”


    紀喬真駐唱的酒吧成了網紅打卡地,不少家長帶著?孩子來沾才?氣。他們這才?知道,原來酒吧並非隻是輕浮之地,還可以低調奢華有內涵。


    酒吧老?板的情懷得到展現,甚至被邀請去做了雜誌訪談。


    十四班人覺得這幾天是他們人生中的高光時刻,彩虹屁三百六十度地吹。


    “紀喬真人真的很好,不是他考了狀元我們才?這麽說的,你們可以看看我們論壇聊天記錄。當?時我們就有提到,不管是誰問?紀喬真問?題,他都會?耐心迴答,一點?學神架子都沒?有。”


    “總之紀喬真太好了,不知道怎麽和你們安利,再多的彩虹屁也吹不出他有多好。”


    網友們也跟著?一起啊啊啊啊:“行了行了你們別說了,眼淚從嘴角流了下來,這次是真的羨慕哭了……”


    不僅a中的招生熱線被打爆,還有不少知名ip劇組想來a中取景。教導主任這會?兒沒?悠著?了,該收的錢一分沒?少,為了以後可以閉著?眼睛給晉江課堂續費。


    他揣著?錢準備去和晉江課堂協商,看能不能打個折扣,沒?想到晉江課堂竟然直接邀請紀喬真成為代?言人,稱以後a中費用全免……


    然而全世?界都在狂歡,紀家卻過分安靜。豪門貴婦圈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今年?我們市的狀元名字聽起來好耳熟,好像是紀家的小兒子。”


    “我沒?聽錯吧,紀家什麽時候有小兒子了?”


    “有的,隻是喻嵐沒?把他帶出來,宴席一個沒?擺過,知情者?少罷了。”


    “可我記得紀佳薇和紀嘉南都辦過無?數次宴席了,陣仗還不小,他們也太不待見他了……”


    “再怎麽不待見,這麽大喜事?也應該拿出來炫耀吧。”


    “可她?另一雙兒女也沒?拿出來炫耀,好像近一年?來,都沒?有什麽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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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紀佳薇嗎?那性質不一樣,她?早就退學了。”


    “退學?”


    “對,好像就是因為紀喬真退的學,想欺負他沒?欺負成,被反將了一軍。你們想啊,能考狀元的,還能是書呆子嗎?”


    “紀嘉南出國讀書去了,應該是沒?申到什麽好學校,覺得上不了台麵,就沒?給辦升學宴了。聽說紀佳薇今年?也準備出去,現在紀喬真考了狀元,除非申到頂好的學校,否則升學宴應該也沒?了吧……”


    “說起來紀家小兒子長得真不錯,讓人覺得娛樂圈明星都不夠看的。如果不是紀家最近一直在走下坡路,我都想和他聯姻了……”


    “你想太多了,我兒子也在他們學校,聽說顧氏太子爺都被他迷得七葷八素,想追都追不上,你想和人家聯姻……估計排不上號吧。”


    “顧氏太子爺?顧鳴遠的獨子顧之珩?原來還會?有他追不上的人嗎?”


    “你們說喻嵐放著?這麽優秀的小兒子不疼到底是怎麽想的?從照片來看,不是和她?長挺像麽,應該也不至於是私生子。”


    “我倒是有所耳聞……好像是因為她?生小兒子的時候難產了,身體變得很差。我也不能確定,是去紀家的時候聽她?保姆說的。”


    “就因為這個?換作是我,千辛萬苦生下的孩子肯定加倍疼愛,他看在我生他這麽辛苦的份上,長大後也肯定孝順。鬧成這樣,對她?有什麽好處?”


    “不理解,我要是喻嵐,肯定悔得腸子都青了。”


    “可不是,她?這眼光也是沒?誰了。還是說他們家本來基因好,結果她?越教越差啊……”


    紀喬真考了狀元,無?數的電話打進紀家,不僅有豪門圈子,還有新聞媒體。


    於秀芹剛把座機線拔了,家裏門鈴就響了。她?拉開門,驚異地發現來的人是紀喬真,他已經不複當?年?的陰鬱長相,目光裏的壓迫感卻依舊攝人。


    於秀芹張了張嘴,半晌才?道:“紀……紀喬真?你怎麽來了?”


    紀喬真掃了她?一眼:“轉告喻嵐,我有事?找她?。”


    於秀芹已經被喻嵐叮囑過了,絞著?手道:“夫人不是閑人,她?很忙,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而且不管你們產生了什麽矛盾,她?畢竟是生你養你的人,於情於理你都不該直唿姓名……”


    紀喬真目光在她?臉上定了片刻,唇角勾出諷意:“不錯。演藝界沒?你,可惜了。”


    於秀芹心驚膽戰,試探道:“你,什麽意思?”


    紀喬真說:“字麵意思。如果我是經紀人,肯定第一個簽你,於女士。”


    於秀芹穩住表情,聲線卻抑製不住地抖:“你說笑了。”


    紀喬真沒?耐心和她?繞彎:“我時間有限,你不想轉達也行,直接讓我進去。”


    於秀芹還在堅持:“不行,沒?有夫人的允許,誰也不能……”


    紀喬真很輕地挑眉:“這是確定不讓我進去了?”


    於秀芹有喻嵐撐腰,點?頭:“確定,夫人她?今天很忙,沒?空待……”


    她?的“客”字還沒?說出口,就聽見一聲尖銳的聲響。隻見紀喬真擒起一旁的花瓶,往地上狠狠一砸,碎了。


    他的動作幹淨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仿佛砸的不是什麽古董,而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


    於秀芹反應過來他摔了什麽,失聲驚叫:“那、那是老?爺子最愛的古董花瓶!”


    價值連城不說,更是千金難求,紀喬真說扔就扔,是瘋了嗎?!


    紀喬真麵不改色:“話我也放在這裏了,今天我必須見到喻嵐。”


    於秀芹進退維穀,正琢磨著?如何?與紀喬真周旋,耳邊再度傳來一聲巨響,尖銳的碎片擦著?她?指尖飛過。


    紀喬真竟又砸碎了一個瓷瓶,價值比剛才?更高。


    於秀芹心驚肉跳,如果喻嵐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就算她?把全部?工資都賠進去也賠不起,這麽多年?就白幹了。而且紀喬真鬧出這麽大動靜,喻嵐可能已經聽見了,她?再阻攔也沒?有意義,隻好硬著?頭皮去了喻嵐房間。


    喻嵐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隻是聽見打碎東西的聲響,蹙著?眉問?:“樓下什麽聲音?誰把東西打碎了?”


    於秀芹後背還泛著?涼,小心地和喻嵐道:“夫人,紀喬真來了。”


    喻嵐連手機都不想打開,更不願見紀喬真這個人:“他來做什麽?直接送客!我不想見他!”


    於秀芹崩潰:“夫人您不知道,紀喬真他瘋了啊!”


    話音未落,樓下再度傳?


    ?摔碎東西的聲響。


    於秀芹渾身一顫:“您聽聽,他說他一定要見您……”


    紀喬真好像什麽都不忌憚,再這樣下去,把別墅燒了都有可能。


    喻嵐臉色一白,最終還是在於秀芹的攙扶下下了樓。


    一地狼藉映入眼簾,她?怒火中燒,厲聲喝道:“紀喬真,你到底想做什麽?!”


    紀喬真撩起眼皮,覷她?:“當?然是來給你找不痛快的。”


    喻嵐見他理直氣壯,氣得胸口直疼:“你以為你歪打正著?考了狀元就有多了不起了?!離開紀家,你的人生可能到達什麽高度?!”


    紀喬真聽她?一口氣不帶喘,嘲弄道:“我們班同學說得沒?錯,在欺負我這件事?上,也不見你有多虛弱。”


    喻嵐想起在政教處的經曆,屈辱感湮沒?了她?。她?拔高音量,尖聲道:“紀喬真,你有什麽臉麵在我麵前提我的身體!所謂品學兼優的高考狀元私底下就是這副德行?!我要去找媒體鏡頭曝光你!”


    紀喬真眯了眯眼,從口袋裏摸出一支正在工作的錄音筆:“好啊,從現在開始,我們說的每句話我都會?錄下來。”


    喻嵐眼睛猝然睜大,指著?他,指尖顫抖:“你錄!就讓他們好好聽清楚了,如果不是因為生了你!——”


    紀喬真接聲:“如果不是因為生了我,你的身體也不會?變成今天這樣,你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生下我……是不是?”


    喻嵐對原主說過千百遍的話,他早就已經爛熟於心。


    紀喬真笑容諷刺:“可你不會?真的以為,你身體變成今天這樣是因為我吧?”


    喻嵐瞪著?他,嗓音尖利:“不是因為你,還能是因為誰?”


    紀喬真說:“看來你的人生閱曆還不夠,馬上你就會?有更後悔的事?情了。”


    他微微側頭,“於秀芹女士,是你說還是我說?”


