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人啊!”


    鄭曉露萬萬沒想到, 開畫展的地方是如此氣派敞亮, 同樣也沒想到竟然人山人海, 不像是開曲高和寡的畫展, 倒像是大型的遊樂場了, 若不是不需要門票,恐怕還要排隊了。


    便是如此,進門的時候也不得不放慢了腳步。


    陪著她來的學長本人對這次的畫展還是有興趣的,他小時候也學過畫畫, 就是後來沒堅持下去,可能也因為有人說油畫禿頭的緣故吧。


    發量濃密的學長見到鄭曉露就是滿目的欣賞, 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就是清秀的女生打扮起來, 還是很漂亮的, 賞心悅目之餘, 對畫展本就不多的意思愈發偏移了。


    “國人麽, 不都是這樣, 免費的總要來看看,也就是第一天了,據說第二天就會收費, 不會再這樣隨便進了。”


    學長來之前查了畫展的信息, 這次的畫展會展示十天, 相較於如今大部分畫展動輒一個月的展示時間, 這個時間真的是很短了,也不怪有些行動快的都擠在今天來看。


    這些人中,也許還夾雜著一些知名的畫家, 他們會很快給出這些畫作的商業價值和收藏價值,到那時候,也許畫展會更為火爆。


    先一步進到展示廳中,看過了牆上的若幹畫作之後,已經有知名畫家在後麵休息了,醫務人員正在幫助他們減輕身體的不適症狀。


    “唉,我年齡大了,現在都看不得這樣的畫了,心髒跳得都不像是自己的了,這老胳膊老腿兒,可經不起這樣的驚嚇了。”


    藝術是一種很難說的東西,同樣一幅畫,也許有人就能看出飛流直下,有人卻能看出海納百川,帶給人們的感覺,很多都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最重的就是第一印象,看到畫作的第一眼感受到了什麽,便會就此牢駐心間。


    “可不是麽,我一直都還覺得自己年輕,沒想到這迴是真的要服老了。”


    後台之中坐著的幾個畫家,身邊兒都陪著一個正在幫他們量血壓的醫務人員,一旁還有人準備著各種急救藥。


    畫展這邊兒還有後門,有必要的話,能夠從後門快速離開。


    這種配置的畫展大廳是王和仁按照最高標準尋找的,其中也少不了徐淵助理幫忙,高大上的配置在這種時候倒像是早有先見之明一樣,便是那幾個醫務人員,也在心中暗暗感慨,他們隻以為自己是為了預防人群擁擠踩踏等意外事故的,沒想到第一項服務竟然是眼前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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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展這邊兒的負責人也是徐淵的人,他問起了幾位畫家對於這些畫作的看法。


    “畫,是好畫,就是一般人可能承受不來,你們是早就算好了吧,救護車是不是就在後門等著?”


    一位老畫家笑著調侃,他們知道商南是徐淵的兒子,不看僧麵看佛麵,早就準備不說難聽的話得罪人,但是真的看到素不聞名的商南畫出這樣令人驚歎的畫作來,還是有些感慨的,能夠帶給人如此毛骨悚然觀感的畫作… …


    “藝術價值是有的,這種風格也很獨特了,觸動人心的恐怖感,實在讓人很擔心他的精神狀態啊。”


    成功的藝術家總是和瘋子扯上聯係,而相關的調查研究也表明,藝術家,畫家之中患有輕微精神疾病的高大百分之四十左右,近乎一半的比重,足夠表明大多數藝術都是瘋狂的。


    一個正常的景物,也許在很多人眼中都是正常的,但在那些畫家的眼中,大概就是扭曲而變形的,充斥著某種現實意義的產物,把這樣的東西和內心的感受融合在一幅畫裏,就是這幅畫的價值。


    有的時候,從一幅畫中是可以看到作畫人的內心的。


    如果他的內心都是一片黑色,瘋狂而充滿毀滅氣息的黑色,那麽他的畫作也可能帶上這樣的色彩,讓看到畫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種令人不適的壓抑感。


    近百幅畫作,按照時間順序從外往裏,能夠看到的是一個畫家的成長軌跡,也能看到他的內心經曆了怎樣的變化。


    “我好點兒了,繼續走吧,不是還有一些沒看完嗎?這樣好的畫作,不看可惜了。”


    一位好不容易緩過來心跳的畫家如此說道,率先站起了身。


    對藝術,他們如同見到魚兒的貓,不舍得放手。


    負責人哭笑不得,這幾位大家都是好容易請來的,有某著名美術學院的院長,還有某畫協的會長,更有全國知名的畫家,從這些名頭上就能夠知道他們的水平都不低,同樣不低的還有年齡,這些人若是在這裏出了點兒什麽事兒,還真是不好交代,看來真要準備個救護車了。


    畫家們趕在人群前麵看到了最後的一幅畫作,並沒有比別的畫更大,獨立懸掛在一麵牆上,暗紅色的牆麵之上,加了金色邊框的畫作格外顯眼,同樣讓人感覺到窒息。


    緊跟在他們身邊兒的醫務人員手疾地扶住了一位畫家,這邊兒的展廳兩側還有柔軟的沙發座椅,忙把人扶到座椅那裏。


    負責人都有點兒手忙腳亂了,看畫還能看得暈倒了不成?


