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雨夜屠夫的上報, 市裏麵對這件事也更重視了一些,上報後的第一個雨夜,也被當做了重點, 警局裏, 除了必要的內勤之外, 其他的人都派出去了, 沿途各處, 巡邏設卡, 希望找到那個舉動可疑的人。


    穿著黑色雨衣的人來來迴迴,仿佛要融入這夜色之中一樣, 如同暗夜的羽翼, 希望在合攏的時候收到一些什麽。


    青年一路上被攔了幾次, 因為他預估著雨夜屠夫可能會出現的位置,走的都是有懷疑的地方。


    那些警察自然不知道那三個人之間有什麽交集,實際上他們的確沒有交集, 唯一的交集, 可能就是活動地點會重疊在一條線上。


    第一個白領應該是跟那位“愛人”在某個同樣或者相鄰的地方工作, 起碼也會有一定的上下班的交集,這樣才能說上兩句話, 第二個女學生,可能這條線上就有學校, 或者附近的學校某些學生上下學的必經之路剛好有一段跟這位“愛人”重疊。


    第三個小混混的活動地點, 無疑也是跟“愛人”產生了交叉的, 一個小混混, 除非真的是意外,否則也不太會特意跑到遠處去調戲美女,難道不怕在別人的地盤犯事兒兜不住嗎?


    這樣算起來, 這三個人完全不必有什麽交集,他們之間隻需要跟一個人的活動軌跡重疊就可以了。


    而雨夜屠夫,在他的雨中愛情故事之中,他跟他的愛人結緣是因為雨天,或者說雨夜,所以,雨夜對他而言是不一樣的,什麽樣的時候,一個人跟另外一個人,才會在雨夜產生交集呢?


    青年對故事中的“愛情”存疑,真的有愛情嗎?還是說單方麵的愛情。


    盤算著這些,青年正要路過一個卡口。


    “唉,出租車,出租車!”


    “你這人,怎麽跟我搶車啊,誰不急著迴家啊!”


    “可惡!”


    出租車被後麵的一個人搶著拉開了車門,司機才不管誰是誰非,車門一關上,直接就開走了,前麵那個慢了一步拉開車門的人隻能站在旁邊兒幹瞪眼,還要趕緊退開一步,免得被泥水飛濺到身上。


    樣式寬大,甚至有些醜陋的雨衣並不是人們的首選,那還算敞亮的雨傘之下,一張年輕人的臉龐充滿了憤憤不平,“女人就可以搶車啊!”


    剛才那個搶在他前麵拉開車門上車的女性坐在出租車的後座上顯然有些得意,在車子從年輕人麵前飛速而過的時候,她還衝著他露出了一個似乎有兩分歉意的笑容來。


    路燈下,這一幕格外清晰。


    年輕人恨得咬牙,這種天氣,誰不著急迴家啊!


    青年的腳步停頓了下來,看著那紅色的尾燈,街麵上,並沒有很多出租車在行駛,三三兩兩的車輛,似乎也因為雨夜而多了些寂寥的意味,幾乎每一輛開過去的上麵都已經做了捷足先登的人,讓後來者望而興歎。


    出租車!


    對了,出租車!


    日常的時候,出行有多種方式,或者騎車或者走路,還可以不緊不慢地等著公交車,但在雨夜的時候,迴家的最快也相對舒適的方式就是出租車了。


    哪怕是平時很節儉的人,這時候也難免會奢侈一把,而車內的環境,兩個人在相對封閉的空間之中獨處,路程不必很長,也能交流很多東西了。


    這樣的環境之中,愛情總是會來得輕易,好像旅途之中的人們更容易交心一樣。


    再看屍體丟棄的方式,若是沒有一輛車子,恐怕不會太方便吧。


    這個時代,私家車還不是很普遍,街麵上占據大多數的還是出租車,所以,一個出租車司機的身份怎麽樣?


    青年腦中有了思路,很多東西都像是被這樣的一條線串起來了,通常來說,受害者也不會特別防範一輛出租車,如果這個出租車還是自己要乘坐的,那就更不會想太多了。


    於是,事情就被推到一個經常的新聞上去了,乘坐出租車失蹤的人,不也可能是被出租車司機殺害了嗎?


    這三個受害者,除了屍體被處理的方式怪了些,其他的,不都可以套用到這種新聞之中去嗎?


    可惜,如果跟警察這樣說,沒有證據,他們未必會在意,所以,還是看自己吧。


    腳步沒有加快,伸手攔了車,搶在那個年輕人之前,青年上了車,在年輕人憤而踢車門的動作之中,青年隨手掏出的鈔票讓司機的眼睛都亮了。


    “我心情不好,想要轉一轉,我來說,你來開。”


    這個要求有些古怪,但無論怎樣的古怪要求,麵對鈔票都要低頭。


    “好好好,坐車的是大爺嘛,您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您看,咱先往哪兒開?”