    於秀芹背後全是冷汗:“你,你說什麽……我不知道。”


    “無?妨,你不想說我說就是了。”紀喬真目光轉迴喻嵐,“有空?給你講講故事?吧。”


    原來十幾年?前,於秀芹見她?的女兒和喻嵐同時懷孕,處心積慮想把親外孫和原主掉包,讓親外孫鳩占鵲巢,享受紀家的榮華富貴。


    於秀芹費盡心力,尋求了不少幫助,甚至做好了催產計劃,連醫院護士都打點?好了,結果人算不如天算,喻嵐在生原主的時候意外難產,聚焦在原主身上的目光尤多,計劃也隨之流產。


    由此?,於秀芹對原主充滿怨恨,即使是她?想偷走原主人生,卻因為準備充分、勝券在握,覺得這一切順水推舟、理所當?然,她?怨恨原主讓她?沒?有偷換成功,也不希望原主能夠好過。


    她?在喻嵐調養身體的中藥裏動了手腳,致使喻嵐身體每況愈下,並將之推到原主身上,無?時不刻地離間喻嵐和原主的母子關係。


    而她?的親外孫就是夏清揚,紀父常年?不著?家,也早就和她?的女兒——夏清揚的母親,勾搭上了。


    轉眼十幾載春秋過去,夏清揚被送進了全市最好私立中學裏隱形的重點?班,而紀喬真因為不受喻嵐待見,被送去了最差的十四班。隻要夏清揚過得比紀喬真好,於秀芹心裏就覺得痛快。雖然繞了彎路,目的總歸是達到了——即使夏清揚沒?有成為紀家名正言順的兒子,也過得比紀家親兒子要好。


    喻嵐聽完這跨度十幾年?的過往,手不停地抖,眼睛充血發紅,寧願此?刻是在做夢,紀喬真卻握著?充足的證據,告訴她?這一切都是事?實。


    紀喬真目光輕抬,道:“剛剛打碎的那些?就不用我賠了吧。如果不是於秀芹攔著?,我也不用選擇這種極端的方式。冤有頭債有主,該怎麽做您心裏應該有數。”


    於秀芹受到了嚴重的驚嚇,她?沒?想到苦心隱瞞多年?的計劃就這樣被紀喬真看穿,更沒?想到紀喬真能如此?輕而易舉地把打碎古董的禍端推到她?的身上:“你……”


    至此?,喻嵐對紀喬真的怒意已經全部?轉移到於秀芹身上,如果不是紀喬真告訴她?,她?恐怕會?一直蒙在鼓裏,像個笑話一樣被於秀芹蒙騙一輩子。


    她?眼圈通紅,扯住於秀芹的頭發:“於秀芹!我給你開的工資還不夠你活得滋潤?!你有必要這麽貪心?!什麽叫做蛇蠍心腸,最毒婦人心,今天我是長見識了!!”


    於秀芹痛得麵容扭曲,嘴上仍不服輸:“我隻是不服氣,憑什麽你可以輕而易舉得到的我女兒就不可以,她?從來就沒?有哪裏比你差……”


    喻嵐忍無?可忍,使出畢生的氣力連扇了於秀芹十幾個巴掌,於秀芹嘴角淌下鮮血,倉促抓起手機想要逃離,喻嵐沒?給她?機會?,她?畢竟是家裏的女主人,管家傭人都聽她?的吩咐,不出一會?兒於秀芹就被他們製住了,以一個屈辱的姿勢跪在喻嵐的麵前。


    而紀喬真始終抱臂站在一側冷眼旁觀,離開前輕描淡寫道:“於秀芹女士,下午有空來一趟中央公園,和夏清揚有關。”


    這句話聽起來就像是夏清揚被綁架,即將遭遇不測,於秀芹神經立刻緊繃起來:“你要對他做什麽?你準備對他做什麽??紀喬真你說清楚!!!”


    紀喬真對她?的焦心視若無?睹:“我憑什麽要告訴你?你來了就知道了。”


    喻嵐目送紀喬真的背影,心情異常複雜。


    多年?過去,她?早已忘卻鬼門關的疼痛,那些?讓她?惱怒過的流言蜚語也重新闖進腦海:也許其他母親麵對辛苦生下的孩子會?加倍珍惜,孩子知道自己生來不易也會?更為孝順,她?卻和紀喬真走到了今天的局麵。


    饒是她?把再多的期待加之於紀佳薇紀嘉南身上,他們終歸是讓她?失望了,隻有紀喬真的天賦秉性才?是紀家繼承人的最好人選,意識到這一點?,一絲悔意竟破天荒地湧上了她?的心頭。


    即使於秀芹被打得滿臉是血,依然掙紮著?去見夏清揚:“你放開我!我要去找他!夏清揚會?出事?的!你根本不知道紀喬真會?做什麽!”


    喻嵐冷聲道:“你毀了我的家庭,還想讓你的外孫好過?!我告訴你,隻要我一天還活著?,我的兒女一天還活著?,你的後代?就別想過上好日子;你所有想得到的東西,我一個不會?讓你如願!”


    於秀芹一朝敗露,全部?的算計化為一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喻嵐知道紀喬真同樣憎恨於秀芹,讓她?前去那個地點?必然是為了戳她?肺管子,縱使她?此?刻想把於秀芹千刀萬剮,最後還是放了她?離開。


    於秀芹倉促地擦了擦鼻血,戴上口罩後就出門了,她?一路上心跳得又慌又亂,為了夏清揚的前途,她?到今天都沒?有與他相認。


    於秀芹強撐著?來到中央公園,卻看見夏清揚手捧一大簇燦爛玫瑰,單膝跪地,真摯告白:“紀喬真!我喜歡你!”


    夏清揚聽聞有個學長送過紀喬真玫瑰,升入大學後仍有幸和他聯係,以為紀喬真喜歡玫瑰,準備的數量比那個學長還要多。


    於秀芹像被一道雷劈中,腦袋嗡嗡作響,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顱頂。她?一個站立不穩,直接跌跪在地上。


    她?怎麽也不敢相信,她?給予厚望的外孫竟然喜歡上了紀喬真!他怎麽可以喜歡上紀喬真!!


    撲通一聲,夏清揚也跪在了地上:“紀喬真,求求你給我個機會?,我是真的喜歡你!我已經控製不了我自己了,睜眼閉眼全都是你!看不到你,我都要活不下去了……”


    夏清揚眼中布滿病態的迷戀,於秀芹兩眼一翻,徹底昏了過去。


    紀佳薇得知真相後跑過來圍觀,見到夏清揚後同樣崩潰。夏清揚是她?多年?來的好友,也是她?風評漸毀後唯一的朋友。就算他們也偶有爭吵,夏清揚之於她?也和其他人完全不同。


    無?論夏清揚外婆就是他們家的保姆於秀芹,是讓喻嵐身體變差的罪魁禍首,還是夏清揚跪地對紀喬真的告白,都讓她?深深震驚。


    紀佳薇衝上去攥住他的衣領,怒氣衝衝:“夏清揚!我一直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可你都在背地裏做了什麽?!”


    夏清揚被衝上來的紀佳薇驚了一跳:“我做了什麽……我隻是和喜歡的人告白!我還沒?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紀佳薇指著?於秀芹道:“你還打算瞞我多久?!地上那個人你總不陌生吧?!”


    夏清揚看向地上披頭散發、鼻青臉腫的女人,連麵容都看不清,身形更是陌生,理直氣壯道:“你別血口噴人,我根本就不認識她?!”


    紀佳薇睜大眼睛:“你還和我裝!她?是你外婆你怎麽可能不認識?!”


    夏清揚:“外婆?!我根本就沒?有外婆!!我隻知道,如果不是因為你,紀喬真現在也不會?那麽討厭我!!”


    紀佳薇:“夏清揚!你是被灌了什麽迷魂湯嗎?!紀喬真不是你的情敵嗎!!過去沒?完沒?了針對他的人不是你嗎!不是你覺得紀喬真搶了顧之珩嗎?!”


    夏清揚:“還不是被你挑撥的?!如果沒?有你,我怎麽可能那樣討厭紀喬真!他根本不是你說的那麽不堪的人!你說我騙你,你難道就沒?騙我!更何?況我根本就沒?騙你!”


    紀佳薇忍無?可忍,像喻嵐扇於秀芹那樣扇了夏清揚一巴掌,夏清揚微微一愣,不甘示弱地反手扇了迴去。


    紀佳薇沒?料到夏清揚會?還手,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夏清揚你瘋了嗎?!”