    畫家急促地喘息著閉上了自己的眼,但那副畫似乎還在一片黑暗之中呈現,那是心底最為深沉的黑,血色已經濃鬱如墨,更加令人癲狂的則是那黑紅之間的景色。


    一個普普通通的街景,歐式風格的街景,如果換一種背景色,換幾種建築顏色,可能也是陽光明媚的好風光,但在這幅畫中,它的每一處黑都似乎凝聚著一雙眼,在盯著畫作之外的人。


    黑暗之中看不清楚的門窗之中,似乎都有無數的眼,在默默凝望。


    是人看畫嗎?


    不,是畫在看人。


    “快,找點兒別的圖案,讓我看著緩緩。”


    畫家積極自救,如同溺水的人唿喚浮木一般,他的身邊兒跟著自己的學生,學生急忙掏出手機,放了一張圖片,呃,美女的圖片,穿著比基尼的美女前凸後翹,笑容嫵媚——畫家看完之後略感覺好轉,那第一眼他都沒看清是什麽,但那種陽光燦爛的配色,還真的是讓人心情隨之晴朗,之後發現看的是什麽之後,黑了臉,怪不得學生最近不上進,都看這些了!


    注意到畫家臉色不好,學生這才發現自己匆忙之間放了什麽樣的圖片出來,心中哀嚎,似乎已經可以預見之後一段時間的烏雲罩頂了。


    其他的畫家也略有不適,沒有這一位這麽嚴重,但彼此對視,都有一種莫可名狀的感覺,好畫,真是好畫,就是不能久看,看久了像是人都要陷到畫裏麵,成為其中的一雙眼了,那是魔鬼在窺伺的恐懼。


    “這,有必要嗎?”


    負責人頭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想了想幾位畫家的狀況,不得不承認,似乎還真的有點兒必要。


    從後門離開上了自家車子的幾位畫家並沒有第一時間去赴計劃中的飯局,不約而同趕往了醫院。


    畫展大廳之中,終於迎來了最熱鬧的時候,所有的人紛紛進場,因為宣傳給力,很多本來並不關注藝術的人也來了,大家紛紛往裏走,本想著走馬觀花地看那些畫作,可是很快就發現這些畫似乎都有一種異樣的魅力。


    “這是暗黑風?”


    鄭曉露微微皺眉,她沒想到是這樣風格的畫作,看了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學長小時候沒學幾年,過於專業的東西也說不出來,聽到鄭曉露這樣說,笑著附和了一句:“大概吧,可能是最近的流行,挺獨特的。”


    如果愛看恐怖片的人,大概會特別有感,任何一幅畫作都能夠當做恐怖片來看,毫無違和感不說,那種直達心底的恐怖還真是挺刺激的。


    半懂不懂,一懂不懂的人都跟著往裏走,隻是腳步越來越慢,不自覺積壓在心底的畏懼,讓他們裹足不前。


    畫展之中不能隨便拍照,一些獲得了許可的媒體記者都忘了舉起照相機,倒是直播跟拍的那些,一邊往裏走一邊心中發毛,這是走進了地獄嗎?


    那暗紅色看起來似乎有些高大上的背景牆本來也沒什麽,但因為這些掛在上麵的陰森畫作,這一條長廊倒像是通向某個不可知深處的腸道內壁,讓人浮想聯翩卻又不知道具體想到了什麽,也許他們是送入地獄口中的羔羊?


    屏幕之外,商南看著這些的時候,感覺又不一樣,為了這個畫展,他可真是努力了,為原主的畫作都增添了一些色彩,讓那種陰鬱更為濃重,附加了感染力的畫作應該足夠成名了吧。


    比起劇情之中的大火,這樣的“火”似乎更有意思。


    他都如此痛苦了,你們怎麽能不感受一下呢?讓驚駭衝擊心靈,讓恐懼深植心底,在噩夢之中反複,好好地感受這些畫作獨特的魅力吧。


    哈,不用擔心,最多就是幾天噩夢,睡不好而已。


    【你可真是越來越壞了。】係統已經看出了商南的險惡用心,這是自己不舒服,就讓別人跟著不舒服啊!


    【唉,我也隻是想要讓大家感同身受一下,病者的心理狀態,可是很難身臨其境的,我隻是給了他們一個機會,讓他們以後更加富有同情心,更加明白怎樣體諒別人,這樣,社會都會更加美好了… …】


    無差別影響別人什麽的,才不是報複社會呐!


    作者有話要說:  存稿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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