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誕生於某個世界的神明永遠不能離開這個世界嗎?那, 若是世界崩潰呢?】


    見識越多,倒好像越淺薄一般,很多東西, 在透與不透之間, 隔著一層朦朧霧氣, 唿之欲出, 又始終不出, 讓人霧裏看花, 多費疑猜。


    【等你(眼睛)好了,可以去看看, 有一處, 易進難出, 需要選個時候才好。】


    係統所言勾起無盡好奇,竟是還有一個固定打卡點?


    【好,姑且再等一等。】


    大黑神不是他的終結, 那麽, 就去尋找新的更合適的路。


    放棄一個神明的殼子, 對他來說,不是第一次, 但這一次,從無到有, 費了不少心力, 到底還是有些不舍的, 但, 該斷則斷。


    最後一絲牽絆被斬斷,所餘因果一並維係在大黑神的身上,脫離的那一刻, 陳一航似乎看到那大黑神睜開的雙眸,也是黑的,純然的黑色,看著自己,無悲無喜,其中卻有一道月牙狀的亮光劃過,似是智慧之光,予以啟迪。


    那一瞬的對視之中,陳一航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看到了那雙黑眸,也不知道是否讀懂了那雙黑眸之中的含義,大黑神,為歸一教之神,為歸一之神。


    其後若幹年,神明複蘇,神明終焉,所有的神明歸於一神之身,那神,即大黑神。


    時間線如同虛線,難以相連,那斷斷續續的畫麵是屬於神明的未來,不可被觀測的未來,若不是這位大黑神是他所創之神,恐怕還要再瞎掉一雙眼睛,為了這旺盛的好奇心。


    有山,名靈,其上多金枝玉葉,瑤池芳草,又有奇獸異種,生於斯,長於斯,更有仙人餐風飲露,逍遙於九霄之上,天宮煌煌,若日月淩空,凡人不可望其威而知美。


    雲霞若飄帶,繞宮殿而舞腰,銀河若鋪錦,綴金玉以為席,仙君渺渺,仙子窈窕,更有神仙妃子,宮車馳往,四界縱橫。


    “我若是能當那神仙妃子就好了。”


    來自凡俗女子的願望,說樸素,未免太高,向往著奢華,說貪婪,不見其野心勃勃之處,多是單純所望,期冀那等自在之態。


    女子的願望,惹得身旁友人輕笑,那是一個十三四的少女,素衣羅裙,也如白蓮濯濯,隻是看到就覺得美好,尤其那一雙眼,霧蒙蒙的,像是含著那初初結了一層冰花的秋水,格外美麗。


    “我若有阿瑤你這麽好看就好了。”


    看著那笑顏,女子不由得又改了願望,坐在台階上看外麵,視線越過院牆,能夠看到那茫茫雲海之中若隱若現的神仙宮殿,那靈山之上,就是神仙宮殿,而她們,就在靈山腳下,算得上是離神仙最近的凡人了。


    即便如此,卻也不是人人都有上靈山的奢望。


    靈山千萬好,卻都不屬人間,山上的東西不是他們能夠折取的,更不要說山中亂跑的奇獸異種,每一樣都能對人造成莫大的傷害,凡人死在靈山還算小事,凡人之血髒了靈山就是對神仙不敬了。


    更不要說,如有人偷上靈山,把自己的性命丟了也罷了,引得那吃了人肉的奇獸異種對山下眾人心生貪念,固然有神仙過來除惡救人,可等到那時候,凡人必然也不知死了多少。


    為此,祖祖輩輩,靈山腳下的這些人,都不敢輕易靠近靈山,免得引動那奇獸異種而來,禍害了所有人。


    “阿姝也好看。”


    少女阿瑤又是一笑,眼睛彎起,若晚風溫柔,動人心腸。


    阿姝扭頭看了她一眼,嘟著嘴很是不滿地嘀咕:“你那眼睛能看見多少,又知道我好看了?”


    直戳人短處,話有些傷人,說完之後,也自覺口快,咬著唇,不知道如何收迴。


    “我又不是完全看不到,更何況,阿姝之美,便是我看不到具體樣貌,隻問那候在門外的人人數幾何,便也知曉了。”


    一家有女百家求,這個世界的婚喪嫁娶,遵循著古代的禮儀,卻又在一些地方大膽開放,好似這男女私會,便不算是什麽醜事,反而是少年男女到了一定時候必然會有的。


    少女可以選擇主動去少年家等候相約,少年也可以主動來少女家門口等候相約,兩個人相約成功一次兩次,也未必代表會白首到老,期間可能還會與他人相約,倒像是現代男女談戀愛一樣,反複試錯,反複挑選,最終找到自己願意與之終生相伴之人。


    而一旦締結婚約,就是白首不移,其忠貞程度,並不需要多餘的誓言佐證。


    “阿瑤,你可真是… …”