    他們歇斯底裏,很快扭打在一起,和喻嵐與於秀芹的廝打都有的一拚。


    紀佳薇和夏清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渾然沒?有注意到圍觀群眾越來越多,他們已經成了人群的焦點?。


    不久後,圍觀群眾中有人報了警,又過了段時間,警車穿越車流唿嘯而來,直到被警方帶走,他們兩個仍在麵紅耳赤地爭吵。


    與此?同時,喻嵐也把於秀芹告上了法庭,等?待於秀芹的將是多年?的牢獄之災。


    紀喬真如喻嵐所願,把他們對話的錄音全部?公開,豪門之狗血讓人大開眼界。網友們大為驚歎,義憤填膺激情開麥:


    “於秀芹活該得到懲罰,隻恨她?得到的太晚了。”


    “我想知道她?女兒怎麽樣了?當?小三的都別想有什麽好下場。”


    “雖然喻嵐是受害者?,但她?能聽信於秀芹,處處針對自己親兒子,也是十分極品,她?的所作所為一樣不值得被原諒。”


    “我是沒?見過親生父母對孩子這樣的,氣得腎疼,紀喬真在這種環境下成長都能考狀元,他原本該多優秀啊?”


    紀佳薇和夏清揚的撕逼也被圍觀者?傳到網上,網友看熱鬧不嫌事?大:“打起來打起來,看到你們過得不好,我怎麽就這麽快樂呢?!”


    畢業季要裝封檔案,顧之珩迴家取資料,顧鳴遠看著?他比離家之前高出一截的身形,諷道:“終於肯迴家見我了?”


    顧之珩語氣冰冷:“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是來見你的?”


    顧鳴遠道:“你會?不會?好好說話?!高考考怎麽樣?”


    顧之珩低著?頭找東西,頭也沒?抬:“一般般。”


    顧鳴遠冷笑:“你不是挺能嗎?”


    顧之珩依然沒?有抬頭,顧鳴遠正準備怒斥他,手機卻接二連三地震動起來。


    “顧總,恭喜你啊,培養出這麽優秀的繼承人,教子有方啊!”


    “顧總,您兒子的升學宴準備在什麽時候辦?如果能來我們酒店,費用給您全免!”


    “顧總,迴頭我們交流一下經驗啊!”


    “顧總……”


    顧鳴遠看著?這些?祝福的短信,眉宇深深地擰緊。他們說的就像顧之珩考得多好一樣,可他考的能有多好?顧之珩在這種環境下長大,難怪沒?有進取心!反正不管他怎樣荒唐叛逆,身邊人對他也隻有奉承和恭維。


    顧鳴遠越想怒氣越盛,索性關了手機,這邊剛收起來,就見顧之珩拿出他的手機,專注地倒騰些?什麽。


    顧鳴遠剛要把他拽起來教訓,卻一眼瞥見了屏幕上的數字,677。


    原來顧之珩不在不務正業地打遊戲,而是在看查分短信。


    顧鳴遠目光一震,看了好幾遍才?確定沒?有看錯第一個數字:“你……這叫沒?考好?”


    顧之珩不以為意,反問?:“這算考得很好?你就這點?追求?”


    顧鳴遠:“……”他對他兒子是有什麽誤解?


    顧之珩誌願填報了一串b市的大學,顧鳴遠以為他對b市有執念,提醒道:“你不用特意選b市的高校,集團總部?馬上遷到b市,以後少不了在那邊生活。過幾年?你要出國深造,學校肯定要往排名前的選。”


    顧之珩言簡意賅:“我喜歡的人在那裏。”


    顧鳴遠顯然沒?料到這個答案,重重一噎,本來想多說幾句,想到顧之珩的高考分數,竟也由了他的性子:“差不多行了,別陷太深。”


    反正他最後要迴來繼承家業,學曆對他並不重要。他能考上好的大學,在大學裏學到本事?,已經超出他的預期。


    顧之珩也看出顧鳴遠態度的轉變,趁著?機會?道:“有件事?我想拜托你。我想讓紀氏倒,越快越行。”


    顧鳴遠奇道:“難得你有開口的時候。怎麽,他們欺負你了?”


    顧之珩也不顧在他麵前的那點?顏麵,點?了點?頭。


    他不喜歡在顧鳴遠麵前示弱,本來想等?到有足夠的能力再給紀氏教訓,但紀氏給紀喬真帶來的傷害已經超過了他能承載的範疇,他等?不及了。


    紀父沉浸在和夏清揚母親的感情中,耽於玩樂,紀氏本來就在走下坡路,顧氏想搞垮它,費不了多少心神。顧鳴遠覺得能讓顧之珩撂下麵子來求情,事?態應該很嚴重,立刻吩咐手下的人處理。


    一夜之間,喻嵐變得憔悴不堪,頭發都白了無?數根。本來丈夫出軌,作為紀夫人的她?還有紀氏財產可以揮霍,如若紀家破產,她?將一無?所有。


    走投無?路之際,她?不得已找到紀喬真道歉:“紀喬真,你也知道我是受到了於秀芹的挑撥才?會?這樣對你,如果我知道讓我身體變成這樣的人不是你,這些?年?來我肯定……”


    紀喬真打斷:“那你為什麽不早來道歉?怕不是經曆了什麽才?知道錯了?虛偽還是你虛偽啊,喻嵐女士。既然提起來,我就明確答複你,就算顧氏沒?有出手,總有一天我也會?出手。”


    喻嵐心一涼:“紀喬真,我是你的生母。”


    紀喬真:“其實我也很好奇你生我的初衷,大膽猜測一下,是不是因為你生了一對龍鳳胎,所有人都在稱讚你,所以你想再生一個兒子,鞏固你在紀家的地位……”


    喻嵐驚道:“你……”


    紀喬真:“這並不難猜。如果不是帶著?意圖生下我,為什麽會?感到後悔,又為什麽會?苛責我這麽多年?。你的難產和我毫無?關係,這是三歲小孩都懂的道理。”


    紀氏終究是倒了,喻嵐在電話裏歇斯底裏:“顧之珩,我沒?有再對紀喬真做什麽,你為什麽言而無?信?!”


    顧之珩冷笑:“當?時我怎能想到你們這麽厲害,我不希望你做的那些?事?情你在過去就已經做過了。針對紀喬真這麽多年?,怎麽可能不用付出代?價?”


    喻嵐心中絕望,索性破罐破摔:“顧之珩,紀喬真眼裏根本沒?有你,你為什麽要紆尊降貴去討好他?現在全世?界都說你是他的舔狗,你心裏就當?真毫無?芥蒂嗎?”


    顧之珩:“還能是因為什麽,因為我喜歡他。在我眼裏,他就是尊,就是貴。你看看其他家的閑事?我管不管?芥蒂?不好意思,我真沒?有。”


    紀嘉南自從出了國,遠離紀佳薇和喻嵐,要多自在有多自在,這天他正在pub裏瀟灑,朋友電話打了過來:“快快別玩兒了!你們家出事?了!”


    聽到家裏破產的消息,紀嘉南立刻醒了酒。他沒?有申請到獎學金,如果交不起學費,是不是也要被退學?紀佳薇學費也很高昂,是不是還要他去想辦法承擔?這都什麽事?兒啊??……


    今年?a中上線率比往年?高出不少,十四班平均分位列理科班年?級第一,除了見證十四班逆襲的a中人,誰都想不到他們是入學時基礎最差的班。他們是a中最後一屆十四班,也注定成為傳奇。


    厲聞深的父親老?淚縱橫,覺得他的兒子能比一本線高出幾十分,全都得益於紀喬真的幫助。從不上微博的他也注冊了賬號,在微博上為紀喬真熱情打call,吹彩虹屁吹得比誰都積極,字裏行間還透著?一股中年?人氣息……


    錄取結果出來那天,顧之珩緊張得一宿沒?睡,但他還是沒?能如願。最後離清北僅有一分之差,被第三誌願錄取。


    第三誌願在國內排不上top3,他比錄取分高出一截,得以隨便挑選專業,最後被第一誌願金融係錄取。


    顧之珩隻能強行安慰自己,比起去了另一座城市的江弛越,他和紀喬真的大學隻隔了幾條街的距離,他可以翹課去看他。


    顧之珩知道以紀喬真的條件恐怕軍訓還沒?結束就會?被無?數人追求,他必須趁著?沒?開學先行下手,那天各大商廈的led大屏、摩天輪、公交地鐵站鋪天蓋地都是他的告白,頂流明星的後援會?見這陣仗都驚得不行,饒是他們生日集資應援都無?法做得像顧之珩這樣一擲千金。


    顧之珩為了給紀喬真驚喜,沒?有提前透露給他,心潮澎湃地來到他宿舍樓下,卻看見他在和另一個男生道別。而在道別的前一秒,他正踮著?腳親吻那個男生的下頜。


    顧之珩渾身倏地一僵,仿佛被釘在了原地,喉結滾了幾滾才?艱難開口:“紀喬真,他……是誰?”


    紀喬真睫毛輕垂,淡聲應:“我男朋友。”


    顧之珩胸口好像被重重一撞,這才?知道紀喬真高考前對他的溫存都是錯覺,高考結束了,他還是要迴到過去的軌跡上去。


    他眼眶微紅,說:“紀喬真,我也正準備……你能不能先和他分手?”


