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你還是要把錢給他們?”


    “錢錢錢, 你怎麽就知道錢, 大哥他們不是有急用嗎?咱家現在又不用, 那是我親大哥, 借給大哥有什麽不行?你給你弟拿錢的時候,我說過什麽沒有,怎麽我就不能給我大哥錢了?”


    “是我就知道錢嗎,劉建國, 你沒良心!”


    女聲氣得嗓子都要破音了,罵那句“劉建國”的時候簡直是咬牙切齒。


    “我弟借錢是為了買車, 他正正經經要當貨車司機, 我這個當大姐的給他借點兒錢怎麽了, 該還還是會還的, 這些年, 他給楠楠買了多少東西, 逢年過節的,禮物都沒少過,還在慢慢還錢, 你哥呢?你敢說這是他第一次跟你借錢?肉包子打狗——有去無迴, 我就沒見他還過一點兒。”


    越是說越是氣憤, 伴隨著憤怒到發抖的聲音繼續說下去。


    “不是買房子, 就是買地,再不然就是買車,最近還成了投資公司, 公司個屁,他認識公司大門朝哪兒開嗎?什麽投資就敢往裏頭投錢,他有錢他投好了,還要跟你借錢投資,他若是賠了還不上,怎麽辦?你真當你賺得多啊,還是咱們家都不過了,以後跟你大哥他們喝西北風啊!”


    “楠楠眼看著就要高三了,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都不是錢啊,咱家這破房子難道不該換啊?你大哥家都住上一百平的大平層了,開著十幾萬的私家車,咱家呢?不到八十平的小房子,成天兩個輪子往外跑,楠楠想要換個新手機都不敢買兩千以上的,你再看看劉棠,她的水果機都換幾個了?哪一個不要五六千?”


    “好好的,說孩子做什麽,劉棠工作了,那是她本事自己買的,以後讓楠楠也賺錢自己買好了。”男聲不耐煩地在這裏插了一句嘴,想要打斷女人的喋喋不休。


    “工作了,你哪隻眼睛看到她工作了,成天在網上搔首弄姿?”女聲說話愈發不客氣,冷嘲的語氣直刺人心。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來,空氣都寂靜了。


    好一會兒,女人放聲大哭:“不過了,不過了,我是過不下去了,我當初是瞎了眼,嫁了你這麽個立不起來的男人,你欠了你大哥的,你去賠,憑什麽讓我和楠楠跟著受苦,離婚,離婚!”


    叫嚷聲中,伴隨著摔摔打打的聲音,玻璃碎在地上的聲音,桌子被踹開的聲音,還有椅子被推倒的聲音,劈裏啪啦的,好像一陣子天崩地裂。


    “夠了,你鬧夠了沒有!”叫做劉建國的男人終於發威,怒吼一聲,接著就是嗙地一聲,門被狠狠甩上的聲音。


    客廳靜了片刻,轉瞬就是嗚咽的哭聲。


    臥室的門緊緊地關著,手裏捏著一個本子的劉楠站在門口遲疑,這個時間點兒,她本來是不應該在家的,但… …


    分出一隻手揉了揉太陽穴,原主早上起來晚了,急著出門忘記帶作業,上午的課一完,就匆匆迴來取作業,本來準備拿了作業就出門的,哪裏想到碰到這樣一場夫妻吵架。


    出去,不出去,都有點兒尷尬。


    記憶中,這一家子都是老實人,夫妻兩個別看這會兒吵得兇,在原主麵前可從來都是和風細雨,看上去和諧美滿的樣子,哪怕住的小區老舊,房子不大,沒車,也沒多少存款,但碰見事情,都是有商有量的,在今天之前,原主從來不知道他們還有這麽大的矛盾,連“離婚”都喊出來了。


    劉建國的大哥劉建軍一家最開始是住在鄉下的,當年兄弟兩個,因為弟弟劉建國小時候頑皮,跟劉建軍玩兒的時候傷了對方的腿,後來劉建軍就一瘸一拐地,連學都沒繼續上。


    倒是劉建國,堅持上完了學,考進了城裏,按理說能夠過上城裏人的日子,會更好一些,但因為對哥哥的愧疚,他每次發工資都會給哥哥一些,逢年過節也會給些錢,時間長了,這就成了規矩了。


    劉建軍怎麽想的不知道,反正他搬到鎮上,要在鎮上買房的時候,讓劉建國出了一筆,買車的時候又讓劉建國出了一筆,還有他的女兒劉棠,比原主大兩歲的劉棠上學什麽的,劉建國也都出了錢。


    劉建國成了城裏人之後最開始是在廠子裏上班,因為那時候的文化人少,他這個上過學的就成了會計,後來劉建國自己努力又是學習又是考證,就把這個職業一直做下去了,廠子不行了之後,他就到企業中上班,有一段兒還專門幫人做賬,後來就進了個財務公司,專職做賬。


