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救我, 我不想死, 求求你, 救救我… …”


    虛弱的呻吟像是風中的燭火, 隨時都會湮滅, 重傷瀕死的人趴在地上,他的頭努力抬起來,滿頭的鮮血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血霧彌漫過眼睛, 好像那一雙眼也成了鮮紅的,眼中的光愈發微弱, 卻又執著地堅持著。


    伸出來的手探向前方, 不知道是不是要抓什麽, 看著公路的, 希冀, 絕望, 交替呈現,反複輪迴,他始終不肯放棄, 不肯輕易讓自己的生命終結。


    而他的同伴, 已經四散而逃, 不知道方向了。


    他的下半截身體已經斷開了, 很殘酷的腰斬之傷,更殘酷的是那好像是被什麽穿過身體造成的,洞開的傷口並不規律, 拉長的腸子又像是另一個噩夢。


    聽到腳步聲的時候,他已經意識不清楚了,一雙眼還在努力看著,但眼中能夠看到的都是影子,分不清到底是什麽的影子,似乎有一抹白進入視線。


    “求你,救我,我不想死,求求你… …”


    他虛弱地念叨著這句話,音量卻不比蚊子哼哼大多少,可能那呐喊還在心中迴響,但嘴中隻剩下了出氣的力量。


    任何一個人,看到他的傷勢,都會知道,這個人已經沒救了,膽小的可能會直接嚇暈過去,現代人麽,哪個見過這麽殘酷的腰斬,看起來就像是惡鬼複生,從地底下爬出來一樣。


    “你想活?”


    清淩淩的聲音進入腦中,眼神有刹那也迴複了清明,他努力仰頭,想要看清那個說話的人是誰,但他太難了,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太難了,隻微微抬起一點兒,鼻尖還未遠離泥土的腥氣,他隻看到了那白色的長褲,很利落的線條,還有那雙精致的女士皮鞋,白色的。


    “想,我要活下去,求你,救我… …”


    他渴求著,聲音卻是不大。


    現在的他每一次說話都是負擔,在他身下,一大片血跡已經暈染開,讓地麵的顏色都深沉了一些。


    他已經快要失血致死了。


    “那,無論是怎樣的活,你都能接受嗎?”


    那人慢條斯理,似乎在猶豫,在思考。


    如果他還有正常的思維能力,恐怕第一時間就會破口大罵,救人還要考慮什麽,把他送醫院也好啊,不救就走,要救就趕緊,再多說兩句,他就死了,也不用求救了。


    “接受,接受,救我,我要活!”


    迫不及待地發出的怒吼,其實也就是比平常更低一些的音量,全不見絲毫的力量。


    “那,希望你不要後悔。”


    這一句像是歎息,最後的歎息,讓他沉淪地獄之前的最後歎息。


    也許,其中有一點兒憐憫?


    醒來之後,天地好像都換了一個樣子,他還活著,但不人不鬼。


    如果是以前,麵對八爪魚一樣的下半身,麵對不匹配的身體比例,他恐怕早就詛咒出聲了,但是在那個小小的實驗室中,當他躺在實驗床上睜開眼睛之後的三秒,明白了怎樣活下來之後,他就不再做什麽掙紮了。


    能活下來就好,但這樣的活,恐怕也不是被認可的吧。


    “抱歉,實在是沒什麽趁手的材料,剛好有這個,將就用吧,也許你們不太在意這些?超人?”


    最後那句稱唿,很像是嘲諷。


    他抬頭,看著這個救了自己的“醫生”,利落的短發,清秀普通的麵容,目光並不銳利也不逼人,個子,哦,她現在是比自己高了,但也沒什麽迫人的力量感,平平常常,似乎一拳就能打倒,完全不必介意。


    但,還是不一樣了,他已經是個死人了。


    送他過來的係統再沒聲息,他已經無法看到自己的個人數據,曾經擁有的那些卡牌,被儲存在係統空間之中的卡牌,也都不見了,這會兒的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毫無技能點的普通人。


    唯一殘留的恐怕就是上半身的肌肉,還有那些因為肌肉而存在的力量,但那些特殊的能力,什麽火焰刀之類的,都沒有了。


    “… …謝謝。”


    可能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但能夠活下來,的確是很好的事情了。


    “不用,應該我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我可能無法找到這麽好的實驗素材,當然,目前的結果你肯定不會滿意,我會繼續實驗的,直到一個滿意的結果出現。”


    女人隻有一個人,抱臂站在那裏,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看著他,薄唇之中吐出令人膽寒心顫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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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麽意思?他愣住。


    沒有理會他的反應,女人轉身離開了,實驗室的門關上,想要做點兒什麽的他還在實驗床上,沒有見到束縛帶之類的東西,但他想要下來卻做不到,那屬於八爪魚的八爪肆意地卷曲伸張,完全不由他控製的樣子。