    紀喬真臉色明顯一沉:“我不希望我的感情狀態被任何?人幹涉。你再重複一次,我會?選擇斷關係的人是你。”


    紀喬真開學後果真成了轟動全校的人物,他沒?有住在學生宿舍,在學校附近租了個單間。他的新男友是b市本地人,也考上了清華,在學校裏和他如影隨形。


    紀喬真在國慶節前的周末去出了誌願,大學的誌願活動比高中要正經得多,全程上交手機,他在迴程的路上吹了冷風,發了點?燒,迴到住處後暈暈乎乎地睡下,又暈暈乎乎地醒來,高燒卻有些?頑固,吃了藥也沒?退。


    紀喬真從租房裏走出來,腳步有些?踉蹌,眼皮還有些?腫,顧之珩因為聯係不上他過來找他,看見他這副模樣,瞳孔猝然一顫,扶住他的肩:“他弄疼你了?”


    紀喬真知道顧之珩又想偏了,但致力於更高的評級,也沒?打算戳穿:“和你沒?關係,我要去吃晚餐了。”


    顧之珩圈住他纖細的手腕,偏高的體溫讓他心痛成一團:“我和你一起去。”


    紀喬真搖了搖頭:“我今天有約了。”


    顧之珩眼神一深:“和你男朋友?他都讓你發燒了,他……”


    紀喬真打斷:“你不是也讓我發燒過?”


    他語氣稍緩,“需要你的時候,我自然會?來找你,現在不需要,請你離開。”


    顧之珩喉結反複滾動,半晌才?勉強擠出一句:“夜宵別吃太多,等?胃該難受了。迴頭想吃什麽可以告訴我,我給你做。外麵東西沒?有那麽幹淨。”


    後來顧之珩也沒?等?到紀喬真來找他,紀喬真和男朋友談了三個月,分手了。


    顧之珩擔心會?在紀喬真臉上看到失魂落魄的表情,像藺辭離開時那樣,好在他沒?有。紀喬真看起來是平靜的,不是過度悲傷的平靜,而是不被任何?情感經曆左右的平靜。他問?:“是你提的分手?”


    紀喬真點?了點?頭。


    顧之珩覺得這個世?界上誰也不能甩他,鬆了口氣:“什麽理由?”


    紀喬真說:“膩了。”


    顧之珩聽到他用這樣的字眼形容別人,心情一陣愉悅:“這麽聽起來,我還挺不錯……”


    紀喬真眉梢一動:“你指什麽?”


    顧之珩低聲說:“至少這麽多年?下來,都沒?讓你說出這個字。”


    紀喬真頓了片刻,不置可否。


    顧之珩垂下眼睛,知道他沒?有讓紀喬真覺得膩煩,但也沒?有讓他喜歡。


    顧之珩賴在紀喬真家裏不走,又潛進他的臥室,拉開抽屜的時候,瞳孔微微一縮:“全都用完了?”


    紀喬真一時間沒?轉過來:“什麽?”


    1551接了一句:“套。”


    紀喬真:“……”就從來沒?存在過。


    顧之珩唇線緊緊繃著?:“我去買。”


    1551:“宿主有沒?有看到,在以為你套都用完的時候,顧之珩眼睛都紅了……”


    紀喬真沒?心沒?肺:“也不是第一次紅了,隻是以前你不知道。”


    1551:“……”誰能告訴它在它休眠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麽?


    顧之珩很快提了大袋小袋迴來,塞了滿滿一抽屜:“我買的……別人都不可以用。”


    他就是想讓紀喬真以後的男朋友在打開抽屜的時候發現使用過的痕跡,臉色變得和現在的他一樣黑。


    紀喬真眼皮一連跳了幾跳。


    今夜顧之珩是溫柔的,直到他隨意塞在枕頭下的手機開始震動。


    顧之珩眼神一深,把手機撈了過來,屏幕上閃爍的名字他不陌生,是紀喬真剛分手的前男友。


    顧之珩鬼使神差地按下接通,和他預期一致,聽筒裏響起深情真摯又不舍的告白。


    紀喬真死死捂住聽筒,顧之珩貼著?他耳側,用磁性的聲線蠱惑著?他,動作卻更加兇狠:“前男友……怎麽不喊給他聽聽,他應該很喜歡你這樣的聲音。”


    紀喬真咽下所有聲音,抖著?指尖把那個男生拉黑,咬牙切齒:“顧,顧之珩!我真想把手機砸你臉上!”


    出於報複,那天在床上他又喊了別人的名字。


    顧之珩心髒一顫,恨恨地分析出來,他喊別人名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出於喜歡,一種是因為習慣。


    但無?論是他喜歡上了誰,還是習慣在這種事?上喊另一個人的名字,都讓他嫉妒得發狂,想要更狠地對待他。


    顧之珩按著?他雙腿的手指泛白:“紀喬真,你能不能愛我?說話,紀喬真。”


    他雖然這樣問?著?,卻故意撞得他說不出話,因為不想聽到任何?否定的答案。


    顧之珩很久以後才?放過他,整理被子的時候瞥見紀喬真手機社交軟件上有很多消息,一頁一頁的紅點?,翻不到頭。為了探究答案,他點?了進去,發現紀喬真和他們對話的語氣算不上曖昧,也算不上疏離,連茶氣都沒?有,讓人聽著?非常舒服。


    顧之珩從身後攬住他,語氣裏全是酸意:“紀喬真,你其實也沒?有多愛他們。”


    紀喬真啞聲道:“我不是說了麽,我就是愛玩。說不定哪天良心發現,就專注找個人好好過了。”


    顧之珩心裏微微一動:“會?有那天?”


    紀喬真垂眸:“說不定。”


    顧之珩親吻他的耳垂:“好,隻要有這個可能,我就願意等?。”


    紀喬真微微一頓:“一輩子你也等??”


    顧之珩用力抱緊他:“多久我都等?。”


    不管是三年?五年?,還是多長時間,隻要可以得到他的心,無?論多久他都等?得起。


    他也沒?有其他路可以走,除了紀喬真,他可能再也無?法喜歡上誰。


    紀喬真輕聲說:“那你慢慢等?吧,至少得等?到我畢業。”


    這是紀喬真第一次和他提起具體的期限,顧之珩心裏微微一動。


    紀喬真卻接著?說:“我還要讀碩,可能還要讀博。”


    這又不知道要過多少年?了。顧之珩胸口酸疼,吻了吻他的後頸:“你這麽聰明,高學曆才?配得上你。”


    顧之珩是中午才?迴宿舍的,黑眼圈明顯,唇色還有些?紅,某些?地方還能看到清晰的抓痕。他沒?刻意遮藏,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他昨晚經曆了什麽。


    室友探出八卦的腦袋:“不錯啊,追上了?”


    顧之珩低哼:“他遲早是我的。”


    紀喬真分了手,又被他占有,他難得心情好,不介意多說一點?,“隻要他沒?走心,就算換再多男朋友也不會?長遠。”


    室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差點?把咖啡嗆出來:“你就這麽看著?你喜歡的人……換男朋友?”


    顧之珩的顏值不輸當?紅影帝,身上的氣場更是叫人腿軟,入學不久就被評為本校校草,不知迷倒多少少男少女,聽說他父親還是a市首富……


    這樣的條件,居然需要忍受喜歡的人不停地換男朋友?


    這就是傳說中的抖m嗎???


    他還以為是別人在顧之珩麵前,才?會?變成抖m的……


    室友瑟瑟發抖,心想顧之珩這樣的都這麽深情,難怪自己一直多年?孤寡……


    他瞅著?顧之珩烏青的眼底,弱弱地問?:“那你不怕……他中途走了心?”


    顧之珩毫不猶豫地答:“不會?。”


    他會?一直守在紀喬真身邊,替他給那些?男友把關。他也相信紀喬真和過去的他一樣,隻是喜歡嚐鮮,不會?真正喜歡上誰。


    唯一被他承認過喜歡的藺辭如今還在海外深造,沒?有家世?背景,他的路比江弛越更難走,要想達成一定的成就,一時半會?兒是迴不來的。


    而其他人都不足以讓他擁有危機感。


    顧之珩想,紀喬真總有一天會?愛上他,隻是早晚問?題。


    那次的確不是紀喬真最後一次分手,顧之珩又看著?他談了很多場戀愛,男朋友一個一個地換,頻率比高中的時候更高。


    誰也無?法否認紀喬真是一個完美的戀人,他不僅有讓人癡狂的容顏,讓人著?迷的性格,更有一種神奇的魔力。


    其他人萬花叢中過,後宮都失了火。隻有紀喬真做到了,每一段都是和平分手,處理得幹淨利落、恰到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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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每一任在分手後都沒?有怨言,甚至發自內心地感念,和他擁有過一段時間。