    快四十的人了,還是個普通員工,收入有限,自己家尚且顧不得多少,哪裏還能再顧得上大哥家。


    偏偏,劉建國還要把大哥家放在前頭照顧,可不是要跟妻子鬧矛盾。


    如果說劉建軍一家人好也就罷了,親兄弟互幫互助也沒什麽不可以,但聽聽劉母話中的意思,很明顯,這是吸著弟弟的血享受生活,怎麽不令人憤恨。


    在原主的記憶中,那位大伯娘可是個麵甜心苦的慈悲人,嘴上說得各種動聽,把爺爺奶奶都哄了去,實際上,每次都會跟小叔子訴苦,老人用錢啊,女兒用錢啊,鄉下地裏收成不好要用錢啊… …


    劉建國好像豬油蒙了心一樣,就是看不出這一家子想方設法從他口袋裏掏錢的心思,總是能幫就幫,好多次都背著劉母給錢,這一次,還是劉母要用錢,發現卡裏沒錢了,這才知道劉建國都做了什麽,就這,他竟還要再出一次錢借給大哥。


    夫妻兩個,辛苦半輩子,卡裏不過幾千塊,還要再給大伯哥借一萬,這可是從哪裏借出去啊!


    花季雨季的年齡,原主的衣櫃裏都沒幾件貴點兒的好衣裳,都是幾十塊錢一件的,就這數量都不多,劉母也是常年那幾件衣服換著穿,連劉建國,除了撐門麵的一套西裝之外,也沒幾件好衣服。


    再想想劉建軍那裏,房子車子樣樣都有,劉棠也比原主手頭更闊綽,若是碰見了還要嘲笑原主兩句,對爺爺奶奶那裏還要說“小叔一家總是裝窮,生怕人跟他借錢似的”,絕口不提那麽多年拿的錢就沒有還過的。


    原主記憶中最深刻的一件事就是哪一次父親出差,迴來專門給劉棠帶了一大盒糖果,而她,連一顆都沒有。


    這對比感強烈得讓人小小年紀心裏都滋生出了恨意。


    記憶中的這一幕簡直都刺心了。


    若不是兄弟兩個現在還離得很遠,一個城裏一個鎮裏,說不得原主還要認為自己不是親生的女兒,劉棠才是了。


    每次見了劉棠,劉建國也會更加和顏悅色,就是剛才夫妻吵架之中最激烈的那一次爭端,也是因為劉母說了劉棠,這可真是… …


    結合剛才聽到的,還有記憶中的那些,講真,現在的劉楠也懷疑自己是不是親生的,再看了看劇情,好麽,就是親生的,不用想親子鑒定的事情了。


    劇情中,劉棠這位網絡女主播招惹了一些不好對付的人,起了糾紛之後不去告訴她父母,反而扯著小叔出來擋事兒,劉建國不自量力地要維護劉棠,結果被人捅了兩刀,壞了一個腎,還要支付一筆數量不小的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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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因劉棠而起的事兒,但她絕口不提,最後劉母被逼得去各處借錢,原主這個當女兒的還要照顧父親,因為這件事,成績下滑,高考都沒考好,勉強中了一個三本也沒錢讀。


    情況已經這麽糟了,還有說風涼話的,可就更加讓人不愉快了,最後原主一氣之下想不開,弄死了始作俑者的劉棠,也賠上了自己的性命。


    同樣是個悲劇,但這個結果麽… …


    “換做是我,大概不會殺人那麽直接,但肯定也不會不報複那一家子的。”劉楠感慨,她一般的角色都算是小反派了,如今這樣,雖然釀成了悲劇,但感覺自身還是情有可原的慘,還真是少見。


    半個小時過去了,客廳已經安靜了,劉母似乎是迴臥室休息了,劉楠悄悄拉開門縫,看到的就是好似台風過境之後的一片狼藉。


    她繞過那些碎片,墊著腳,悄悄打開門出去,乘車去學校。


    劉楠中午沒吃飯,晚上放學後肚子已經餓得不行了,迴到家中,看到的是重新恢複平靜的家,客廳已經被收拾過了,桌子上擺放著碗碟,四菜一湯,白米飯冒著熱氣。


    劉母的樣子看不出來中午那樣吵過哭過,平靜地招唿她:“迴來了,快來吃飯。”


    劉建國跟在劉母身後,從廚房端了菜上來,也招唿劉楠坐下:“吃了飯就快去學習,你現在的學習要抓緊了,再有一年就要高考了。”


    “行了,別給孩子那麽大壓力。”劉母不悅地說了一句,又親手給劉楠遞筷子。


    洗了手坐在桌旁的劉楠接過筷子,把兩人都瞄了一眼,這平平淡淡的,還真像是什麽都沒發生過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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