    阿姝聲音之中似有幾分羞惱,這種事兒,真是好做不好說,聽得別人說起來,總有些奇特的羞窘之意。


    看不見那粉麵含羞的少女是怎樣的姿態,多少是有些遺憾的。


    阿瑤這般想了一下,再想到自己的猜測,不由得多說了一句:“還要問阿姝到底喜歡哪個,總是這般遲疑,他們都要為了你打架了。”


    自來情字最傷人,投入多的人總是容易受傷,阿姝這般挑揀本是應該,但拖得太久,對每個人都太平均,就有些海王感了。


    “我也不知道,總是覺得這個好,那個也好,這個這裏好,那個那裏好,他們的好若是都聚在一起就好了,我也不必如此為難。”


    阿姝說著雙手托腮,再次愁上了,一雙眼卻依舊看著靈山方向,想來那天上的仙君必然是所有的好都有的吧,若是能夠當他的神仙妃子就好了。


    願望似又迴到最開始的那個上麵去了。


    這對靈山腳下的人來說,也並不是什麽不可理解的事情,他們就在靈山腳下,靈山那裏有點兒動靜,他們就是最先聽聞的,偶爾還能聽到那天上飄下的仙樂,撿到那香車出行時候飄下的花瓣,那時候就跟過節一樣,所有的孩子都在努力撿拾,每一片落下來的花瓣都不會被浪費,會被精心收集起來,另作他用。


    阿瑤有幸見到原主收集起來的那些花瓣,被塞入了一個香囊之中,長久留香不說,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了,顏色還如同剛剛被摘下來的一樣鮮豔嬌嫩,果然是有神仙啊!


    原主的經曆很是簡單,家中一個老父,母親早逝,父親未曾再娶,便守著她一個過日子,日子平淡卻也簡單,到了年齡的原主本來也會如同阿姝一樣在一眾少年之中挑花了眼,享受這難得的純純愛戀。


    但原主太有野心了,身邊兒有阿姝這樣一個總是把願望說出來的友人,說的人沒有十分上心,聽的人反而走不出來了,聽著聽著就化作了行動,偷偷往靈山跑。


    ——想要憑借自己的美貌,獲得靈山之上仙人的喜愛,然後成為神仙妃子之中的一員,享受奢華的生活。


    劇情中,她為之付出了實踐,知道自己可能敵不過那些奇獸異種,便找了一個喜愛她的少年,花言巧語騙得對方陪自己去靈山玩兒,以此展現愛意,結果,奇獸異種當前,對方擋住了,她則趁機拋下那少年,獨自往前。


    可惜,原主的擋箭牌找的太少了,一個怎麽夠,那山上的奇獸異種也不止一個,再碰上下一個,可沒什麽好運等來救美的人了,就那樣香消玉殞。


    這是一個簡單的小反派的劇情,或者也可稱作是小炮灰了。


    如果這從未與主角有關的話,根本也沒什麽波瀾,但,恐怕這一劇本之中未曾涉及到的主角就是阿姝了。


    經過了一個世界的“過濾”,某種影響消下去一些,阿瑤的眼睛好多了,離得近了,能夠模糊看到一些東西,像是高度近視的那種感覺。


    她來得早,還沒跟那個喜歡她的少年說什麽甜言蜜語,沒有騙對方帶自己去靈山玩兒,在外人眼中,她這個靈山腳下最美的姑娘,就在某一日起來,突然眼睛出了問題,離得遠的東西就看不清了。


    這病來得古怪而突然,一時博得了不少人的憐憫,但在發現常規的草藥無計可施之後,便也無可奈何,有智慧長者便歎:“怕是那靈山之上的仙人才有辦法了。”


    也有人說,若有靈山之上的草藥醫治,必然能好。


    這種話,阿瑤就是聽聽,並不支持,神明造成的傷害,哪怕是無意中的,哪裏有那麽容易醫治,哪怕這個世上有神仙。——真當大黑神不是神啊,若能治,她早就治了。


    原主的父親有幾分上心,被阿瑤勸住了:“突然而來的,誰知道是不是上天的考驗,我們何必逆天而行,若是上天怪罪就不好了。”


    聽到她這樣說,原主的父親也把那去靈山求藥的心思放下了,實在是也沒什麽把握,若是白白送了命去,這個家,又能指望誰來盡心照顧自己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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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裏有那麽多十全十美的事情呢?”


    阿瑤又是一笑,懷著天真夢想的少女,對現實還不太滿足的少女,又有一副好容貌,在最美的姑娘死了之後,在凡人之血引發奇獸異種對凡人的襲擊之後,是否就會有仙人下凡來誅殺傷了人命的獸,是否,就是一個讓仙人注意到她的機會?是否、就會成就一段曠世絕戀的開頭呢?男女主的初遇?


    以上,是阿瑤關於劇情之外的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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