    司機本來還想提醒乘客注意不要讓雨衣上的水打濕了座位,但在看到百元大鈔之後,笑嘻嘻抽走了那張鈔票,說話之中都帶上了調侃,一切向錢看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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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第一個受害人拋屍的地點到第二個,再到第三個,也許兇手有意選擇了這些地點,觀察周圍的建築物,青年有了一個猜測,也許這條線串起來,就是那個“愛人”迴家的路。


    這樣的想法著實有些恐怖了,愛她就用屍體鋪路,這可真是瘋狂啊!


    “兄弟,你到底在找什麽啊,咱們這都第三圈兒了。”司機不怕沒錢賺,畢竟鈔票已經收了第二張,綽綽有餘,但是這樣慢悠悠開著,也就是雨天,開慢點兒也沒人嫌棄,否則… …


    “聽說過雨夜屠夫嗎?”


    “什麽,你——”司機的目光有點兒驚疑不定,差點兒直接踩刹車了。


    “——我準備抓住他,送給警察。”青年的話有點兒大喘氣,好在這個自問自答還不算太晚,司機稍稍鬆了一口氣,轉而又用感興趣的目光從後視鏡中看向後座的青年,黑色的雨衣包裹著全身,即便坐在車上,帽子也沒有拉下來,帽簷探出,留下的陰影遮擋了雙眼,剩下的半張臉,則被雨衣的領子遮住了。


    “這是要做好事兒啊!怎麽著,有什麽內幕消息?”


    司機八卦起來,他們這些開車的,最是喜歡這樣的八卦,不然成天孤零零一個人坐在車上,若是沒個解悶兒的,恐怕都要把自己憋死了。


    人啊,還是群居動物。


    “有啊,所以,我這不就在他會出沒的地方轉悠嗎?”


    青年說著笑了一下,嘴角也被遮擋在領子內,無人能夠看到,這個世界不能修煉精神力,這就讓他少了些料敵於先的可能,然而,“先知”若是隻有一種手段,那也太小巧他了。


    用情緒搜集器是個好方法,然而受限於材料不足,無法製作,其他的麽,還要感謝這個世界有靈氣,修煉的話一時半刻來不及,但某些方法還是可以用一下,比如扶乩。


    這種占卜方法在沒有靈氣的時候就是擺設,而有了靈氣,哪怕很微弱,準確度就會大幅度提升,當然跟所有的占卜方法都一樣,想要完全準確是不可能的,總會存在一定的誤差。


    一般來說,扶乩需要一個沙盤,再有一支乩筆,以筲箕或鐵圈竹圈固定乩筆,以此請神在沙盤上寫字,寫出想要的信息來。


    這種占卜方法聽起來似乎並不簡單,還需要有神在,但想想通常來說這個“神”用兩個字如何稱唿就知道了,所謂“鬼神”,沒“神”,“鬼”就是神。


    筆仙的做法也差不多,算是扶乩的改良版,更為簡單易用,但其直接以手相扶,本身也就增加了危險性,直接與鬼接觸的危險性。


    既然有靈氣,且恐怖未必無因,也就有了厲鬼的可能性,那麽,借用這種莫測力量的時候就要多加小心,又要簡便又要小心,便有了青年現在用的這種方法,兩掌掌心相對,隔開的距離恰容一根拇指豎在其中,上接天,拇指從上而垂,下為地,平滑指明方向。


    這個姿勢認真看是有些怪的,但雨衣寬大的袖子做了遮擋,交疊著,做出這樣的動作來,從掌心上感受其所指的方向。


    當然會有偏頗,可重複三遍之後,準確度還是蠻高的。


    “就是前麵,就是那輛車,你看見了嗎?前麵那輛出租車,裏麵的司機肯定有問題!”


    青年突然指著一輛車子,跟司機說話,他表現得如此激動,司機也跟著激動了一下,卻也就是一下,很快將信將疑地問:“兄弟,你可別瞎說啊,我看他挺正常的啊!”


    都是開出租車的,同行若是被隨便冤枉的話… …


    “你不信我的話,去剛才他開出來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我已經記下了車牌,咱們追不上也沒什麽。”


    青年這般說著,算是退了一步,危險性也沒直接追上去高了。


    司機聽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拐到了那條街上,並不遠,就是一個岔道口的樣子,垃圾桶旁的黑色塑料袋被雨水打濕,在路燈下反著一層暖光,是質量很好的袋子。


    “那,那不會是… …”


    司機心中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黑色袋子什麽的,報紙上是提到過的,這讓很多人家見到自家的黑色垃圾袋都有些害怕,很容易就想起報紙上描述的裏麵藏了屍體的那種。


    車子沒有繼續向裏,司機在這條沒人的道上拐了個彎兒,掉頭出來追上了之前的那輛車,壓抑著興奮對青年說:“追上去看看,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人。”


    對於他這平生的膽氣,青年表示“有獎懸賞”真的是個很好很激勵人的事情,不用告訴他們多少錢,他們都有了為此衝一衝的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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