    顧之珩知道,紀喬真是真正的妖精。


    他也拿出前所未有的耐心,情緒隨著?紀喬真的情感狀態起伏。直到有一天,紀喬真和顧弈在一起了。


    這個消息帶來的巨大衝擊讓他一拳砸碎了浴室的玻璃門,尖銳的玻璃片徑直紮入手心,鮮血淋漓。


    所有同齡人他都不怕,他身高很高,是同齡人中的翹楚,長得也很好看,男女生都躲不過,他唯獨怕顧弈這種男人。


    顧弈有著?和他一樣的顧家優秀基因,卻沒?有遺傳到輕浮的個性。他天生矜貴,更是精神潔癖,和藺辭一樣,從來沒?喜歡過誰。從出生到現在,全部?的情感都給了紀喬真。


    顧之珩最怕和人比較全心全意。


    哪怕這輩子他全心全意喜歡過的人也隻有紀喬真,但他年?少時太過風流,說出去也沒?人相信,恐怕連紀喬真都沒?有相信。


    顧之珩度過了人生中最昏暗難捱的一段時光,他始終處在一種紀喬真和顧弈永遠不會?分手的恐慌中,顧弈是他有血緣關係的小叔,也讓他感到一種無?法言喻的背叛感。


    一日他去商場定製晚禮服,看見紀喬真在一樓專櫃前挑選戒指。


    送紀喬真戒指的人不少,但他從來沒?有戴過,如果不是為了裝飾,就隻剩下婚戒一種可能。


    當?顧之珩腦海裏浮出這兩個字,心跳都漏了一拍,他無?法忍受這個設想的任何?可能性,大步上前拽住紀喬真的手腕,嗓音裏浸著?深沉的痛意:“紀喬真,我有話和你說!”


    觸上紀喬真肌膚的一刻,顧之珩覺得他手腕又細了,心頭湧動著?無?名的怒火。他那小叔比他多活這麽多年?,竟然連人都不會?照顧,紀喬真為什麽比過去瘦了這麽多?!


    導購見顧之珩身高腿長,氣度不凡,非常熱情地迎上來,問?紀喬真:“這位應該就是您的未婚夫了?”


    顧之珩冷冷勾唇,不等?紀喬真開口就應聲下來:“是。”


    這座商廈麵向高端消費群體,沒?有太多人煙,顧之珩把紀喬真推到安全通道的角落,冷聲質問?:“紀喬真,你來買婚戒?”


    紀喬真垂著?眼睛,視線不知道落在何?處,沒?有迴答。


    顧之珩當?他是默認,聲音發啞:“你知不知道顧弈和我是什麽關係?你是存心報複我的?紀喬真,抬頭看我……”


    顧之珩鉗住他的下頜,讓他抬頭,分明是想逼問?,盯著?紀喬真豔紅潤澤的唇,妒火又燒上心頭。


    顧之珩右腿抵入他的膝間,捏著?下巴的力道加大,紀喬真雙唇剛剛分開,他就不管不顧地撞了進去,力道分外兇狠,甚至重重地磕到他的牙。


    紀喬真吃痛皺眉,也開始用力迴咬他,最後兩人都是一嘴血。他偏過頭:“你鬆開。”


    顧之珩置若罔聞:“紀喬真,我等?你不是為了等?一個失去的結果,年?輕的時候你想怎麽玩都可以,但你的後半輩子,必須屬於我。”


    他惡劣地吻他,手也沿著?他的後腰下滑,“今天給不出解釋,你別想離開。我也必須提醒你,顧氏現在歸我掌控。隻要我想,有無?數種辦法可以對付他。”


    顧之珩瘋起來誰也預料不到後果,紀喬真快速低聲道:“顧弈查出了肝癌,晚期,不剩多長時間了,你別去打擾他。”


    顧之珩大腦中空白了一瞬:“什麽……”


    顧弈其實對他不差,甚至可以稱得上照顧有加,他為顧氏奉獻了一輩子,從來沒?有想過侵吞家產。是他因為顧鳴遠的原因,對任何?親情不抱有期待,拒人於千裏之外。


    而紀喬真迅速消瘦下去,原來是在照顧他……


    顧之珩底氣明顯低落下去,質問?的話剛到嘴邊又收了迴去,臨走前才?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你……愛他嗎?”


    紀喬真微微一頓,點?了點?頭。喻嵐和於秀?


    ?的糾葛是顧弈幫他查明的,就算是出於報恩,他也會?陪他度過人生中最後一段時光。


    顧之珩心尖一顫,澀聲道:“那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別再讓我看見你瘦了。”


    顧奕離開時瘦骨嶙峋,眼睛卻比其他病人亮很多。


    顧之珩知道如果沒?有紀喬真,他的小叔應該會?遺憾地走,但因為紀喬真,他臨走時還是笑著?的。


    醫院長廊上,紀喬真安靜地靠著?牆,淚水從眼眶中湧出。這是顧之珩第一次見到紀喬真哭,他很難去形容那種強烈得快把他吞噬的心痛,擦拭他眼淚的手都在微微發抖:“真真,你……”


    他想抱住他,給他一個肩膀去依靠,但紀喬真避開了他。他是顧弈的男朋友,顧之珩卻喜歡他,他們之間的擁抱不會?純粹,現在做這些?並不合適。


    如同這個落空的懷抱,顧之珩心裏也空落落的。


    顧奕葬禮上,紀喬真是以他男朋友的身份自居的。


    顧之珩不想在這種場合談及太過私人的事?情,但他的心情卻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沉重,最後還是忍不住問?:“紀喬真,你告訴他們你和我小叔的關係,以後我們怎麽……”


    紀喬真安靜地反問?:“有什麽妨礙?”


    那雙漂亮的眼睛裏浸滿了悲傷,卻始終沒?有他的影子,更沒?有任何?愛意。再一次殘忍地向他提起這個事?實,直到此?時此?刻,紀喬真也從來沒?有愛過他,一點?也沒?有。


    顧之珩喉結隱忍地抽動,最終還是一語不發,把外套搭在了他的肩上。


    一場秋雨一場寒,顧弈的離世?讓他知道人的生命遠比想象中脆弱,他希望世?間所有的病痛都可以遠離紀喬真。


    顧弈離開後,紀喬真度過了有史以來最長的空窗期。長到顧之珩會?以為,以後紀喬真可能再也不會?和誰確認關係,再也不會?愛上什麽人。


    直到兩年?過去,他才?慢慢地開始了新的感情。


    世?界隻有這麽大,顧之珩陸陸續續會?聽到他的朋友和紀喬真在一起的消息。


    他始終記得紀喬真和他說的,等?他畢業,這是支撐他忍耐這一切的唯一動力。


    多年?過去,紀喬真終於畢業。他拿到了幾份年?薪可觀的offer,一旦入職,出行標配都是五星級酒店和頭等?艙。容貌中的稚嫩完全褪去,著?一身裁剪精致的熨帖西服,矜貴氣質愈發外露,引得無?數人隻是看他一眼,就為他深陷著?迷。


    1551歎為觀止,恰如紀喬真對它說的,想在這個世?界待長點?時間,如今這情形,儼然是把這個世?界當?深造了。事?實證明,他就算不當?演員,也一樣風生水起。


    但它也能看出來,紀喬真準備走了,下了飛機,紀喬真果然道:“雖然很想在這個世?界待下去,但也不能耽誤別人太長時間。”


    1551看著?紀喬真略有些?為難的神情,差點?就要信了。


    它不禁擔憂起了顧之珩,等?了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看見希望,紀喬真卻要走了,擱在誰身上不得發瘋……


    這麽多年?過去,顧氏依舊如日中天。顧之珩也是西裝革履,氣場淩厲,因為腿很長,甚至穿出了一股子禁欲的氣質,數不清的男人女人意欲拜倒在他的西裝褲底。


    他們在機場重逢,紀喬真彎唇淺笑,跟著?顧之珩下到停車場,上了他的豪車。


    b市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總統套房。巨大的落地窗前,月色落了紀喬真一身,一如當?年?a中的學生宿舍。


    顧之珩修長的指尖撫過紀喬真的蝴蝶骨,腰臀,他看起來越是矜貴,越是禁欲,越是像不容褻瀆的高嶺之花,他越想把他采擷而下,索取撻伐。


    顧之珩內心隱隱顫動,溫柔地吻了吻紀喬真的唇,封住了他的輕吟:“明天和我去一個地方?”


    他想和紀喬真在一起,從身到心地占有他,一分鍾也等?不及了。


    顧之珩的求婚儀式史無?前例地盛大,紀喬真的追求者?們給過他九十九朵,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而他送給他的,足有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朵。定製的鑽戒也是市麵上最昂貴的款式,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顧之珩很少追人,不懂多少浪漫的手段,唯一會?做的,就是把錢不當?錢似的砸。


    他想高調,想公開,想告訴全世?界,他向紀喬真求婚了,但怕紀喬真不高興,最後還是選擇了清場。


    在隻有他們兩個人的世?界裏,顧之珩單膝跪地:“我可以給你我手上顧氏全部?的股份,讓你成為顧氏的掌舵人,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紀喬真,你能不能……嫁給我。”


    刹那間夜幕中煙火盛放,吞沒?了天地間全部?聲響,包括紀喬真的答複。


    顧之珩有些?慌了:“紀喬真。”


    紀喬真淡然一笑:“我為什麽答應你?”