    女人,劉楠,走出實驗室之後,就看到等候在實驗室外麵的馮年庚,這裏有一麵是單麵玻璃,他能夠從外麵看到裏麵的情景,雖然聽不到那些話到底是什麽,但看情形就會讓人發抖。


    “你不是說他已經死了?這種實驗,你——”馮年庚看著自己的妻子,多年的夫妻,卻像是不認識了一樣,觀察著她的神色。


    “我知道嶽父的離世讓你很不好受,但生活還是要過的,你這樣,若是被發現了… …”他的眉宇之間寫滿了擔憂,神色惶惶,利用關係之便,他也做過一些小的不是那麽壞的事情,但真正違法犯忌的還沒有做過,這種人體實驗,顯然超出他的承受範圍了。


    劉楠看著他,輕輕一笑:“安心,不會有什麽事兒的,他不會離開這裏,我保證。”


    法陣還是很可信的,何況實驗室中不止有法陣一層保險,不要說一個被做了人體煉金,可能逐步退化為野獸的人在了,就算是哥斯拉,也不能在裏麵胡來。


    馮年庚勉強信了,忍不住迴頭看實驗室內的情景,那個男人徒勞地在那張冰冷的床上掙紮,為了實驗用的床,顯然不會有什麽舒適度可言,連一層單子都沒有,冰冷堅硬。


    不久前,劉建國死了。


    不是正常死亡,而是因為一起突發事件,房子倒塌,死得不僅有他,還有劉建軍一家,劉棠沒事兒,她被那些人帶走了,實驗室裏那個男人的同伴,他們似乎有什麽任務,需要帶著一個事主。


    這些,劉楠都是後來才查到的,她的精神力已經很強大了,對很多地方都能偵測到,但法治社會,她並沒有監控他人的習慣,發現樓房倒塌,到趕過去,並沒有用多長時間,還來得及在這個男人死亡前將他救下,但其他的,就沒辦法追趕了。


    那些人有著特殊的能力,他們能夠瞬移,眨眼間就不見了蹤影,留下的是一地的廢墟,還有殘肢斷臂。


    死了那麽多人,劉楠要是想,當然能夠找到合適的下半身換給男人,但,為什麽呢?這些人以前做過什麽她不知道,但他們在這裏做過什麽,卻是眾目昭彰,這樣的人,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害死了這麽多人的外來者,難道不應該去死一死嗎?


    在見到那個掙紮著想要求生的人時,劉楠立刻就想到了,這是很好的實驗素材,這種外來者,他們的身體素質必然會更高吧。


    馮年庚緊緊抓著劉楠的手,帶著她離開這裏,這個她的私人實驗室就好像是張開巨口的猛獸,令人不安。


    劉楠柔聲安撫了他,打發馮年庚去處理外麵的事情,劉建國的死亡對劉母也是個打擊,再有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這段時間都是馮年庚在辦,劉楠借口傷痛太過,兩天沒出現了,這會兒出來說要好好休息,馮年庚立馬就體貼地給了她充足的時間,生怕再有什麽事情把她刺激了。


    單獨迴到房間,關好房門,扭頭,劉楠就從大陽台爬上了樓頂,又從樓頂的門離開大樓,還有其他人呐,希望他們沒跑遠。


    【身體素質太差了,偶爾做點兒體力活,還真是辛苦。】徒手攀援什麽的,若非精神力已經強大到能夠輔助,還真是找死更快一些。


    【他們也有係統?跟你一樣?】劉楠小心地追蹤那些人的行跡,本來覺得用不著的計算機技術又撿了起來,查監控定位什麽的,因為對方似乎也有屏蔽器之類的外掛,查起來比較困難。


    係統一直不吭聲,聽到劉楠語氣中似乎有些不滿了,這才嘀咕:【跟我肯定不一樣啊!】


    【你沒辦法發現他們嗎?】劉楠心情平靜,朋友之間,也沒必要事事都告知對方,她不會那樣要求係統,隻是這件事,實在是意料之外了,劇情中,原主可是死得早,沒有這一出。


    係統沉默的時間長了些,好久,就在劉楠以為沉默就是默認的時候,慢吞吞地,幾個音蹦出來:【我需要自保。】


    劉楠品味了一下,很快理解了係統的意思,係統和係統之間,除非直接有挾製的上下級權限,否則互相偵測,可能就是彼此發現,共同暴露在對方眼中,結果麽,自家這個沒了靠山,失了數據庫的小可憐,可能會是被吞噬的那個。


    所以,閉上眼睛不看,也是保護自己的一種好方法。


    “那麽,我自己來吧,也很簡單。”


    追逐,狩獵,她很少幹這種事情,但偶爾黃雀在後一迴,卻也很不錯,追隨在惡鬼身後,看看那些蟬還能剩下幾隻,也許,用不著她出手,隻要旁觀就可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還有一個番外!


    不是第一次嫁人,其實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不過大約被我省略了家長裏短。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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