    顧之珩心髒重重一跳,紀喬真拎著?手機,在他麵前晃了晃:“因為這個?”


    顧之珩忐忑望去,手機亮起的屏幕上赫然寫著?顧氏和林氏聯姻的新聞,發布時間就在一個小時以前。


    他唇角的笑意陡然凝固,唇線下壓:“我不知道聯姻是怎麽迴事?,我從來沒?有答應過……”


    紀喬真一劃,屏幕上出現另一條更勁爆的新聞,這次還附了圖,是顧之珩和另一個女人的牽手照,背景是一家五星級酒店。


    顧之珩也愣住了,幾秒後才?猜測出來,是他的父親為了讓他答應和許氏的聯姻,不惜找來替身和未婚妻炒作,利用輿論先斬後奏。他急忙解釋:“照片上的人不是我。”


    紀喬真道:“你怎麽證明這不是你?”


    照片上男人的身形,身高,側影,都和顧之珩有八成相似,因為像素不高,畫質模糊,將這八成拔到了九成九。


    顧之珩眼眶發紅,心痛到碎裂,不僅是因為紀喬真不信任他,更是因為紀喬真和他相識這麽多年?,竟不認識他的背影。


    顧之珩一路飛馳迴家,砰地一聲撞開門:“顧鳴遠,你到底想做什麽?!”


    顧鳴遠料定他會?來找他,語氣威嚴:“我早就說過了,你和那個小男生玩玩可以,結婚不行。”


    顧之珩冷笑:“行啊,如果你不同意我和紀喬真在一起,我今天就和顧氏斷絕關係。總之……你別想用婚姻來威脅我。”


    如今顧之珩能力優秀,學曆優秀,不是他離不開顧氏,而是顧氏離不開他,他的威脅有足夠的分量。


    半日的僵持後,顧鳴遠態度微鬆:“我可以做出讓步,如果你一定要和他在一起,那麽你們必須想辦法,去擁有一個後代?。”


    顧之珩拒不讓步:“照顧紀喬真一個人都照顧不過來,要什麽孩子?”


    他早就構築好了他和紀喬真的未來,年?輕的時候他忍耐了這麽多年?,餘生的每一刻他都不希望紀喬真眼裏再出現除他以外的任何?一個人,連孩子也不行。


    不要說違背公序良俗用非常手段去造一個孩子,就算是領養,也完全不在他的考慮範圍。


    顧鳴遠氣極反笑:“他這麽大人還要你照顧?你去問?他需不需要你照顧?!你應該明白,不論我再怎麽風流,也隻有你一個兒子!”


    顧之珩:“聽你這語氣好像還挺遺憾?當?年?你為了利益娶我母親,對她?卻沒?有任何?感情,生生毀了她?的人生,現在又想把你的人生軌跡強加到我的身上?我該說什麽,您可真是一個好父親?那我也做個好兒子,給你一個去彌補遺憾的機會?要不要?想要後代?你去和別人生,多生幾個,總之這輩子……你別指望我!”


    顧鳴遠狠狠擲下一個茶杯,在顧之珩腳邊碎開:“顧之珩!你真當?我治不了你了?!”


    那日以後,顧之珩再也沒?有離開過顧家的大門,顧鳴遠態度強勢將他軟禁,他不吃不喝,迅速清減下去。


    顧鳴遠再來看他的時候,顧之珩已經瘦脫了相,卻依舊不卑不亢,冷笑:“繼續啊,折磨我啊。”


    顧之珩看著?那張和他相似的臉,身體裏的血液一寸寸冷了下去:“我是真想不明白,顧鳴遠,你怎麽有臉以父親的身份來要求我,你什麽時候盡過父親的職責?”


    縱使顧之珩言語尖銳,父親二字卻到底紮了顧鳴遠的心。他看著?顧之珩憔悴下去的容顏,終也隻是起伏了下胸腔,給了他自由。


    這些?天裏,顧鳴遠為顧之珩指定的未婚妻許悠也主動找到紀喬真,坦言她?是一個不太堅定的不婚族,有這個想法,卻沒?有落到實處的勇氣。


    她?和顧之珩的接觸並不多,如果一定逃不過結婚的命運,年?輕英俊的顧之珩會?是最合適的婚配人選,出於這點?私心,她?答應了家族的聯姻。但自此?以後,心情日漸低落,她?也愈發認清自己,可能無?法繼續完成這場婚約。


    許悠神色歉然:“直到幾天前我才?知道顧總喜歡的人是你,我很抱歉破壞了你們的感情。”


    紀喬真說:“你該抱歉的人不是我,我和顧總並不是情侶關係。”


    許悠微微錯愕,她?沒?想到顧之珩用情至深竟隻是單方麵的喜歡。她?原本想找紀喬真一起想辦法取消這場聯姻,現在卻不知道借由什麽立場提起。


    這時候,她?放在桌側的手機響了起來,許悠掃了一眼,眼神驟然亮起:“顧總竟然爭取到了,我們的婚約應該可以解除了。”


    顧之珩處理的速度比紀喬真預想中更快,他問?:“前幾天的緋聞,你有沒?有想好怎麽處理?”


    許悠點?頭:“我知道這場風波會?影響我的名譽,但是沒?關係,當?初是我懦弱了,後果當?然也是由我來承擔。說起來還得感謝顧總,是他讓我知道,人活一世?,應該追求自己想要的。”


    她?笑笑,“紀先生,顧總很愛你,不過如果你真的不喜歡他,也不必勉強。能被他喜歡,你一定是個很優秀的人。希望你也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這場波折就這樣結束了,顧之珩不想考慮消瘦下去的他會?不會?被紀喬真喜歡,恢複自由的一刻,他幾乎是奪門而出。


    這麽多年?來,是和紀喬真在一起的未來在支撐著?他,當?這個未來變得飄忽不定,他骨子裏所有的暴戾,瘋狂和占有欲,都被完完整整地激發了出來。


    比起紀喬真不愛他,紀喬真不在他的身邊更讓他無?法忍受。


    是個濕冷的陰雨天,紀喬真正打著?傘走在人行道上,突然被顧之珩劫上了車。


    邁巴赫拐入人煙寥寥的街道,猛地一個急刹,顧之珩狠狠堵住他的唇,命令道:“紀喬真,和我在一起。”


    他腦海中驀地竄入夏清揚那天對紀喬真說的話,他竟然有一天也能感同身受,沒?有紀喬真,他就快要活不下去了。


    隻有抱著?紀喬真,觸碰他身體的溫度,才?會?讓他獲得實感,空洞的內心才?會?被填滿。


    顧之珩把紀喬真帶迴家,日複一日,不知節製地索取。


    他正籌措著?再向紀喬真求一次婚,卻突然收到另一個消息——藺辭要迴國了。


    這些?年?來,藺辭一直在探聽著?紀喬真的消息,也知道紀喬真換過多少個男朋友,但因為他的實力一直沒?有超越他們,所以一直沒?有迴來。直到今天,他的經濟實力已經不輸於任何?白手起家的同齡人,也不輸於大部?分家境優渥的富二代?。


    顧之珩始終沒?有忘記藺辭和紀喬真在機場離別時的擁吻,想到紀喬真和藺辭見麵極有可能會?舊情複燃,壓製下去的暴戾又以不可抵擋之勢翻湧上來。


    顧之珩俯身咬他的耳垂,低啞的嗓音震在他的耳側:“紀喬真,我不知道你現在還喜不喜歡他,但我知道他現在還喜歡你……所以,抱歉。”


    “我說過,不管你和多少人戀愛,你隻能嫁給我。單單這件事?上,我不會?征求你的意見。我也不是什麽都能忍……也許從一開始,我就該把你鎖起來。這樣,沒?有人會?碰你,你也隻會?屬於我……”


    接下來的日日夜夜中,顧之珩斬斷了紀喬真和藺辭接觸的所有可能,把他鎖在別墅裏,沒?日沒?夜、近乎殘忍地對待他。


    隻要設想藺辭和紀喬真破鏡重圓的可能,他就被裹挾在強盛的妒意之中,連紀喬真喊疼都聽不見了。


    顧之珩以前總會?怨恨別人,為了一己之私竟全然不顧他的身體,當?紀喬真徹底落到了他手上,他卻好像比任何?人都要瘋狂。他不是沒?想過溫存待他,隻是他的溫柔和理智早已經在折磨紀喬真的過程中消失殆盡。


    在他“等?待”的那些?年?裏,紀喬真在情事?上還是熱情的,他不知道他是天生如此?還是經驗使然,一舉一動都像造世?主特意派遣來折磨他的妖精。顧之珩至今記得高考結束那天的ktv裏,他在他耳邊低聲說出“那你今晚來……我啊”這種讓他徹底瘋魔的話,但自從他把他鎖在自己身邊,他的態度就變得日漸冷淡,除了實在無?法忍受的時候不會?發出任何?聲音,也愈發激起了他的欺淩欲。


    他早已經忘記他曾經承諾過會?照顧好他的感受,照顧好他,忘記顧奕的離開帶給他的警醒,他想隻要紀喬真在他的身邊,遲早會?和他結婚,他們會?有餘生幾十年?的時間待在一起,紀喬真會?有幾十年?的時間來愛上他……


    顧之珩深陷在自己構想的未來中,變本加厲地對待紀喬真,直到有一天,他開始頻繁地做夢,一個可以稱得上荒誕的夢。


    他夢見紀喬真這輩子風流的意義僅僅是為了給他一個教訓,他所做之種種都起始於那個年?少時的賭約。如果沒?有遇見紀喬真,他這輩子會?是風流浪子,會?玩弄無?數人的感情。但因為遇見了他,夢境開始往現實的軌跡發展……但夢境的最後,紀喬真死了。


    他死了,永遠地離開了他,夢裏的他悔恨無?比,跪倒在一片血色中,寧願自己年?少時從沒?做過那些?事?,寧願紀喬真報複他更狠一點?,也不要付出生命的代?價。


    夢境過於真實,顧之珩夢醒仍然怔忪。紀喬真倒在血泊中的畫麵曆曆在目,像一把尖刀,把他的胸口剜得生疼。


    那時候他才?意識到,世?界上有一件比紀喬真不愛他、比紀喬真和其他人在一起更可怕的事?情,那就是紀喬真的死亡,可他偏偏沒?有記住他的死因。


    顧之珩強迫自己把夢境放在一邊,告訴自己過分在意一個夢是比夢境本身更荒誕的行為。但他沒?有想到,他會?在和紀喬真的訂婚前夜遭遇綁架。


    他的身手遠比一般人卓越,接手顧氏後還會?隨身攜帶保鏢,但那天紀喬真發燒了,在他不知饜足的征伐下,他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生病已成為常態。他出門給他買藥,順便給他買他最愛的粥。


    他出門出得急,沒?有帶上任何?人,對方卻是有備而來,當?他被迷暈後再次醒來,已經被帶到一個陰冷潮濕的倉庫。


    顧之珩徹底懵了,還來不及反應,重重的悶棍就狂風驟雨般地落到他的身上。他額角落下涔涔的冷汗,五髒六腑都好像翻攪起來,喉嚨一陣腥甜,竟是直接吐了口血。


    對方獅子大開口,向他索要顧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不要說是百分之三十,就算顧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也是普通人難以企及的天文數字,顧之珩嗤笑他們的貪婪:“做夢。”


    他根本就沒?打算交出去,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他早就立好遺囑,如果哪天遭逢意外,他所有的遺產都會?留給紀喬真。也許隻有他死了,紀喬真才?能獲得自由。他笑起來那樣好看的一個人,自從被他囚在身邊,卻再也不會?笑了。


    對方見他軟硬不吃,開始言語羞辱:“聽說你一直在調查你母親的下落,那我今天就告訴你,她?不僅死了,還死得很慘,哈哈哈哈哈……”


    關於母親的汙言穢語不斷在耳膜上炸開,顧之珩目眥欲裂,手臂肌肉都在隱隱顫抖。就在這時,他麵前的人突然被鉗住脖頸,一聲痛唿後倒在了地上。


    顧之珩抬眸望去,隻見紀喬真站在逆光處,麵龐清冷:“放了他,我跟著?你們。”


    即使紀喬真的出現給他帶來巨大的震撼,一種讓他想把血骨拆給他都在所不惜的震撼,但顧之珩一點?都不希望在這種場合中看到他,更無?法設想紀喬真落在他們手上後會?經曆什麽讓他無?法忍受的事?情,急火攻心中又吐了口血,驚怒交加:“紀喬真,你在說什麽胡話?!”


    其中一個不識趣的還想說紀喬真以為自己是誰,這般不自量力,又被他漂亮的容顏驚豔得說不出來話來,另一人卻笑道:“好,好啊。我聽說這位才?是顧總的小心肝兒,顧總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也要保他毫發未傷……”


    他們很快同意了紀喬真一命換一命的要求,嘴上答應著?給顧之珩鬆綁,卻也不準備真正地放過他。好在顧之珩早已看穿他們的意圖,在被他們假意鬆綁的一刻抓準時機,奪刀製住了他。


    對方也及時控住紀喬真,雪白的刀刃就抵在他脆弱的脖頸,流下刺目的鮮血。


    顧之珩瞳孔劇縮,那一刀仿佛割在了他的心上,比實打實的重擊落在他的身上更疼了個千倍萬倍。


    就在這時,紀喬真輕輕一笑:“你說的不錯,我確實是他愛的人,他也確實願意付出生命的代?價救我。但有一點?你搞錯了,我啊……本來就不是很想活。”


    顧之珩聽出他話裏的悲愴與決絕,驚惶道:“紀喬真,紀喬真你別犯傻!!”


    紀喬真冷笑一聲,把頸間的大動脈往刀上一抹,如注的鮮血噴湧而出,與此?同時,鋒利的刀刃掉落在地,發出清脆刺耳的聲響。


    他的臉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蒼白,生命體征也不斷減弱。


    顧之珩肝膽俱裂,十步並一步地飛身上前捧住他,悲怒翻湧的眼眸中是壓製不住的極端暴戾,他嘶吼:“你們知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麽!!!!!!!”


    他的腦海中隻剩下一個想法,他要殺了他們!!!!


    然而刀上沾染的是紀喬真的鮮血,讓他拾刀的手重重一顫,踟躕的片刻中,紅藍交錯的燈光映亮了破敗的倉庫,警車鳴著?笛唿嘯而來。


    想來是紀喬真發現這裏後才?確定了地點?,迅速報了警,但還是晚了。


    顧鳴遠聞訊趕到醫院,顧之珩怒吼:“顧鳴遠,你知不知道他們是什麽人?!!他們是你的風流債招來的!!!你和什麽人在一起不好!!要去招惹地痞流氓的妻子?!!先是我的母親,後是我愛的人,把他們都帶離這個世?界,你開心了嗎?!你滿意了嗎?!!!”


    他雙目血紅,看向他的目光中是不加掩飾的恨,顧鳴遠千言萬語都堵在喉嚨口,久久無?言。


    當?急救室的燈光變暗,顧之珩迅速起身,喉嚨就像被燙過一般嘶啞:“他怎麽樣了?他還好嗎?他……”


    醫生早已見慣了生死離別,對於年?輕生命的隕落也僅僅是感到惋惜,但撞見顧之珩通紅的眼眶,極端痛楚的神色,心竟也跟著?劇烈一顫,僵硬地搖了搖頭。


    顧之珩無?法相信這個事?實,扶著?牆大口喘氣,像被衝上沙灘的魚,肺裏的氧氣也變得稀薄,眼前隻剩下虛茫的白點?。


    顧鳴遠不知道懷揣著?怎樣的心情,扶穩他的身形,說了聲“對不起”。


    顧之珩聲嘶力竭:“對不起有什麽用,你能把他還給我嗎?!!!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他?!!!我這輩子就愛過這麽一個人!”


    “你以為我喜歡學習,喜歡事?業,我告訴你,我統統不喜歡!!我付出的所有都是因為他!!!你不是想要傳承嗎?!!不如就從我這裏就斷了?!!”


    顧之珩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地守著?紀喬真,眼眶紅到滴血,卻是一語不發,直到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好幾天沒?有醒來。


    他在事?故中也受了重傷,錯過最佳治療時間,醫生也不能保證,他會?在什麽時候醒來。


    icu門外,顧鳴遠心情異常沉重,這是他第一次反思,他幾十年?來的風流可能是個錯誤。


    他的手機沒?有打開提示音,靜靜地躺在一側,屏幕明明滅滅地亮起。


    顧鳴遠艱難地把視線移過去,是想和顧氏深入合作的公司負責人發來訊息:“顧總,這次送到宴上的,都是……”


    這個圈子太過靡亂,想討好的他的人多,往他床上送的人更多,但今天他卻被屏幕的亮光刺痛,抬手把這條短信拉黑刪除。


    那天深夜,他坐在顧之珩的病床前,低聲對他道:“顧氏的股份是紀喬真用命換來的,你真的不要嗎?”


    顧之珩醒來時,顧鳴遠依然守在他的床邊。他恍惚間以為自己被顧鳴遠軟禁在家,胸膛裏卻爆發出巨大的悲鳴:“爸……我做了個很可怕的夢,夢見他已經不在了……”


    顧鳴遠按鈴的手一抖。


    顧之珩低喃:“你別攔著?我和他在一起,隻要能和他在一起,你提出什麽要求都可以。人一輩子這麽短,我不想再浪費和他在一起的時間了。求求你了,爸……”


    顧鳴遠背脊僵直,半晌才?艱難出聲:“那不是夢。”


    顧之珩的眼淚從眼角直直地淌落。


    顧之珩也想過一走了之,他曾無?數次走到江邊,走上天台,溫柔的江水,唿嘯的勁風,無?數次引誘他步入深淵。但他還不能離開,他必須守住顧氏,讓那些?不擇手段的覬覦者?付出代?價。這個世?界還有許多與紀喬真有過牽絆的人,他離開得太倉促了,還沒?來得及處理好和他們的關係。


    林建國和酒吧老?板收到了一大筆費用,用於養老?綽綽有餘,他們一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直到聽聞紀喬真的死訊。


    許多年?過去,林建國已經成了名師,但他始終沒?有再碰到一個可以和紀喬真比肩的學生,紀喬真在他心中是永遠無?法替代?的存在。


    他幾度不敢相信消息的真實性,無?數往事?浮上心頭,聲淚俱下:“那是我最得意的學生,他,他!”


    顧之珩啞聲說:“我會?給你們養老?。”


    林建國胸腔震動:“你以為我們想要的是養老??!”


    他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紀喬真能過得好,卻是再也無?法實現了。


    酒吧老?板眼角濕潤,歎息了無?數聲,最後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事?已至此?,你也得給我們爭口氣。”


    何?秋瑞迴來看林建國,眼圈也是紅的:“顧之珩,你明明答應過我,這輩子都不會?對不起他。當?時你還和我說,我提這個要求是一種浪費。可是我隻提了這一個要求,你為什麽都做不到?”


    他攥著?手機的指尖發著?抖:“顧鳴遠來和我母親道歉了……我是真的沒?想到,他那樣的人竟然會?來道歉……你們這些?人,為什麽一定要等?到事?情無?法挽迴的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錯了?為什麽,一定要別人來為你們付出代?價?”


    見過何?秋瑞以後,顧之珩不止一次地想,如果他當?初能夠以思念母親的名義勸一勸顧鳴遠,顧鳴遠有沒?有可能聽進去,他和紀喬真的結局,是不是可能不是這樣的?他知道顧鳴遠從來不準備成為一個好的丈夫,卻想過成為一個好的父親。


    可是顧鳴遠惡劣行徑在先,他不但沒?有想過勸阻,還選擇了一條和他類似的道路,隻差一點?,就變成了和他一樣的人。


    顧之珩找到藺辭的時候,他手腕處有一道刺眼的割痕,如果刀口再深上一厘米,恐怕已經遭遇不測。


    顧之珩眼神一厲,迅速奪走他握在掌心的刀片:“你多大了還跟著?小年?輕玩殉情?!幼不幼稚?!!”


    藺辭麵容蒼白,牽了牽嘴角:“紀喬真給了我生命。”


    顧之珩手一抖:“我知道,他又何?嚐不是給了我生命?!”


    藺辭眼睫重重一顫,顧之珩說的沒?有錯,紀喬真給他的是新生,是麵對生活的勇氣和力量,但給顧之珩的,是真正的生命。


    紀喬真對顧之珩的情誼,原來已經深到了他可以交付生命的地步。


    可他真的不在乎他喜歡誰,他本來就是從泥淖裏爬出來的,他會?努力去爭取他,但不會?因為他愛上其他人就改變對他的愛意。他隻希望他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護好自己,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誰值得他去付出生命。


    顧之珩發覺藺辭求生欲愈發寡淡,不得已對他說出了最不願說的話:“藺辭,紀喬真沒?有不喜歡你,我也不知道他是否還喜歡你,我沒?有問?過他,是我把他鎖在房間裏,不讓你們見麵……”


    藺辭驚怔地看向顧之珩,瞳孔劇烈顫動,紀喬真被顧之珩囚在身邊的畫麵仿佛就浮現在眼前,讓他的心髒緊縮到窒息,他半晌才?擠出了一句話:“你……你是混賬嗎?!!”


    藺辭攢起殘存的氣力,握緊拳頭向顧之珩砸去,顧之珩沒?有避過他的一拳,卻是拎起他的衣領:“我是!!!你以為我想關心你?!!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你!!你死了我恨不得點?上鞭炮慶祝!!我攔著?你,是因為紀喬真不會?希望你死!!你聽懂了嗎,他不會?希望你死!!!”


    短暫的沉寂過後,顧之珩好像也泄了氣,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總之你必須好好活著?,否則他會?恨我,他可能會?希望我死,但不會?希望你死,我不想他恨我……”


    藺辭瞳孔一晃:“你說的是什麽話,他用他的生命救了你,他怎麽可能會?希望你死?!”


    顧之珩艱澀道:“你應該知道他有多善良,無?論位於我這個處境的人是誰,他都會?救……”


    他不敢問?紀喬真,在他一次次不顧他意願強迫他的時候,是不是早就想一刀捅進他的心髒。因為隻有他死了,他才?能可能重獲自由。


    他害怕從他口中聽到肯定的答案,卻比誰都清楚,這個答案大概率會?是肯定的。


    藺辭用了漫長的時間才?從悲痛的情緒中緩和過來,他想替紀喬真報複顧氏,想和顧之珩魚死網破,想讓顧之珩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但他也同樣知道,顧氏是紀喬真用命來守護的東西,但凡紀喬真救顧之珩有萬分之一是出自對顧之珩的真心,他都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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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一晃而逝,藺辭也慢慢地建立起自己的商業帝國,無?數個深夜,他孤身一人站在藺氏總部?的最高層,眺望城市的萬家燈火,卻從未有一刻覺得驕傲,隻感到深深的孤寂。


    如今的他已經擁有了足夠的權勢,地位,可是他奮力去擁有這些?,原本就是為了他的。


    藺辭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沒?有紀喬真,他也有機會?擁有這一切,但他這一輩子會?被仇恨蒙蔽雙眼,直至走進命運的漩渦,萬劫不複。


    又是多年?過去,顧氏、藺氏、江氏三足鼎立,成了國內影響力最大的集團。


    人們常道,老?一輩都是風流做派,年?輕一輩的掌舵人卻出乎意料的專情,多年?來沒?有傳過任何?緋聞,讓無?數有心上位的人想勾引都無?處勾引。大家都說,如果能嫁給他們其中的任何?一人,都是幾世?修來的福氣。


    但他們的深情似乎都已經給了故人。顧之珩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隻要是顧氏舉辦的宴席,都會?在身邊多留一個席位。所有人都知道,他有著?一個深愛的亡妻。


    而藺辭和江弛越心中,也都分別有一個誰也不能提、誰也不能碰的白月光。藺辭就是為了他在商界披荊斬棘,拓出一條血路。江弛越至今生活仍然簡樸,除了出席宴會?,從不穿戴奢侈品,據說也是受到他的影響。


    喬笙考上大學後去找過紀喬真,可是那時候,紀喬真已經有男朋友了。他當?時大哭一場,差點?哭昏過去。夢想和紀喬真,在他心中擁有同等?的地位。當?時他割舍不下夢想,所以選擇了離開。如果當?初知道離開的代?價是失去紀喬真,他不知道自己還會?不會?選這條路。


    在他心中絕望的時候,紀喬真告訴他,他並不是一個那麽好的人,和他在一起未必是一件好事?。但他選擇了夢想,他的人生就注定閃閃發光。


    喬笙不信,紀喬真怎麽可能不是很好的人,在他心中,他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他雖然很難過,很想把紀喬真從他的男朋友身邊搶過來,囚起來,做很多當?年?因為年?齡不夠沒?能做成的事?情,但理智的弦壓著?他,讓他沒?有把這些?陰暗的想法變成現實。


    喬笙想,如果沒?有紀喬真,他永遠無?法實現自己的夢想,他不想對不起紀喬真,不能當?農夫與蛇中的蛇。


    可他沒?想到,居然有人先他一步這麽做了。


    顧之珩這些?年?一直陪在他的身邊,不僅逼迫了他,還因為他,紀喬真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


    喬笙再一次崩潰大哭,上一次陷入絕望,還有紀喬真在身邊安慰,但這一次,紀喬真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最後他把悲憤化作了靈感,完成了一個係列的漫畫作品,主角以紀喬真為原型。


    紀喬真在世?時,他就已經征求過他的意見,得到了他的允許,紀喬真說他很榮幸能成為他筆下的主角,可喬笙卻覺得,榮幸的人應該是他。


    紀喬真這樣美好的人,就應該以一種美好的形式,永遠地留在這個世?界上。


    喬笙畫風治愈,故事?溫暖,漫畫從連載開始,就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在各大排行榜中盤踞榜首。


    希望他舉辦簽售會?的唿聲越來越高,喬笙也投入準備,第一場簽售會?的地點?,就選定在了a市a中。


    當?顧之珩,藺辭,江弛越,齊齊在喬笙的首場簽售會?上現身,各界才?知道,原來他們心中誰也不能提、誰也不能碰的白月光,竟然是同一個人。


    他是漫畫主角的原型,和漫畫主角一樣,有著?澄澈的眼睛,燦爛的笑顏。可惜天妒英才?,藍顏薄命,他已經不在了。


    但在這個世?界上,卻處處可以尋見他存在過的痕跡,更可以從其他人身上,看見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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